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大山赵慧兰的女频言情小说《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由网络作家“意通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雪下了一个多月,连山里的动物都快饿疯了!两只野鸡虽然还算警惕,却也只是在箩筛旁边盘桓了片刻,便一头钻了进去!就是现在!陈大山当即一拉绳索,把支撑着箩筛的木棍都扯到飞起来了!箩筛瞬间落下,将两只野鸡盖在了里面!可那玩意儿太轻了!慌乱扑腾的两只野鸡,直接就把那一平米大小的箩筛,给顶起来了!陈大山只用了两秒钟,就冲到了十几米开外的箩筛旁边,毫不犹豫地合身趴在了上面!剧烈的运动,使得身体虚弱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都在发黑!而他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有了这两只野鸡补身体,说不定慧兰就不会得那场大病了!”“这大山完全就是一个大宝藏啊!”他的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这个冬天,我不仅要让慧兰吃饱穿暖,还要让她顿顿吃肉,穿最暖和的衣服!”.....
《1981:开局带女知青吃鸡陈大山赵慧兰》精彩片段
大雪下了一个多月,连山里的动物都快饿疯了!
两只野鸡虽然还算警惕,却也只是在箩筛旁边盘桓了片刻,便一头钻了进去!
就是现在!
陈大山当即一拉绳索,把支撑着箩筛的木棍都扯到飞起来了!
箩筛瞬间落下,将两只野鸡盖在了里面!
可那玩意儿太轻了!
慌乱扑腾的两只野鸡,直接就把那一平米大小的箩筛,给顶起来了!
陈大山只用了两秒钟,就冲到了十几米开外的箩筛旁边,毫不犹豫地合身趴在了上面!
剧烈的运动,使得身体虚弱的他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都在发黑!
而他的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
“有了这两只野鸡补身体,说不定慧兰就不会得那场大病了!”
“这大山完全就是一个大宝藏啊!”
他的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这个冬天,我不仅要让慧兰吃饱穿暖,还要让她顿顿吃肉,穿最暖和的衣服!”
......
茅草屋里,赵慧兰早就已经饿到两眼发黑,胃部抽搐了!
可是那锅跟清水没两样的玉米粥,她却是一口都没敢吃!
想起陈大山刚才出门时说的话,她忍不住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以为陈大山脑子烧糊涂了以后,还能硬气一回,去找他后爹要点吃的回来的!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外面都是一片寂静!
以李新鼎的性子,如果陈大山去要吃的,肯定会迎来一通破口大骂,甚至是一顿毒打......
大雪封山,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粮!
赵慧兰连膝盖都跪肿了,村里的王婶子才瞒着自家男人,偷偷摸摸地给了她两把玉米面!
陈大山不去找李新鼎,还能从哪弄到什么吃的?
赵慧兰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加上虚弱和饥饿,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的!
看到再次出现在门口的陈大山,赵慧兰瞬间一个激灵,慌忙掀开了身上的棉絮。
随即下床跑过去捧起地上那锅玉米粥,战战兢兢地说道:“玉米粥已经煮好了,你快吃点吧!”
她连看都不敢看陈大山,惊恐不已地解释道:“我......我真没有偷懒,我就是实在太困了......”
陈大山伸手接过吊锅,眼里满满的都是自责和心疼:“慧兰,咱们今天不吃这个了,咱们吃肉!”
吃肉?
低着头的赵慧兰,眼里顿时就又多了几分死寂!
他是真把脑子都给烧坏了,醒着都在说胡话了呀!
我们到现在都还没饿死,就已经算是老天爷开眼了,哪还有什么可能吃上肉?
前些天他虽然动不动就打我骂我,但脑子还算正常,不管怎么说都还算个依靠!
可他现在连脑子都坏掉了......
赵慧兰想着想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扑腾声!
下意识地一抬头,她就看到了陈大山举在面前的,两只羽毛鲜艳的野鸡!
赵慧兰直勾勾地盯着野鸡,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他居然只用了这么一会儿,就抓了两只野鸡回来?
陈大山温柔地把赵慧兰扶到了床边坐下,将破棉絮重新盖在了她身上!
“你坐着休息就好,其他的事我来做!”
“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了!”
听着这番话,看着立马转身忙活起来的陈大山,赵慧兰始终处于呆滞状态!
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竟然说要照顾我?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心安!
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感觉陈大山病了一场之后,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都已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
陈大山很快就利索地将吊锅里的玉米粥倒进了瓦罐,然后出门打来一锅水,挂在了火堆上的吊钩上。
家里做饭的工具,除了那口吊锅,就只有一把破菜刀!
他想了想,决定直接做个叫花鸡!
从外面挖回了黄泥,然后用热水把泥巴搅成糊糊,吊锅里剩下的水也已经开了!
陈大山格外熟练地拎起一只野鸡在门外淋开水去毛,然后进屋开膛破肚祛除内脏。
随即洗净抹上粗盐,然后裹上黄泥,扒开火堆深深地埋了进去!
他本来是打算把两只野鸡都吃掉的!
但想了想,还是歉意地朝赵慧兰说道:“对不起啊,这两只野鸡咱们只能吃一只!”
“不过没事,我很快就会让你吃饱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的时候,鸡应该也就熟了!”
陈大山说完之后,就拎起另外一只野鸡出了门!
透过门缝看到他所去的方向是隔壁大屋,渐渐回过神来的赵慧兰,忍不住再次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是要把那只野鸡,给他后爹送去吗?
人家连一点活路都没给他留,他却是刚弄到一点好东西,就这么巴巴地送了过去了?
赵慧兰猜错了!
陈大山并没有去给后爹一家送野鸡,而是一路走向了大屋另一侧山坡上的李有财家!
没有吃的,他和赵慧兰就会饿死!
可要是没有保暖的衣物,上一世赵慧兰曾得过的那场大病,也一样无法躲过!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响起,屋里的李有财磕了磕烟头,皱眉闷声问道:“谁?”
“有财叔,是我,大山!”
李有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并没有起身开门,而是警惕地说道:“是大山啊?”
“这天寒地冻地,你过来找我有啥事啊?”
“叔可要先给你说清楚了,咱们家也是快要断粮了的!”
李有财还以为陈大山是来借粮食的!
“有财叔,你要不要野鸡?”
“刚抓的,差不多有两斤重呢!”
咯吱!
房门打开,李有财看着陈大山拎在手上的野鸡,一下就瞪大了双眼。
“真的是野鸡?”
“你这是怎么弄到的?”
陈大山嘿嘿一笑,哆哆嗦嗦地进屋凑到了火堆旁边:“用箩筛网的,你不也是经常用那个法子吗?”
李有财:“......”
陈大山抓野鸡的法子,山里人全都是知道的!
可他们基本是要么根本抓不着,要么就是抓几只麻雀或者画眉鸟什么的,勉强打个牙祭!
李有财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真就没见过有人用箩筛抓到野鸡的!
啪!
陈大山将野鸡丢在了李有财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有财叔,我想用这只野鸡,找你换两套棉衣棉裤,你看成不?”
李有财沉默着磕了磕烟斗,随即点头:“成!”
“娃儿他娘,你出来一下,把我那两套旧衣服拿出来给大山!”
话音落下之后过了一会儿,里屋才传来脚步声!
接过老婶子黑着脸递过来的棉衣棉裤,陈大山朝着老两口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婶子,谢谢有财叔!”
在这山里,一只野鸡实际上是换不到两套棉衣棉裤的!
李有财是个心善的人,所以答应了!
而且他在李家村,也算是路子比较广的!
不然他也拿不出这两套棉衣棉裤来!
上一世他也不可能得知真相,逮着陈大山企图把他骂醒!
陈大山把手里的旧棉袄套了一件在身上,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随后他又找李有财借了一把镰刀,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快步回了茅草屋!
......
陈大山推开茅草屋房门的时候,在外面解手的李新鼎,正好开门走出旱厕!
“他们怎么还没死?”
“这小兔崽子从外面弄什么东西回来了?”
隐约看到陈大山抱在手里的东西,李新鼎皱了皱眉,当即轻手轻脚地摸到了茅草屋门口!
紧接着,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就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这是......肉?”
“他们竟然还有肉吃?”
趴在门上的李新鼎瞬间瞪大了双眼,咽口水的咕咚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陈大山此时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却也只是顺手抓住一条胳膊一扭一摁,就把其中一个狗皮帽子按在了地上。
“哎哟,疼,疼疼疼......”
“兄弟,你别动手,我们就只是想问你要不要香烟,没别的意思......”
三个狗皮帽子吓了一跳,同时喊了起来。
陈大山抬眼一瞅,这才发现几人背后地上,确实放着一个木盒子!
山里人抽的都是自种的旱烟,花钱买香烟,完全就是妥妥的败家行为!
陈大山穿得破破烂烂的,即便他刚才拿出了两张大团结,几个狗皮帽子也没提这一茬!
看到他在供销社买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以后又是买米又是买肉,这几人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了他。
陈大山心里一动,当即退了几步,蹲在地上从袜筒里拿出了一张五元纸币:“那就给我拿几包烟!”
他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也知道无论什么年代,烟都是敲门砖!
可现如今香烟都是限购的,除了找投机倒把的人手里买,一次就只能买一包!
要是一口气要多了,甚至还会被有心人举报,被叫到局子里问话!
为首狗皮帽子眼睛一亮,当即掀开了地上的木盒子!
足足半盒子的香烟,红的黄的绿的,满满当当的!
长江、红花、大公鸡、大前门、红塔山......
各个地区,各种牌子,应有尽有!
陈大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眼前这几个狗皮帽子,只怕是不简单啊!
准确的说,他们应该不只这么三个人,而是一个团伙,甚至背后还有人罩着!
不然的话,他们绝不可能弄到这么多香烟!
看着陈大山发愣的模样,狗皮帽子得意道:“兄弟,以后若是有啥需要,尽管来找我贺老三,只要有钱,保管啥都能给你弄来!”
陈大山微微点头,当即伸手拿了几包长江和大前门,拿了两包红塔山!
长江和大前门都是三角五分钱一包,在这个年代属于招待用烟,很有档次!
至于红塔山,完全就属于奢侈品了,得八角钱一包,比一斤猪肉还贵五分钱!
几个狗皮帽子见陈大山尽挑好的拿,心里也是越来越惊讶。
这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是把买这些烟的钱拿去买米,都够一般家庭吃上小半个月了!
而他却也是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难道是镇上新出的什么人物?
可是看他这身装扮,也不像啊?
陈大山买好了香烟之后,转头又回粮油站买了两瓶散装白酒,塞进了背上的棉絮缝隙。
六角钱一瓶,又花掉了一元二角!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砸向地面,迅速掩埋了街上行人与车辆留下的每一丝痕迹。
陈大山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赶紧迈开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山路!
远处的广播播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与他脚下踩雪的咯吱声交织,组成了一曲独特的二重奏。
暮色中的他,背上捆着两床厚重的棉被,还有那些日常不可或缺的锅碗瓢盆,化身为一只背负着家园梦想的巨型蜗牛,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充满希望。
......
冬天的天本来就黑的早,而且今天还下着大雪。
即便陈大山拼命加快速度,依然是只走了一半,天就完全黑了!
在供销社的时候,他得知最普通的铁皮手电筒都要两块五一个,终究还是没舍得买!
背着七八十斤的东西,在这陡峭的山路上前行,体力的消耗无疑是非常巨大的!
再加上天黑了看不清道路,陈大山的速度是越来越慢!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之后,这段回家的路总算是走完了一大半!
可是此时的他,双腿已经是像灌了铅似的难以拖动。
停下来休息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如果不是担心赵慧兰在家里受冻,他都恨不得直接找个避风的地方,歪在雪窝子里睡到天亮了再回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大山突然听到了一阵随着寒风传来的,焦急呼喊!
“陈大山......”
“陈大山你在哪?”
陈大山猛地抬头,一下就看到了上方山林中的,那一抹微弱却又分外温暖的光亮。
看着火光映照出来的,那个步履蹒跚的瘦弱身影,他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慧兰,你别过来!”
“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上来了!”
这一刻,本已筋疲力尽的他再次迸发出了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赵慧兰手里拿着一个用杉树皮捆成的火把,衣服上到处都沾着冰雪,这一路也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
看到陈大山出现,她一下子就哭出了声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你知不知道这个季节走夜路有多危险......”
陈大山既感动又心疼,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泪水,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对不起啊媳妇儿,让你担心了!”
“有事耽误了一下,又没想到天黑得这么早,就搞成这样了!”
“走,咱们快回家!”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听到他又叫自己媳妇儿,赵慧兰心里再次微微一颤!
可但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却又瞬间低下了头,眼泪吧嗒直掉地低声说道:“我本来就不好看!”
身体上的残疾,再加上苦难的经历,使得她十分的自卑和敏感!
陈大山本来是想哄她开心的,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了!
他赶紧大声说道:“谁说你不好看的?”
“在我心里,我媳妇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说着,他又把赵慧兰的手抓着伸到背后,让她摸了摸背上的棉被:“我这趟下山,可是买了两床大棉被,还买了米和肉回来的!”
“你只是太瘦了,只要吃饱穿暖把身体养好了,绝对是我们村......不,是整个丹水镇最好看的女人!”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雪花膏,只要抹上几次,脸上就会又白又滑......”
看着陈大山献宝似的拿出来的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赵慧兰整个人都懵了!
两床大棉被?
还有米和肉?
甚至还有雪花膏?
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
就那两只果子狸,能换到这么多钱吗?
嗷呜......
赵慧兰还没来得及问,山里便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狼嚎!
“别说了,咱们快回家!”
她吓得一个激灵,再也不敢耽误时间,直接拽着陈大山的胳膊就往山上爬!
她本来是想让陈大山卸下一些东西给她拿着的!
可陈大山哪里舍得让她受累?
两人边走边说,赵慧兰犟到最后,也就只把那一小袋米抢到了手上!
有了火把照路,山路却依旧难行!
两人又用了半个多钟头,才回到了茅草屋附近!
还没到门口,陈大山就听到了屋里格外慌乱的脚步声!
他刚把赵慧兰往旁边推了一把,顺手抓起一个柴火棍子准备上前,一道黑影便从茅草屋里径直冲了出来!
唰!
陈大山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是一棍子横扫了过去!
陈大山一进屋就笑着拿出一件旧棉袄,温柔地上前说道:“慧兰,这是我刚才找有财叔换来的棉袄!”
“来,我帮你穿上!”
赵慧兰的身体本能的一阵颤抖!
而这次她却是忘了躲避!
眼眸中泛起一抹惊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陈大山,任由他将棉衣穿到了自己身上!
此刻她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陈大山,他真的变了?
真没有和以前那样,巴巴地讨好他后爹了?
而是用那只野鸡,给我换来了保暖的衣服?
替赵慧兰穿上了棉衣,陈大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迫不及待地转身跑到火堆旁边,用竹棍将埋在里面的叫花鸡刨了出来!
啪!
随着裹在外面的泥壳敲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哪怕赵慧兰此刻对陈大山依旧十分畏惧,也依然是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野鸡已经熟透了!
顾不上烫手的陈大山,只是轻轻一扯,就把两只鸡腿全扯了下来!
热气蒸腾,屋子里的香气愈发浓郁!
陈大山想到鸡腿还很烫,索性直接递到了赵慧兰嘴边。
“来,尝尝好不好吃!”
“小心点,不要着急,别烫到了!”
看着陈大山近在咫尺的面容,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温柔和关切......
赵慧兰呆滞半晌,才在男人的催促声中,迟疑着咬了一小口!
还没咀嚼,那种连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味道,就已经充斥了她的每一个味蕾!
这一刻,身体的本能一下就盖过了对陈大山的畏惧,她立马就用力咀嚼了起来!
咸香而又劲道!
前所未有的美味,使得她连眼泪都刷刷不停地冒了出来!
看着一边大口吃,一边不停流泪的赵慧兰,陈大山的眼眶也是一片湿润!
实际上野鸡也就熬汤好喝,做成叫花鸡吃肉的话,是算不上好吃的!
再加上唯一的调料就只是一点粗盐,就更是和美味两个字沾不上边了!
可是对于赵慧兰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佳肴!
陈大山心中满是疼惜,轻声说道:“慧兰,慢点吃,还有呢!”
赵慧兰抬眼看了看他!
目光里的畏惧,已经渐渐被感动和心安所替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伸手自己拿起嘴边的鸡腿,闷声说道:“你也吃!”
“好!”
陈大山点点头,从剩下的叫花鸡上撕下一块肉吃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饿得太狠了,也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温馨!
他莫名就觉得这用野鸡做出来的叫花鸡,竟然比前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几分!
不到两斤的野鸡,去掉羽毛和内脏,剩下的肉并不多!
陈大山心疼地把大多数都给了赵慧兰,两人很快就把一只鸡全都吃完了!
眼见赵慧兰还在拿着连肉丝都不剩的鸡骨头啃,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的他,当即再次起身抓起地上的镰刀,转身走向了门口。
“慧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你别省柴火,把火烧旺点,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再出去弄点吃的,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一只野鸡,不过是让他们勉强吃了个半饱而已!
想要真正的吃饱穿暖,那就必须马上继续进山打猎!
而这时,门外的李新鼎突然跳脚大骂了起来:“赵慧兰,你要是还没死,就赶紧给我滚出来!”
“不要脸的贱货,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连陪睡男人睡觉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这个老东西已经在门口趴了很久了!
闻着那股诱人的香味,听着屋里两人大口吞咽的声音,他从始至终都在不停地咽口水!
他在乎的并不是陈大山逮到了野鸡,而是在乎他们两个竟然有了活路!
他们这是死不了了?
那鞭炮厂的工作名额,还怎么弄到手?
听到李新鼎的骂声,陈大山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上一世,这人也是这么大叫大嚷地往赵慧兰身上泼脏水,闹到人尽皆知的!
陈大山后来才从一位老中医那里得知,赵慧兰的跛脚只是先天性髋关节错位!
这种情况,完全是可以通过正骨手法、辅以通络活血的药物,彻底根治的!
可是赵慧兰在被坐实污名当晚,就用一根枯藤在茅草屋里上吊了!
虽然因为枯藤不够结实没死成,可她那只跛脚却是又摔断了一次!
如果前世发生过的事再次重演,那她的腿可就完全无法医治了!
那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这一次,陈大山要让李新鼎当着所有人的面,还赵慧兰一个清白!
......
门外的李新鼎越骂越凶,声音越来越大,还狠狠地砸起了房门!
赵慧兰身躯剧烈颤抖,慌张地抬头看着陈大山,语气满是紧张和焦急:“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陈大山语气坚定地说完,一把就拽开了发霉的木板门!
赵慧兰愣在原地,惊恐慌乱的双眼带着茫然!
他刚才说什么?
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怕得要死的后爹呀!
前几天分家,人家连一点活路都被给他留,他都没敢说出半个不字的!
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陈大山的一声怒吼:“闭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你要是还敢满嘴喷粪败坏我媳妇的名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慧兰身躯猛地一颤,满脸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了门口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真的在帮我说话?
还为了我,把他后爹都给骂了?
媳妇?
他说我是他媳妇?
赵慧兰眼眶泛红的看着门外,不禁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门外,陈大山冷冷看着眼前身形干瘦,皮肤黝黑,小眼睛里满是精明和算计的老男人,满身都是肃杀之气!
李新鼎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神情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脑袋上稀稀拉拉的几缕头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犹如冬日里田埂上的枯草!
陈大山三岁丧父,次年母亲便带着他和姐姐陈桂花改嫁李新鼎,一同来到了李家村。
姐弟俩打小就起早贪黑地下地干农活挣公分,晚上回家还要操持家务到半夜,稍有懈怠就会迎来继父李新鼎的毒打。
大饥荒的那几年,李新鼎更是连饭都不怎么给姐弟俩吃,而且连陈桂花带着陈大山挖回来的野菜,都会被他理直气壮地抢走大半。
可姐弟俩这些年来在李新鼎面前,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甚至是连话都没敢大声说过!
而现在......
李新鼎瞪大小眼睛看着陈大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王八羔子,你敢骂我?”
这人立马熟练地抓起一根一人多长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当头砸了过来!
陈大山只是微微侧身,就躲过了这一棍子!
反倒是李新鼎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啊......”
“陈大山,你这个王八蛋,你婆娘都在外面偷人了,你竟然还要护着她?”
“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竟然连老子都敢打?”
“大家快来看啊,恩将仇报啦,儿子打老子啦!”
“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天打雷劈的兔崽子,我不活了呀!”
冷冷看着李新鼎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叫,像头发疯的老驴似的不停打滚,陈大山什么话都没说!
他和李新鼎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
大雪封山,村里人全都在屋里烤火窝冬。
刚才李新鼎嚷嚷的时候,就有不少村民伸着脖子看热闹了!
现在这么一闹,周围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李新鼎更来劲了!
他一边在雪地里扑腾,一边扯着嗓子哭嚎:“大家伙儿可要给我做主啊!”
“他媳妇在外面偷人,我只是想帮忙他教训一下而已啊!”
“他倒好,不仅是护着那个贱人,还对我这个当老子的动起手来了!”
“我这个后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小子拉扯大,现在他结婚了都还在跟着操心的啊!”
“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摊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还让他娶了个不要脸的贱人回来,这日子还咋过哟!”
听到这番话,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顿时皱起了眉头!
几个大妈大婶更是立马看向茅草屋里的赵慧兰,激动不已地议论了起来。
“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呀,她竟然连这么伤风败俗的事都做得出来!”
“真不要脸,还好昨天她去的时候我在屋里,不然我家那口子,指不定就和这娘们儿滚到床上去了......”
面对着这些人满脸厌恶的指指点点,赵慧兰的身躯顿时一阵剧烈摇晃!
快步出门的她因为太过着急,一下就被门槛绊到了那只跛脚,一头栽向了门外结冰之后分外坚硬的台阶!
“啊......”
赵慧兰本能的一声惊呼!
然而下一秒,一只有力的臂膀,便接住了她瘦弱的身躯。
“你不用出来的!”
“外面太冷了,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就好!”
听到耳边陈大山温柔的声音,睁眼看着他那满是心疼和关切的双眼,赵慧兰一时间都忘了害怕和挣扎!
他真的相信我?
而且还在关心我?
十五岁的李德文满脸戾气,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扬起菜刀就砍!
前世,幼年丧父的陈大山觉得是因为李新鼎,他们娘儿三个才能活不下的。
再加上李德文比他小了八岁,所以他对这小子一直都是百般忍让!
而此刻......
啪!
陈大山一巴掌就把李德文抽翻在地,然后手疾眼快地一脚落下,踩在了这小子拿着菜刀的手上。
“啊......”
李德文嘴里的嚎叫声才发出了一半,就看到那把黑黢黢的菜刀,径直朝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
嚎叫声戛然而止,下身一片温热!
这小子都被吓尿了!
周围几个村民一声惊呼,慌忙上前推了陈大山一把,那菜刀咔嚓一声砍在了李德文脑袋旁边的雪地上!
“大山,你快住手,快把刀放下!”
“你疯了吗?德文他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
“你这一刀真要是砍到了他的身上,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这些人七手八脚地架着陈大山,一边夺刀一边大喊!
陈大山杀气腾腾地盯着李新鼎,一边挣扎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你是把事情说清楚,还是等着我去报公安?”
“现在公安要抓的人,可是又多了一个了!”
“大家伙儿都看到了,你儿子刚才是真打算砍死我的!”
“就算没成,也叫杀人未遂,也得抓起来坐牢,而且至少是十年起步!”
他自然知道,十五岁的李德文就算是被抓起来,也不过是送“学习班”管教而已!
可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对于眼前这些村民来说都是如同天书,他们哪知道陈大山说的是真是假?
满嘴污言秽语的李德文一听这话,顿时就再次哑火了!
坐牢?
十年起步?
这对山里人来说,跟天塌了有区别?
李新鼎也是被陈大山突然爆发出来的狠劲,以及所说的这番话,唬得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周围的村民也七嘴八舌地叫喊了起来:“李新鼎,你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大山现在是真没了活路,是真红了眼的。”
“你要是不听劝,可别怪我们撒手不管,让你们闹到公安那里去!”
被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养子,逼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认错?
在陈大山面前威风了这么多年的李新鼎,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他气到脖子青筋直跳,立马就梗着脖子喊道:“还诽谤、侮辱?杀人未遂?”
“小兔崽子,你以为学了几个新词,就能唬住我了?”
“我告诉你,找谁来都不好使,我就是听到有人说......”
他反应过来了!
压根不信这个从未出过大山的继子,还能懂什么法律!
“听人说?你是听谁说的?让他过来当着咱们大伙儿的面说!”
李新鼎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众人转头望去,便看到李有财手里拎着烟斗,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小赵挨家挨户磕头讨饭的时候,可都是大白天,好些人都看到了的!”
“你们有谁看到她进过谁家的门了?”
李有财大步走到李新鼎面前,挥舞着烟斗厉声道:“有福亲口对我说的,你让大山把小赵娶回家,就是为了找村里要一个去鞭炮厂上班的名额!”
“村干部让他照顾残疾人,把名额给小赵,你这个混账东西就起了歹心,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
前世,陈大山这个当丈夫的都没相信赵慧兰,直接就把他打了个半死!
所以李有财是过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才逮着他骂了一顿!
而现在,陈大山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和决心!
所以一直都在远处看着的李有财,立马就站了出来!
李有财的弟弟李有福是生产队的小队长,虽然不算正式的村干部,但也还是有机会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的。
听到李有财斩钉截铁地说出的这番话,村民们立马就跟着附和了起来!
“有财叔说的没错,人家小赵虽然是挨家挨户地磕头,却是真的谁家的门都没进过!”
“我就说大山又能吃苦又能干活,长得也不赖,怎么会娶一个跛脚女人的呢?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为了让春梅吃上公家饭,他竟然连大山两口子的命都想要了,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
李新鼎呼呼地喘着粗气,黝黑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拽上宝贝儿子李德文就往屋里走。
“反正我是听人说过的!”
“就算是听错了又怎样?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当老子的,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了?”
“你们少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老李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他知道这盆脏水是泼不到赵慧兰身上去了,立马耍起了无赖,准备直接开溜!
陈大山看着李新鼎的背影,冷声开口:“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我就立马下山报公安!”
“你也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你侮辱诽谤我媳妇、你儿子持刀杀人,乡亲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全都可以作证的!”
“等到公安来了,你们父子两个谁都跑不了,全都得进去吃牢饭!”
李新鼎浑身一震,转头的时候都已经气到了面容扭曲的地步:“天打雷劈的兔崽子,我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啊?”
“送自己的老子和弟弟去吃牢饭,你就不怕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
“浑蛋玩意儿,你今天要是敢去报公安,老子就和你拼了!”
陈大山冷冷地看着此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就算被人戳脊梁骨,也比活不下去了好!”
“对了,等到公安来了,这家也得重新分!”
“你藏在厨房楼上的那几袋玉米,至少得分我三成,还有你床板下面的那些粮票和钱......”
李新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挣扎与不甘。
他看了看周围义愤填膺的村民,又看了看一脸决绝的陈大山,心中明白,今天这事儿要是不妥善解决,自己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了好一会儿,李新鼎才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开口:“行......”
“我错了,我不该乱说你媳妇,是我瞎编的......”
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
“大声点!你没吃饭吗?”陈大山皱眉吼道。
李新鼎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我错了,我不该污蔑赵慧兰,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喊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台阶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陈大山才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周围村民抱拳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子、大娘帮我主持公道,大山将来一定报答大家的恩情!”
村民们纷纷点头之余,眼里也是带着满满的诧异!
他们是看着陈大山长大的,全都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有胆子,和李新鼎硬碰硬地干上了?
莫非是因为病了一场,突然开窍了?
再次被陈大山搂住肩膀的赵慧兰,更是整个人都痴了!
她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陈大山的脸上!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可是......
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赵慧兰盯着陈大山看了一阵,忽然明白了!
是眼睛!
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没有前些日子的厌恶和嫌弃,而是亮晶晶的,带着温柔和怜惜,仿佛自己......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赵慧兰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把话说清楚了就行了,咱们快进屋吧,外面冷!”
“对对对,快进屋,外面冷!”
陈大山赶紧挥手和陆续散去的村民道别,火急火燎地扶着赵慧兰进了茅草屋!
把她按到床上用被子盖好之后,他立马就又抓起了地上的镰刀和绳索,快步走向了门口:“你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我出去弄吃的!”
说完也不等赵慧兰答话,便再次钻进了寒风!
看着漫山遍野的,被白雪压弯了腰的竹子,陈大山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随即他又抬手抓起了一把锄头,然后迈开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大山!
陈大山穿的袜子和解放鞋全都是破的,在后山抓野鸡的时候就灌了不少雪进去,一双脚早就冻到没啥知觉了!
他跑到路边地里扯了几张干玉米苞叶垫在了鞋底,又在鞋子外面包了好几层,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这模样虽说看着怪,但好歹起了点保暖作用。
李家村周边山脉连绵数百里,山里野货应有尽有。
老一辈常念叨,早年还在老林子里见过老虎和熊瞎子。
前些年情况还好,村里民兵队有枪,还能镇得住场面。
可如今民兵队解散,枪支被回收,也就少数村民手里还有自制的土铳。
那土铳杀伤力弱,准头还差。
关键每次开枪,都得往枪管里重新灌火药,再用铁钎把火药捣实,最后装上铁珠或者铁屑。
真要碰到一枪打不死的凶猛野兽,压根就没有第二次开火的机会!
积雪没过了陈大山的膝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去。
凭着记忆来到一片竹林时,他停下了脚步。
没有枪械,制造陷阱就成了唯一可选的,最有效的捕猎方式。
曾是特种兵的陈大山,野外生存技能娴熟,制造陷阱对他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他拿起找李有财借来镰刀,很快就砍了几十根竹子!
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他就削出了一大捆尖刺,还有好多弹力十足的竹竿和竹片!
这时候,他才来到刚才就看到了的地方,扬起锄头开始挖坑!
两块十几米长的大石头,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夹角。
而陈大山选的位置就在漏斗口上。
地上结着厚厚的冰,土里石头也多!
陈大山身体还十分虚弱,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陷坑挖好。
他喘着粗气稍作休息,便把削尖的竹子插在大坑底部,又砍了些树枝盖在上面,用枯叶和积雪掩盖起来。
然后,他还在周围布置了几个用绳子做的套索。
陷阱已然准备好了!
凭陈大山的经验,这地方肯定是有野兽出没的。
可他实在等不起了,之前去后山抓野鸡的时候,才走了那点距离,他就累到了两眼发黑的地步!
要是又饿上一天,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走到这儿来。
忽然,皱眉思索的陈大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大簇密密麻麻的葛藤。
葛藤的下面就是葛根,挖出来榨出葛根粉,也是可以烙饼子或者做糊糊吃的!
不过这玩意儿太难挖了!
关键是费上一肚子的功夫,都还不一定能吃上一顿饱的!
对眼下的陈大山来说,用葛藤来替代不够用的绳索,反倒更有用处......
山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响,格外清晰。
突然,山顶方向传来尖锐的哨音,还有咚咚咚的敲击声和呼喝声。
无数鸟儿被惊得冲天而起,茂密的灌木丛也晃动起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林子里的动静愈发大了。
突然间,三只浑身长着灰黑色绒毛、一尺来长、模样有点像猫的动物,慌慌张张地从一个大树洞里钻了出来。
“是果子狸,一整窝果子狸!”
陈大山心里一惊,瞬间激动起来,“运气太好了,要是能逮住这些家伙,可就给我解决大问题了。”
他兴奋不已,一边拼命奔跑,一边吹着竹哨,将这些果子狸往陷阱方向驱赶!
野生动物对危险是有着本能的感知的!
那几只果子狸闻到陷坑方向残留的人类气味,很快就改变了方向,转头跑向了另一侧!
好在陈大山早有准备!
他立刻跑到一旁,捡起地上葛藤的一端,用力一扯。
紧接着,他之前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树枝上、用葛藤串着的大雪球,便一个接一个地,从各处掉了下来。
咚咚咚......
篮球大小的雪球飞速砸落。
虽然没啥攻击力,但动静却是不小!
那三只果子狸见状,立马又跑向了另一边。
可陈大山布置的雪球,已经把这片山坡包围了。
随着又一串雪球落下,三只果子狸终于朝着陷坑方向跑去。
陷阱左右那两块大石头,足有两米多高,而且又陡又滑,果子狸也上不去!
慌不择路的果子狸一家硬着头皮往前冲,转眼就到了“漏斗口!”
唰!
绷紧的小树猛然弹起,其中一只果子狸瞬间就被挂在了半空!
剩下两只果子狸惊跳而起,落下的时候却是正好掉进了陷坑!
这玩意儿单只重量才十几斤,而且皮毛厚实,陷坑里的竹刺是扎不死的!
陈大山完全就是顺着山坡滚下去的!
猛扯了一下最后一根葛藤,堆积在大石头上的,十来块脸盆大小的石头便哗啦哗啦地砸进了陷坑!
陈大山这才呼呼不停地喘着粗气,有些虚脱地瘫坐在了雪地里!
那些石块,是他刚才挖陷坑的时候,从泥土里挖出来的!
为了搬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去,他连手都磨破皮了!
好在,所有的努力都没白费!
三只果子狸,每只都有十几斤重!
这是实打实的大丰收!
......
泥瓦房的窗户很小,即便是大白天,屋子里的光线都极为昏暗!
用条石围着的火塘烧的很旺!
烟雾缭绕,火光摇曳,映照着李新鼎阴沉的脸色!
这人恶狠狠地瞪着角落里老实巴交的中年妇女,手里的烟锅都在石坎上砸出了火星:“瞧见了吧?那就是你生的好儿子!”
“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如果没有我,那个遭雷劈的小兔崽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了!”
“可他倒好,现在翅膀硬了,当着那么多人都敢跟我对着干了!”
卢招娣穿着一件黑黝黝的粗布对襟棉袄,上面补丁摞补丁,袖口上的污渍在火光中泛着油光。
面对李新鼎破口大骂,她就那么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地坐在角落里,自始至终都没吭声!
她作为陈大山和陈桂花的母亲,这些年从来就没有在李新鼎面前,维护过自己的儿女半句!
全都是跟今天一样!
不管闹出多大的动静,不管姐弟两人被打得有多惨,她都跟鸵鸟似的躲在一边,好像是只要不听不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爹,您也别上火。”
李德文都十五岁了,这会儿还赖在卢招娣腿上。
他小小年纪,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阴狠劲儿,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我听人说了,那个王八蛋也就是运气好,用箩筛在后山弄到了两只野鸡。”
“这种好事能碰上一次就不错了,哪能天天有?”
“我刚才已经把咱家箩筛收起来了,保管那个王八蛋连鸟都逮不着一只,只能和那个臭瘸子一起饿死。”
听到这话,李新鼎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伸手慈爱地摸着李德文的脑袋,说道:“还是我家德文懂事,爹都老糊涂了。”
“你说得对,那小兔崽子和那个瘸子迟早得饿死,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他们现在是弄到了口吃的,有了点力气,等他们饿昏了,爹立马就去给你报仇。”
“儿子打老子,还敢对我家德文动手,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正说着,屋里几人便听到门外传来有人脚踩积雪发出的咯吱声。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陈大山格外激动的声音,从茅草屋方向传了过来:“慧兰,你怎么出来了?”
“哈哈,你快看,我又逮到好东西了......”
围观村民当中,一个姓张的大爷杵着拐杖来到两人近前,朝着陈大山呵斥道:“大山,你婆娘做的这种事,放在以前可是要抓起来游街浸猪笼的!”
“新鼎这个当老子的,只是帮你教训她一下而已,你咋还对他动手哩?”
“儿子打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马上跪下来给你爹磕头道歉,再把你婆娘好好教训一顿!”
“你们家出了这种事,丢的可是我们全村人的脸,你要是还敢犟嘴,可别怪咱们这些老少爷们对你不客气!”
此人的话还没说完,周围村民就已开始响应,齐刷刷朝陈大山两人逼近了几步,一副马上就要朝他俩动手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赵慧兰瞬间浑身冰凉,眼泪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以前的陈大山到底有多怂,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刚才在李新鼎面前说了几句硬气话,就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他都那么瞧不上我,咋可能为了我这个瘸腿女人,跟德高望重的张大爷作对,还得罪这么多乡亲?
而就在赵慧兰心如死灰之际,陈大山的手便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男人冰冷的目光径直看向张大爷,一点面子都没给:“老东西,你既然是老糊涂了,那就给我把嘴闭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媳妇在外面偷人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打李新鼎了?”
赵慧兰豁然瞪大双眼,神情呆滞地转头看向了陈大山!
她那晦暗泛红的双眼,终于是浮现出了一点点亮光!
周围那些村民脸色一僵,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个脊背犹如标枪般挺直的男人!
这还是我们认识那个陈大山吗?
他竟然敢用这种语气,朝张大爷说这种话?
陈大山没理会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张大爷,而是直接抬眼迎向了众人的目光。
“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李新鼎这些年是咋糟践我和我姐的,你们心里应该都跟明镜似的吧?”
他说着,又抬手朝茅草屋里指了指:“瞧瞧,你们再瞧瞧他是咋分的家,这是完全没给我们留活路啊!”
“是,分家这事儿是我自己点头应下的,怨不得旁人。”
陈大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股硬气,“可他倒好,还蹬鼻子上脸,跑上门来编排我媳妇,说些没影的瞎话败坏她名声,这不是非得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想到前世的一切,陈大山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我就问问大家伙儿,哪个老爷们能咽下这口气?”
他轻轻搂着赵慧兰瘦弱的肩膀,动作温柔而坚定。
“分家的时候,李新鼎那可是一丁点儿粮食都没给我留啊!”
“我们这些天吃的那点粮食,全是我媳妇在冰天雪地里跪着,一家一家磕头讨来的!”
陈大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村子里回荡,一路传得老远:“我这条命,是我媳妇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往后要是还有谁敢在背后瞎咧咧,编排我媳妇,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赵慧兰身子猛地一震,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身边这个男人。
他竟然这么维护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山吗?
怎么病了一场下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刚才村民们看到赵慧兰从茅草屋里出来时,都没怎么留意屋里的情况。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顺着陈大山的手指,瞧见屋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还有床上铺着的那点稻草和破得不成样子的棉絮。
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愤怒。
村里有名的快嘴王婶子,第一个开了口:“这李新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就算大山是继子,可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爹啊,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这天寒地冻地,把大山两口子赶到这四面透风的破棚子里,这不是要人命嘛!”
刘大爷也是磕了磕烟袋,摇头说道:“大山说的没错,李新鼎这个后爹,这些年是真没少折磨他们姐弟俩啊!”
“我有好几次从他们家门口路过,都瞧见他在家里打孩子,下手那叫一个狠呐......”
听到这些话,李新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们老李家的事,还不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
“分家的事,是这小兔崽子亲口应下的,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别想反悔!”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活不下去能怪谁?怪他自己没本事!”
“我不过是个后爹,养了他十几年,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还要我养他一辈子不成?”
“我可没说要重新分家!”陈大山打断李新鼎的话,冷声说道:“我现在说的,是你往我媳妇身上泼脏水的事!”
“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吧?”
“你分家的时候把我们往死里逼,现在又跑来坏我媳妇的名声,为的就是把村里给我媳妇的,去鞭炮厂上班的那个名额,弄给你大女儿李春梅!”
陈大山没拐弯抹角,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李新鼎的心思抖落了出来!
李新鼎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傻在了那儿。
村委会的人都是私下和我说的,这小兔崽子最近也一直都没出过门......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一旁的村民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炸锅了!
王婶子像一阵风似的冲到李新鼎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破口大骂:“李新鼎,你这个老王八蛋,你他娘的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为了让你家春梅吃上公家饭,就把大山两口子往死里逼,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王婶子的战斗力,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
李新鼎压根不敢接她的茬,恼羞成怒之下,挥舞着手里的柴火棍子,朝陈大山冲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账玩意儿!”
“我家春梅明明就是因为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才被人家鞭炮厂选中的!”
“那可是公家开的厂,职工都是吃公家饭、拿国家工资的,怎么可能把名额给到一个跛子?”
“打死你!”
“我今天非得打死你这个遭雷劈的小兔崽子不可!”
他这是完全不讲理,开始撒泼耍横了!
眼看着李新鼎手里的棍子再次砸了过来,陈大山搂着赵慧兰,自然是半步都没打算躲的。
咚!
李新鼎直接被陈大山一脚踹倒在了雪地里:“要么,你就当着老少爷们的面说实话,还我媳妇一个清白!”
“要么咱们就一起到村委会,不,直接去找公安来做公证重新分家,再让他们帮忙调查清楚,还我媳妇一个公道!”
“胡乱编排毁人名声,犯的可是侮辱罪和诽谤罪,到时候你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犯罪?坐牢?”嚎个不停的李新鼎瞬间哑火,脸色发白地梗着脖子喊道:“你少在这里唬我!”
“我......我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犯什么王法了?”
“要抓也是先抓你,我说几句话就是犯法,儿子打老子,那就得枪毙!”
陈大山直接起身,一副马上出发的样子:“好,那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李新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伸手就想拽住他!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戾气十足的尖叫:“混账王八蛋!”
“敢打我爹,我砍死你!”
拎着一把菜刀从屋里跑出来的,是陈大山母亲改嫁李新鼎后所生的小儿子李德文!
他一直都被李新鼎夫妇捧在手心里宠着,小小年纪就成了村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这小子打小就看陈大山不顺眼,总觉得家里的日子过不好,全是因为母亲当年带过来的两个“拖油瓶”。
此刻他一出来,就像发了疯的小狼崽子似的,一路冲到陈大山面前,高高扬起菜刀,恶狠狠地砍了下去。
霎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惊恐的惊呼!
连坐在地上的李新鼎,都被自家宝贝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瞪大了眼睛,完全傻掉了。
村里通往镇上的小路,足足有十几公里。
那条小路蜿蜒曲折地穿梭在茂密树林间,坡度陡峭,其中还有好几段是在山岩上开凿出来的。
前些年,大队倒是牵头组织各生产小队合力修了条土公路。
但为了兼顾沿途所有生产队,还要避开农田,绕过难以炸开的山岩,最后修成了七拐八绕的模样。
要是顺着公路去镇上,走上一天都未必能到。
不过这对陈大山而言,厚实的积雪,反倒成了助力。
他用麻绳将两只果子狸牢牢绑在背上,又把剥下的果子狸皮垫在了屁股底下。
除了必须用脚走的地方,其余路段,他都是坐在雪地里一路往下滑的。
别人要用两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程,他却是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完了!
......
从镇上经过的国道,已经通车一年多了!
街道旁边立了不少简陋招牌,开上了不少小饭店。
不过目前也只是有什么做什么,给那些过路的长途车司机提供简单的饭食!
路边立着的是紧密排列的木质电线杆,电线不高,在寒风中晃来晃去。
街上行人寥寥,人们穿的衣服也多是蓝、黑、灰等暗色。
唯一还算鲜活的气息,就是几个放爆竹的小屁孩!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闹着,穿着开裆裤的小屁股冻得青紫,却依旧玩得不亦乐乎,浑然不觉寒冷。
陈大山无暇欣赏这些风景,更没有时间去怀旧!
下山可以一路滑下来,上山却是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要是等到天黑山路难辨,再加上山里还有野兽出没,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不出事!
街道不长,他脚步匆匆,很快就来到了外贸站。
在这个年代,山里人出售本地特色的农产品、畜产品、手工艺品之类的东西,都会直接送到这里。
外贸站是一座单层的红砖房,外墙水泥涂层已被岁月侵蚀斑驳。
门旁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行规整的黑色大字:丹水镇外贸站。
陈大山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发现屋内空荡荡的。
他从大厅那些散发着阵阵药香味的麻袋中间穿过,去最深处的休息室找了一下。
还是没找到人!
挂在墙上的挂钟显示,这会儿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
陈大山本来是准备直接去供销社那边的!
不过到了门口之后,他还是朝周围喊了一声:“有人在吗?我卖东西!”
他并没把外贸站的人喊来!
而是把旁边小饭店里的一个中年人喊了出来!
这人头上戴着一顶毡帽,身上裹着一件军大衣,脚下穿着山里少见的黑色高帮帆布棉鞋。
看到陈大山身上的两只果子狸,还有手上的果子狸皮,这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小兄弟,你过来,咱俩聊聊......”
陈大山原本是没打算理会的!
可当他看到停在饭店门口那辆解放牌大卡车之后,心里却又突然一动,迈步走了过去。
中年人一把就把他拽进了屋里,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兄弟,你这些野货我全都要了,开个价吧!”
陈大山目光微闪,略带警惕地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个年代的经济政策已经开始放松了!
虽然还没允许大规模的个体经营,但大城市里也已经是开起了不少小店。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定,当即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又能给什么价?”
中年人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上的果子狸,“豪气”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大团结,拍在了陈大山面前。
“我刚才打听过了,你们这边的猪肉凭票是七角五分钱一斤!”
“你这两只果子狸加起来应该有二十来斤,二十元卖给我,是肯定不亏的!”
“我花这么多钱买了你的东西,这张皮子就搭给我回去做个帽子手套什么好了!”
陈大山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老哥,你这可就有点不厚道了!”
“你要是诚心买,那就五块钱一斤,这张皮子算你八块!”
那中年人盯着陈大山伸出的五根手指,喉结滚动两下:“五块?这价都能买七斤猪肉了!”
陈大山不动声色把身上的果子狸往背后推了推:“老哥,您跑长途见多识广,肯定比我更清楚广省清平市场的野味行情。”
“上个月刚有个司机说,那边酒楼收果子狸,都是八块一斤了!”
他故意把“八块”二字咬得清晰,目光扫过对方军大衣上的铜纽扣——那是正宗的军用品,和镇上供销社卖的仿制品截然不同!
中年人深深地看了陈大山一眼,突然嘿嘿笑起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弹出两根大公鸡香烟,往自己嘴里叼了一根,又给陈大山递了一根。
“本来是想占点小便宜的,没想到碰到了个懂行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行,就按老弟你说的来,按五块算!”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和他以往接触到的那些山里人根本就不一样!
虽然是穿的破破烂烂,却是没有丝毫的怯懦和卑微!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司机,可是个非常高大上的职业!
而且他作为一个城里来的人,在山里人面前也是有着很大的优越感的!
可陈大山却是始终镇定自若,身上甚至还有着那种大人物身上才有的雍容气度!
奇怪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窝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的?
莫非是滞留下来没有回城的知青?
......
司机姓罗,名叫罗红军!
他是这家小饭馆的常客,每次经过丹水镇,都会守在外贸站附近捡漏!
眼见两人买卖谈成,饭馆老板立马就熟练地拿起一杆秤递了过来!
“二十二斤八两,凑个整,算你二十三斤!”罗红军格外敞亮地送了陈大山二两秤。
随即解开皮带,从内裤上带拉链的兜子里拿出钱,数了一沓递给了陈大山:“加上皮子的钱,一起一百二十三块,小兄弟,你点一下!”
一百二十三块!
厚厚地一沓大团结!
外贸站虽然也收购果子狸,却是只收三块钱一斤,皮子四块八毛五一张!
和罗红军的偶遇,让陈大山手上的东西,足足多卖了五十三块七毛五分钱!
在这山里,五十多块钱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猪肉七毛五一斤、大米三毛五一斤、玉米才九分钱一斤,火柴才两分钱一盒......
......
罗红军很快就蹲在卡车旁边检查起了防滑链,准备连夜出发了!
陈大山则是和他挥手告别,揣着钞票快步走向供销社。
远处红砖墙上“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已被冰雪侵蚀覆盖了大半。
供销社旁边巷子里的墙角,蹲着三个戴狗皮帽子的汉子。
其中一人用草绳捆着裤脚,正在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什么。
“要票?”
这人抬头时,陈大山闻到一股浓烈的旱烟味。
他点头的同时,还瞥见了对方棉袄袖口露出的红色带绒秋衣。
这在山里可是稀罕物,只有县城国营厂的工人才能分到。
他点了点头:“有没有布票和棉花票?”
如今虽然有不少东西都已经放开供应了,但是一些紧俏物资还是得凭票购买的。
狗皮帽子伸出三根冻得通红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泥垢:“布票三毛一尺,棉花票五毛一斤!”
陈大山心里那种收获的喜悦,顿时就被冲散了一半!
供销社的棉花是三块八毛六一斤,再加上买棉花票的钱,就是四块三毛六一斤!
做一床双人棉被,怎么也得六斤棉花!
一床垫的一床盖的,光棉花就要花掉五十多块。
还要另外花钱买床单和被套......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李德文!
这小子猴急地从卢招娣腿上跳了下去,撒开脚丫子就往外冲!
李新鼎紧也没多耽搁,拎着烟斗跟着出了门!
而父子俩到门口时,却是啥都没瞧见。
天寒地冻,陈大山刚看到赵慧兰在外面,就快步上前轻推着她一起进了屋!
看着陈大山消失在门口的衣角,李新鼎朝着那边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在这儿死要面子,这兔崽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还说什么又逮到好东西了,骗鬼呢!”
“就他那两手空空的,要是能在山里弄到啥好货,我李新鼎以后连名字都倒着念!”
李德文眼珠子滴溜乱转,抬腿就想往陈大山那边凑。
李新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哄着说道:“德文呐,咱进屋,没啥好看的。”
“他们刚吃了顿饱饭,这会儿还有些力气,保不准又对你动手。”
说着,他心疼地给李德文揉了揉脸上还没消下去的巴掌印,接着又跳脚破口大骂了好一阵,这才转身进了屋。
茅草屋里!
赵慧兰被陈大山扶着坐到床沿,瞧见他肩膀上搭着的三只果子狸,整个人都懵了。
她是最后一批下乡的知青,可在这山里也待了几年了。
果子狸这东西,她虽没亲眼见过,却也听人说起过的。
听说这东西在林子里跑起来那叫一个快,还能蹦起三尺多高,而且还会上树。
陈大山出门时就带了一把镰刀、一把锄头,还有一根绳子!
就凭这点工具,能逮到一只果子狸算是个奇迹了!
可他竟然一下子就弄了三只回来?
赵慧兰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在野人坡那边挖了个大坑,又布置了几个套索,然后跑到山坡顶上一阵吆喝,没想到还真就弄到了好货!”
陈大山一边兴奋地解释,一边在火堆旁的石坎上磨了磨那把破菜刀,然后就开始给果子狸剥皮!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赵慧兰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野人坡,那是几里地外一座极为陡峭的山坡。
那地方山势陡峭险峻,灌木丛生,听说还有猛兽、甚至是野人出没,就连山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往深处去。
大冷天的,陈大山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赤手空拳跑到那个地方打猎去了?
赵慧兰瞧了陈大山好一会儿,看到他手上的伤后,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从墙上抠下了两块蛛蛋皮。
随即走上前去,轻声说道:“手都受伤了,咋不先把血止住呢?”
“以后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待会儿我拿这些肉去找人换点粮食,等熬到开春日子就好过些了。”
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山里人大多用这种蜘蛛卵囊,或是门轴周围的细灰来止血。
至于说酒精消毒什么的,别说是根本不懂了,就算是知道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看着赵慧兰细心地把蛛蛋皮敷在了自己手上的伤口上,听到她略带着几分嗔怪的话语,陈大山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笑意!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赵慧兰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陈大山顺势握住赵慧兰的手,认真说道:“慧兰,我说过一定得让你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的。”
“男人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定要做到的。”
“你放心,你男人我本事大着呢,就算老虎见了我,都得绕着走。”
听到他说的“你男人”三个字,赵慧兰脸上微微一烫,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几分。
陈大山又扶着她来到床边坐下,叮嘱道:“你要是觉着冷,就把被子裹上。”
“换粮的事儿你别管,吃完饭我就上街去一趟。”
“这果子狸,肉和皮都能卖钱,我不光要换粮食,还得换两床棉被回来。”
换钱?换粮?
还要换两床棉被回来?
看着转身专心忙活的陈大山,赵慧兰神色复杂,眼里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
很快,陈大山就剖出了一只果子狸!
然后又用菜刀分出一半,胡乱砍成了几大块,清洗过后加水丢进吊锅,挂在了火堆上的挂钩上!
他刚用竹子削了两双筷子,锅里的水就开了!
热气蒸腾,肉香弥漫在茅草屋内!
果子狸的腮边和眉心长着白毛,因此山里人给它起的名字,就叫做白眉子!
山里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上白眉子肉”!
哪怕锅里没放任何调料,这香味都勾得陈大山直咽口水。
他赶紧往锅里加了点粗盐,迫不及待地蹲在火堆旁,拿着刚削的筷子在锅里的肉上一下又一下地戳了起来。
仿佛多戳几下,这锅肉就能熟得更快似的!
......
另一边,大屋里李新鼎一家也开饭了。
在这山里,日子穷苦,家家户户每天都只吃两顿饭。
他们家的晚饭,不过是埋在火堆下面烧出来的几颗土豆,还有用瓦罐在火堆边煨出来的一小点米饭。
土豆是李新鼎和卢招娣吃的,米饭则是专门给李德文准备的。
这山里不产大米,只有耐寒耐旱的玉米、红薯和土豆。
他们给李德文吃的这点米,全都是把土豆背到街上换来的。
六斤土豆,才能换到一斤米!
而且还得是那种形状规整、个头大的好土豆,才能换到。
对山里人来说,这么金贵的大米,就算没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李德文心安理得地抱着瓦罐,拿起筷子从桌上碗里挑了点辣椒酱搅和进去,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他就突然停住了!
这小子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咽了口唾沫,大声嚷嚷道:“肉,是肉香味!”
“爹,娘,你们快闻闻,是不是肉香味?”他扔下手里的瓦罐,拽着李新鼎一阵就是摇晃,“有人在吃肉!”
肉?
正在就着辣椒酱啃土豆的李新鼎,嘴里猛然一停,同样地贪婪地吸着气!
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老东西连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好重的腥味,是毛狗子肉,还是猪獾子肉?”
李新鼎一边嘀咕,一边扔下手里的土豆,起身往屋外走去。
在家里向来不怎么吭声的卢招娣,这时也开了口:“当家的,你去隔壁有财哥家瞅瞅,要是他们弄到了啥野货,你就跟人家好好说说,借点回来。”
说着,她满眼宠溺地看向李德文:“咱德文,可是好久都没沾过荤腥了。”
“对对对,爹,我要吃肉!”李德文眼睛放光,立马跟上李新鼎,“我跟你一块儿去!”
李新鼎到了堂屋,想了想,又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烟叶夹在腋下,然后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带着李德文出了门。
“怪了?”
刚出门,李新鼎就扭头看向了茅草屋方向:“这肉味儿,咋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爹,陈大山那个王八蛋不会真搞到肉了吧?”李德文馋得不行,还没等李新鼎搭话,就兴奋地跑向了茅草屋。
“爹,肉味儿就是从茅草屋传出来的!”
这一刻,李新鼎整张脸都黑了!
那个小兔崽子真弄到肉了?
还好刚才周围没有外人,不然我以后岂不是连名字都倒着念了?
结果下一秒,远处的李德文就看着自己的老爹,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爹,你刚才说了,他要是能弄到好东西,你以后就把名字倒着念的!”
“哦哦,我爹要改名咯,以后都叫鼎新李咯......”
可真是个“大孝子”!
哪怕李新鼎平日里对这小子宠得不行,这会儿都恨不得抽他一顿。
茅草屋里,陈大山听到外面李德文的大喊大叫,眼睛微微眯起,顺手就抄起了那把镰刀。
下一秒,房门就被李德文砸得砰砰响:“陈大山,你们是不是在里头吃肉呢?”
“我都闻到味儿了,快,给我弄几块尝尝!”
这小子根本没等陈大山回应,就伸手拽开了木板门。
而他还没进门,一把镰刀就直接戳在了他鼻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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