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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日日想休夫后续+完结

八角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打声不断从棺材里传出。“别他娘的敲了,要死了还不老实!”“赶紧埋!埋完好交差。”京郊树林深处,几个小厮正大汗淋漓的填埋土坑,坑里停着一具封口严密的薄棺。棺材半截入土,里面的人拼命挣扎,从咚咚叩击到呲呲挠抓。渐渐地,声音停了。“终于死透了,好歹是侯府嫡出小姐,日子过得不如府里的丫头也就算了,好容易等来皇上的赐婚,还被亲姐姐抢走了,明明是双生子,此刻却一个订婚见郎君,一个入土见阎王,都是命哦~”“说是双胞胎,她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传言啊,二小姐是外头女人生的野货,否则老爷和夫人怎会如此不待见她?”“可惜了那标致的小模样,便宜了地底下的蝼蚁啊!”嬉笑声盘旋在林子上空。好吵!楚云汐是有一些起床气在身上的,她是特种部...

主角:荀晔楚云汐   更新:2025-05-24 02: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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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荀晔楚云汐的其他类型小说《摄政王妃日日想休夫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八角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打声不断从棺材里传出。“别他娘的敲了,要死了还不老实!”“赶紧埋!埋完好交差。”京郊树林深处,几个小厮正大汗淋漓的填埋土坑,坑里停着一具封口严密的薄棺。棺材半截入土,里面的人拼命挣扎,从咚咚叩击到呲呲挠抓。渐渐地,声音停了。“终于死透了,好歹是侯府嫡出小姐,日子过得不如府里的丫头也就算了,好容易等来皇上的赐婚,还被亲姐姐抢走了,明明是双生子,此刻却一个订婚见郎君,一个入土见阎王,都是命哦~”“说是双胞胎,她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传言啊,二小姐是外头女人生的野货,否则老爷和夫人怎会如此不待见她?”“可惜了那标致的小模样,便宜了地底下的蝼蚁啊!”嬉笑声盘旋在林子上空。好吵!楚云汐是有一些起床气在身上的,她是特种部...

《摄政王妃日日想休夫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打声不断从棺材里传出。

“别他娘的敲了,要死了还不老实!”

“赶紧埋!埋完好交差。”

京郊树林深处,几个小厮正大汗淋漓的填埋土坑,坑里停着一具封口严密的薄棺。

棺材半截入土,里面的人拼命挣扎,从咚咚叩击到呲呲挠抓。

渐渐地,声音停了。

“终于死透了,好歹是侯府嫡出小姐,日子过得不如府里的丫头也就算了,好容易等来皇上的赐婚,还被亲姐姐抢走了,明明是双生子,此刻却一个订婚见郎君,一个入土见阎王,都是命哦~”

“说是双胞胎,她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传言啊,二小姐是外头女人生的野货,否则老爷和夫人怎会如此不待见她?”

“可惜了那标致的小模样,便宜了地底下的蝼蚁啊!”

嬉笑声盘旋在林子上空。

好吵!

楚云汐是有一些起床气在身上的,她是特种部队首席医官,执行任务时不幸离世,临死前两天两夜没合眼。

如今总算睡个好觉,脑海全被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记忆灌满了。

仿佛亲身经历她那屈辱的人生,人人可践踏,处处要忍让,楚云汐从没那么憋闷过,气得心神郁结。

被活埋而窒息的感觉更是冲袭了感官。

她恼得五脏俱裂,一脚踹开了棺盖。

尘土飞扬之际,楚云汐双目赤红如血所染,绝美的脸上挂着冰霜般的冷漠。

她箍住男人的脑袋,愤然一扭。

咔咔!

瘦高小厮颈骨断裂,双眼睁得大大的,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厢,楚云汐发现这副身体很陌生。

小了点儿,力气也不够用。

她踩着瘦高小厮,爬出土坑,映入眼帘的是茂密丛林和几个惊恐丧胆的古装男人。

“诈尸啦!救命啊!”

嚎叫声惊得飞鸟逐林。

小厮们慌张失措,跌作一团。

悚然抬头,一袭白衣立在眼前。

女子衣袂飘飞,赤脚站在棘草丛上,雪白纤的双足布满伤痕,她却丝毫不痛似的,双目生寒,煞气四溢。

“老娘还没玩够,你们要上哪儿去?”声音透着刺骨的凉意。

小厮们奓着胆子操起武器,“兄弟们,收拾了这个怪物,回去领赏!”

楚云汐从容一笑,眉目间漾过轻蔑。

她赤手空拳,四两拨千斤,顺便适应了一下新的身体。

虽然肌肉力量不够,靠着技巧性动作,还是将小厮们解决了。

突然……

一个小厮趁她不备,抛出白色的粉末。

那粉末的味道很熟悉,出身医毒世家的楚云汐当即反应过来。

迷药!

她捏住男人的头发,照着脖颈就是几拳。

男人刚想求饶,顿觉喉间剧痛,颈骨被生生捶断,气绝而亡。

迷药奏效,楚云汐开始四肢发软,头脑昏涨。

走起路来,像是踩着棉花一样飘忽。

跌跌撞撞间一脚踩空,整个人滚落山坡。

她下意识护着头,蜷缩成团,耳畔是乒乒砰砰的碰撞声,手臂和双腿皆被丛枝刮伤。

不知翻滚了多少圈,突然凌空而起,影影绰绰间,看到一辆疾驰驶来的马车。

……

“王爷!就快入城了,您再忍忍!”

侍卫离九满头大汗,疯狂甩动着鞭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脚也给了马儿,跑得更快些。

此次离京惊险万分,明杀暗箭的不计其数,王爷都机敏躲过了。

没想到,临回城却遭人下了药。

砰!

车顶被直接砸穿。

楚云汐感觉掉在了一处温暖的空间,眼前一片漆黑,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缓过神,隐约有男人的喘息声,一张俊脸逼近,在黑暗中越发清晰。

剑眉之下,男子深邃的眼眸里灌满了迷离,微垂的薄唇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的呼吸粗重,喉结蠕动频率也逐渐加快。

眼周泛着诡异的潮红,盯着楚云汐的目光,就像是猛兽看到了猎物。

楚云汐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强撑着爬起来,晕头晕脑的往外爬。

“叨扰了!我这就走。”

妈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突然……

一只大手猛地把她扯回深处,男人欺身而上,“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吁!”

马车骤停,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以为又遇突袭。

离九慌忙掀开车帘,“王爷……”

话没说完,瞥见车内旖旎的春光,他惊愕的伸长脖子,微张的嘴巴半晌也合不拢。

看着被砸穿的马车,离九一时没缓过神,“天上掉下个……解药女子?”

“滚!”

男人粗喘着怒吼了一声。

他正抓着女子的手臂,双目赤红如一头猛兽,看样子药性已达顶峰。

离九赶忙放下帘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春药还得姑娘解!

“不管此人是何身份,怎么掉下来的,能解王爷的燃眉之急就好!”


初春的冷风灌进马车,吹不散一室的温度。

刚开始楚云汐还能挣扎,奈何药力太猛,那绵软的反抗无异于蚍蜉撼树。

男人的俊脸开始重影,车顶漫天的星辰也弥散成一片漆黑。

楚云汐再也支撑不住,痛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马车焕然一新,只剩她一人蜷缩在狐皮大氅下,未着寸缕。

“运动”后的疼痛对于久经训练的楚云汐不算什么。

穿上一旁叠放的衣裙,她掀开车帘,见硕大的“明乐坊”字样。

陌生的记忆翻滚而出,这里是北冥国都城。

北冥立朝百年,疆土辽阔,政通人和,号令列国。

明乐坊,是专门开辟给外来人士居住、交流的区域,此处鱼龙混杂,受朝廷特殊照顾。

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姑娘,主子有令:你不得下车!”车夫态度强硬,横鞭拦住了她的去路。

楚云汐明眸善睐,环顾一圈,护卫们都不在。

那就好办了!

“小哥儿这么凶的喔?”她顾盼间,唇畔微扬。

“哎?你这里落了个叶……子。”

伴着轻柔的语调,一记手刀下去,车夫应声而倒。

楚云汐将车夫身上的金针包和钱袋子一扫而空。

“老娘先收点儿利息,总账,日后再找他算!”

男人动辄前呼后拥,车马作派皆非凡夫。

他找她或许困难,但她想找他,容易得很!

金针包小巧,楚云汐爱不释手,这一看就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功效比银针强上几十倍。

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一户宅子传来惊叫声。

“少谷主,救命啊!老爷子快不行啦!”

顺着声音,见院落中停着一个担架,上躺着六十多岁花白头发的老头,面色青紫,胸前隆起老高,嘴巴大张着,贪婪的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眼看要憋死了。

哦豁~创伤性气胸!

楚云汐歪着脑袋看热闹。

那位“少谷主”一袭白衣,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如仙凡降世,卓尔不凡。

“父亲这是怎么了?”少谷主第一时间为老头把脉,眉目间袭上愁容。

“无望了!就算有金针在手,也回天乏术。”

“您可是医谷传人,摄政王的随身大夫!这是您的父亲啊,怎么能无望了呢!”老奴们哭天抢地。

摄政王?

楚云汐灵机一动——关系户的忙,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小女子不才,懂那么一点江湖之术,或许有用……”

众人应声望去,看到一个灵动的小姑娘坐在墙头,发髻松松挽着,一席白裙映得她如出水芙蓉般纯净,配上那笑起来时整齐洁白的贝齿,令人眼前一亮。

少谷主荀晔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旁的金针包,跟他托摄政王打造的一模一样。

楚云汐含笑提醒,“再不救,可真没命了。”

直到她操作完一整套穿刺流程,全场目瞪口呆。

确认了老谷主的脉息,四周更是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这么救活了?”

“简直神仙之术啊!”

不等荀晔开口,楚云汐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刚回京,路途奔波有点累,烦请派马车送我回家吧。”

“你不要报酬?”

“不仅不要报酬,我还保证,明天会有人登门送礼。少谷主只需即可。你放心,我绝无恶意。”

对上那双晶亮灵动的眼睛,荀晔微微一怔。

只是需要一辆马车?甚至倒搭礼物?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时辰后,英宁侯府。

两个门房兴奋地交流着今天三皇子——宇王殿下送聘礼时的热闹光景,并没注意顺着院墙溜进去的纤细身影。

楚云汐本想抄近路返回晴轩阁,路过正堂的时候,听得一片嘈杂。

“婚约已上达天听,如果因为云汐突发急病而退婚,咱们府就要大祸临头了!反正圣上赐婚只说要楚府嫡女,没说非得是二小姐楚云汐,即便有人翻出来,咱们也有说辞!”

这是英宁侯夫人肖氏的声音,也就是原主名义上的母亲。

她出身肖国公府,却跟娘家水火不容。

后来生下双胞胎,肖国公对外孙女楚云汐宠爱有加,这才拉近了两府的关系。

之后,肖家每年接原主去府上小住,却跟侯府其余人并无来往。

原主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世不明,因为她长得不像肖氏,而双胞胎姐姐楚松月却跟肖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直到肖氏趁着她熟睡,亲手将她塞棺封口。

隔着薄薄的棺木,原主听到了答案:她不是肖氏所生,生母另有其人。

原主顶着嫡女的身份,多年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为了疼爱她的外祖父开怀,她忍下在侯府的屈辱,隐瞒了肖氏和英宁侯的慢待。

好容易盼来外祖父肖国公出面,为她求得皇帝的赐婚,嫁与宇王,却被“双胞胎姐姐”楚松月抢走,落得个被活埋的下场。

突然,楚云汐的心一阵抽痛,伴着不甘与愤懑。

那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原主在这副躯壳中仅存的意志了。

……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让欺负过你的人,血债血偿!

复仇,从此刻开始!


正堂

老夫人端坐上首,听完肖氏的话,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缓缓开口。

“可是,云汐刚从肖府回来几天,转头就得了急病,肖家会信?!”

儿子英宁侯的平步青云都是肖府暗中相助,若因为一个婚约影响了前程,得不偿失。

见老夫人不太赞同的神色,肖氏脱口道:

“云汐的死因不是急病,她行为不检,跟护卫有染,是染了……脏病的!不仅污了名节,还差点连累侯府!”

“肖家向来倨傲,如果知道云汐跟了一个流连烟花柳巷的护卫,还有什么脸面让她嫁给宇王?处死这丫头,侯府和肖家就还是干净的!”

老夫人一脸震惊,竟是……处死的?!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云汐那孩子一向乖巧温顺,怎么会……”晴轩阁连夜抬出了一具棺材,老夫人早有耳闻。

她怀疑楚云汐“急病”的蹊跷,却不知内情竟如此惊人!

“都是儿媳教导无方,云汐仗着外祖家的青睐,也不知从哪听了闲言碎语,把我这个亲娘当仇人,管教也不听,肆意狂悖,若儿媳再多多警醒她,她也到不了今天这一步……”

肖氏以帕掩面,泣不成声,宛然饱尝失女之痛的伟大母亲。

老夫人急促拨动佛珠的手慢了下来,脸上的震惊渐渐归为平静。

“如此看来,眼前的换婚,竟是咱们侯府唯一的出路了。”

只要有法子堵住肖家的嘴,倒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跟三皇子轩辕宇联姻,对侯府助益良多,两个孙子的前程还要靠这位宇王殿下维系着。

“那护卫……”老夫人明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厉色。

“母亲放心,已经处置了。”肖氏声音狠绝。

三言两语之间,原主的死,就跟儿戏般落实了。

砰!

伴随着推门声,一道妙音穿堂而入。

“用不着挖坟验尸,我这不回来了嘛!”

楚云汐长身玉立,裙袂飘飞,悠然笑看着每一个人。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楚松月第一个站了起来,她面色惨白,双目赤红,震惊的看着楚云汐,浑身颤抖。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肖氏脊背发凉,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但人已经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必须想办法糊弄过去才行!

“月儿这是太高兴了,好孩子,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

温柔的手搭在楚云汐肩上,肖氏偷偷使力暗示——别乱说话!

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瑟缩害怕,乖乖就范。

毕竟,多年来都是这么拿捏她的。

然而,楚云汐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容比春日花朵还要灿烂,她轻轻覆上肖氏的手,箍掌、用力……

肖氏身体微僵,刹那间有种手骨尽碎的感觉,对上楚云汐那直达眼底的寒意,四肢百骸都快凉透了。

“你?”

死丫头!

竟敢还手!

眼看着肖氏脸色惨白,英宁侯楚济同坐不住了。

他大步上前,冲着楚云汐高高扬起了巴掌。

“逆女,勾结护卫脏了身子,你还有脸回来!”

啪!

巴掌又快又响。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结结实实打在了肖氏的脸上。

那娇弱的脸立时浮现出五根指印。

肖氏半边脸都歪了,四肢绵软,瘫坐在地。

她跟侯爷成婚多年,连块油皮儿都没破过,如今脸都丢尽了!

众人目瞪口呆。

刚刚楚云汐动作太快,操着肖氏的手一扭身,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楚松月哭着上前搀扶,震惊无语。

臭丫头不仅活着回来了,还一改性情,出手反抗。

那眼神,那动作,活脱脱变了个人。

见鬼了!

楚济同气得抖如筛糠,“逆女,你!”

“侯爷一口一个逆女,不知我‘逆’了什么?是明明没有与人苟且,非要挨了骂名呢?还是没有乖乖就死?活着回来了?”

她死死盯着楚济同,目光坚定,态度决绝。

“妹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侯府的名声,终究是你与那护卫先……”

楚松月声音低柔,端庄的咽下了无法宣之于口的后半句。

他们站在一处,用看“老鼠屎”的眼神看着楚云汐。

无形中,楚云汐成了大家的公敌。

楚云汐冷嗤一声,不疾不徐开口。

“侯府在册护卫共四十,分八队,日夜轮值。刚刚我查问过了,四十人中无少缺,无更新替换,齐数在案。你们说我与护卫有染,还说处置了那护卫,不知是……怎么处置的?”

众人惊骇莫名。

如果说“护卫”一事莫须有,那楚云汐偷情染病更是无稽之谈了!

老夫人淡眉紧皱,拍案而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氏母女一时语塞,对视的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说辞。

她们慌了。

却不知……

更大的风暴,正席卷而来。


“问你呢楚松月,怎么回事啊?”楚云汐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托腮。

楚松月冷汗涔涔,她和母亲随便找了个由头,笃定老夫人和父亲不可能核实,就没定哪个护卫。

“想做宇王妃,可以跟我说,你说了我未必不会答应。可是用下三滥的手段污我名声,害我性命!楚松月,这事儿没得善了!”

“祖母,父亲,我没有,是有人告诉我……我受人误导,害怕极了,我没有要害二妹妹,我……”

她慌张失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可怜无助。

“月儿!你糊涂了呀!”沉默许久的肖氏总算醒转了,眼含泪水的看着两个女儿。

“可……可这婚事已经定下了,如何是好啊!”

一语惊醒在场人。

楚松月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她现在已是名义上的准宇王妃。

侯府想保住体面,保住跟宇王之间的联系,就不能动她,连斥责都不行。

楚云汐冷笑出声。

……山竹不加冰,你们还真把我当大瓣蒜了!

“事关侯府前途,诸位好好想想,楚松月一人办得了这件事吗?护送棺材的人是赵妈妈的儿子,这该怎么解释?”

肖氏面色一凝。

谁都知道,赵妈妈从肖府就跟着她,经年的老仆了,别说楚松月,就是侯爷楚济同轻易都使唤不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坑害楚云汐的,是肖氏母女两人。

赵妈妈慌张解释,“我儿只是……”

“包括他在内的六人,都已葬身荒野了。”楚云汐饶有兴致。

“如果赵妈妈现在去收尸,还能从野狼的嘴里抢回几块肉,去晚的话,可分不清哪具是你儿子了!”

赵妈妈目龇俱厉,“是你杀了他?你好狠毒的心肠!你怎么敢……”

她习惯性扬起巴掌,什么侯府二小姐,还不是她想打就打的?!

楚云汐微眯起眼眸,淡然一个闪身,抬脚,狠狠踹在赵妈妈的膝盖上。

啊!

一阵凄厉地惨叫贯穿厅堂。

赵妈妈的腿当场折断,脸着地,摔了个头破血流。

楚云汐踩住赵妈妈的头,语气轻柔,“是我从前太忍让,惯得一个奴婢都敢跟我动手。夫人?赵妈妈手里的人命可不只一条,光埋在您院子里的就有两个,需要我带着人去挖骸骨吗?这样的人你还要继续留在身边?”

那两个尸首可是……

肖氏心头惴惴,惊恐的看着楚云汐,仿佛看到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赵妈妈?这些都是真的吗?!”肖氏迅速换了一张不可思议的脸。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来人啊,把赵妈妈拖出去,杖毙!”

“云汐,母亲会打死这个老奴替你出气的,但你,千万不要连母亲一起怀疑啊!你跟松月手心手背都是肉,做母亲的我哪里舍得?!我们都是一心为着侯府,才错信了他人的啊!”

肖氏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楚云汐见她要弃车保帅,舍人为己,冷冷一笑。

“赵妈妈的权柄再宽,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实话告诉你们吧,是医谷的少谷主救了我。他还给我把了脉,说我……一切无碍,只是惊吓过度,并未……染病。哦对了,还要劳烦侯爷备一些厚礼,明日送到人家府上。”

医谷,位列江湖帮派第二位,地位尊崇,无惧权势。

作客摄政王府的少谷主,医谷唯一的传人,列国名士豪爵一掷千金都请不到的神医,相传他一双妙手,可医死人,活白骨。

他都说楚云汐无碍,可见染病之说根本就是假的。

赵妈妈?

替罪羊而已!

肖氏跟楚松月被骤然剥去面具,丑陋的心肠赤裸裸展露在众人面前。

为了婚约而害人性命,难以想象这是大家族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面色铁青,冰冷的目光从肖氏母女脸上刮过。

她一向看重儿媳,以为她人品端方,堪得侯夫人之位。

经此一事,她太失望了。

“夫人惊吓过度,还是好生养病吧,掌家之事交给下人就行。”一句话,剥了肖氏的权。

肖氏面色铁青,嘴唇颤动,她素知老夫人的个性,要么不插手,一插手必是狠招。

完了!全完了!

楚云汐静静看热闹,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挣扎起来的赵妈妈,满脸血污,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生生拖出房门,半截断腿还悠荡着。

砰!砰!

伴着惨叫,板子声跌宕起伏。

须臾,有人禀报:“赵妈妈断气了。”

肖氏和楚松月面如土色。

楚济同愤然看着楚云汐,“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云汐从容一笑,“早这么问不就结了?与其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借口,不如来点实在的!”

“侯爷想保住她们,就该好好处罚。否则,下次变本加厉害别人,以为找个老奴出来顶罪就万事大吉了,岂非拉着整个楚家陪葬?”

肖氏气得连翻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青紫交加。

她知道。楚云汐要狮子大开口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楚济同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为官十余载,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受制于自己的女儿。

“简单!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你们抢走的院子、多年来昧下的银两、外祖父给我的嫁妆,以及我的……婚约!”

毫不夸张的说,侯府从一贫如洗走到今天,靠的全是肖家的庇佑。

这庇佑之中,百分之百看在楚云汐的面子。

然而,不论是肖府给的钱、物,还是在官场上给英宁侯的助力,都被侯府默认为理所应当。

当初立府的时候,多亏肖家给选的地皮。

肖老爷子指定一处好院子,修缮打点给外孙女楚云汐。

没几年就被楚松月占了。

嫁妆,是肖家给楚云汐备好的,也被肖氏给默默吞了。

银两,更是肖家按年送过来的,一分都没落到楚云汐的手里。

他们仗着肖家人从不踏足侯府后院,以为楚云汐不说,就能万事大吉。

既不感恩肖家,也不善待楚云汐,一味地背道而驰。

都是无耻鼠辈,忘恩负义的小人!

听到楚云汐的话,屋内陷入一片冷寂。

肖氏和楚济同相视一眼,按照楚云汐所说,侯府库银要削去大半。

好大的口气!

楚松月义愤填膺,“白日做梦!银子既给了侯府,就是我们的,岂容你摆布?”

“还有,宇王喜欢的人是我,婚约本就是我的!何况我已经有了身孕,你休想!”

“月儿!”

肖氏急忙扯住女儿。

这事儿她瞒得死死的,连侯爷都没告诉。

老夫人和楚济同震惊到了极点,“月儿,你怎么能?!”

“为达目的,不顾廉耻!好一个楚家大小姐,名门闺秀的好作派呀!”楚云汐笑出了声。

她本想要回婚约再拒掉,恶心恶心那对儿母女。

没想到……

“真是计划周密,一环套一环啊!先是生米煮成熟饭怀上孩子,再杀我灭口坐实王妃之位!楚松月,你百般算计的时候可曾想过万一事情败露,会给侯府带来多大的灾难?”

老夫人眼底森然,冷鬓微颤,“为一己私利,不惜葬送整个侯府。这就是你们教导出来的好女儿!”

肖氏颓然跪着,魂魄都被抽干了。

“老夫人,月儿真是一时糊涂,她跟宇王有意,情急之下才会……”

“反正宇王是我的,是我的!”楚松月声嘶力竭,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婉,全是扭曲和疯狂。

“别以为你信口胡诌的什么医谷传人,就能把所有人都蒙骗了,那传人在哪儿?既然救了你,为何不亲自送你回来?呸!一定是你瞎编的!”

“哟~我好像来的正是时候啊。”一道磁性的男声传来。

荀晔安顿好父亲,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英宁侯府。

守门小厮接过拜帖,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传说有人不惜万金请他上门都不成,如今人却来到了侯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恭恭敬敬把荀晔请到会客厅,小厮奉茶的手都在发抖。

“少谷主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侯爷。”

正等着,荀晔被隔壁院的吵闹声吸引,撞见了难得的好戏!

原本以为楚云汐是侯府的丫头,可又觉得那姑娘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洒脱和贵气。

直到亲眼目睹她不卑不亢的声讨众人,从容不迫的化解难题。

机智巧辩的样子,让人眼前一亮。

……怪不得她说明天会有人登门谢礼!合着她已经想好用他荀晔的名义开脱了!

众人被荀晔颀长的白衣身影晃了一下,只觉得男子身姿挺拔,一身超然于世事的气质,不染凡尘。

楚济同大步上前,“阁下是?”

“医谷荀晔,顺手救了贵府的小姐,送到府上。我在会客厅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只得贸然闯入,侯爷应该不会介意吧?”

话虽恭敬,他的语气却淡然如水,没有半点敬意。

楚济同愣了一瞬,“幸会幸会,哦不,感谢感谢,若不是少谷主,我这女儿就要身陷险境了,来人,还不快上茶!”

楚松月目瞪口呆,一双赤红的眼睛不住在荀晔的身上打转。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楚云汐怎会如此幸运,能得到医谷的帮忙?一定有蹊跷!

“你闭嘴吧!”楚济同牙齿紧咬。

还不知道荀晔是不是全听到了,若有孕一事被他给窥见,再传出去……侯府的脸就要丢尽了。

“命库房备厚礼相谢,还望少谷主……能够笑纳!这也算宇王殿下的一点小意思。”

最后几个字,楚济同加了重音。

他在提醒荀晔:今天的事情,不能乱传!

荀晔飒然一笑,浓黑的俊眼眯成两道狭长的弧度。

敢威胁他的人,这世间没几个!


“宇王?”荀晔眼眸流转。

“那更不用客气了,我跟二小姐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只要是二小姐的意思,我照单全收。”

言外之意:这事儿要不要外传,得看你女儿的意思。

楚济同当场石化,尴尬的汗水就停在额角,纳闷不已。

一面之缘而已,这个少谷主对楚云汐的袒护,过分了呀!

看架势,是要当她的靠山?

肖氏已经傻了,反转太多太快,令人招架不住,“老爷……”

楚云汐没想到少谷主小帅哥这么给力,不仅配合她演戏,还帮她撑场子。

“我懒得跟臭鱼烂虾争食,那什么破婚约,你们当成香饽饽,就去结吧。半个时辰后,我要回原来的院子休息。嫁妆、银两到明天日落为止,悉数奉还,否则我就去外祖家,和盘托出。”

“对了,夫人,既然都备好了素縞,正好给赵妈妈用,毕竟是您最信任的老奴,这么打死实在可惜。”

她朝着荀晔郑重一礼,“辛苦少谷主,我送您出府。”

顺便提醒他们,有如此强大的证人,纵使赵妈妈和小厮们死了,她的遭遇,一样有人正名!

楚济同身形一晃,惊恐地看着楚云汐远去的背影,不敢置信。

……她,她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老夫人步履蹒跚的走了,“婚约在即,月儿不宜出门走动,就在院子里待着吧。”态度决绝的下了禁足令。

免得有孕之事张扬出去!

楚松月愤然发狂,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楚云汐是怎么攀上医谷关系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肖氏头疼欲裂,她不仅失了掌家之权,还断了左膀右臂,明天更要大出血还楚云汐钱。

那个臭丫头仗着有肖家撑腰,手里握有证据,更要肆无忌惮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封棺时,她曾说出楚云汐的身世。

“她一定是听到了!所以刚刚喊‘侯爷’,喊‘夫人’!”而不是父亲、母亲。

肖氏眼神绝望,“完了,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切就都完了!”

……

侯府大门内,楚云汐停下脚步,“多谢少谷主出手相助,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了。”

“哦?”荀晔哑然失笑。

“我怎么觉得是被人牵着鼻子不得不帮忙呢?”

“你故意不在侯府下车,就是猜到我会上门一探究竟,甚至推算好了借助我的名义来开脱,让英宁侯明天上门拜谢!比起那对儿母女的拙劣计谋,你这套连环计才高啊!”

“哪里哪里,少谷主谬赞了!”竟然毫不客气的承认了。

荀晔笑出声,“你就不怕我万一不配合,装傻充愣?”

“真救命之恩,换假救命之恩,少谷主是稳赚不赔,我赌你是正人君子,不会跟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明明用阴谋算计别人,她却能坦然相对,毫无愧色。

荀晔眉目流转,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要说点什么,下人来报。

“少谷主,王爷的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他回来了?”

楼彻坐在马车里,慵懒的掀开车帘一角。

惊鸿一瞥,注意到荀晔对面的女子转身离去的侧影。

甚是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探头再要细看,对上荀晔一双乌黑的眸子,“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受伤?”

楼彻不答反问,眸色略沉,“你来这里做什么?”

英宁侯楚济同,在楼彻的眼里,蝼蚁都不如。

靠着岳丈肖家的支持步步高升,对朝中各方势力谄媚逢迎,那副哈巴狗的模样,入不了楼彻的法眼。

“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很鸡贼的姑娘。顺便窥探到了三皇子婚约的八卦。”

荀晔凑进马车,满眼精光,“英宁侯府换了跟宇王婚约的人选,将原本的二小姐,换成了大小姐,李代桃僵,想要蒙混过关。”

楼彻的嘴角冷冷一撇,“你们家老头子的伤好了?”

荀晔一愣,“王爷……怎么会知道?”

离九嘿嘿一笑,“那群惹事的人,我都给处置了,说到底,他们是冲着王府来的。”

“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开王府?”荀晔被这群人的天真逗笑了。

“他们也太不了解医谷跟王府的关系了!”

正在这时,侍卫来报:“王爷,追杀咱们的人……抓到了,您要亲审吗?”

“审!审出幕后之人,本王还要送他一份大礼呢!”


楚云汐走到松月阁时,下人们正在撤换牌匾。

事发突然,楚松月的东西全被丢出了院子,上好的绫罗,贵重的首饰,混在尘土之中。

连人带仆,像被驱赶的流民,狼狈不堪。

楚松月扫了眼刚替换的“晴轩阁”牌匾,赤红的双眼里满是恨意。

她愤懑的来到楚云汐身边,“你给我等着,这口气我迟早会讨回来!”

只要如愿跟宇王成婚,将他抓在手里……摆布个楚云汐,还不是绰绰有余?

到时候别说是侯府了,就连肖家人都得对她另眼相看!

“那我就吃饱喝足了,慢慢等着。”楚云汐明眸善睐,浅笑间走进院子。

“关门!”

等丫头们将楚松月的新院子打点妥当,天都亮了。

养尊处优的楚大小姐,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愣是在太师椅上坐了一夜。

隔天就病倒了,发热惊悸,胡言乱语。

肖氏心疼的守着,不敢找大夫,生怕泄露有孕一事。

楚云汐的归来,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生生扎在肖氏母女的喉间,逼得她们不得不忍气吞声。

……

摄政王府

荀晔把完脉,长舒一口气。

“幸而及时宣泄了,才没有触发体内的寒血之毒,如果再晚半刻,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边感叹,一边八卦的看着楼彻,“赶路也能有女子解毒,真乃上天助也!不过,究竟什么样的女子,破了我们摄政王殿下的第一次呢?”

话音刚落,荀晔的脖子就被大手捏住了。

楼彻眉目冷沉,面色森森。

“你这条舌头放在嘴里没什么用处,入药不错。”

“别,别!这可是勾引美女的利器,用处大着呢!”

荀晔挣脱,连声咳嗽,知道楼彻已在崩怒的边缘,不再调侃。

“这几天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离九警惕,“少谷主,从前王爷的寒血之毒都是半年一次,两个月前刚发过,按理说近期不会有问题了吧?”

荀晔摇头,“在没根治之前,变数都是正常的。”

摄政王楼彻虽为先皇后嫡出,奈何先皇后产褥血崩,先皇将一切罪责推到了无辜的四皇子头上,让他在宫中自生自灭。

诸皇子夺嫡,忌惮四皇子是嫡出,暗中毒害他。

毒掺的多了,还未完全解,便有新毒。久而久之凝聚一起,形成了“寒血之毒”。

当新帝继位,所有人淡忘了这位四皇子时,他却手握先帝遗诏站上朝堂。

那是一道封王的诏书。

楼彻当场宣布自己改为母姓“楼”,手掌先皇的三十万大军。

诏书笔迹真实,经多方对比,是先皇亲笔。

虽然朝中多有非议,争论不下,但谁都拗不过事实。

几日后,随着非议的大臣相继病死,楼彻的地位渐成大势,从此拉开了新皇帝和摄政王共理朝堂的局面。

而他崛起的整个过程,都有医谷暗中帮忙。

“金针,说好回来就给我的。”荀晔提醒。

“丢了!你再等一个月吧。”楼彻面无表情。

“丢了?小离九!是不是你搞的?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我赖着不走了!”他原地一坐,倔强的昂头。

想到楚云汐抢救老头儿时那套金针,荀晔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这个……”离九尴尬一笑,谁能想到风光无极的少谷主,最能在摄政王面前撒娇耍赖呢?

“可!去地牢腾一个房间,请少谷主下榻。”楼彻云淡风轻的说。

荀晔撒腿就跑。

“说好的一个月啊!再迟……我就把你跟小娘子野外幽会的事情散播出去!哼!”

……

幽暗的王府地牢里惨叫阵阵,空气中都浸着血腥的味道。

身材健硕的男子倒吊在棚顶,面部肿胀发青,满身鞭痕,血顺着鼻尖、眼皮滴落。

摄政王坐在太师椅上,一席银白色长袍,更衬得他威不可侵。

他狭长的眸底毫无情绪,“本王近几年少在江湖上走动,地刹阁便以为本王好拿捏了,什么活儿都敢接,竟用些虾兵蟹将来糊弄本王……”

地刹阁,闻名江湖的大帮派。只要有银子,他们什么活儿都敢接。

多年来,雇他们刺杀摄政王的人不计其数,地刹阁从没接过。

只这一次……

男子跟同伴接到高级指令,若能杀掉摄政王,地刹阁前途无量。

可是一路上,明枪、暗箭、下毒,什么法子都用了,次次失利。

男子啐了一口,轻蔑地笑笑,“有种就杀了我!”

“杀了多没趣~喘气的才好玩!”

楼彻扯起嘴角森冷的弧度,“离九!”

离九扛着个麻袋应声而入。


麻袋鼓鼓囊囊,里面的活物一直在蠕动,不时发出“唧唧”声。

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睁大了赤红的双眼。

“你们要干什么?”

“我不怕!”

下一秒,他的手臂成了活物的大餐。

伴随着袋中逐渐兴奋的“唧唧”声和男子的惨叫……

手臂再出来时,只剩白骨。

离九还不过瘾,眨眼间,又将另外一条手臂塞了进去。

“这里面可是饿了许久的毒鼠,就算你能忍受肉骨啃食之苦,稍后毒性发作,将如万虫噬咬,你会不自觉的挠抓,直至徒手掏开胸膛,扯出所有的内脏,失血过多而亡。”

“像这样折磨人的法子,我们王府有成千上万种。至今为止,没人能扛过第二关……今天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勇士,必须好好‘伺候伺候’。”

说着,离九意犹未尽的扯着麻袋来到他的头底下。

“准备好了吗?刺激的来喽!”

“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说,我全都交代!”

男子嘶吼着求饶,声音颤抖,满含恐惧。

“宁汉伯爵府,是他们使的银子,催逼着地刹阁杀了王爷,若我们不从,便要被灭门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楼彻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依次敲打在扶手上,“别想考验本王的耐心~”

离九敞开袋口,“区区伯爵府,哪敢威胁地刹阁,分明还有别的阴谋!”

毒鼠上蹿下跳,好不自在,眼看着要咬住男子的头皮了……

男子惊惧着哀求。

“王爷饶我一命吧,真的是那赵伯爵,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我……”

话没说完,他的头被套进了袋子。

惊叫声戛然而止,血水顺着袋子,落地成画。

一个时辰后,离九递上了几封从伯爵府翻出的信笺。

“王爷,宁汉伯爵府的确跟地刹阁有来往。”

赵爵爷是当今圣上的忠犬,明里暗里没少找王爷麻烦,不过都是隔靴搔痒,王爷从来不理会。

没想到他胆子越来越大,竟动起了歪心思!

“听说今日伯爵府大婚?”楼彻冷眉微蹙,嘴角闪过一道兴味。

“备一份大礼!送到他们府上。”

……

如果不是聒噪的吵闹声,楚云汐能睡到午时。

“吵死了!”她推开窗,迎着春风眯起了晶亮的眼眸。

院子里,古老的槐树枝随风摇曳,送来缕缕清香。

树下,五六个粉衣丫头正揪着绿衣丫头的头发,拳脚相向。

她们的动静很大,半个府的丫鬟婆子都趴在墙外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楚云汐一眼认出,被揍的让你是绿萝,楚二小姐唯一的婢女,忠心不二。

绿萝鼻青脸肿,浑身裹满了灰尘,蜷缩着不敢发出声音,一双眼睛里含满了悲愤。

粉衣中领头的叫粉竹,肖氏身边最得力的丫头。

听到楚云汐起来了,粉竹不知收敛,朝着绿萝的肚子就是重重一脚。

“让你不分尊卑!”

“不知好歹的家伙!”

这些话,明显是说给楚云汐听的。

扭身,她换上敷衍的假笑,朝楚云汐虚福一下。

许是打人打累了,丫头说话时还有些喘。

“二小姐,这都是夫人命送来的,也就是您昨天‘讨’的那些,劳烦二小姐自行清点,奴婢等就先告退了。”

指了指十余个木箱子,粉竹高傲的转身要走。

猛然撞上一抹白衣身影,明明上一秒还俯在窗边的楚云汐,眨眼功夫竟拦住了她的去路!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奉夫人的命令办事的。”粉竹语气强硬,态度倨傲。

楚云汐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粉竹的小腹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院子里撒野!”

砰!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眼睁睁看着粉竹撞在老槐树上,捂着肚子嚎啕尖叫,还呕出一大口血,娇嫩的小脸儿上写满了痛苦。

“你?你敢打我!”粉竹吓得脸色惨白。

她从没把二小姐放在眼里,欺主、搅乱更是家常便饭。

昨晚的事情一经传出,还是有人不信邪,不信胆小怯弱的二小姐会真的性情大变!

打的就是你!

“看来赵妈妈死的不够惨啊!怎么?你也想下去陪她?”

楚云汐拎起粉竹的头发,拖拽到绿萝的跟前,“你给我记住,这里是晴轩阁,我的院子!我的丫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用不着看你的脸色!”

狐假虎威的东西,送上门来找死!

“既然如此,我就再送肖氏一份礼物好了。”


绿萝目瞪口呆,愣愣的撑着坐直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小姐。

阳光洒在她的半边脸上,更衬得美人如玉,尤其那双眼睛,充满笃定的光彩。

……经历过生死大劫,小姐终于想通了!再也不容忍这群家伙了!

小丫头发自内心的欢喜,启齿一笑,灿烂如华。

最后,粉竹以五十个巴掌和磕头五十下收场。

人被抬回肖氏院子的时候,已经咽气了。

肖氏气得七孔生烟,愤怒地砸了一屋子东西。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分明是在打我的脸!”

一夜之间,她身边三大心腹,只剩下刘妈妈一个了。

“夫人莫急,大小姐的高热刚稳定,您可不能再急出病来。”刘妈妈轻抚着肖氏,安慰道。

“宁汉伯爵府的婚事要紧,等从婚宴回来,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肖氏稳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说得对,婚宴必须得去,今后肖家人的运势,且看今晚我的运作了。”

“就是就是,只要肖国公府陷入危机,二小姐便无人可依,夫人和大小姐的仇早晚能报!”

……

林林总总十多个箱子的金银珠宝,晴轩阁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绿萝带伤清点,时而咧嘴大笑。

“小姐,咱们终于有钱啦!”

楚云汐站在老槐树下,盯着隆出的树根发呆。

记忆中,二小姐在这里埋过东西,年头久了,记忆很模糊。后来院子被抢,她再也没机会取了。

楚云汐找来小锹,真的挖出一个盒子,薄薄的,小小的,里面躺着一封残破的信笺。

她回房拆开。信是一个自称“母亲”的人写的,让去一处宅子取东西。

信中对宅子的位置、环境描写的很详细。

这盒子二小姐没拆开过,记忆中也就没有信的内容。

楚云汐怀疑,会不会是圈套?

狐疑之际,绿萝探头进来,眯着一双月牙般可爱的眼睛。

“小姐,老夫人遣田妈妈送了好些东西,奴婢都一一放到库房了。田妈妈还说,晴轩阁伺候的人少,您可在府中随意挑选中意的丫头。”

“不必,咱们自行采买。”

绿萝泪眼朦胧,“奴婢看您行事作风都变了,真替您高兴。”

多年的屈辱历历在目,“就怕肖氏不会轻易罢休,小姐,咱们日后可怎么办?”

昨天晚上,绿萝拼死护主,却被人打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肖氏一行人扛着棺材渐行渐远。

后来她悬梁自尽,白绫却鬼使神差的断了。

“当时奴婢以为您泉下有知,想让奴婢替您伸冤,将一切真相告知国公府。”

绿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眼睛都哭肿了,“没想到上天眷顾,让您安然回来了!”

楚云汐很受不了这样的悲欢离合,“以后得振作起来,一味忍让是不成的,得让那些欺负我的人知道我的厉害。”

……

入夜,宁汉伯爵府火势凶猛,曈曈火光几乎照亮了半座城。

皇帝迅速派出大内的潜火队相助,街上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楚云汐单手托腮坐在窗边,百无聊赖,绝美的容颜被火光映照的更添几分暖意,“火着的有点儿大啊!”

“这火来的巧!今天可是伯爵三公子大婚,嫡子娶妻,排场大得很,都城的名门都到了,也不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怎么样……”绿萝幸灾乐祸。

“好像夫人也去了!”

“是么?”

全城都在关注大火,刚好……可以趁机干点儿别的。

街上人头攒动,有刚从伯爵府死里逃生的贵眷,也有翘首看热闹的百姓。

楚云汐穿梭窄巷,脚步停在一处老宅门前。

这里面积不大,两进两出。院内光线幽暗,没有生活的痕迹,各处规整的很干净,应该是有人按时来打扫。

楚云汐转过回廊,从一口枯井边挖出了一个匣子。很普通,木质一般,样式也是老旧的。

小心翼翼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上面镶嵌的玉石泛着幽光,呈不规则形状,触手温润。

咔咔……

突然,金镯鬼使神差的动了。

楚云汐不可思议,只见那玉石弹出,内部的暗门也开了,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箱子。

更诡异的是……

箱子从指缝漏出,落地的一刹那竟然放大了数倍。

楚云汐揭开箱盖,被满眼的西药和医用器材惊呆了!

“这是……”

穿越药箱?

还没回过神,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黑衣人暗中逼近。

抓她的?

难道真的是陷阱?

楚云汐拎起箱子,那箱子离地的瞬间,竟缩回原样,自动归位。

也正是这“归位”的细小声音,引起了黑衣们的主意。

“什么人?”

楚云汐果断开溜,翻窗躲进了幽暗的房间。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方蒸腾着水汽的药池,药池以玉石为底,泛着幽幽的白光。

池中侧坐着一名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犹如雕像,墨发半遮着,看不清容颜。

这是……

泡澡美男子?


楚云汐跳上房梁,尴尬了半晌,渐渐生出不祥的预感。

正常人谁会在家里搞这么大的药池啊?

可……出去跟黑衣人火拼?她懒得动!

一来不知道对黑衣的底细,二来怕有更大的陷阱啊。

思来想去,还是躲着的好。

于是她压低声音,决定礼貌的跟白衣打个招呼,“小女子路遇歹人,误闯了此处,还望海涵。我只稍躲片刻……”

话音刚落,黑影破窗而入。

就在楚云汐以为今天避免不了一番苦战时,发现他们围着药池,锋口对准了白衣男子。

他们抬剑便砍,出手直逼要害。

白衣男子岿然不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随着黑衣们摆动利剑,药池雾气越来越浓,接着是武器落地的声音。

黑衣们像是中了毒,四肢绵软倒在地上,挣扎不起。

跟着进来的黑衣人敛住鼻息,“雾气有毒!”

“老大!房梁上有个女的,定是摄政王的女人!”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们跳上房梁,步步紧逼。

摄政王?

荀晔伺候的那位?

楚云汐心头一震。

这大腿,值得一抱哇!

她当仁不让,夺剑相杀,十几招放倒了黑衣人,却是脚下一滑,跌了下去。

噗通!

本来应掉在地上的,却像是被什么魔力给吸引了,鬼使神差地朝着药池倾斜,整个人翻了进去。

楚云汐挣扎出水面,扑鼻都是药味,她够着某人的肩膀,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才勉强在药池中保持稳定。

“呸呸”……

吐了两口药汤,咫尺之距,正对上冰冷面庞上,那-双深邃冷沉的眸子。

摄政王楼彻凝视着她,目光充满怀疑。

这药池是医谷的镇谷之宝,解毒疗伤的利器,因经年散去的毒种类过多,慢慢形成了池边无形的毒界,可保疗毒时不被外人所伤。

它的神奇之处还在于:没有疗毒人按下池内机关,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

靠近者都会被毒雾所侵,内腑巨烂而亡。

那些倒地不起,满口黑血的家伙们,便是铁证。这也是离九远远等在外面,不敢轻易靠近的原因。

可这女子……

竟然轻而易举的进来了?

且她面色如常,毫无中毒的征兆。

毒雾对她没有用!

四目相对的瞬间,楼彻和楚云汐都是一愣,他们同时认出对方。

“你?!”

“是你?!”

楚云汐脑子是懵的,她想抱的大腿,竟然是一起车震过的变态男?

原主记忆里的摄政王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整个北冥国,没人能掌控他,就连皇帝都被他气病很多次了。

这样一位杀伐狠辣的摄政王爷,却是惩治贪官,崇尚新政,独当一面的好手,令人恐惧又向往的所在。

再看一眼他深不见底的瞳仁,楚云汐异常警觉,下意识拉开距离。

“之前中了迷情药,现在又被追杀,王爷真是吸祸体质啊!”

楼彻眉目凛然地盯着对面,接连两次遇到这丫头,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把你的脏手拿开!”

楚云汐后知后觉地捏了捏掌心的柔软,顿时玉面通红。

这是……他的“……”?!

连忙嫌弃的甩了甩,药水溅得到处都是。

“我用都用过了,一点也不新鲜,手感也很差,盘起来还没石头舒服!”

又戳了戳某人滑嫩的俊脸,“你好像不能动哦?”

被溅得满脸水,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楼彻双臂搭在池边,湿滑的锦衣紧贴在健硕的肌肉上,尽显线条。

浸泡过程中,的确有半个时辰不能动弹,因为药池有毒界,也从没出过纰漏。

可是今天,全被这个黄毛丫头撞破了。

“找死!”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犹如地狱阴鬼的声音,将室内温度拉低到了冰点。

如果离九在场,一定会惊掉下巴,从封王开始,再也没有人敢对王爷动手动脚了。

或许有,但无一例外,下场凄惨。

楚云汐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动了杀人的念头,斟酌再三还是放弃了。

人家可是“摄政王”!

留点余地也好,免得惹祸上身。

“风水轮流转!反正我跟王爷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今天我就把该发的火发了,该出的气出了,从此咱们再无瓜葛!”

“当时你趁人之危,占尽便宜;现在我以牙还牙,也不算过分。”

她坏坏一笑,在楼彻那几乎能杀人的凝视下,捏住了他的手腕。

倏地,她脸色沉了下去,“年纪轻轻的,你身子怎么屁成这样?”

这家伙的五脏六腑几乎被毒给浸透了,要不是医谷传人祝经业拼尽全力为他续命,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即便如此,也是要忍常人不能忍的痛苦,每每毒发,生不如死。

能扛过这么多年的,是个狠人!

楚云汐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敬意。

“你懂医?”楼彻凛然。

“过奖了,小女子号称‘医毒双煞’。”

……落我手里,你就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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