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王爷太能作》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今朝如晤”的创作能力,可以将叶歆叶非予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王爷太能作》内容介绍:谢家贤王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给自己树立对手、培养敌人,仗着身份,用正大光明的理由,对她行丧心病狂之事!贤王德佑,奉赐天予,狗屁呢。一朝穿越,慕沉川险两身陨命,什么嫡姐庶妹,公主皇妃?抱歉,从前的那只小兔子早被那男人杀身诛心,现在的这只,可是会狐假虎威的小野猫。“你说我今天怎么对你才好?”“随便你,这一百日,都随你。”此时随谢家王爷为所欲为的慕沉川,又怎么料得到,百日后……...
主角:叶歆叶非予 更新:2024-01-29 0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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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歆叶非予的现代都市小说《王爷太能作》,由网络作家“今朝如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爷太能作》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今朝如晤”的创作能力,可以将叶歆叶非予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王爷太能作》内容介绍:谢家贤王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没事给自己树立对手、培养敌人,仗着身份,用正大光明的理由,对她行丧心病狂之事!贤王德佑,奉赐天予,狗屁呢。一朝穿越,慕沉川险两身陨命,什么嫡姐庶妹,公主皇妃?抱歉,从前的那只小兔子早被那男人杀身诛心,现在的这只,可是会狐假虎威的小野猫。“你说我今天怎么对你才好?”“随便你,这一百日,都随你。”此时随谢家王爷为所欲为的慕沉川,又怎么料得到,百日后……...
那厢皇城残阳如血,这厢的回程马车也不好过,慕沉川打了个哈欠,肩膀的伤口因为药物的作用,没有原来那么火辣疼了。
也许安国侯在这刻才认认真真的要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个自己从来不曾正眼的女儿,慕沉川在他的印象中是个俯首帖耳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也绝不敢看着对方眼睛的小姑娘,每每被欺凌的遍体鳞伤哭喊无救,而现在,豆蔻年华的小丫头中箭被救重临侯府,却仿佛人间地狱走了一遭后,判若两人。
安国侯不是傻子,慕沉川在大殿上的几句话有的放矢的很,看起来乖巧安顺,实则心有玄机,他有一种错觉,不是自己掌控着这个小丫头,而是这个小丫头在伺机,掌控他。
慕沉川的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老实说,她无比的困乏却又阵痛的无法入眠,被那些姐妹折腾完又险遭王爷掐死,很好,圣上金口无虚言,又差点送她入虎口。
慕沉川现在最想的,是能好好的躺在床上,浅浅睡上一觉,就心满意足。
“你在侯府里的事,我都知道了。”安国侯打量的神色未变,慕依琴早就将一切告知他。
“父亲放心,”慕沉川半微睁眼,几乎半个身子都靠躺在了软垫上,这老家伙这会还想要威胁她不成,“大夫人是大夫人,慕沉川是慕沉川。”顾氏做的那些个瞒天过海的糟心事,她没必要到处宣扬,毕竟在府中立足还有要“仰仗”这些个人的时候。
安国侯听的明白,呵,这是慕沉川要拿着自个儿的筹码谈条件:“你有何所求。”他直截了当,分毫没有一个父亲对女儿应有的半丁点儿关心,倒更像将她视作一种潜在威胁。
慕沉川忍不住想笑:“所求不敢当,女儿一切都依照父亲的意思,”刚才配合安国侯的还少吗,不夸夸她?“可是您一路上这么紧张,是在担心女儿的安危还是怕我把您拉下水呢?”慕沉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沙哑,听在安国侯耳中竟似有着婉转的取笑意图。
那小姑娘若不是在说自己寄人篱下别无选择,就是在说他安国侯居心叵测,老侯爷能在朝野立足多年,除了因为蓉妃的关系也少不了自身的谨言慎行。
“皇上保不住你。”安国侯沉声,面对一个小丫头,他没道理失了身份,毕竟他可是亲眼看着谢家王爷险些掐死了慕沉川的。
那他这个当父亲何可曾庇护过慕沉川哪怕一句话?可笑。
“女儿不求圣上的庇护,自然也不会求您的庇护,”慕沉川软绵绵的声音落在安国侯耳中跟炸弹没两样,“贤王在都城遇刺是何等大事,可陛下今日只字未提,谢家王爷又岂是省油的灯,风吹草动怕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搜查找证怕是早就紧锣密鼓的进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安国侯有些坐不住了,“嘴是用来吃饭的,少说两句,对你我都有好处。”他一双老眼直瞪着慕沉川,这小丫头片子是在威胁他吗,慕沉川这个当事人若是开口说两句话,那可比什么证人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这丫头,怎生得如此胆大妄为了!
安国侯反应过来时那眼中就不是惊诧,而是怒火了,他甚至有两分敢怒不敢言,一股气都憋在胸腔和心窝子里,在慕沉川这儿吃了个实打实的瘪。
“父亲大人别紧张啊,小女不是住惯了山间乡野吗,向来不拘小节、有德报德,有地方住,有地方睡,安安稳稳就能满足。”慕沉川这个要求不过分。
有德报德,自然有怨报怨。
她这是在趁热打铁还是趁火打劫?!
安国侯的嘴唇颤了颤硬生生落出一句:“你是我安国侯府的小姐,自然有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婢女。”这一句可就彻底承认了慕沉川。
慕沉川眼角眉梢还有那么两分得意洋洋:“沉川多谢父亲慷慨。”她丝毫没把安国侯现在气得阵红阵白的脸色看在眼中。
“吁——”外头的车夫叫停了马车,车身晃动,车帘已掀,很是识时务:“老爷、小姐,到府了。”
慕沉川一抬眼,就瞧见府门口恰迎面走来一人,似是刚到,也同样瞧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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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侯踩在马夫背上下了车,连招呼也没打,就领着仆役们先进了府去,想当然,刚被慕沉川气的个半死,心高气傲的侯爷能咽下这口气没当场发飙已经不错了。
慕沉川“噗通”跳下马车,那人轻步慢摇已经来到自己跟前。
“我听说你今天进宫了,看来,侯爷认下了你这个小姐。”男子微微一笑,发自心底的和煦温柔,是真心替慕沉川高兴,凤眉修目却好似一盏清茶。
慕沉川一见着他,整个身体和精神似终于有所放松的喘息了口气:“你在等我?”
“不,我顺路刚到。”男人回以浅笑,“这几日都没有听到你的任何消息,倒是午后,谢家王爷来了安国侯府。”消息可靠却不值得人高兴,风言风语传的无不是,那王爷险些就在侯府里大开杀戒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看着跟前苍白瘦弱的慕沉川的眼神就充满了惋惜怜恤之情。
慕沉川被祁昱修这无意的表情给怔了下,整个侯府的亲人都没一个外人来得更叫人贴心。
祁昱修,都城最盛行茶商桑苎庄的当家。
桑苎庄每年都要为宫内贡茶作准备,所以这祁家也是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无人不知,达官显贵好酒好茶的多,更是攀附结交了不少高位人士,就连深宫内苑那位吕太后都对祁家的贡茶赞誉有佳。
难怪,胆子也是忒大。
“沉川感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她转过头这句话说的认认真真,慕沉川两世轮回走一道,这是第一个门槛,真该庆幸,原主还有这么一个愿意对她关怀备至的朋友。
“你知道?”这次换祁昱修一愣。
慕沉川就是死在街市也无人问津,安国侯府不会来救,谢家王爷不会来救,会的,只有祁昱修。
这个同情慕沉川又知晓她一切苦难遭遇的少爷。
他想起第一次见慕沉川,她才十岁,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独自上山祭奠亡母沈婉。
他觉得她像一只需要人照顾的小兔子,在白雪皑皑中挣扎,可祁昱修没想过慕沉川的心思惠敏如此,他原本可以将她救回自己府上,可若如此,慕沉川便永远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孤女,所以他赌一把,将慕沉川送回了安国侯府,兴许,这是一条转生之路。
慕沉川重回侯府小姐之位的转生之路。
慕沉川笑盈盈的点头,面对这男人强打起精神转换了话题:“这时节,正值茶园采购,百忙之中还麻烦你来照看。”
祁昱修挥挥扇子不以为意:“第一批的祁门红已经送进宫中,第二批这几日便到,是分属后宫嫔妃的,你若是喜欢,匀一些出来也无妨。”
慕沉川连忙摆手:“救了沉川已经惹祸上身,不敢再劳烦。”
祁昱修收扇有些推敲的在手中敲打,整张脸都写着不解而虚心求教:“此话从何说起。”
慕沉川就鼓起了脸,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你瞒得过那些看戏的老百姓,瞒得过贤王吗?”瞧瞧那草菅人命的家伙可是来的安国侯府而并非桑苎庄,“下次进宫送贡茶,可别叫人给堵在路上。”慕沉川半开玩笑的瞅他。
那小姑娘看起来苍白柔顺却眼睛发亮,清亮亮的就好像山涧落下的溪水,竟让祁昱修一时不知,她是慕沉川,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他呼吸有些窒息。
“哈哈哈——”男人转而大笑,“沉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曾经他倾慕她的稚气,如今惊喜于她的惠敏,竟能在安国侯和皇帝甚至贤王爷手中“溜”了出来。
慕沉川一愣,下意识的连忙退开两步,脸上轰然一烫,倒没注意这男人对自己抱有何等的念想,原主的桃花这会便要开在她头上了,可正因为如此,他的关怀也显得格外真诚。
祁昱修不介意,更懂适可而止:“茶庄还有事,过两日再来看你,”他顿了顿,“一切小心。”
慕沉川只好僵着脖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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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收别的男人的东西!”她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葡萄,“怎么着,刚从贤王府出来还攀上了祁家公子,也是,王爷三妻四妾佳丽成群可没你立足的地方。”
慕涵瑶抬脚“吧唧”一下就照着紫不溜丢的葡萄踩下去。
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周遭,慕沉川一愣,看着那串已经烂糟糟的水果,脑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慕涵瑶看到慕沉川发愣的表情,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更为得意:“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没有廉耻的女人,就知道败坏我们安国侯府的名声,和你娘那狐媚性子毫无区别!”
一早上听闻那些流言,直将慕涵瑶气的是七窍生烟。
可这慕沉川呢,嗓子里着实是有一股子冷气儿。
谢家王爷的葡萄,被一个泼妇糟蹋了。
啧啧啧,慕沉川看戏儿不嫌事大,连忙掩着袖口子好似眼泪花都出来了:“姐姐你有气儿可以撒在沉川身上,何必与一串葡萄过不去呢……”她说着忙跪下身去就要捡那葡萄。
“踏”,慕涵瑶正在气头上,一脚就踩了下去,要不是慕沉川缩手的快,这会就该是她的手在脚底下了。
哟,好好好,使劲踩、可劲踩!
慕沉川在心里倒是给慕涵瑶加勒个油。
“装的什么我见犹怜,想用这种眼泪骗取男人的同情心,可笑!”慕涵瑶一看那女人哭鼻子就觉得恶心,摆明了装出来博人可怜。
“一大清早的,两位妹妹也不怕外人笑话。”温绵之声这才悠悠然响起,也没有丝毫当真觉得被旁人看了笑话的羞愧之情,反倒是带着些许的责备。
是在一旁看了小半会的慕依琴。
“二姐姐,”慕涵瑶连忙行礼,自个儿刚才说错了话,面对慕依琴她多少是有所敬重和忌惮,尤其在蓉妃面前,这慕依琴可是安国侯府的头号红人,“二姐姐应该都听说了吧。”
慕依琴微微颔首,看着地上眼泪挂脸的慕沉川:“四妹还不起来,如此行径成何体统,莫不是要叫门里门外的人都以为我们安国侯府在欺负自家的小姐不成。”她没有要扶的意思,倒是把身边的慕涵瑶拉开些许。
“还是——要让贤王府再多怪罪一条不敬?”慕依琴一双眼犀利的很,既然慕沉川以贤王府为威胁,那么她也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文化就是有文化,这两个女人一说话,就知道谁有谁没有,慕沉川抹去眼泪,揉着酸痛的腿脚爬起身朝着慕依琴是恭恭敬敬行礼:“二姐姐教训的是,沉川仰仗的是王爷的恩赐,当然要为王爷着想,”更不应添加谢非予的烦恼,“妹妹这就回房自省己身。”
慕沉川说罢也懒得理会那两位大小姐想什么做什么,转身便摇摇裙摆消失在长廊尽头。
慕依琴脸色就不好看了,边上的慕涵瑶根本忍不住,这小丫头口口声声将谢非予挂在嘴边上,处处威胁安国侯府的人,倒是真把自己当成坐稳了王妃位的人了么?!
“她算什么东西!”慕涵瑶破口就骂。
慕依琴知道自己那三妹做事不过脑子,相比慕沉川,说慕涵瑶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也不为过。
“她心里可比我们都清楚,”慕依琴牙尖轻磕,“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四妹和以前可是大相径庭。”瞧瞧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的放矢,连父亲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那药碗里动了手脚,故意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现在可没人敢承认那汤有问题,还恰好合了那慕沉川的心思。
“她再不同也是个贱婢的女儿,能有什么好下场。”慕涵瑶冷笑。
贱婢的女儿,却想要改变贱婢的命运么?
慕依琴这次没有说话,她唇角的笑不屑又轻贱,哪怕是慕沉川的母亲沈婉,在她慕依琴面前也要低声下气、低三下四,那么慕沉川想要爬到整个安国侯府的头上——
笑话。
安国侯府的大门缓缓落上,一直坐在外头石狮子边上的青衫男子却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怎么看都有些不修边幅,可他跃下狮身,长衫隐隐,落拓有致。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是他对着谢非予说出的第一句话。
“本王倒不知道,枢密院现在竟然这么悠闲。”闲到去跟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谢非予眉头都没有抬。
傅长栖摸摸鼻子:“再悠哉也没有王爷您悠哉,”他大咧咧的比划了下,探身嗅了嗅,脸色就有些变化,“血腥儿味不小,看来某些人要倒霉了。”他傅长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唯独这鼻子灵敏的很,昨晚上这贤王府发生了血光之灾,哪怕被清洗过,这气息却还流淌在书房内。
“难怪大理寺也少不了要找你帮忙。”谢非予对这家伙的鼻子却有点嗤之以鼻。
“好说、好说。”傅长栖咂咂嘴,“陛下那的折子怕是已经送到了吧。”若是昨晚上的岔子,按照谢非予那烽火燎原的速度,恐怕人头都已经落地了。
“吕宪三年前能逃,却逃不过三年后。”
看来是关于淮阳王的,傅长栖想了想:“太后那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行。”
“那老女人拦不住。”谢非予嘴角一勾,明明没什么威胁却叫人觉得有一种阴冷,志在必得的阴冷。
好像他谢非予要置谁于死地,那么大罗神仙也休想从他手中留命。
“别做的太明显,吕家人可不好应付,德妃那的人脉都看着陛下的决断。”傅长栖有所沉思,德妃是太后遣留在陛下身边的人,况且吕家在朝中还有不少军功在册,和蓉妃安国侯府那是互相较劲的人,处在这些权力的分支点里,为人行事要异常小心。
“你倒是关心起这些事来了。”在谢非予的眼里,傅长栖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身居高位世故圆滑,那叫一个左右逢源。
“我也就这么点好心了,王爷你不爱听,我就说点别的,”他眼珠子转了转,“比如这王城里突然有了关于谢非予的闲话……”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只看那谢非予眼角寒光一凛,傅长栖立刻心知肚明,反手就是侧身格挡。
“当”的,蓝衫出手的银色软剑就和傅长栖手腕下半扣的小匕首碰了个正着,这男人还不怕死似的调笑:“哎呀,蓝衫啊蓝衫,你家主子还没说话,你看你就动手了,在贤王府动刀动枪的多不好,万一我这枢密使在这儿出点事,你家王爷可就难逃罪责了。”
蓝衫没什么表情,退身就是颔首站到了谢非予的身后,他可不管对方是谁,谢非予一个眼神,谁该死,谁不该死,已有定夺。
身为枢密院的枢密使,手握王城兵马大权的傅长栖,总是没有这种自觉,即便作为谢非予的友人,也改不了喜欢调侃人的性子:“啧,你这些蓝衫们可真是忠心耿耿,改明儿送我两个?”他就没见过哪位大人家的死侍暗卫能比谢非予栽培出来的人更有胆色脑子。
“你有本事,随你挑。”简而言之,从他谢非予手上要人,看看自个儿的能耐。
傅长栖讨了个没趣,他就往那谢家王爷的桌案上一靠,也没个大官的样子,活脱脱初出茅庐的青年人:“老实说,我看那小丫头活蹦乱跳挺好的。”他是在说慕沉川,今儿一早流言蜚语满大街的飞,想要人不知道都难。
可傅长栖呢,觉得奇怪的很,谢非予这家伙从来没有半点花边新闻,说起来还真就跟个不近女色的禁欲佛爷一样,这敢情是,不爆发不知道,一爆发吓死人?
谢非予摘了手边的葡萄扔给他一颗,傅长栖接了下来想也没想就丢嘴里,顿时给酸的鼻子直冒泡。
“看起来被耍的团团转的不光安国侯府,你也算。”谢非予修长的指尖叩打着白瓷茶杯盖,好看又好听。
傅长栖要反驳:“光这小姑娘的闲言闲语你没治她的罪,可真是……”他哎呀了下,“莫非王爷您转性了?!”人突然变得善良,在谢非予身上是永远不可能的,除非,这货中邪了!
谢非予斜睨了他一眼。
傅长栖对谢非予这种眼神尤其熟悉,他也不在意:“慕沉川可口口声声是你谢非予的人,谢王爷,别不好意思承认啊,想来陛下也是喜闻乐见。”傅长栖只是开玩笑,谢非予若是真心想要得个女人,根本不必女人开口,说句不过分的,他能将权力江山送到你门口,谢非予对那个黄毛丫头,根本没什么兴趣,这是傅长栖很清楚的事——
所以他更奇怪,让一个不讨他欢心的女人蹦跶了这么久,在谢非予的历史里,是头一回。
“你喜欢?”谢非予冷眼一瞥,“喜欢就带走,攀个安国侯府指不定你傅长栖再上一层楼。”
傅长栖嘿嘿笑,一脸假惺惺的“哪敢抢您大爷的心头好”:“这种造谣不嫌事儿大的小丫头,我可不敢收,不然我府里的女人能把我大卸八块。”这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爷打算怎么应对?”
“对付造谣的人,本王只喜欢一个办法。”
“什么?”
“让谣言,变成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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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沉川显然因为这个问题恍神了,她的眼神把谢非予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打量了三四遍,才一字一顿的嬉笑,“谢、谢非予……”她从嗓子里咯咯的落了两声笑,声音一颤,“谢非予是个混账!”
“……”
蓝衫在马车外头也听到了,连忙撇过头,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谢非予眼神一黯,伸手“啪”的就掐住了慕沉川的脖子,她的皮肤很烫,这份温度下竟教人觉得有些细腻温绵无法反抗的懵懂。
谢非予神色微动,突的呵笑了声:“谢非予是个混账,说的好。”
慕沉川许也是觉得呼吸困难,可她醉到忘记了反抗,只是难耐的用手拨弄了下掐住自己的大掌,分不清对方的意图所以压根不认为应该要抗拒,于是还不知死活的跟话:“……你也觉得,那家伙太差劲了,对……对不对……?”
谢非予的眼神说不上凌厉,却别有深意的在那小丫头迷醉的一团雾水的眼眶中逗留了半晌:“你只有这会,才有胆子说。”话虽如此,他稍稍放轻了力道却没打算完全松开,慕沉川的脖子纤细,仿佛稍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掐死了这个女人。
手腕稍显挪了下位置,从掐着的角度倒变成了仿佛轻轻摩挲了下她的后颈。
滚烫的很,而谢非予的手心恰带着夜半细风的清意有一丝寒露将至的微凉,对慕沉川来说,仿佛是一种难得的快意。
她有些难耐的磨蹭了下,张口嘟囔:“胆子从来都是被吓小的。”语气里还有不少的埋怨。
“怎么说。”谢非予漫不经心。
“呲,”慕沉川努嘴,眉头都蹙在了一起,她好想在深思熟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可眼神毫无焦距的早就出卖了她,这小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谁,现在的话那是想到什么往出整什么,“那个王八蛋天天拿人头落地吓唬人,那……那就是武松……武松也得被吓成武大郎啊……”她嘴不快,现在说话还带着一些口齿不清。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非予完全没听明白,唯一清楚就是,他在慕沉川心里,是个王八蛋。
“嘁。”他冷笑了声,别人的看法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他甚至可以对这些所有的恶劣回给你一句“多谢赞赏”,苍天可证,他反骨难驯。
“酒……”慕沉川一歪脑袋就看到那被人抢走的酒坛子,虽然口口声声说那东西不好喝,可这会酒劲上来了,看到还就停不下来,“酒给我。”她伸手一指,好歹这三字歌还能分明清晰。
“有手有脚,自己拿。”谢非予一边说,还一边把那酒坛子又挪远了些,看慕沉川眼珠子一瞪,有着迷惘还带点不可思议的呆愣表情,着实叫人发笑。
“你……”慕沉川虽然发了点酒疯,神志不太清醒,不管是说话还是行动都慢了不止两拍,这种反应却叫谢非予有了欣赏的兴致。
“如何?”谢非予倒身半卧在锦垫之上,抬手撑着脸颊有些促狭却从容。
慕沉川眼睛眯了眯,几乎就在那么一瞬,也不知她想着什么,竟一个翻身跃起就爬坐在了谢非予的身上,甚至是想着法子死死压住了那万人之上的王爷,她脸色透红,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竟叫人觉得有那么两分伶俐。
慕沉川哼哼唧唧的,跟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那小身板都不及男人一半,谢非予眉头一蹙倒没把人给丢下去,于是慕沉川就伸出了手。
指尖就轻轻盈盈落在谢非予的额头,也难得,那佛爷没一巴掌打掉了这“碍事”的手,慕沉川就顺着那曲线,从额头触到了鼻尖,俯下身子侧过脸又看那男人侧脸勾勒出的分明线条,嘴里就忍不住有些感叹:“……这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不少……”
“那你又见过几个?”谢非予懒懒应对,眼神跟随那不安分的指尖,纤细有些泛白却指骨分明。
“不多不多,”慕沉川摆摆手,“唔……祁哥哥就很好看,”与其说像什么茶树精,不如说像那清冽泉水中沉浮的几片绿叶,色虽淡、意却浓,如同包含在其中的情意,有些叫人化不开,“你、你——你比他——”小东西歪着身子想词儿,看到身下的男人微微蹙眉,她突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哇哇大叫起来,“呀,心猿意马,不许勾引人。”
谢非予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肤浅。
他记得上次怎么说她来着?
食色,性也。
这小东西喝醉了,可比不喝醉的时候有趣的多。
慕沉川拉开指缝间的距离偷偷瞧他,末了歪着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加了句,:“谢非予那个家伙……也勉勉强强算啦……”
“那本王需要道谢吗?”谢大佛爷牙尖轻咬伸手一把掐住了慕沉川的小腰肢,她一歪身就要醉倒下去似的,歪歪斜斜,摇头晃脑。
“嘿嘿,不用不用,我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如祁昱修,那是真的对我好。”
祁昱修?
祁昱修算是个能兜转在王公大臣中的人才,前些年内阁有人曾想招他为幕僚,却被他巧妙的拒绝了,这人有思想,有目的,也绝对不简单。
“既然祁昱修好,你大可以跟着他。”也不必在安国侯府看人脸色,哦,不对,是给人脸色,这小东西可没少给自己争气。
慕沉川摇摇头,醉酒的人诚实,也显得可爱许多:“不行,不能连累祁昱哥哥……”慕沉川想了想却又甩甩脑袋好像记不得了许多事情,“安国侯……嘘——”她突然凑上前来,直将脸蛋都要贴上了谢非予,她眨眨眼睫,就好像蝴蝶煽动了小翅膀,手指已经抵在了谢非予的唇上,“不能说……安国侯府里,个个都会吃人……”
“哦?你知道的倒不少,连父女情面都不顾及的,我也见的不多。”谢非予哼笑了声,慕沉川连安国侯府的面子也不给,很好,有两分像他。
他唇角微微一张,就触碰在慕沉川冰冷的指尖,有一些痒痒的,让慕沉川笑的咯咯,整个人一倒就索性躺在谢非予怀里。
若不是谢非予确定这家伙现在着实是醉的不轻,恐怕真会以为又是那些女人的花招勾引手段。
这种手段不高明,可放在真正喝醉了的人身上,反而显得有意思,尤其是这女人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也真敢往男人身上躺。
谢非予的手在她后背一压,那丫头就顺理成章的往上攀了攀还一副嫌弃脸:“以、以其人之道,还还还治其人之身……”她满不乐意的,“他有三、三个女儿……也不差我一个……”可不是,安国侯何时把她当成真正的四小姐了,又何必要怪责她慕沉川留否后路。
“有道理。”谢非予微微点头。
慕沉川听男人的言辞附和倒是乐得高兴了两分,飘飘就上天了:“我……我告诉你啊,谢非予那个混蛋,比安国侯府的人还要恶劣!”这不,就开始数落起罪状了,“他、他不帮我就算了,他居然还吼我!”慕沉川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的已经分不清跟前是什么东西了,只管抱着就是牢骚吐槽,“他说我放肆,本小姐我就是这么放肆,碍着他了?”
慕沉川眼睛一瞪,可瞪得再大这会也两眼一抹黑:“要带我进宫的可是他,哎呀,用完了人就一脚踹开……敢情我慕沉川就是个集火器、挡箭牌呀……你说是不是?”她抬手拍拍谢非予的脸庞,就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谢非予“啧”了一声,挥手一把打掉那不安分的手,这才叫放肆,对着男人动手动脚还没有一点自觉的慕沉川。
“喝了酒反而话更多。”谢非予蹙眉,这埋怨到没什么不耐烦,慕沉川一喝酒就吐真话,什么槽都敢往外整,他对这点还显得颇有兴趣。
谁料得那小姑娘听到了,嘴一噘,就当真跟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一样生了气的扭过头,奶声奶气的:“你嫌弃我。”
谢非予挑眉,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他懒得回答。
慕沉川一双眼睛迷迷离离又直勾勾的盯着谢非予如同星辰璀璨的眼瞳,好像浩瀚银河都在其中蜿蜒而过不露痕迹,她就这么瞧着瞧着,突然,自个儿的眼眶子一红“啪嗒”掉了颗眼泪下来。
这丫头说风就是雨,刚还生着气,转眼就哭了起来。
谢非予唇角不耐地泯了泯,头一回被个女人弄的有些莫名,他说过他尤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慕沉川这小东西哭的那真是瞬间的肝肠寸断,不说脸蛋花的跟鬼一样,姿态也完全没一点大家闺秀,好在没有扭扭捏捏的装腔作势。
撕心裂肺。
当真是撕心裂肺。
瞧瞧,连一口气都快提不起来,说话抽泣着断断续续,好像他谢非予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外头的车夫手中鞭子顿了顿,下意识就回头去看一旁的蓝衫,蓝衫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却冷眼一扫,车夫心知肚明,识趣的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不管那马车内有什么翻天覆地。
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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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怎么能这么惨——”
这是哀嚎。
绝对的。
“安国侯府的人欺负我,宫里的人也欺负我,”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都不带停,“谢非予还要找我的茬……”慕沉川一把揪起谢非予的金红袖子擦擦脸,“这个世界的困难系数也太高了,哇——”
谢非予眼角微抽,这小东西察言观色的戏精本事炉火纯青,多少人险些被她摧眉折腰假惺惺的态度戏弄的里外不是人——
谢家王爷眯起了眼却任由了她的行为,慕沉川这个小姑娘其实从来没引起他多少的注意,哪怕是那天就这么死在了大街上,兴许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和死了一条狗没有任何区别。
后来?
后来她垂死挣扎,既敢在他面前义正言辞,也不吝在陛下面前卑躬屈膝,有时候审时度势的叫人刮目相看,却从未、从未真正示弱过自己的气势,哪怕她在华灯筵席上跪在清和公主的面前,却没叫人觉得她有半分的卑微。
这样一个小东西,居然现在哭的是稀里哗啦,仅仅因为罪魁祸首是他谢非予,没有帮她,而——觉得,委屈。
委屈。
这个从来没有在慕沉川言辞表现中出现的情感居然在哭闹中体现的淋漓精致,还有什么?还有的,大概是对这命运和苍天捉弄的不甘。
谢非予未能感同身受。
“自己做的事少赖本王,”谢非予嫌弃的白眼她,他想了想,“你的放肆我早就见怪不怪。”慕沉川在他面前装的还少?她不装那才叫破天荒,所以他的那一声“放肆”是对清和公主说的,否则,蓝衫又怎会有胆子拦在堂堂公主的面前。
贤王府的人,怎可叫旁人胡乱欺凌了去,他谢非予没有点头,谁人敢擅自在太岁头上动土。
慕沉川呢,眼泪把脸颊上的胭脂都哭花了,一条条水渍沟壑一样爬在脸蛋上,把领口都染了色。
谢非予以为几个时辰前的慕沉川已经是他见过的最丑的妆了,他可以收回这句话,现在这不人不鬼的女人更胜一筹。
“吵。”抽泣的声音不好听。
慕沉川眨眨眼,蓦地就停下了抽噎,眼泪挂在脸上,睁着大眼睛就不明所以的直盯着谢非予。
哟,说哭就哭,说不哭就立马收回,有天赋。
是个会作戏的女人,谢非予对慕沉川的了解说不上百分百,但也看了不少幺蛾子的戏码,这算是为什么他还没让这女人从自个儿眼前消失的原因。
他意兴阑珊想知道,慕沉川,是什么人。
分明看起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平日里说话的口气却带了几分不似稚气的成熟,有些时候连谢非予都要怀疑,这身体里的灵魂究竟是经历了何等蜕变,让这个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安国侯府四小姐,骨子里有着几分翻天覆地的本事——
如今,醉了。
有脑没脑的话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的脾气叫人反觉得耳目一新,新奇。
就好像一个人突然展现了真实的自我,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彻底失去自我意识后的自我。
可能傻,可能执,可能幼稚。
谢非予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就捏住了她的下颔,把那张不堪入目的脸给抬起来两分,瞧瞧那区别于胭脂的淡色红痕,是在宴席上被春桃刮的一耳光,这丫头还知道要躲、要反抗,如今再一看,透润的印记倒让这小东西看起来可爱了些。
谢非予有些唾弃这种想法,却没发现自己的指尖挪动到了那酒香唇角,烫热,从指腹到指根。
慕沉川歪了下头,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眼睛里晶亮晶亮的好像水渍从清泉处落下飞溅,她张口贝齿就咬住了谢非予那触及到唇角的手指,眼珠转了转,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的表情,舌尖抵在了指腹上轻轻一记刮擦。
就好像小猫儿在甜腻腻又小心翼翼的讨好着主人。
谢非予神色一黯。
慕沉川已经撒口了,还咂咂嘴:“咦,”她撇嘴还挺失落的,“一点儿也不甜。”
敢情是当糖果在啃不成。
谢非予牙齿一咬,实在是有些想把这人给扔出去,却也忍下了,因为那小姑娘擦完眼泪,收的好极,她已经磨蹭到他的耳边了,暖暖的气息还带着几分酒意,香气已经萦绕在整个马车内,变的好像醇酿一样的旖旎。
谢非予唇角微微泯了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突觉脸颊上一凉。
那小姑娘居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他耳边亲了一口,还笑的嘿嘿嘿,好像得逞了什么便宜似的。
“慕沉川!”
谢非予猝不及防的真恼了,这算是他堂堂谢家贤王被一个醉酒的女人给轻薄了,这天底下还有这等逆人之事?!
“啊?”慕沉川无辜眨眨眼,“你生气了呀?”她细细笑,“生气了的话,我再亲你一口,好不好?”她趁谢非予还未及反应一下就搂住了他的脖颈,唇角都要凑到了他耳边。
“王爷?”听到谢非予怒喝的蓝衫正掀开了轿帘,“啪”的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放了下手。
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蓝衫抹了把脸,慕沉川已经骑在他家主子身上在强行亲吻谢非予,那都是什么玩意?!
马夫看到蓝衫那见了鬼似的表情也连忙撇过头,一双眼除了王城之路再也不敢看别处。
谢非予一把推开慕沉川,按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慕沉川,你最好清醒一些。”他的嗓音低沉的好像暗河中翻涌着的微弱水花,不大却叫人心底搅动不敢造次。
这女人得寸进尺的很。
他算是看明白了,小东西喝醉了不光敢说敢做还见人就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简直毫无廉耻!
慕沉川嗓子里那口气被掐的顺不上来,一张脸本来被酒烧的通红,现在又有些泛白,看起来煞是好看柔和,谢非予意识到自己可能当真要掐死了她,不由放轻了力道,就在那瞬——
“呕——”才从谢非予手中掉下来的慕沉川,趴在那王爷好看极了的金红衣衫上呕吐不止。
“慕——沉——川——”
深空的夜里有着谢非予的咬牙切齿,“噗通”,慕沉川已经被那王爷从马车里直直给扔进了道路一旁的小河中。
那天人之姿的佛爷一掀轿帘,新月落白在他灼红艳裳中流泻的清光,颀长身影斜斜打在身后:“给本王醒了酒再上来。”
慕沉川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宿醉的人第二天头晕脑胀还连打了三个喷嚏才从大床铺里挣扎着爬起身。
一睁眼,就是一声夭寿。
这哪里是安国侯府,分明是贤王他大爷的府内啊。
很好,慕沉川第二次光荣入住贤王府。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瞧着一旁的衣裳赶紧脚底抹油撩起就跑,最好是趁那个男人还没发现。
“慕小姐,您醒了。”进来的丫鬟乖巧又可人,这王府里就是个下人都赏心悦目,待人接物丝毫没有半分的不妥,这场面撑得起。
丫鬟端来了洗漱的盆子,伸手就示意慕沉川。
“谢谢。”慕家小姐瞧了瞧自己水中的倒影,幸好幸好,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胭脂已经清理了。
“慕小姐不留下早膳吗,王爷一早就进宫了还未回府,您若是等他,尚需三盏茶的时间。”小丫鬟退开几丈,就这阳光落进门中的身影,有的放矢,每一个字都不是废话。
“啊?”慕沉川连连摆手,拜托,她一点也不想等那个男人,也不要跟她汇报情况,“安国侯府家管森严,我夜不归宿已经犯了大忌讳,多谢好意。”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无耻,指不定回府又得被她那吃了瘪的三姐来个“捉x在床”的戏码。
“那慕小姐慢走。”丫鬟也不强留人,礼数做的很是周到,微微福身还带着笑意。
瞧瞧、瞧瞧,这些个下人可比那尊佛爷有人性、血性的多啊!
慕沉川感慨着跳步走出贤王府,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注意到才一溜烟的拐了角,弄的自己好像是个见不得人的小偷,她可不想午后大街小巷再传个什么“王侯二三事”的,那真是跳进黄河这辈子、下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阳光打在脸上,脑中一阵胀痛晕眩,她叩手揉揉太阳穴,宿醉要人命,这不是说说的。
慕沉川正想着这一路回了安国侯府怎么个交代法,身边几道劲风就疾驰而过,“踏踏踏”眼皮子底下竟是一溜烟的骑马官兵横冲直撞了过去,要不是她停步的快,说不定就被撞了个半死,她赶紧躲到一旁耸耸肩,平日里也没见到这么严整把关,今天是怎么了。
才回了个神就看到远处交接的马踏烟尘,同时惹了不少吃瓜群众的驻足,仿佛过了一个晚上,突然间兵荒马乱起来。
慕沉川退避三尺,耳朵里就落进了周遭吃瓜群众的窃窃私语。
“一早上的就没有停歇过,这是抓人还是杀人啊……”茶棚里有人抱怨。
“嘘,你没听说么,昨晚上宫里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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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涵瑶心里“咯噔”一下。
“小jian婢,快放开瑶儿!”顾氏一眼就发现事态不对,她甚至惊讶超过了惊恐,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家奴,有一天竟然不畏伤痛,反手制人。
慕沉川耳中闻得那几声“jian婢”倒是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压紧了力道,箭尖刺痛了慕涵瑶的皮肤,勾勒出一道浅浅血痕。
她昂起头,僵硬着唇角扯出抹似笑非笑:“我若是个小jian婢,那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岂非也是个jian婢,”她话语凉薄也更未将什么身份地位放在眼中,“死一个jian婢,想来安国侯不会放在心上。”
简而言之,和慕涵瑶同归于尽,她慕沉川并不是做不出,可安国侯府就要一下子少两位嫡亲的血脉,这事,可就不小了。
“住口,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口称本小姐jian婢,我与你是天壤之别!”慕涵瑶的声音都在强撑着发抖,那个连说话都从来不敢正眼看人的小兔子今天就跟个发了疯的野猫一样。
“啧,”慕沉川没有像慕涵瑶那般气急败坏,她侧着流血的耳朵连字句都带着厌恶的味道:“哪来的小畜生,狂吠乱叫坏了府里的规矩。”若不是她的额头全是冷汗,大概连慕涵瑶也会以为这个人的血肉之躯没有疼痛的感觉。
慕沉川意有所指她还听得出,怒上心头的女人整张脸都红的和猴子屁股一样,却硬生生被箭尾掐着嗓子眼,慕涵瑶求救的扭头去看自己的母亲,只看到顾氏同样震惊的神情,老女人微微张口朝慕涵瑶摇摇头,那小丫头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现在着实不该和她硬碰硬。
慕涵瑶看懂了,她磨了下牙尖:“四妹……”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啊!”下一秒,慕涵瑶的尖叫就响彻房间,她的脖颈被箭尖划出了一道血痕,连同耳后长发颤动,竟被慕沉川割断了几缕。
“这声‘四妹’从你口中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慕沉川冷笑的口气叫人捉摸不定,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慕涵瑶感觉到温热的血迹,她就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颈而锤死挣扎的鸭子,讨好不成反脸面丢尽!
“小狐狸精,别给脸不要脸!”慕涵瑶咬牙切齿,她何时这么窝囊过,“娘,告诉父亲看看他还养着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呯”的一下,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阳光一下刺痛了慕沉川的眼睛,“谁在这里大呼小叫?”来人声线温绵却带着一股子颐指气使。
顾氏看清了来人唇角悻悻的冷笑着看向慕沉川,就连慕涵瑶听到那声音都跟见到了救星一样:“二姐姐、二姐姐,你来的正好!快看这个小狐狸精反了天了!爹好心救了她这条jian命,现在她要恩将仇报!”
来人不用想,安国侯育有一子三女,大哥慕云鸿,二姐慕依琴都是那原配陈夫人所生,陈夫人去世后先帝封其诰命夫人,哪怕是顾氏也颇给这两位子女脸面,现在来的正是府中同辈女眷最为仰仗的慕依琴。
慕沉川闻言就笑了起来:“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我道仗的是谁的势。”原来是安国侯府二小姐。
跟前的女人锦衣华服有的尽是雍容华贵傲慢神色,只是胭脂俗粉气息浓烈,也不知面粉往脸上抹了多少。
慕涵瑶那一口子气堵在心里,却有碍于脖子上的箭不敢发作,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给瞪了出来。
“慕沉川,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对自己的亲姐下毒手?!”慕依琴两眼盯着那箭矢,“若我未到,你是不是要当众杀了你的姐姐!”她银牙一咬,以言辞将慕沉川逼的退无可退。
慕依琴身后跟着五六个小丫鬟一见这仗势,个个脸上起了惊慌多疑的神色,那不遭人待见的四小姐今儿个简直跟换了人似的,字字句句都冲着往日欺凌她的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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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倒是姐姐长姐姐短了。
“我就知道这小狐狸精诡计多端,瑶儿好心来看你,你却这样对她,即便她不善言辞往日对你有所怠慢,可终究是你的亲姐啊。”顾氏装作一脸的紧张,戏可不都是做给他人看的,直将那门口惊疑的府中众人唬的是一愣一愣,“以为耍点小把戏就能在我们侯府登堂入室?”
“登堂入室?”慕依琴满眼都是不屑,“夫人别看我们这妹妹年纪小,心思可不小。”
“也是,”顾氏和慕依琴倒是一唱一和的宛如亲生母女,“她看上的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堂堂北魏贤王。
慕沉川闻言不怒反笑,是哈哈大笑——她算不得善类,可颠倒黑白的能力今儿个算是领教了。
“论佛口蛇心攀权富贵,我哪里及得上大夫人,这些年落桂坊芳草下的白骨都不怕叫佛祖见了腥味?!”慕沉川瞥了假惺惺的顾氏手腕上那虔诚的佛珠,落桂坊是当年沈婉的居所,沈婉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她慕沉川可不是傻子。
顾氏心中一凉:“安国侯府仁至义尽,沈婉之死与我们何干!”一个贱婢没有享福的命还妄想与她平起平坐。
“你、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小贱人,我要撕烂了你的嘴!”慕涵瑶恼羞成怒,涨红着的脸嚷嚷,慕沉川分明是在说顾氏杀害了沈婉,“二姐姐、二姐姐你别听了她胡言乱语,我的母亲是顾家温柔贤淑的大小姐,堂堂太傅大人的女儿,岂会是她口中那等恶毒妇人!”
“哈,”慕沉川更是喘气一凛:“好一个柔顺之德,贤惠之道,顾氏入门十七年有余却无子绝世,常言说的好‘夫为妻纲’,顾氏却心中有妒、难容妾室,以红翎花辅桂花糕致沈婉搅肠腹痛、流血而亡,岂非安国侯府‘乱家’之根!”
陈大夫人泉下有知,又作何感想。
慕沉川怒目瞪向顾氏:“更兼向壁虚造、信口雌黄以顾氏家族多加施压于安国侯,朋党比周、植党营私,口舌之祸又哪是一句‘妇人之见’可以抵消!无子、善妒、口多言!”七出之罪,已占其三,“不去此妇,家不宁,不离此妇,福不生!孰是孰非,难道还要妹妹我,再为二位姐姐解惑?!”
七出之罪,已占其三。
慕涵瑶这次是彻底的傻眼了,慕沉川那个唯唯诺诺不善口舌的小丫头,何时变成了这等言辞犀利,句句灼言的人了!
“你……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臭丫头,”顾氏整张脸比慕沉川还要难看,全身都发着抖,“竟敢对我如此无礼!”饶是她端着太傅女的头衔,这会也坐不住脸面,“依琴,你休要听她胡说。”
“沈婉那贱婢是恶疾死的,可别什么都赖在我们头上!”慕涵瑶咬牙切齿。
“贱婢。”慕沉川冷笑着将这两个字反复咀嚼,“我的母亲是陈夫人去世时亲许下的婚约,夫人体恤母亲六岁作伴,十三陪嫁,许她安国侯妾室之名,名正言顺!并赠琅嬛菩提佛珠为证,怎么?堂堂太傅之女竟着眼此等小物,也要将其纳为己物,非、偷、即、盗,却还正、大、光、明?!”慕沉川一字一句简直就被暴晒在大太阳底下,敲打的人心都瑟瑟发抖,她的目光直直威逼的盯着顾氏手中的佛珠。
外头的丫鬟多半是陈夫人在世时便伺候起的,如今乍一听现在的夫人抢了当初妾室的东西,还是诰命夫人亲赐的,都不免心中发凉,窃窃私语起来。
“胡说!胡说!”顾氏被说中了心事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这是侯爷亲手送我的,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真该把慕沉川和沈婉一起毒死了干净,要不是生怕安国侯府一大一小都死了闹出事来,她早就动手了。
“忘恩负义?”阳光落在慕沉川微张的眼睫上,好似有什么精光从眼瞳里迸射出来,“若落井下石为恩,倾轧欺凌为义,是否还要我这伤上加伤来感恩戴德方才三姐姐的不杀之情呢!”
慕沉川说到这里哈的一笑“哐当”将箭矢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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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沉川的眼睛大约是安国侯府里能让谢非予顺眼的为数不多的存在,许继承了沈婉的水润温泽,一颦一笑间真有几分如影随形的清萤泛滥。
所以,论假戏真做,这女人绝对不二人选。
“你这张嘴里吐出来的字句,本王真是半分都‘不敢置信’。”谢非予意有所指。
话虽如此,可他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一张嘴算什么,这条小命也不过他手中的蝼蚁。
这是慕沉川现在满脑子的想法,他大爷地没法伺候。
她僵着脸,下颔几乎被那男人扣的要给卸下来似的,就像一个下马威,疼是真的疼,无怪乎那女人眼角都发了红,张着嘴想要呼吸的停停顿顿:“臣女的把戏……都是跳梁小丑的段子……”
赶紧自我贬低最重要。
谢非予不置可否地撤手,力道引得慕沉川大退两步撞在一旁的假山石上才稳住身形。
“跳梁小丑能耍了安国侯,若再给你些时日,本王你也不会放在眼中。”
他口气凉薄,不知道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慕沉川泯了下唇,虽然脸色不佳可还得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王爷当然不能放在眼里,”她的轻笑带着装腔作势的“深情”,“臣女一直都将您放在心中。”
呸呸呸,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慕沉川赶紧在心里自我唾弃一百次,这叫拿脸皮换命,她干!
站在一旁的蓝衫偷偷瞧了眼谢非予的神色,他有那么一瞬还挺佩服这慕家小姐的,真是什么话不要脸,就捡什么话说。
谢非予当然听得出那话中的调侃和假意,可他从不追究旁人的真心,尤其是女人。
他没再理会慕沉川跨步就拐了个弯。
“呀,王爷——”慕沉川眼尖看到了,一下就闪到了那男人身侧,看架势可是要去拦贤王的去路,“那是臣女的院子,王爷若是想要赏心悦目,还请去往花厅。”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咋呼一叫。
这年头的大小姐都没个人隐私不成,闺房还得被不相干的男人进进出出,情何以堪。
慕沉川当然是没那本事拦人的,因为蓝衫快她一步,将那女人和那金红艳裳的男人隔开了两丈远。
“臣女的院子简陋,怕脏了王爷的眼。”这话至少是有理有据,字写的难看都能坏了他大爷的兴致。
“看惯了雕梁画柱,偶尔青菜小碟也不错。”谢非予自顾自往前就能看到桂花树的身影。
慕沉川的牙齿咬的嘎嘣响,她觉得这庙堂里没人管的了他大爷的最直接影响就是,谢非予可以随时随地的找她麻烦。
可这不是最糟糕的。
慕沉川跟着谢家佛爷几乎小跑进的落桂坊,她动作快,嘴更是快:“莺歌莺歌,赶紧收拾,”她一指桌案,自己就跑了上去,只见案上乱七八糟的文房四宝摊了一堆,“叫王爷看到成何体统!”她一把就抱住那沾染墨迹的纸。
蓝衫心里不免哀叹,堂堂一个安国侯府的小姐,厅里竟然如此一塌糊涂。
谢非予看那小姑娘手忙脚乱的样子,更是夹杂一丝慌乱,他指尖在茶案上一抵:“放下。”
声音并没有太多的勒令。
慕沉川一怔,莺歌一慌。
莺歌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只听闻过北魏这只手遮天的贤王大名却绝没有见过真人,这佛爷突然到了自己跟前,她那是连半个眼神都不敢撇,把头磕碰的低低的,恨不得撞到地上。
只是眼角余光中那满满的惊艳红裳,真像是血。
一滴滴落在心头,衬着那清冷的嗓音,叫人全身都似被无形的气势压迫着不敢造次。
所以莺歌正要上去搭腔的手也吓的一个哆嗦缩了回来。
于是慕沉川那抱满怀的墨纸“哗啦啦”的飞满地。
谢非予眉眼一低垂,蓝衫心领神会捡了张递给他。
上书三个大字。
谢非予。
每一张无不是这名字,叫人看到不免遐想定是哪位思春的小丫头为心仪之人写下的相思之名。
慕沉川干笑。
“看来,你当真把本王,”谢非予牙齿一磕,“放、在、心、里。”
嗯,这词儿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因为那大大的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确实写的极小,一看就是恨之入骨却又不敢发作。
下书三个小字。
天杀的。
谢非予,天杀的。
蓝衫总算理解这慕小姐刚才那么着急是为何,这叫什么,勇气可嘉。
慕沉川陪着笑,这简直比当场被人抓包还要尴尬:“臣女一心想着王爷的事,这不是找着空闲就多练练写字……”她看到谢非予一点点将那张纸捏成了碎团,指骨清晰好看的如同竹枝分明,但同时也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青筋,她连忙一低头把凳子腾出来,献殷情的请那佛爷上座,“免得改日又坏了您的兴致。”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蓝衫算是彻底领教了,打心眼里佩服佩服这位能将黑的强说成白的慕四小姐。
而莺歌呢,不争气的小丫鬟已经浑身打哆嗦,原因无他,也是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纸写了什么,真是夭寿,换了谁还不得叫那佛爷随便安个大不敬罪名拖出去斩首游街也不为过的,她家小姐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这人上人“装傻”。
莺歌“咕咚”咽了下嗓子里的唾液。
“啪”,那被谢非予捏成一小团的纸球砸在了地上,佛爷微微侧过的脸庞被光晕柔和的脸色不善,看不出到底是恼了还是没恼,他长指一撩红衣长袖,落在主位之上,指尖“叩叩”的敲打了下桌案。
慕沉川立马跳了起来:“莺歌,给王爷上茶。”她亮声一喝,地上的莺歌腿脚发软险些跌倒。
红衣潋滟,金凤翅羽,莺歌压根不敢多看。
谢非予的手指就顿停了:“滚出去。”他舌尖的字眼都带着生冷,虽然不像是恼,可当真是叫人心里结冰。
说的自然是那莺歌小丫鬟。
莺歌吓的胸口一突,都知那谢家王爷不好惹,言辞不善、与人不善:“是……”连声音都带着两分战战兢兢的退出了门去。
慕沉川眼角抽了抽,这佛爷意思太明显了,这茶得她来上。
于是安国侯府的四小姐在落桂坊来来去去的身影忙的也跟个小蝴蝶似的。
为什么?
“烫了。”
“冷了。”
“不够清淡。”
“太过苦郁。”
“颜色差劲。”
“不堪入目。”
摔!
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
慕沉川端着茶盏手酸的恨不能直接将这碗水全发泄在谢非予身上,去他丫的鸡蛋里挑骨头。
“这就忍不住了?”谢非予眉眼挑挑,也不去接这第八九十盏,只是让慕沉川好好的端着,偶尔欣赏欣赏那小丫头气的牙痒痒的表情,就好像看自己养的小宠物敢怒不敢言,她许也就只有这点价值了。
“臣女不敢。”她咬着牙。
“喝了。”
慕沉川的小指一抖,眼睛一闭就咕咚咕咚仰头喝去,水温还烫,直将那小姑娘的喉咙都氤氲出了热气,唇角发红的样子倒甚是好看几分。
慕沉川一口气喝完,“咚”的将空碗搁在谢非予面前,还用手用力抹了下唇角。
自个儿都忍不住腹诽,顿着一股子在胃里翻腾的热意,这茶是什么玩意做的,竟然苦成这样子,安国侯府里的好家人,送到她这里的还真是“心意”。
谢非予看了看空碗,再漫不经心的瞅眼慕沉川泛红的唇角。
“迫不及待的女人本王见的不少,造谣不打草稿的倒不多。”尤其是他谢非予的谣。
慕沉川眼珠子转转,呵了口热气打哈哈:“不知道王爷说的是哪一桩?”
“看来这对你来说是司空见惯。”
冤枉,慕沉川直呼,这混蛋变着法子说她口中没一句实话,造谣造的自个儿都记不起来了。
“呀,臣女想起来了。”她假装恍然大悟。
“春暖百花丛,鱼水合同,两情浓?”谢非予的声调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慕沉川只好赶紧认怂,怎么什么都逃不过这家伙的眼睛耳朵,下次造谣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不不,下次绝对不会再造他大爷的谣了!
“臣女,就会那么一两句……”她掐着小拇指比划。
“淫词艳曲倒是懂不少。”半明半暗的室内,谢非予的红衣与低沉的声调那是彻底的相对立。
慕沉川这一愣,索性就嬉皮笑脸的凑上来:“王爷您喜欢的话,臣女再给您念两首?”对付谢非予这样的,你退一寸,他必然进你一尺。
谢非予眉头一蹙,慕沉川就手舞足蹈的开始了:“戏蕊含莲,一点灵犀夜不眠,鸡吐花冠蕊,蜂抱花须颤。咩!”瞧瞧这诗词写的真是叫人心猿意马,慕沉川顺着衣袂,轻衫轻袖,微风拂动那耳侧的长发款款落在肩头处,“玉软又香甜……啊!”
这词儿还没念完,身体就被人连扯带拉的一拽,“咚”的,后腰已经死死磕在了桌案上,“哐啷”,方才喝空的茶碗落在地上,碎裂一地,声音清脆的叫人胆战心惊。
龙姿凤章的男人,衬着金红的衣衫好似一团凤凰涅槃之火,正压在她身上,叫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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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慕沉川咽了下口水,这男女力道的差别,她现在才感受的分明,根本、丝毫休想挣脱半分。
谢家那佛爷与自己近在咫尺,男人的呼吸都打在脸庞颈侧,竟教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一双眼睛直盯着谢非予的黑眸,终于带了些许讨饶的意味:“王、王爷……您……别激动……”
这TM好像不是激动的事啊。
谢非予鼻息间轻轻落了个嗤笑:“继续念啊,下一句。”
“神、神水华池,只许神先占,”慕沉川牙尖动了动,眼珠子就尴尬的转了圈,“……夜夜栽培火里莲。”
“好一个夜夜栽培火里莲!”谢非予的大手已经一把掐住了慕沉川的腰身,嘁,不盈一握。
他轻轻一带就将那小姑娘带上了桌,眼神落在雪白颈项上他曾经掐出的五指印,还未能完全消退:“这些诗词歌赋也是安国侯教的?”
胆子大的叫人惊叹。
“不,是臣女自个儿学的……”慕沉川的舌头打了个结,那男人紧紧贴着自己,好像衣物都不是阻碍,体温完全透过那些轻薄的质地传染到了对方的身上,交融纠缠。
“喜欢吗?”谢非予的问句都带着侵略的危险性。
慕沉川嗅到了,她原本还想着如何挣脱的手就索性松了开来:“王爷又想要成全我?”
“这次不喊了?”
慕沉川努了努嘴角,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就知道有多下风,在安国侯府里叫救命,首先不会起作用,其次,这也太像欲迎还拒了。
“像话,这挣扎不必做给旁人看,你必然乐在其中。”谢非予的手原本托在她的腰际,顺势就搂到了慕沉川的后腰,这样的腰肢,确实容易叫人心猿意马。
掌心的热度灼烧的慕沉川整个后背都有些发烫也心虚:“王爷,臣女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节,可您不能不管自个儿的形象啊。”这堂堂北魏的王爷,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欺凌小姑娘对吧,“蓝护卫可还看着呢。”慕沉川干笑,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就来个“鱼水之欢”吧。
“他敢?”谢非予连头也不用回,那话语里没有什么轻蔑反到是一种对自己属下的信任。
蓝衫是什么人,还会不懂看自家主子的眼色?
慕沉川一愣,扭头去看,夭寿,那乖乖护卫早就退出了房去,还不忘帮他们把门给合上。
很好很好,慕沉川眼角抽搐,比不上这些个心意相通的主仆。
“这、这伤风败俗,总是不好。”她绞尽脑汁在想借口。
“你慕沉川还会怕伤风败俗?”这小姑娘连自己的名节都可以不要,口口声声说是他谢非予的人,现在倒是脸皮薄了?
慕沉川当然听明白了,她咋舌了下:“至少臣女觉得,这事儿,不亏。”眼睫眨眨,说的像是无辜又无奈,身体却往下一沉屈起了腿,直要拿膝盖顶踹上去,当然,也不是没想过,这一脚下去断子绝孙,大概她的脑袋也很快要搬家。
所以,慕沉川试探和防范。
老实说,谢非予这样的地位权力,哪个女人攀了上他,那也决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这样的事听起来真像是她自个儿往脸上贴金,扒着谢非予不撒手。
夭寿、夭寿,她可从来没有倒追过男人,尤其是眼前这种金凤凰。
“那本王更不该觉得吃了亏。”男人和女人这档子事,他谢非予从不在意,慕沉川的小动作叫做挑衅和放肆更为贴切。
他不喜。
所以鼻息嗓音之间无不是两分嗤笑讪意,原本紧紧扣住她的手一下便滑到了那小姑娘的腿侧,另一手按住她腰身向上轻抬,瞬间就能卸去那装腔作势的力道,轻而易举将身体卡在她腿间,将人制的服服帖帖动弹不得。
慕沉川这天旋地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别说下风了,她现在是落进山谷的形势吧,合着还真成了“男神请正面上我”的邀请姿态,她整个身子一僵,那男人丝毫就不给她半分的退缩,偏要堵的人进退两难。
身体的热度已经不是灼烫,而是带着温绵的渗透,慕沉川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叫出口,就对上谢非予的黑眸凤羽,慵懒但清清冷冷,明明看不到任何感情却蓦地叫人心中一荡。
完蛋,慕沉川觉得“春心”这种词儿真不适合她,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可是那爬满身的温热竟变得酥酥软软心痒痒,羞的慕沉川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如同熟过了头的苹果。
总算是有些像小丫头的表现了。
“王爷,王爷……”她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个死结,身体和僵死的虫子没啥区别,嘴里还能蹦出字就很佩服自个儿,“您近日有听大街小巷那些说书先生的新作吗?”慕沉川的笑一点也不自然,狗屁,她都快要被“逼良为娼”了,鬼才笑的出来,“《王侯二三事》共分一十八话,每一话还有上下两集,臣女听了,拍案叫绝。”
可比现在他俩的姿势还要露骨暧昧,简直爱恨两难,生离死别。
“闭嘴。”
“臣女要是闭嘴了,王爷您能停手吗。”慕沉川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已经对自己的“坏兴致”起了嫌弃的男人。
“怎么?”谢非予冷笑。
“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本王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
“对,真小人好过伪君子,王爷性情坦诚,沉川佩服的五体投地。”她赶紧多拍几个马屁。
这女人的立场向来就是见鬼去,要脸和要命之间,慕沉川坦然选择后者,无耻之徒活的久,这还是有道理的。
谢非予恶狠狠掐了下手心,慕沉川觉得自己的腰身都要被他给掐断了,男人微微抬身,极为不善厌恶:“滚下去。”他撤手一松,人已经坐回了方才的椅上,清冷的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慕沉川“骨碌”爬下桌来就往那佛爷跟前一跪:“王爷不爱听的,臣女日后决不提,”她想了想,“那些无意的不过口舌之词,自保之言。”
“自保,”这可真是有意思,在他谢非予看来,慕沉川把整个安国侯府都玩的圆溜溜,这声“自保”就假惺惺的很,“我看你慕沉川就没有不敢做的事,不敢造的谣。”他顿了下声,顺了肩头的长发,一缕缕落在金艳赤羽的绣花上,“好,真是好。”
这两声“好”,就连慕沉川都分不出他到底是在赞赏还是在反讽。
“蓝衫,”谢非予站起身,好像流泻一地的春色泛滥,“回府。”
“嘎吱”门应声而开,阳光只能照到男人长衫的衣摆,金丝耀眼难以直视,谢非予跨出去的脚步没有停顿,声音却落了下来,“慕沉川,你心里很清楚安国侯奈何不了本王。”
是拆穿,还是提点。
“沉川明白。”屋内暗处的小丫头叩首。
“本王想看着你的小命,能留到何时。”谢非予突地大笑了声,扬长而去。
红衣墨发,哪怕只是背影都叫人觉得惊心。
慕沉川撇撇嘴角。
“臣女,尽量。”如您所愿。
恶劣和无耻用在他俩身上当真是再般配不过了,慕沉川一屁股瘫软在地上,每一次面对谢非予都能让人脱胎换骨“焕然一新”,她这才发觉自己背后湿了一大片的冷汗,心跳到现在都没有平复。
抬起眼就看到外头也同样跪着一直不敢离去的莺歌,慕沉川“噗嗤”反而笑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己还有那么点伟大,在谢非予面前没大没小蹦跶了这么久,似乎多多少少还让那男人“有所期待”了起来,这条小命真是得来不易。
莺歌一双眼睛真是通红通红,想哭又不敢,慕沉川爬起身掸掸膝上的尘土,上去一把将那小丫鬟拉起来:“就这点出息,以后可怎么跟着你家小姐我混啊。”
这话当然是开个玩笑,大风大浪要是不经历,在这安国侯府和贤王佛爷眼皮子底下还怎么活个长长久久。
莺歌抽抽泣泣地,转过身就抱住了慕沉川,突然稀里哗啦起来:“奴婢……奴婢是害怕……”她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奴婢害怕小姐得罪了王爷,奴婢害怕……”她眼泪鼻涕都下来,“奴婢害怕小姐吃了亏受了委屈……”
面对谢非予那样的人物,谁都得低声下气的,莺歌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睁睁得看着自家小姐对峙其上。
慕沉川一愣,心里立马软了两分,莺歌这个小丫鬟到底是单纯,居然一心一意的害怕着她受欺负。
她抽了抽袖子给莺歌擦眼泪赶紧哄哄小丫鬟:“你家小姐我命长的很,谁也欺负不了。”
莺歌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外头的脚步“踏踏踏”的就来了:“四小姐……”来的婢女一看到这屋里的主仆两个,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侯爷请您去书房。”
慕沉川把莺歌拉到自个儿身后,看到那小婢女的表情就明白了,瞧瞧贤王才刚走,自己这衣衫不整、长发凌乱的样子还真叫人浮想联翩。
小狐狸精可不能白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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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腔作势的小。”真应该圣旨掐死了她来的干净!
予抿着唇角不笑的时候只叫人觉得汗毛倒竖。
慕沉川那张脸是笑还是哭都跟演戏似的,假话她敢说,真话她更敢说,还明褒实贬的嘲讽你。
不知道该说她聪慧还是不识时务,方才那些话若是在予面前说出,她怕早就人头落地了——呵,那佛爷心里冷笑,来日方长。
对予莫名突起的几分恼意觉得不太理解,在他看来,慕沉川是个没有杀伤力的小丫头,只是不长眼“救”了予,可予不是什么善茬,他会对付不了几个刺客?
慕沉川的所作所为在予眼里就是一个碍眼的砂砾,现在慕沉川就是那个砂砾。
多管闲事的小没有死,反而活蹦乱跳。
让谢家王爷不如意的人,哪怕是都没见到能活过几多时日,咳,陛下默默为慕沉川默哀了两分:“朕见那小心怯胆弱,一腔情深可不假。”勉为其难为她说两句好话吧。
“她说的话,你最好半个字都别信。”予的结论从来简单明了。
“你对她成见太深,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啊。”陛下偶尔想开个玩笑。
予不置可否:“这么容易就被个女人收买。”他说话不客气,哪怕面对的是天子。
陛下哈哈大笑也不见得生气:“女人是水中月,花中蝶,可不要小瞧了她们。”想如今坐镇后宫之主,当今吕太后,可就不是什么柔情似水的善茬。
“怎么,昨晚上枕边风吹多了?”予斜睨了他一眼,“看来慕家的女人都有多嘴多舌的毛病。”
会这么急着召见慕沉川和安国侯,怕都是蓉妃的意思。
讨了个没趣,只好轻咳两声:“当着安国侯的面,你也不学着收敛些。”这埋怨的毫无一点气势,在安国侯府总该给着侯爷的面子,要不是他圣旨下的及时,恐怕现在安国侯已一道奏疏呈上来了。
“收敛?”予竟然发笑了起来,肩头,眉目的有些放肆,“不如陛下教教微臣怎么写。”谢家王爷不给面子起来,饶是神仙佛爷站在面前也没用。
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却又似按捺着恼意拿这个男人无可奈何,他的手微微轻叩了下龙案:“,安国侯和太傅可能连众六部,你啊,小心作茧自缚。”这口气就有些微妙了。
予踱步了开去,他回头瞅了那意有所指的一眼:“安国侯把她来,不正是陛下的意思?”予不动声色,这顺水推舟做的可真是好,那小还算有点儿眼见。
“误会了,看她着实对你真心的很。”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予扬了衣袂:“微臣的私事不劳陛下费心。”
陛下无趣的摸摸鼻梁,虽说自己比予还虚长了几岁,但看到予眼眸一暗,也只好言归正传:“的私事不言,那公事就该坦然,日前在都城内行刺你的人查到了吗?”他随手翻开桌案上的奏折,抬手就提了一旁的毛笔,“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便该一网打尽。”
“陛下日理万机,微臣自会大理寺和都察院。”予没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明显的糊弄,他唇角一勾颔首示意便转身。
眼眸一暗,他早已下令大理寺彻查,予对此没有置喙却并不愿将消息和盘托出,这个男人可真是处处提防他人也惹人提防。
他看到那人跨步出殿,原本似是和乐的气氛子落入。
恰时夕阳西下,予身后残阳如火,衬着那一身金羽红艳的长袍更是夺人心魄,仿佛于王城之中他便是众人心头,那一点血。
扎人,也扎心。
陛下“啪嗒”便折断了手中的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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