来,拍了拍我的肩。
我没回头,手还在动。
他说:“动作快点。”
我点头。
其实我很想说,我已经快得要死了。
但嘴唇干裂,说不出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耗尽的灯泡。
光还亮着,只是再一用力就会爆。
耳朵里嗡嗡响,不知道是机器声,还是血液在吼。
我低头,看着那一排螺丝孔,眼前有些花。
想吐。
胃里空空的,只有早上那杯豆浆还在打转。
我咽了下去。
不能停。
一停,绩效没了,奖金没了,饭也没了。
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
一个我,在海边,光着脚走在沙滩上。
天蓝得不像真的。
我身后没有机器,没有班长,没有同事。
只有风,和浪声。
我笑了,很轻。
但现实里,我坐在嘈杂的车间,手指发抖,嘴角流血。
我不敢擦,怕弄脏壳体。
弄脏一颗,扣三十块。
这是规定,像刀,横在我们脖子上。
我努力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拉回来。
否则会出错。
一出错,就完了。
夜已经深了,车间更亮了。
灯光像刀,把每个角落都剖开。
我眼睛干得发痒,想揉又不敢。
揉了口罩会滑,脸会碰到机器,危险。
赵姐的椅子被收走了。
有人低声说她请了长假。
我没有回应。
我知道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身体熬不过。
她三个月前还笑得挺大声。
现在走了,像从没来过。
我不想想太多。
一想就会怕。
怕我哪天也是这样,没人记得,没人问起。
死在岗位上,尸体还得等班长批准才能抬出去。
我又想起那条流浪狗。
不知道它今天还在不在。
可能也走了,饿死了,被轧死了,被人赶走了。
就像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没人开车来轧我们。
我们是自己耗死自己。
凌晨两点,电钻突然卡了一下。
我吓得一抖,钻头脱离了螺丝。
差点刮花壳体。
我连忙停下检查,心跳得像要炸开。
幸好没出错。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干。
不能松。
一松,螺丝就歪了,生活也歪了。
有人打瞌睡,被班长踹了一脚。
他睁眼看了看,又低头干活。
我明白他不是不困,是不敢停。
他跟我一样,后面没路,前面是墙。
只能在这墙和悬崖之间,一点一点磨。
我突然很想哭。
但哭也没用。
哭不能减少一颗螺丝,不能减轻一秒时间。
只能让眼睛更疼。
我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