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后脊梁冒出冷汗,她有自知之明,她打不过这群人。
“给你们钱,你们就放过我?”
“当然,哥几个说话算数,不过刚才忘说了,是每周两千。”
每周两千,一个月就是八千。
凭什么!
“不想给?”
安柠不是软包子,瞪着眼睛不说话。
混混的手又冲她摸过来,“不给钱那就用你自己——艹!”
话说一半,混混后背剧痛,砸在他身上的木棍掉落在地。
回头一看,去而复返的少年一把丢开书包,一脚踹过来。
安柠从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少年。
拳脚狠戾、疯狂,不知闪躲,只一味进攻,和刚才的脆弱压抑判若两人。
不知是不是安柠的错觉,他给她一种不要命的感觉。
不是正规训练出来的,招招狠辣。
酣畅淋漓的致命感将他那双蓝眸,染上了嗜血的绯红。
在他将最后一个还能打的黄毛过肩摔,脚踩上对方胸口后,混混落荒而逃。
安柠愣呆呆看着少年很久才走到他身边,疑惑又不确定。
他分明有自保的能力。
“你这么能打,刚刚为什么不反抗?”
就那么被人按在地上群殴。
他不怕疼吗?
还是有受虐倾向?
少年微抿着唇,好像没听到她的话。
为什么不反抗?
减少麻烦罢了。
这群混混有背景,是这一片的地头蛇,除不尽、灭不掉。
这次他们出了气,觉得没意思,他能清静很久。
反之,如果这次他占了上风,换得对方怀恨在心,他和养母都难逃骚扰。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群混混,就跟草原上的鬣狗一样难缠。
而现在,鬣狗盯上了他。
少年没解释,俯身捡起打斗过程中再次从书包里散落一地的东西。
安柠见状帮忙一起去捡。
差不多捡完,安柠眼尖,“你书包坏了。”
少年没理她,单手拎着书包转身,对万事万物都不在乎。
“喂!你又这么走了?”
“扯平了。”
少年略微驻足,侧眸,眼神空洞漠然。
安柠:“……”
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人!
“什么扯平了,我是因为你才惹上麻烦的!”
“我没求你救我。”
安柠语塞。
有道理,但还是好气!
安柠追上去,张开手挡住少年。
“我们之前见过的!”
少年显然不记得了,“让开。”
“上个月,在商业街,你撞到我了,害得我冰激凌掉地上没得吃热了一路!”
“你还打了我一下,很疼,都肿了!”
“你还没跟我道歉!”
少女伸出的手又软又白,白面团似的,一看就是家里宠出来的,和他摸爬滚打野狗一样的人生截然不同。
说到冰激凌,周戎想起来了。
那次的高烧,差点要了他的命。
高烧是因为他连轴转兼职,为了微薄的工资熬坏了身体。
天旋地转晕倒那刻,他突然有种渴望。
渴望死亡。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顺理成章的解脱。
不必再背负责任、辛劳,不必再承受白眼与羞辱。
可苦难既然缠上他,就不可能那么容易放过他。
他还是活了下来。
“抱歉,满意了吗?”少年有些烦。
安柠不满意。
她拦住他,并不是为了这声道歉。
好似无礼的纠缠,只是想帮帮他。
安柠也曾经极度自卑过,少年身上,有过往的她的影子。
前世,但凡有一个人看破了她的自卑,给她些指点,她都不至于误入歧途。
有时候别人的一句鼓励,能避免一个人走向极端。
她不奢望自己能救少年于水火,但最起码不去做压在骆驼身上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