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云舒赵慎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恶毒原配后,她疯狂上分纪云舒赵慎 全集》,由网络作家“叶子潇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恒哥,轻一些……”“这不是你要的?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可你终究还是娶了别人。”“还说这话,看来是我不够疼你……”“啊……”纪云舒穿着一身耀眼的大红嫁衣,隔着一扇门听到里面的动静,脑子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竟然在闺蜜的安利下,通宵看了一本古早狗血虐文。然后一个恍惚,就穿成了书里跟自己同名的炮灰女配。男主是长兴侯府二公子赵恒,跟自小寄养在府上的表妹姚若兰青梅竹马。而她是赵恒的恶毒原配。因为嫉妒不择手段地打压陷害女主姚若兰。成为男女主矛盾的制造者,感情的催化剂,剧情的推动工具。男女主你追我逃,上演虐恋情深,最后扫除一切障碍幸福地在一起。而作为两人之间最大障碍的她,家破人亡,声名尽毁,死的凄惨。她穿书的这个时间点,...
《穿成恶毒原配后,她疯狂上分纪云舒赵慎 全集》精彩片段
“恒哥,轻一些……”
“这不是你要的?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可你终究还是娶了别人。”
“还说这话,看来是我不够疼你……”
“啊……”
纪云舒穿着一身耀眼的大红嫁衣,隔着一扇门听到里面的动静,脑子嗡嗡作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孽,竟然在闺蜜的安利下,通宵看了一本古早狗血虐文。
然后一个恍惚,就穿成了书里跟自己同名的炮灰女配。
男主是长兴侯府二公子赵恒,跟自小寄养在府上的表妹姚若兰青梅竹马。
而她是赵恒的恶毒原配。
因为嫉妒不择手段地打压陷害女主姚若兰。
成为男女主矛盾的制造者,感情的催化剂,剧情的推动工具。
男女主你追我逃,上演虐恋情深,最后扫除一切障碍幸福地在一起。
而作为两人之间最大障碍的她,家破人亡,声名尽毁,死的凄惨。
她穿书的这个时间点,正是跟赵恒成婚的洞房花烛夜。
根据书中情节,赵恒虽然迫于形势娶了她,但一颗心都扑在姚若兰身上。
怕心上人难过,拜完堂连洞房都没有进,就去哄人了。
哄着哄着就哄到了床上。
纪云舒想到这个,不顾满屋子人的劝阻,从新房里直接跑了出来。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她就得尽力改变自己那在书中既定的悲惨命运。
而一切的一切,从嫁给男主赵恒开始。
所以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赶快想办法解决这门婚事,绝不能搅和进男女主的关系里。
她转头对身后跟来的人吩咐道:“去请侯爷,夫人和我大哥来。”
两个丫鬟应声离去。
纪云舒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不急不忙地在心中琢磨,这事怎么处理最稳妥?
退婚不大可能,这个时代的婚事个人意愿实在不算什么,关乎的是两个家族。
而她跟赵家的婚事,是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
想到这里,纪云舒心头一动,祖父最初看上的,是长兴侯原配生的世子,赵慎。
可赵慎在十五岁的时候出了意外,坠马摔断了腿。
太医断言无法治愈。
于是婚事落到了继室生的赵恒身上。
赵慎至今还没有娶妻。
世子身份压着赵恒一头,断了腿不会招花惹草。
生母早逝,姚氏一个继母怕是管不到她头上来。
而且小说里,赵慎过不了多久就会死。
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能成为一个有钱有势,夫君早逝的寡妇?
这个念头一起,纪云舒立刻就下了决定,把婚事换回来。
正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走在最前头便是长兴侯赵昀和侯夫人姚氏。
古代的门板不隔音,几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激烈的动静。
赵侯爷怒不可遏地上前一脚将门踹开。
姚夫人脸色微变,想拦却没来得及。
跟在后面的丫鬟婆子好奇地探头去看,很快又尴尬害羞地低下了头。
纪云舒头一次见这样活色生香的现场,不由往前凑了凑,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赵侯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惊慌失措地分开。
赵恒脑子里一片空白,慌乱地将身上的衣服穿好,还眼疾手快地捞了件外衫将姚若兰的身子裹住。
“孽障,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侯爷看到这场景,连忙背转过身怒不可遏地喊道。
赵恒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父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自己的新婚妻子。
他晦暗的眸光有一瞬落在纪云舒的身上,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
人已经娶回来了,刚刚才拜完堂,她就算心有不满又如何?
想通这些,赵恒跪在地上低头请罪:“父亲,是我喝多了一时失态,请您责罚。”
侯爷沉着脸没有说话。
姚夫人见此情形,斟酌着对纪云舒道:“这事儿是恒哥儿的错,让你受委屈了,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兰丫头的身份也越不过你去,过几日将她收到房里也就是了,你不必将她放在心上。”
她语气虽然和缓,但却一派做主的模样。
心中笃定虽然新人一进门夫君就纳妾确实有些难堪,但人都嫁过来了,纪家姑娘为了名声和以后的日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迟早都会有的妾室跟自己这个婆母作对。
纪云舒看着默默攥紧拳头却一言不发的赵恒,心里发冷。
这就是对方有恃无恐的依仗。
对赵恒来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在他心里,兄长赵慎即使还占着世子之位,也早就是个废人了。
作为侯府日后的继承人,没有人会为了这点事对他怎么样。
他甚至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将姚若兰收到房中。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纪云舒眸光一转,答应了下来:“行啊,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位姑娘要签卖身契,以后要打要卖都随我。”
妾嘛,本来就是主母可以随意处置的玩意儿。
一旦签了卖身契,姚若兰的命就被捏在了自己手中。
纪云舒不信赵恒敢这么做。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故意挑衅地看了赵恒一眼。
赵恒眸色阴冷脱口道:“兰儿已经将正室之位让给了你,你别太过分。”
纪云舒冷笑,但凡赵恒敢说一句非姚若兰不娶,她还敬他是一条好汉。
什么虐恋情深,不过是既要又要,身份地位权势哪个都舍不得放弃,才去牺牲感情。
反正女人最好哄,事后多花点功夫就能搞定。
她正想说什么,一个冷清的声音响了过来:“赵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妹妹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坐着八抬大轿嫁过来,怎么正室之位还是别人让的?难不成你之前便和这位姑娘订了亲?若是如此,你赵家骗婚一事怕是要给我武安侯府一个交代。”
纪云舒看着走进来的翩翩公子,眼睛一亮。
这就是原主的大哥纪云澜。
书中对他的着墨不多,但结局很清楚,名震北疆的少年将军被男主算计,死在了战场上。
赵恒委屈他的心头肉也要娶自己,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是武安侯府长房嫡出的姑娘,父亲手握兵权,姑母是太后,可以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贵女。
小说里,一开始赵恒也很小心地掩饰他和姚若兰的关系。
后来他去了边境,在战场上设计父兄战死。
然后接替父亲在军中的位置,踩着纪家人的尸骨平步青云。
看书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恶毒女配么,自然是越悲惨越好。
可站在这个位置上,纪云舒才发现,原主就是不够恶毒,才被害的那么惨。
有家人护着的感觉真好,而且大哥也是真厉害。
一句话就给赵恒扣了个罪名。
大婚夜跟别的女人厮混这种事,说出去是不好听,可说破天也就这么点儿事。
骗婚就不一样了,这是实实在在触犯律法的。
姚氏大约没有想到纪云舒还叫了纪家的人来,目光隐晦的瞥了纪云舒一眼,连忙解释。
“这浑小子酒后失言,纪世子千万别误会,咱们家对这门婚事有多看重,你是清楚的,三书六礼一样不差,怎么能是骗婚呢?”
她边说边走到纪云舒面前,拉着她的手口吻亲热道:“你这丫头气性也忒大了些,哪个爷们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纪云舒不禁心中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这么几句话,将赵恒的言行大事化小不说,还反手给她扣了个善妒的帽子。
纪云舒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夫人言重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到二爷跟这位姑娘说这是他们俩人的洞房花烛夜,还以为二爷今日娶的是别人,所以才想着请长辈们过来问个明白,二爷刚刚也说我这正室之位是这姑娘让的,听着可不像是酒后失言。”
姚氏脸色僵了一瞬,很快又扯出一抹笑意:“小儿女私下说的浑话,哪里能当真?”
说着,她冲赵恒招了招手,“恒哥儿,还不快过来给你媳妇赔罪,大喜的日子,你竟做出这样的荒唐事,看你父亲回头怎么收拾你。”
赵恒虽然不情愿,可也知道照母亲的话,给纪云舒一个台阶下,将事情快些揭过去要紧。
于是上前对着纪云舒躬身行了一礼:“今日是我言行失当,还请见谅。”
纪云舒结结实实受了他一礼,才笑道:“二爷不必多礼,夫人说的对,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这位姑娘大婚夜里就爬床,留着岂不是让人说长兴侯府没有规矩?”
赵恒见自己低声下气赔了罪,纪云舒依旧不肯放过姚若兰,怒气上涌,正要说什么,姚氏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日后等你得了爵位,想怎样不成?”
赵恒攥紧了拳头忍着没有出声。
赵慎虽然是个残废,但终归还顶着世子的名头,是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和武安侯府的这门婚事,原本也是赵慎的,母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谋来。
太后和武安侯府不会委屈自家姑娘,所以只有娶了她,自己才能顺利继承爵位。
姚氏安抚好了儿子,又对纪云舒道:“说起来是我不好,兰儿是我娘家的侄女,自小养在我跟前,跟恒哥儿如同亲兄妹一般,谁知竟让她起了这样的心思。如今你既然容不下她,我将她送走就是了。”
送走?
送到哪里去?
让赵恒养在外面,一步步害她家破人亡,等他大权在握,再将人娶回来吗?
做什么美梦呢?
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还是太温和,让这母子俩觉得这样就能敷衍过去,纪云舒笑吟吟道:“母亲这话我可不敢当,不过您既然说了是我容不下她,那便将人交给我吧,我给她找寻个好去处。”
赵恒警觉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纪云舒打量着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姚若兰道:“这样的容貌身段,白放着可惜了,她这么喜欢勾搭男人……”
说着,纪云舒冲着纪云澜笑语嫣然,“大哥,军营里是不是缺这样的?”
众人都惊呆了。
这是高门贵女能说的话?
纪云澜也被妹妹的话吓了一跳,皱了皱眉,不理解她的用意。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别说要被送走,就算留在屋里,以后也有的是法子收拾。
何必这样当众落人话柄,坏了自己的名声?
姚若兰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心中难过,拉着表哥没让他去洞房,竟然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楚楚可怜地拽着赵恒的衣角,惊慌中透着绝望地叫了一声:“表哥……”
声音凄婉,让人闻之便心生怜惜。
赵恒听到这一声,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将姚若兰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看着纪云舒:“你做梦,这绝不可能。”
纪云舒心里松了口气,还是恋爱脑就好。
她委屈道:“是夫人说要将人送走的,你对着我发什么脾气?谁知道她干不干净,送到军营我还怕将士们染病呢。”
姚夫人:“……”
她只说了将人送走,可没说要送到那种地方。
这下纪云澜看出来了,妹妹在故意激怒赵恒。
而赵恒也如纪云舒所愿,被彻底激怒了:“兰儿是我的女人,你若敢动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神色狰狞,语气狠戾。
纪云澜将妹妹护到自己身后:“我纪家的姑娘不受这份折辱,既如此,这婚事作罢。”
之前他没弄明白妹妹的心思,想着妹妹以后要在侯府过日子,投鼠忌器,才没有出声。
现在看来,她分明是不想要这婚事了。
姚夫人听到纪云澜的话,心中暗道不好,不过她倒不觉得纪家真会退婚。
人都八抬大轿进侯府了,婚是那么好退的么?
“世子息怒,云舒已经嫁过来了,此时婚事作罢,她以后怎么见人?纪家其他的姑娘还嫁人吗?”
纪云澜却半点不受威胁,板着一张清冷的面孔道:“夫人不必忧心,纪家养的起姑娘。”
纪云舒看着立在自己身前那道挺拔的身影,心中不由感动。
她做的事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名声,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惊世骇俗。
可她的哥哥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纪云舒拽了拽哥哥的袖子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我记得祖父当初订下婚事,对象是长兴侯世子赵慎,我想嫁给他,行吗?”
纪云澜震惊地看着她,不知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阿舒,赵慎……”他摇了摇头,“你不愿意嫁给赵恒,咱们就退婚,哥哥养你一辈子。”
纪云舒笑道:“我知道,可是我想嫁给世子,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记得小时候他还给我买糖葫芦吃呢。”
她努力想着赵慎的好处,装出喜欢赵慎的模样,想要说服纪云澜。
退婚牵扯太大了,而且明面上看起来只是为了赵恒一时荒唐的行径。
没有人会认为姚若兰能威胁到她的地位,这更像是她在仗势欺人。
善妒的名声,会让以后纪家所有姑娘的亲事都变得艰难。
因为母亲早逝,她算是在太后的教养下长大的。
所以这还会让人质疑太后的品行。
纪云澜没有说话,比起赵恒,赵慎无论出身,相貌,还是能力品性,都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赵慎如今只是个废人。
他怎么能让妹妹为了家里的名声,忍气吞声,嫁给一个残废?
姚氏没想到纪云舒一步不让,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她的儿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废物吗?
她心中一瞬间燃起滔天的怒火,尖声道:“荒唐,你已经跟恒哥儿拜了堂,怎么还能嫁给他的兄长?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长兴侯府岂不是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纪云舒冷笑:“新婚夜我的夫君却在跟青梅竹马的表妹洞房,我已经是个笑话了。”
“你如此善妒……”
“够了。”
姚夫人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直没有出声的侯爷打断。
赵昀目光沉沉地看着姚夫人,神色冷淡道:“结亲不是结仇。”
然后他直视着纪云舒问:“慎哥儿的情况你应该清楚,连太医都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你说愿意嫁他,可是真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根本看不上恒哥儿,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
发现新婚夫婿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半点没有生气,而是步步为营,掐着恒哥儿的软肋不停地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般地回护姚若兰。
闹到要退婚的地步,再提出嫁给慎哥儿。
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虽然自私了点儿,但慎哥儿的年纪不小了,错过纪云舒,不可能再娶到什么门第相当的贵女。
而且他知道,这个姑娘,有能力帮着慎哥儿撑起侯府。
纪云舒听到侯爷的问话,就知道这一波稳了。
书里说长兴侯十分疼爱自己嫡妻所生的长子,哪怕残废了也坚持让他继承侯府。
所以比起赵恒,他一定更希望自己嫁给赵慎。
纪云舒坚定地点头:“我愿意嫁给世子。”
侯爷果然如她所料,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好,是我赵家亏欠了你,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如何侯府的爵位都会传给慎哥儿,你们日后若是没有子嗣,可从族中过继。”
“多谢父亲。”
纪云舒很喜欢这个承诺,这意味着赵恒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爬到她的头上了。
除非他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挣到更高的爵位。
可没有了纪家给他做垫脚石,他再也不可能像小说中那样轻易地建功立业。
这样也好,他以后可以好好守着姚若兰过日子。
这两人之间没有了自己这个恶毒女配,虐文说不好能变成甜宠文呢。
在场的几人听到侯爷的话都呆住了。
赵恒心中恨意上涌,他一直都知道父亲偏心兄长,可没想到父亲竟能为兄长做到这个地步。
没有子嗣便从族中过继,这是彻底断绝了他继承爵位的可能。
他阴沉着脸不甘道:“爹,你不能这样偏心兄长,我也是你的儿子。”
“你不满意我的决定?行啊,那就将姚家丫头交给纪家处置。”
侯爷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生死不论。”
赵恒看着父亲冷漠的眼神,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光。
他看的出来,自己若是答应,兰儿都不用往纪家送,父亲就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侯爷冷声道:“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以后云舒就是你的嫂子,记得对她要恭敬。”
他说完又转身对纪云澜歉意道:“是我没有教养好这个孽障,让云舒受委屈了。不过两家订亲之时,原本订的也是慎哥儿,他腿脚不好,今日就当是弟弟代他拜的堂,明日我亲自进宫去跟太后和皇上说明,绝不会让半点不是落到纪家的头上。”
纪云澜拱手道:“劳烦侯爷了。”
侯爷见纪云澜没有半点嫌弃慎哥儿的意思,心里也高兴:“世子送云舒回新房吧,我这就派人去跟慎哥儿说一声。”
毕竟事发突然,纪云舒知道这是让他们兄妹说说话,于是两人告退出去了。
侯夫人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白着脸没敢开口。
她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纵容了儿子跟侄女,竟然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爵位没有了,出身高贵的儿媳也没有了。
她之前给儿子规划好的前程都毁了。
纪云舒。
她垂着头,将仿佛淬了毒一般的森冷目光敛在眼底。
纪云舒不知道姚氏心中恨死了她,不过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她穿的这个身份注定了她们是敌人。
她跟纪云澜并肩走在院中,灯笼里火红的光映照着周围,不算亮,但也能看的清楚。
纪云舒解决了心头大患,心里一片轻松。
这个穿书的开局虽然有点烂,但好在她来的及时,没有嫁给赵恒。
还给自己换了门好婚事。
对方不仅残废,还短命。
只要一想到以后没有男人,只有房子,银子,铺子的美好人生,她就满意得不得了。
纪云澜踌躇半晌,走到一座假山下,才将跟着的人打发远一点,问:“阿舒,你……真的要嫁给赵慎吗?”
纪云舒明白他想说什么,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哥哥,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是赵恒的心头肉,他怎么可能委屈对方一直做妾,我和纪家,在他心里,都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纪云澜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心疼自家妹妹:“他要护着那个女人,咱们就有理由退婚,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就是父亲和姑母,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纪云舒歪头看着他笑了笑:“哥哥,我是真的喜欢赵慎,才想嫁给他的。”
她知道除了这个理由,不管她说什么,在纪云澜眼里,她嫁赵慎都是委曲求全。
但她真的觉得赵慎是个很好的人选。
“他以前是很好,祖父曾说他是天纵奇才,文韬武略,无不出众,可现在……你喜欢他什么?”
“他长的好看啊,我前年在京郊别院见过他一次,那张脸,全京城别说男人,就是女子也没有一个比的上。”
原主的记忆里,那惊鸿一瞥,让人永生难忘。
纪云澜深吸一口气:“嫁人怎么能光看脸呢?”
“那看什么?他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还人品才华相貌俱佳,虽然腿废了,但其实并不影响什么,最多同房的时候我多出些力?”
她总不能说喜欢他短命,以后可以自由自在地当寡妇吧。
纪云澜还没有成亲,反应过来妹妹说了什么,脸一直红到脖子,板着一张俊脸怒斥:“你一个姑娘家,胡说八道什么?”
纪云舒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有意思,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着自己的大红嫁衣:“哥哥,我嫁人了,不是小姑娘了。”
纪云澜:“……”
映着灯笼的红光,他看到了妹妹眼底晶亮,是之前备嫁时没有的开心。
他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如果真的是妹妹喜欢的,那嫁了也未尝不可。
“难怪之前赵慎出事,两家重新商议婚事的时候,你死活不同意赵家换人。不过那次你没能拗得过姑母,这次……姑母那一关估计也不好过。”
纪云舒听着他自圆其说,没有解释小姑娘当时不同意换人,并不是因为对赵慎有什么心思,而是因为道德水准高,觉得未婚夫成了残废就抛弃对方,有点良心不安。
看哥哥已经被她说服了,纪云舒知道两人的谈话该结束了。
她边往外走边笑吟吟道:“放心吧,我会告诉姑母,我喜欢他,非他不嫁,而且我们今晚就圆房,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姑母就不能拆散我们了。”
纪云澜跟上去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口无遮拦,姑母就是太惯着你了,纵得你什么都敢说。”
“我只在哥哥面前说说嘛……”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假山后面却有一个人推着轮椅缓缓走了出来。
轮椅上的人确如纪云舒记忆中那般,有一张极好看的脸。
面部轮廓精致,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睫毛纤长浓密,鼻梁挺拔,薄唇轻抿。
近处灯笼的红光落在他漆黑的眼底,让他眼底的冷漠疏离更显深不可测。
良久,有人急匆匆跑过来,喘着气道:“世子,可算找到您了,侯爷找您有急事。”
赵慎微微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你去跟侯爷说一声,我马上就回去。”
那小厮应了声,又匆匆往回跑。
惊蛰推动轮椅往世子的琼华院走,半路遇到被侯爷派遣出来,装模作样找人的冬至。
冬至惊讶地问:“世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真要帮二爷收拾烂摊子?”
今晚发生的那些破事儿,他们一早就知道了。
得知纪家姑娘闹到最后,竟然要嫁世子,侯爷也同意了。
他们都十分生气。
冬至愤愤道:“当初纪家对世子那样无情,现在凭什么让世子娶她,当咱们世子是收破烂的吗?就该晾着她,看她怎么收场?”
赵慎没有理会他,让惊蛰将自己推回了屋。
侯爷正等在屋里,他本来觉得自己总算为儿子做了一件好事,可对上赵慎淡漠的眉眼,口里的话突然不知该怎么说。
他想起那年太医宣布儿子的腿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姚氏便说太后肯定不会让最疼爱的侄女嫁给这样一个废人。
后来太后那里果然透出消息,说要退婚。
姚氏跟纪家商量了很久,将婚事保住了,可对象却换成了恒哥儿。
他还记得听到消息的时候,儿子一脸漠然,满不在乎道:“正好,我这样子,何必连累人家好好的姑娘。”
见侯爷恍惚地看着他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半晌不出声,赵慎冷淡道:“父亲不是已经替我做了决定,又有什么不好说的?”
侯爷这才回过神来:“看来你都知道了,我想说的是,让你娶云舒,跟恒哥儿的事没有关系,咱们家不差这点脸面,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赵慎冷漠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自私:“好姑娘就活该嫁给我这个残废吗?有太后和武安侯府在,就算退了婚,她也不愁嫁。”
他很清楚父亲那么爽快地答应纪云舒的要求,不过是因为错过这个傻姑娘,不会再有门第相当的高门贵女愿意嫁他。
侯爷脸色变了变,还是道:“你的情况,她都清楚,是她自己愿意嫁给你的。”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慎,见他听了自己的话,紧绷的面上依旧带着嘲讽,仿佛在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一个姑娘在洞房夜遇上夫君跟别的女人厮混,换个人嫁只能算是逼不得已的选择,有什么愿不愿意可言?
赵昀叹气:“我只是不想你孤独终老,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赵慎抬起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看过去,声音冷得像含着霜雪:“父亲身边倒是有姚氏,可觉得贴心?”
侯爷被他的话刺痛,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他闭了闭眼,片刻后有些疲惫道:“是我的错,这婚事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他对这婚事不再抱希望,转身往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谁说我不愿意?”
赵侯爷猛地回头,见儿子面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到底没有说拒绝的话,不由惊喜地向他确认:“你同意这婚事?”
赵慎将头扭到一边:“不然呢,等着纪家人打上门来吗?你打得过纪家叔父?”
听出儿子话里的意思,赵昀连忙道:“你说得对,你纪叔父是出了名的疼女儿,知道云舒受了委屈,他定然要打上门来的。现在她想嫁你,你也愿意娶她,真是皆大欢喜。”
赵慎:“……”
知道儿子对这门婚事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抗拒,赵昀心中有了数,一鼓作气道:“既然你同意这婚事,就快点去新房吧,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云舒一个人怕会多想,你好好安慰一下她。”
纪云舒辞别了哥哥回到新房,只觉得饥肠辘辘,眼冒金星。
没办法,为了婚礼上不出岔子,原主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
她坐到梳妆台前,边动手拆头上那顶沉重的凤冠,边吩咐身边的人:“去给我煮碗面来。”
丫鬟绿如闻言应了一声出去了。
兰因则端了杯热茶给纪云舒,接过她手中的簪子,帮她拆发冠。
奶妈妈李氏在一旁忧心忡忡道:“二爷大婚当日纵着妾室让您没脸,您生气是应该的,可哪里就至于换个新郎呢?赵世子可是个……”
残废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纪云舒打断了:“妈妈,以后世子就是我的夫君。”
纪云舒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她宁愿嫁个残废,也不能接受一个妾室的做法。
毕竟世子哪怕是个残废,也不能保证日后不会纳妾。
她也没有办法解释赵恒不仅仅是宠妾灭妻那么简单。
想到书中自己和家人那悲惨的下场,纪云舒闭了闭眼。
她绝不会让那些事情真的发生。
而嫁给赵慎是她成功扭转剧情的第一步。
她身边陪嫁过来的人不少,光屋里伺候的就有四个大丫鬟,一个奶妈妈,还有太后姑母赐的一个管事嬷嬷。
这些人若是因为今晚的事,对赵慎不敬,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书中的赵慎,是男主赵恒的兄长,长兴侯用尽心血培养出的继承人,大夏最年轻的探花郎。
为人风光霁月,才华举世无双。
没出事的时候,是这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贵公子。
赵恒哪怕日后仕途顺遂,风光无限,心底深处也依旧藏着对这位早逝兄长的嫉妒。
纪云舒想着这些遗憾地叹息:“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叫屈,可对不起我的是二爷,提出要嫁世子的人是我,世子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说起来,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愿意娶我,实在算得上心胸宽广了。”
当初嫌弃人家断了腿,换了婚事,如今出了事,又要换回来。
赵慎也是天之骄子,凭什么被这样挑来拣去?
李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何况此时一切已成定局,主子的决定,不是她能够质疑的。
而且她隐隐觉得今日的姑娘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虽然以前姑娘也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子,可毕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没经过什么事,少了这份遇事不惊的沉稳。
不过她想着姑娘总归是嫁人了,性子变得沉稳些也是好事。
而且看着纪云舒镇定从容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是我多嘴了,姑娘打小就跟世子有婚约,如今虽然波折了些,终究还是成就了姻缘,可见您二人合该有这做夫妻的缘分。”
纪云舒笑道:“妈妈说的是。”
细究起来,她穿进书里,为了避开惨死的命运,选择嫁给赵慎,怎么不是缘分呢?
两人说着话,绿如提着一盒食盒走了进来:“大厨房为了置办宴席,准备了不少吃食,奴婢让他们用现成的鸡汤煮了面条,还捡了几样姑娘平日里爱吃的小菜。”
纪云舒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口气吃完一碗面,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想到身边伺候的人也忙了一天,只会比她更累,便道:“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李妈妈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姑爷还没来,不会是对这婚事有什么意见吧?”
纪云舒其实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赵慎就是泥人也该有几分气性,她说嫁,人家就一定要娶吗?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就是赖也要赖上赵慎。
反正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多她一个夫人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理直气壮道:“若是有意见,侯爷肯定早就派人来通知了。难不成过了今晚,长兴侯府还能把我退回去?”
李妈妈觉得她说的在理,只好道:“那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派人去问问?”
纪云舒摇头:“今日本不是世子娶亲,突然被拉出来做新郎,总需要时间准备一下。不必担心,你们都去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李妈妈见她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担心这婚事还会有什么变动,只好听她的吩咐,带着人退了出去。
纪云舒见人都走了,立马起身脱去身上厚重的嫁衣,直接钻进了被窝。
她才不管赵慎会不会来呢,只要过了今晚,赵慎就算不愿意这婚事,也别想甩掉她。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红烛烛心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在这样的静寂中,纪云舒睡不着,便琢磨起了赵慎这个人。
在小说里,赵慎是个完美无瑕的纸片人,出身尊贵,年少成名。
因为死的早,成了不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可这毕竟是现实生活。
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骤然间跌落尘埃,成为世人眼中的残废。
这样的落差足以让一个人的性情变的消沉甚至偏激。
赵慎若是记恨自己之前毁约改嫁赵恒,脾气不好相处,都是很正常的。
这么想着,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然后轮椅滚轮由远及近的声音,停在了床前。
穿着一身喜庆红袍的赵慎就这样出现在了纪云舒的面前。
能将红色穿的好看的男人很少,而赵慎显然和这个颜色相得益彰。
暖黄的烛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精致到有些秾艳的眉眼映衬的温润如玉。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纪云舒目不转睛地欣赏着那张漂亮的脸。
心中暗暗忏悔,她不该因为穿成一个炮灰就骂老天爷的。
能睡到这样的极品,老天爷待她当真不薄了。
“你还要看多久?”
赵慎虽然自小就因长得好备受瞩目,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那毫不掩饰色心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将他扒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只得咳了两声先开口。
纪云舒当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也没有不好意思,坐起来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淡定道:“我太累就先睡了,你不会介意吧?”
赵慎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模样,眼底的探究一闪而逝,唇边笑意温和:“当然不会。”
纪云舒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我记得你小时候性子就很好,如今也没变,嫁给你真好。”
她这高高兴兴的模样,倒真像是个嫁了心上人的单纯小姑娘。
但赵慎不会因此就忘记,这个小姑娘在洞房夜发现赵恒有心上人,立马当机立断,抓着赵恒的软肋威胁,将新郎换成了他。
这样的决断,只能说不愧是太后膝下长大的姑娘。
可嫁给他这样一个残废,又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现实如此。
他很清楚,将现如今的他和赵恒放在一起,没有人会放弃赵恒选择他。
除了眼前这个心思让人捉摸不透的小姑娘。
难不成她当真如口中所说的那样喜欢自己?
想到她对哥哥纪云澜说的那番话,赵慎心头漫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一时间他竟有些说不清,自己是希望她真的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还是为了摆脱赵恒而利用他?
脑海中转过这些念头,他开口的语气难免淡了几分:“嫁给我这样一个残废,你会受人白眼,遭人嘲笑,讥讽,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给你带来什么荣耀,图什么呢?”
纪云舒认真打量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发现他嘴里说着自厌自弃的话,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当然是图你有钱有势,还长的好。”纪云舒一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道,“你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可让人图谋的吗?”
赵慎对她这一看就不走心的回答蹙了下眉:“武安侯府还不够有钱有势?”
“那你就当我图你长的好吧。”
纪云舒更不走心地道。
说完见赵慎的脸上竟然有了情绪波动,似乎有些不高兴。
想想自己敷衍的回答,纪云舒难得有点心虚。
她思量了下,觉得今晚就把话说明白也好,于是收了收脸上的笑,眼睛直视着赵慎,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
“你也知道,我算是姑母养大的,姑母人前看着尊贵,但日子其实不好过。”
“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多的让人烦。”她的目光落在赵慎的腿上,“你这样的,应该能让我省心一点吧。”
赵慎:“……所以你图我是个残废?”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双废腿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优势。
也难怪她发现赵恒和姚若兰的事,会当机立断换人。
就这样明晃晃地将善妒说出来,真是坦荡的让人意外。
纪云舒:“……”
这种事心里清楚就行了,有必要说出来吗?
“其实我说图你好看也是真的,你这么漂亮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赵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授你诗书的夫子是哪位?教你用漂亮形容男人?”
“这不是重点。”纪云舒强调。
但对上赵慎一本正经的脸,她实在没勇气将那不走心的表白再说一遍,只能讪笑着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赵慎也不计较她的口无遮拦,点了点头。
然后转动轮椅往窗边的矮榻而去。
纪云舒:“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赵慎听到她这一句,蓦地就想起她跟纪云澜说今晚就圆房,回头郑重地问:“你确定真要跟我圆房?”
纪云舒对上他的眼神,觉得对方似乎想给她后悔的机会,笑了笑道:“洞房夜嘛,不圆房做什么,咱们若是一直没动静,别人怕是会说……”
她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赵慎疑惑地问:“说什么?”
“你不行。”
赵慎:“……”
他突然饶有兴致地问:“若我真的不行,你打算怎么办?”
纪云舒下意识地往他的下身瞥了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发现他的神情虽然有点……尴尬,但确实没有半点被冒犯的不悦,忽而笑道:“你这样问,那想必是行的。”
这次赵慎也跟着笑了:“咱们既然成了亲,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不是早就累了吗?早点睡吧。”
说完也不理会纪云舒的反应,直接转动轮椅到了榻边。
他娶了个有趣的小姑娘,虽然不是真心喜欢他,但也不讨厌他。
而且他隐隐有种直觉,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纪云舒见他一只手撑着榻,眨眼的功夫,人就移到了榻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起来很熟练。
这是残废?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通过刚刚的试探,她对嫁给赵慎的疑虑都已经消散了。
这个男人虽然断了腿,成了人们眼中的残废,却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自暴自弃,甚至连功夫都没有落下。
内心强大,情绪稳定。
看起来脾气很不错,刚刚她故意言谈出格,昨日哥哥听到差不多的话还说了她几句呢。
可赵慎对她的态度却十分包容,甚至有几分纵容的意味。
当然这其中可能有年龄的缘故,赵慎今年二十六,比她这个身体的年龄足足大了七八岁。
但不管怎么样,赵慎比她预想的好相处。
第二日早上,纪云舒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天才刚刚亮起来。
她迷迷糊糊中想让人别吵,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红色绣着石榴花纹样的床帐。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书了,昨晚是洞房花烛夜。
兰因见她醒来,连忙上前,带着几个丫鬟手脚利落地伺候她洗漱梳妆。
李妈妈亲自动手帮纪云舒绾了一个繁复又好看的发髻,同时在她耳边念叨一会儿敬茶该注意的礼节。
纪云舒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由自主想起书中的情节。
赵恒娶了她,姚若兰还是养在姚夫人膝下的表小姐。
赵恒为了博取纪家的信任,明面上跟她秀恩爱,背地里还要哄吃醋的姚若兰。
两人三天一吵,两天一闹,拉拉扯扯日子过的又甜又虐。
现在赵恒没有娶到她,却将跟姚若兰的关系先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他会放弃踩着高门贵女上位,娶姚若兰为妻吗?
纪云舒觉得不会。
那接下来她是不是可以围观男女主的虐恋情深?
想到这里,她对着镜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谁让她是恶毒反派呢,男女主过的不好,她就高兴。
赵慎在惊蛰和冬至的服侍下换了衣服收拾妥当,坐着轮椅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对着镜子笑的灿烂。
一般姑娘遇上昨晚的事情,不知道得难过成什么样呢。
她倒好,果断的换了个夫婿,然后继续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赵慎一时思绪纷杂,还没来得及理出个头绪,只见纪云舒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好看吗?”
赵慎这才发现自己竟盯着她看了许久。
自然是好看的。
十七岁的少女杏眼桃腮,颊边带着明媚的笑意,像枝头初绽的栀子花,有种纯粹又灵动的美好。
见她盯着自己不放,赵慎只好实事求是道:“好看。”
他长这么大从没这样夸过一个姑娘,说话的时候虽然绷着脸,没什么表情,耳垂却悄悄染上了红晕。
纪云舒见此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古代的纯情帅哥,以后就是她的夫君。
一想到以后可以随意撩他的日子,就让人很期待。
两人吃了点东西才起身去主院敬茶。
进门就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长兴侯府老侯爷虽然已经过世了,但侯爷这一辈只有兄弟三人,且都是嫡出,所以还没有分家。
纪云舒出嫁前自然是专门了解过侯府的情况的,略一思索,就将这里的人都对上了号。
长房侯爷只有赵慎和赵恒两个儿子。
二房老爷在外地任官不在场,今日来的是二夫人秦氏和一双子女。
三房夫妻俩都在,膝下一个嫡女,和两个庶女,一个庶子。
姨娘侍妾之类的都没有来。
这样说起来,长兴侯府的人丁着实不算兴旺。
毕竟这可是一妻多妾和不计划生育的时代。
纪云舒心里琢磨着这些,面上恭恭敬敬地给所有长辈敬茶。
大家都是体面人,即使新郎换了个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人人都一脸喜气地喝了茶,说着恭喜的话。
好像一切原本就该是这样。
唯有姚氏,大概是一夜未眠,脸色极差,脸上不知道扑了多少粉,都没盖住眼底的青影。
纪云舒敬茶的时候,她虽没有刻意为难,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让人心惊。
想起书中姚氏的性格和手段,觉得自己已经跳出火坑的纪云舒瞬间意识到,姚氏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书中姚氏是趁赵侯爷在外面应酬的时候,给赵侯爷下药爬上了床。
侯爷的原配沈夫人临产之际,姚氏查出身孕,找上门跟沈夫人说自己怀了侯爷的孩子。
沈夫人惊怒之下难产,生下赵慎就去世了。
半年后,姚氏生下了赵恒。
赵侯爷迫于舆论的压力和名声续娶姚氏入门。
这也是赵慎知道了母亲早逝的真相后,就跟父亲关系一直不好的缘故。
只是姚氏作为男主的母亲,这段不光彩的上位经历被写的很隐晦。
甚至后来因为男主的身世浮出水面而洗白。
可纪云舒身处书中,知道姚氏这一系列操作要成功有多难。
若侯爷没有中计,或者沈夫人没有死,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作为男主的亲生母亲,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不奇怪。
纪云舒忍不住去想,赵慎的摔断腿和后来的死真是意外吗?
这两件事在书中都是一笔带过。
可前一件让赵恒得了本该属于赵慎的婚事,有了武安侯府这个助力。
后一件,则扫清了赵恒继承爵位的障碍。
纪云舒被自己的想法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奇怪没有看到赵恒,就听坐在上首的侯爷道:“恒哥儿做错了事,我昨晚对他行了家法,罚他闭门思过三月。”
虽然不知道赵家的家法是什么,但看姚氏这模样就知道赵恒被罚的不轻。
纪云舒知道这是给她的交代,感激道:“多谢爹爹。”
侯爷点了点头:“你是个懂事的,以后好好跟慎哥儿过日子吧。”
纪云舒收了一堆礼物回到屋里的时候,仍然觉得一切顺利的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果然她只是个恶毒女配,小说中女主敬茶各种被刁难的情节,根本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赵慎自己转着轮椅进门,一看就知道纪云舒在想什么:“侯府人少,也没有人会这样不开眼,今日就来得罪你。哪怕是夫人,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做落人话柄的事,不过你将她得罪的不轻,以后要小心些。”
纪云舒哼道:“她还得罪了我呢,你怎么不让她小心些?”
赵慎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失笑道:“还在气昨晚的事儿?你怕是不知道侯府的家法有多重,父亲说罚赵恒闭门思过三个月,那他这三个月都不可能下得了床。”
纪云舒也没有想到侯爷竟然会罚的这样重,不过赵恒倒霉她就高兴。
今日姚氏对她显露出的恨意让她知道,即便没有嫁给赵恒,她也依旧成了这对母子的眼中钉。
也是,侯爷的那个承诺让赵恒袭爵一事彻底化为了泡影。
还有姚若兰。
也不知道她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主角光环?
她不由问:“那个女人呢?侯爷会怎么处置?”
“你说姚小姐?”赵慎想了想道,“她自小在府中长大,姚氏当亲生女儿一般,原本赵恒有婚约也就罢了,如今既然两情相悦,又有了首尾,父亲说不得会成全他们。”
这是侯爷会做出的事,也是最好的结果。
但纪云舒知道,赵恒不会在这个时候娶姚若兰。
书中男女主虐的死去活来,也不光是因为有她这么一个恶毒女配吧?
“你在想什么?觉得这样不够解气?”
赵慎见她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又问。
“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纪云舒当然不可能说自己的想法,果断换了个话题:“这新房是给赵恒准备的吧,咱们住着会不会不方便?我们搬到你的院子去住行吗?”
她早上就注意到了,赵慎换的衣服甚至用的东西都是身边伺候的小厮临时拿来的,他腿脚不方便,突然换了住处,应该很不习惯。
而且住在跟赵恒成亲的新房里,她觉得膈应。
赵慎看了她一眼道:“当然行,不过这个院子是刚翻新过的,位置也好,我住的琼华院虽比这里大些,却很偏僻,你确定要搬过去?”
“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当然要搬。”
纪云舒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她知道赵侯爷对赵慎很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
他住的地方就算比不上这个新翻修的院子,也绝对不差。
赵慎这些年都住自己的院子,现在临时被拉来当新郎,当然不习惯,见她执意要搬,当即拍板,叫人来收拾搬家。
纪云舒身边的人都动了起来,赵慎的小厮也跟着帮忙。
两人正张罗着,外面突然有人来通传,说太后召见。
纪云舒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疼。
她的婚事出现变故,太后姑母是不可能不过问的,但她以为怎么也要等到回门之后。
凭着姑母对她的疼爱,想也知道听了昨晚的事会有多恼怒了。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太后可能不会让她嫁给赵慎。
赵慎见她这个样子,垂眸道:“担心太后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其实你确实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一时赌气草率决定。”
“谁说我是在赌气?”纪云舒斜了他一眼,“我只是后悔昨晚没有圆房。”
虽然已经算是成了亲,但有没有圆房终归是不一样的。
姑母这样着急招她入宫,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赵慎听她语出惊人,哭笑不得:“别说胡话,我陪你一起去,你有什么想法要好好跟太后说,实在说不通就推给我,只要你不后悔,我总会站在你身后的。”
“你这样好,我为什么要后悔?”
赵慎包容又有责任感的话,让纪云舒觉得自己的选择再正确不过。
跟姚若兰爱的死去活来却不肯光明正大娶她的赵恒,是绝对没有底气说这种话的。
两人来到太后的宁寿宫,发现皇帝竟然也在。
纪云舒躬身行礼的时候,错过了这位皇帝表哥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等她起身后,皇帝已经将赵慎叫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太后和她。
太后板着一张脸沉声道:“你说说,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云舒坐在下首乖乖答话:“我发现赵恒跟她的表妹……那个,就不想嫁给他了,我本来就想嫁赵慎的,所以提出将婚事换回来,赵侯爷也答应了。”
殿内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响起太后的声音:“那个时候,你应该在新房,为什么会跑出去?或者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正在一起?”
纪云舒心中一紧,不愧是太后,这么快就从那短短的几句话中找到了最大的漏洞。
这整件事中,她最难解释的东西。
纪云舒倒不担心自己的行为引人怀疑,毕竟原主是被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人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
性格骄纵肆意是出了名的。
她穿过来既承袭了原主的记忆,言行也会受到点影响。
所以那些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现在她只需好好思量编个什么借口能听起来合理一些。
太后见她垂着头不作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为难,只是问:“赵恒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你是之前就知道,还是昨晚才知道的?其中有赵慎的手笔吗?”
纪云舒这才明白,太后并不在乎她是怎么知道赵恒和姚若兰的关系的,而是想知道她临时换婚是蓄谋已久,还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更或者是不是被赵慎算计了?
她想了想道:“是昨晚才知道的,我想着赵恒有心上人还要娶我,一定是有所图谋,所以不想让他得逞。”
太后点了点头:“赵慎又是怎么回事?”
纪云舒虽然看不出太后脸上的情绪,却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也就大着胆子撒娇道:“跟他没有关系,纪家权势鼎盛,我觉得自己用不着嫁什么有本事的夫婿,找个合心意的就好,赵慎出身才华相貌都出类拔萃,只是断了腿,其实不影响什么,您说是不是?”
赵慎断了腿,说到底只是断了他入朝当官的路。
这京城里斗鸡走狗一辈子没出息的勋贵子弟多了,赵慎跟他们比,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有世袭的爵位在,不入朝为官也没什么。
纪云舒觉得反正赵慎也活不了多久了,根本没必要考虑那些。
太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问:“不怕日后别人笑话你嫁了个残废?”
纪云舒捂着额头笑道:“既然那些人不是笑话我嫁了个残废还过得不好,那就一定是嫉妒我。”
除了嫁给残废没有其他可攻击的,只能说明她哪哪都好。
太后点头:“你这一趟出宫备嫁,倒是懂事了不少。”
纪云舒没想到太后这关这么容易就过了:“姑母不生我的气?”
太后看着她惊喜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你若昨晚被那姚氏母子忽悠过去,糊里糊涂跟赵恒成就姻缘,或者为了名声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我才会生气。”
“您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我就是仗着有您撑腰,才这么肆意妄为的。”
太后很喜欢纪云舒这个样子,拉着她的手温和道:“你遇事能有自己的主张,这很好。至于赵慎那孩子,当初你祖父便十分看好他,哀家还亲自将他选为皇上的伴读,可惜……”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既也觉得他好,那就他吧,做个远离朝堂的侯府世子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皇上会颁下赐婚圣旨,以后没人敢对这婚事说三道四,你回去安心过你的日子就是。”
这一锤定音的话,让纪云舒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想到这样疼爱她的姑母在书中的结局,她又不由心头发沉。
她是炮灰女配,身后的这些靠山自然也都是为男主事业添砖加瓦的炮灰。
书中为了剧情需要,皇帝被下毒身体病弱,太后掌权,连年天灾导致民不聊生,朝局动荡。
赵恒害死父兄之后,掌控了北地的兵权,暗中投靠雍王。
雍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政变。
姑母最后自尽于宁寿宫。
“怎么了?不舒服吗?”
太后见她不复刚才高兴的样子,关切地问。
“昨晚没睡好,有些困。”纪云舒回过神来灵机一动,“姑母,赵恒……能不能让皇上顺便下旨,给他和那个女人也赐婚?”
她既然穿来了,就一定不能让亲人落到书中那样的下场。
赵恒和姚若兰不是相爱吗?
那就早早锁死,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太后冷哼一声:“你倒是大方,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圣旨赐婚,长宁侯为你和世子请旨的时候,哀家已经下了懿旨,那个贱婢,此生不得有名分。”
纪云舒:“……”
果然是虐文女主会有的待遇。
可名分这玩意儿,它挡不住爱情啊。
纪云舒陪太后吃了顿饭,从宁寿宫出来的时候还恍恍惚惚。
她以为自己改变了书中的情节,可现在看来,嫁给赵慎,挡了赵恒继承爵位的路。
太后这神来一笔,让姚若兰在短时间内无法光明正大嫁给赵恒。
原文的主线剧情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赵慎见纪云舒一直魂不守舍的,轻声问:“太后为难你了?”
纪云舒收回思绪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会站在我身后吗?跑的倒是快。”
赵慎无奈道:“太后跟你说体己话,我待在那里不方便。”
“你倒是放心,也不怕太后一怒之下将你我的婚事作废。”
纪云舒抱怨了一句,随即想起太后说赵慎是皇帝的伴读,今日去的时候,皇帝也在那里,她心头一动:“你是不是让皇上帮忙说话了?”
她进宫的时候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太后,现在想来那么容易过关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赵慎眸中露出一丝讶然:“看出来了?”
“姑母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她疼我,对我的婚事自然看重。除非她真的觉得你不错,否则没那么好说动。想必皇上没少说你的好话,你跟他的关系很好吗?”
赵慎含糊道:“能说的上话吧。”
纪云舒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细想。
回到长兴侯府的时候,一进门就碰上了等在门口的章管家。
章管家一张白胖的脸上满是笑意地迎了上来:“世子和世子夫人总算回来了,刚刚宫里来了圣旨,给二位赐婚,侯爷已经接了旨。世子夫人的东西也都搬到了琼华院,两位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去办。”
赵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带着纪云舒回到了琼华院。
下人们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李妈妈甚至带着几个丫鬟将她要住的屋子布置了出来。
纪云舒对这些人的工作效率十分满意。
等赵慎离开之后,绿如便凑到纪云舒跟前八卦:“姑娘,我今日去大厨房取午膳的时候,听人说那位姚姑娘昨夜寻了短见。”
“咳咳……”纪云舒差点被刚喝到口中的茶水呛到:“她死了?”
姚若兰若是因为被她揭破和赵恒的奸情而死。
那赵恒肯定不会觉得是自己不知检点害死了心上人,而会将这笔账算到她头上。
很好,她依旧是男主的报仇对象,原文中那个不得好死的炮灰女配。
就在纪云舒琢磨要不要干脆想个法子将赵恒干掉,男女主亡,小说完结的时候。
就听绿如又道:“死是没死,但割了手腕,血流了一地,听说二公子被家法打的重伤,都下不了床了,还硬撑着让人扶去了兰香院,看到那情景,差点就疯了。当场让人杖责了几个丫头,抬出去的时候身上血淋淋的,怕是活不了了。”
纪云舒:“……”
是她想多了,女主怎么会死?
男女主折腾的时候,死的只会是旁人。
绿如的八卦还没有完:“大夫说姚姑娘没事后,二少爷还拿着刀以命相逼,让夫人同意他娶姚姑娘。”
说到这里,小姑娘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十分后怕道:“幸好姑娘没有嫁给他,不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夫人答应了吗?”
你倒是把话说完再感慨啊。
“二少爷刀都比到脖子上了,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敢不答应?”
纪云舒觉得绿如先前没有说,大概是认为事情没有悬念。
所以坚持让赵恒娶高门贵女的是姚夫人。
怎么说呢,细想想还挺合理,毕竟男主怎么可能为了权势放弃女主?
那肯定是身不由己啊。
难怪今天敬茶的时候,姚夫人的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
纪云舒嗤笑了一声,觉得姚若兰这自杀的时机还挑的挺好,若不是太后那道口谕,她的心愿就达成了。
“今日宫里来赐婚圣旨的时候,没有传太后的口谕吗?”
绿如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怎么没有呢?夫人倒是还好,只是听说二公子听到口谕,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跟姚姑娘抱着痛哭了一场。”
纪云舒叹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绿如很想说,姑娘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嘴角的笑意收一收。
纪云舒幸灾乐祸完就将事情抛到了脑后。
她不是纠结的性子,既然改嫁了他人,不再掺和赵恒和姚若兰的感情,也改变不了跟男女主对立的立场,那就硬刚到底吧。
反正她绝不会让自己和亲人落到书中那样惨烈的结局。
想到这些,纪云舒又有些头疼,小说中的所有情节都是围绕男女主设计的。
比如接下来父兄会身死的北疆战事。
还有为了动摇姑母和皇上地位的那些天灾人祸。
好在这些事情暂时不会发生,她还有时间。
日暮时分赵慎从书房出来,到正堂用晚膳的时候,便见纪云舒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的矮榻上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这位夫人格外喜欢发呆。
转着轮椅到了她的跟前,才轻声问:“在想什么?”
纪云舒看了眼他的腿,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在想你那时候摔下马,当真是个意外吗?”
赵慎眸底掠过一抹阴翳,挑眉问:“怎么会这样想?”
纪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他没有当即否认,追问:“不是意外,对不对?”
赵慎沉默了一瞬才答道:“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那不是个意外。”
“连侯府都查不到线索吗?”
纪云舒并不怀疑赵侯爷对这个从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的看重。
她直视着赵慎问:“可你心里清楚不是意外对不对?”
赵慎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苦笑:“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结果如此,当年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纪云舒怔怔地看着他垂眸苦笑的样子:“怎么会不重要呢?有人想要毁了你,焉知他们今后不会再动手?”
赵慎的面上依旧一派云淡风轻:“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赵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可你真的会死啊。
纪云舒心里的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不过知道赵慎是有所防备的,还是松了口气。
眼见丫鬟们已经摆好了晚膳,赵慎一边招呼纪云舒用膳,一边交代:“我行动不便,为了省事,在院子里设了小厨房,所用的食材都是自己人采买的,你想吃什么可以跟他们说,院子里的人手你看着增减,不必过问夫人。”
纪云舒惊讶:“你是说咱们院子里的事都由我做主,夫人管不着?”
整个琼华院就他一个主子,设小厨房说是为了方便,怕更多的是防着有人在吃食上动手脚。
而且他叫姚氏一口一个夫人,显然连维持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那她夫唱妇随,以后岂不是也不用去姚氏跟前立规矩?
真是比她想的还要自在。
赵慎听她顺嘴说出咱们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没错,关起门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纪云舒觉得他平时已经够好看了,可这一笑起来,简直让她的心脏控制不住的怦怦乱跳。
遭受美颜暴击的纪云舒:“你别对我笑。”
赵慎疑惑:“怎么了?”
纪云舒:“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赵慎:“……又胡说八道。”
说完亲自动手盛了一碗鱼羹递给她:“这是用今日送来的新鲜鲈鱼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纪云舒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也没有拆穿他害羞转移话题的行径,吃起了东西。
厨子的手艺不凡,这道鱼羹鲜香嫩滑,入口便化在了唇齿之间,滋味非比寻常。
赵慎在一旁又道:“张妈的手艺不错,当然,你若是吃不惯,也可以按自己的口味再找几个厨子。”
纪云舒闻言连连点头。
人生大事,不过吃喝二字。
自己这一波,嫁的一点都不亏。
赵恒和姚若兰双双受伤卧床,长兴侯府里这几日难得清静。
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武安侯府和长兴侯府都是开国高祖皇帝赐下的府邸,两家离的不远。
纪云舒和赵慎坐着马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纪云舒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父亲纪长林和哥哥纪云澜。
原主对两人的记忆其实不是很深刻,毕竟从她能记事起,父兄就一直驻守北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京。
也因此对她心怀歉疚,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
她的嫁妆不敢说比京城所有贵女厚重,但绝对数一数二。
这次两人是为了她的婚事特地从北疆赶回来的。
“父亲,大哥,我回来了。”
纪长林看着女儿笑的开心的样子,憋了很久的话总算说了出来:“乖女儿,让你受委屈了。”
他说话间就拽着女儿进了府,理都没理后面坐在轮椅上的赵慎。
纪云澜有些头疼老爹的任性,妹妹以后还要跟赵慎过日子,将人得罪的太过了不好可怎么好?
于是他落后一步,跟赵慎的轮椅并行,找补道:“我们家就阿舒这么一个女孩儿,我爹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知道那晚洞房发生的事后,差点亲自上门去收拾你家二公子,我好不容易才拦住。”
赵慎:“多谢兄长了。”
纪云澜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赵慎比他还大五岁,也不知怎么做到这样毫无心理障碍的叫他兄长。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嫁你是阿舒自己的选择,我们都会尊重她的意愿。只是我爹心气不顺,若是对你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赵慎一点都不介怀:“岳父疼女儿是全京城都出名的,如今不得已嫁给我这么个残废,心气不顺也是应该的,我自不会多心。”
纪云澜:“赵世子不必这样自谦,阿舒性子骄纵,以后还请你多多包涵。”
他发现眼前的人不愧是十五岁就能中探花的天才,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
让他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对方都清楚。
也是,赵慎摔的是腿又不是脑子。
聪明人点到为止即可。
此时走在前面的纪云舒也在给自家亲爹做心理工作:“爹,赵慎又没做错什么,这几日他对我很好,你别对他爱答不理的。”
纪长林不满:“你才嫁给他几日,就这么帮着他说话?他是不是说什么花言巧语骗你了?”
纪云舒一点都不害羞道:“他有那张脸就够了,还用说什么花言巧语。”
纪长林更不满了:“你哥说你看上了他的脸我还不信,你说说你什么眼光,看上这么个小白脸?中看不中用。”
纪云舒眨了眨眼:“他可不光脸好看,手上功夫也不弱呢,爹爹要不要试试?”
经过这几日观察,她发现赵慎日常起居防护的滴水不漏。
小厨房把控的严也就算了,身边的小厮不仅是高手还会医。
院中护卫的防守也是整个侯府最严密的。
暗中甚至还有人守着。
这让她确信赵慎在防备着谁,但不像是姚氏母子。
毕竟以赵慎的身份和心计,真要对付姚氏母子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动静。
所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凭着这一点,纪云舒决定捞他一把。
反正有赵恒在,她想过无忧无虑的寡妇生活也不大可能。
还不如找个同盟。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她现在很好奇赵慎手上有多少能活命的底牌。
纪长林狐疑:“你确定?打坏了你可别心疼。”
纪云舒笑道:“您打不打得过他还不一定呢,不过您可别太明目张胆了,不好看。”
纪长林冷哼一声:“我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
纪云舒笑笑没有说话。
于是赵慎被推着轮椅进门的时候,一只茶盏便猝不及防地迎面朝他袭来。
走在他身边的纪云澜下意识地出手去挡的时候,就见那只茶盏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赵慎的掌中。
里面的茶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纪长林这一击虽未尽全力,但他自信这世上能接下的人不多,若不是儿子在旁边,他都不敢这么放心地出手。
可赵慎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他甚至看不出对方真正的实力。
女儿这是看上个什么怪物?
他下意识去看纪云舒,只见她迅速地跑到赵慎面前,将那盏茶端了回来,义愤填膺地控诉道:“爹,赵慎腿脚不便,你怎么能欺负他?”
纪长林:“我没有欺负他,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失手了。”
纪云舒:“……”
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赵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温文有礼道:“小婿拜见岳父。”
纪长林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半晌摆了摆手:“罢了,我听到你家老二做的那些破事,本来一肚子气,但阿舒说的对,那些都跟你没有关系,甚至之前换婚的事,也是我纪家愧对你。”
赵慎道:“岳父言重了,阿舒是您的掌上明珠,您希望她嫁的好无可厚非。”
纪长林叹气:“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我昨日去钦天监问过了,你和阿舒确是天作之合。她母亲早逝,我这个做父亲的,又自小不在她身边,如今我将她交给你,希望你以后好好待她。”
赵慎郑重道:“小婿定会尽力待她好。”
纪长林点点头,赵慎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唯一的遗憾就是那双腿。
但儿子的分析也对,纪家不需要更进一步了。
赵慎不能入朝,正好可以避开朝堂那些风波。
女儿跟着他,日子也会过的安稳一些。
纪云舒听着父亲像是托孤的话,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她知道上战场的人都会有随时赴死的准备,可小说中这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死在了别人的算计里。
只因为她的女儿嫁给了不该嫁的人。
只因为纪家挡了别人的道。
纪云舒有些决绝地想,若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扭转剧情,那她拼死也要一刀直接将赵恒送到地狱。
原主出身将门,这个身子是有功夫底子的,纪云舒觉得自己再练一练杀个人不在话下。
反正书中的赵恒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大部分时候只是因为男主的光环,运气好罢了。
纪家人世代上战场,大都不长命,祖父早早战死,只留下父亲和姑母两个孩子。
其他人都是旁系了,只是武安侯府人少,所以一直没有分家。
午膳的时候,大家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饭后纪长林拉着赵慎去了演武场。
纪云舒便找上了纪云澜。
“父亲和哥哥准备什么时候启程?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两人是为了她的婚事回来的,如今她已经成了亲,自然该走了。
纪云澜有些意外,笑道:“嫁了人就是不一样,都知道关心人了。我和父亲明日一早动身,不必担心,边境稳着呢。”
纪云舒却放不下心,虽然书里两人出事是她出嫁的一年后,可现在她嫁的人都换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故?
可这些事情她没法说,只能叮嘱道:“战场上多的是意外,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哥哥千万不可大意。”
纪云澜见妹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被战场磨砺冷硬的心肠软了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听你的,一定小心。”
纪云舒也不知道这样的提醒能起到多少作用,她想了想又道:“我听说漠北巫医曾研制出一种可生死人肉白骨解百毒的碧灵丹,现被当做至宝收在漠北王庭里,哥哥能不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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