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卿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今天情况特殊,以后坚决不会!”
“哼。”秦蒹葭鼓着腮帮子,撇嘴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肩而行,一时无言。
“你说他们说我死了?”许长卿忽然问道:“他们是谁?”
“二叔他们呗!”
秦蒹葭冷哼道:“也不知是哪来的消息,传言你在捉妖时牺牲了,我想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得这么轻易,但你偏偏这么晚都不回来,所以我才有些慌乱。”
许长卿冷冷一笑。
二叔未免对李恩也太信任了些,都还未有准确消息,便先在家中散步传言了。
“婶婶特地来了咱们院子。”
秦蒹葭俏眉微蹙,道:“说是有个讨厌的家伙回来了,而且成了剑修,说既然你死了,我们又未曾拜堂,便不用避嫌,明日就要来见我。”
许长卿随口问道:“那你见吗?”
“当然……”
秦蒹葭说得毫不犹豫,笑眯眯地看向许长卿,等了片刻,才歪着头狡黠地说出下半句:
“不见啊!”
“他有什么好见的?就一草包纨绔,长得也不行,若不是投了个好胎,早被人乱棍打死了!还什么剑修?我呸,贱修还差不多!”
“本来我还烦着要如何赶走他,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干脆你明天帮我把他赶跑吧!”
许长卿当即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秦蒹葭猛然回头,双眼瞪得溜圆,气道:“你也是个草包!”
说罢,她便气呼呼地走得更快了。
许长卿跟在后面,哑然失笑。
……
……
翌日一早,点卯过后,许长卿便到了案牍室,欲查老傻子案的线索。
主簿是个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见着许长卿进来,连忙上前相迎,贼笑着拱手道:
“小许大人,久仰久仰,来这可是有案件要查?”
许长卿点点头,“你可知道清水湖边的老傻子?”
主簿思索片刻,笑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不过他的案子很久之前就结了,是妖物所为,应该与右房案件无关……”
许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明白了,小许大人等着,我这就去找、”
主簿连忙到那堆积成山的书架上翻找,很快便抽出其中一份,笑呵呵地交到许长卿手里,道:
“这老傻子当时死得可惨,七窍流血,一双眼睛都被挖了去,死了老半天,身上妖气还重得很!”
许长卿皱眉:“为何卷宗上没写?”
“我也不知。”主簿摊开手,道:“不过据当时回来的同僚所说,实情就是如此,后来城守府直接介入,便查到是鬼物所为,估计是他生前招惹到不该惹的东西了吧。”
若这主簿所说的死相没有差错,的确像是鬼物所为。
但那老傻子如此算尽天机,却被区区一只鬼物害死,这很难以解释。
许长卿来回将卷宗上那寥寥数十字读了个遍,沉声道:“这卷宗怎么记得如此草率,后来那只鬼物去了哪里?”
主簿笑了笑,道:“许大人,我刚说了,此案被城守府那边接过去了,那边的大人,向来不喜欢写卷宗,而且也就死了个疯子而已,潦草一些也无所谓,至于鬼物,应该是被城守府镇压了吧。”
“无所谓?”
许长卿冷笑:“人命关天,在你们这莫非只是一句玩笑话。”
“许大人这话说的。”主簿谄媚笑道:“您如此年轻便入了品,又得张大人器重,现今您的命啊,当然是重如泰山啦!”
此言之意,便是只有大人物的命是命。
至于黎民百姓?
不过草芥而已。
许长卿虽不是什么正直伟大之人,但也看不惯此番做派。
就在此时,一个甲胄护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许长卿可在这?”
许长卿回头,“就是我。”
护卫看他一眼,道:“跟我来一趟,有人要见你。”
许长卿微微皱眉,心中不解,可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言,离了巡城司,穿过半个清水镇,才来到一座宏伟院门之前,匾额之上,写着“城守府”三个大字。
灰袍的中年男人腰间佩玉,见了他们,笑眯眯地迎上前来。
许长卿一眼看穿他的身份,抱拳道:“属下见过城守使大人!”
中年男人大笑几声,高兴道:“不愧是单杀妖邪的少年,果然聪慧,也怪不得那位能看得上你。”
许长卿抬头:“那位?”
“是一位京城来的大人物。”城守使笑了笑,道:“等会儿见了,你便知道,不得不说,你小子真是走了大运!”
许长卿微微皱眉,却还是跟着进去。
城守府比巡城司大了不止一点半点,丝毫不像办公之处,反倒像是城守府大人的私宅,花鸟树木,假山庭院,样样不缺。
走了约莫半刻钟,他们才到一座公堂之前,城守使让出位置,朝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位大人物就在里面,记得要讲礼貌,切莫丢了咱清水镇的颜面。”
“是。”
许长卿朝他拱手点头,推开门进去,却见公堂之上,赫然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而匾额之下,正中之处,站着个锦衣少女,手拿着毛笔,在墙上乱涂乱画。
听见开门声,她才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展颜而笑:
“你就是许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