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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谋臣:从风流庶子到一品王侯完结文

鹤影千山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大梁京都,一辆马车行驶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马车内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小姐,您当真要嫁给李家那位纨绔浪荡的四公子?”“奴婢先前可打听过,李家这位四公子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终日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时常还醉酒打女人,声名极差,即便如此,小姐您还执意要嫁吗?”被丫鬟唤做小姐的乃是朝廷大将军秦烈之女秦明月。与李家四公子不同,秦明月容颜绝色,才华横溢,知书达理,是京都万千男子心中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按理说,秦明月本该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奈何生母出生卑微,作为庶出的她,在家中毫无地位和话语权可言,加上她患有痨病,常年服药,一直被视为家中的累赘和扫把星。于是今日一早,在主母和长姐的蛊惑下,父亲毅然决然决定将她嫁...

主角:李弦李盛   更新:2025-05-29 18: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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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弦李盛的女频言情小说《盛世谋臣:从风流庶子到一品王侯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鹤影千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大梁京都,一辆马车行驶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马车内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小姐,您当真要嫁给李家那位纨绔浪荡的四公子?”“奴婢先前可打听过,李家这位四公子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终日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时常还醉酒打女人,声名极差,即便如此,小姐您还执意要嫁吗?”被丫鬟唤做小姐的乃是朝廷大将军秦烈之女秦明月。与李家四公子不同,秦明月容颜绝色,才华横溢,知书达理,是京都万千男子心中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按理说,秦明月本该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奈何生母出生卑微,作为庶出的她,在家中毫无地位和话语权可言,加上她患有痨病,常年服药,一直被视为家中的累赘和扫把星。于是今日一早,在主母和长姐的蛊惑下,父亲毅然决然决定将她嫁...

《盛世谋臣:从风流庶子到一品王侯完结文》精彩片段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大梁京都,一辆马车行驶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马车内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小姐,您当真要嫁给李家那位纨绔浪荡的四公子?”
“奴婢先前可打听过,李家这位四公子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终日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时常还醉酒打女人,声名极差,即便如此,小姐您还执意要嫁吗?”
被丫鬟唤做小姐的乃是朝廷大将军秦烈之女秦明月。
与李家四公子不同,秦明月容颜绝色,才华横溢,知书达理,是京都万千男子心中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按理说,秦明月本该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奈何生母出生卑微,作为庶出的她,在家中毫无地位和话语权可言,加上她患有痨病,常年服药,一直被视为家中的累赘和扫把星。
于是今日一早,在主母和长姐的蛊惑下,父亲毅然决然决定将她嫁给李家四公子,而后主母和长姐更是迫不及待将她扫地出门。
“不嫁又能如何?”
“咳咳......”
秦明月眼里噙着泪,面色惨白如纸,一句话说完止不住咳嗽。
丫鬟心疼,但又无计可施,若不去寻李家四公子,怕是只能流露街头。
......
京都东郊,一处偏僻的庭院内,一名下人脚步匆忙。
“少爷,李府今日一早为您安排了一桩婚事。”
“哦?是吗?李家竟还有这番好心?”
鱼池钓台前,一名相貌俊郎的少年笑问着回头。
少年名唤李弦,是朝廷户部尚书李晋庶出的第四子,同时也是一名来自蓝星的穿越者。
因出生自带红蓝buff,李弦自幼天赋绝伦,三岁习文,五岁作诗,七岁提枪纵马,凭借一首唐·王翰的凉州词名震京都,被视为天纵之才。
年幼成名,李弦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表现越是优秀,便越是遭李家主母崔氏记恨,毕竟他只是个庶出,表现太过优秀,会影响到嫡子的地位。
为此,崔氏百般刁难于他,甚至不择手段命下人在饭菜里投毒,要不是他机警,早已一命呜呼。
他也曾尝试过去反抗,但那时尚且年幼的他,手中并无权柄,着实无法与崔氏抗衡,只能任由崔氏欺凌。
崔氏欺凌他也就罢了,偏偏连他母亲也不放过,三番五次构陷母亲与他人有染,最后母亲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以死明志。
但即便母亲以死明志,身为家主的李晋始终一言不发,任由崔氏在府中兴风作浪,胡作非为,究其缘由,只因崔氏乃是当朝国舅之女,长姐乃是当朝皇后。
失去母亲的庇护,往后李弦在李家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吃不饱,也穿不暖,还终日遭受崔氏及其三个宝贝儿子打骂,最后还是在外祖父的苦苦周旋下,方才得以安全脱离李家。
一转眼十年过去,李弦早已与李家恩断义绝,不曾再有过任何交集,如今李家之名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倒是令他倍感意外。
“安排的是谁家姑娘?”
李弦放下鱼竿,站起身左右活动了下筋骨。
“是镇北大将军,秦将军之女秦明月。”
下人如实答道。
“秦明月吗?”
李弦微微皱眉,秦明月之名他早有耳闻,是京都一等一的美女子,只可惜自小患有痨病,而痨病在古代乃是绝症。
如今,李家突然将一绝症女子嫁于他为妻,用心之险恶不言而喻,此事背后定又是那崔氏在暗中作祟。
细想一番后,李弦轻蔑一笑:“不玩阴谋,开始玩阳谋了是吗?”
“少爷此话何意?”
下人疑惑。
“秦明月身患痨病,京都人尽皆知,指不定哪天就会一命呜呼,我若是娶了秦明月,秦明月要是哪天死在我院中,秦家必定会记恨与我,怨我没有照顾好秦明月,但我若是不娶,明摆着会直接得罪秦家。”
“因此不论娶或不娶,秦家我是得罪定了,一旦如此,李家那几个疯子定会趁机整死我。”
李弦面色微冷,目光微寒。
“如此左右不是,进退不得,那这秦家女儿,少爷究竟娶,还是不娶?”
下人面露惊寒之色。
“娶,当然要娶,送上门的美人儿,我李弦岂有不收之理。”
李弦当机立断道。
他已经隐忍李家十年,既然李家还不肯放过他,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少爷,秦家之女秦明月已至院门外。”
又是一名下人脚步匆忙而来。
“来的这么快?”
李弦吃惊皱眉,是他落伍了吗?婚姻嫁娶这等大事,何时起竟已这般潦草。
还没等李弦思索明白,秦明月主仆二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二人初次见面,李弦眼中的秦明月确实姿色绝伦,在京都绝对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女子,只可惜身子骨瘦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今日一早婚事刚定下,这才过去不足两个时辰,秦姑娘便这般急匆匆来到府上,难不成是早已倾心李某?”
李弦浅笑着走向秦明月,他真的挺好奇的,秦明月为何会这般着急。
见李弦步步逼近,秦明月眸光有些惊恐,同时面色分外羞红,羞愤的攥紧一双小拳头。
“我,我......”
秦明月吱吱唔唔答不上来,眼里不由自主泛起点点泪光。
今日一早她被大娘和长姐扫地出门,心中已然受够屈辱,原以为来投靠李弦,可以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承想这才刚见面,李弦便当头棒喝给她一记重拳。
女儿家名节比命都重要,李弦这分明是在辱她不知检点。
“怎么着,不是迫不及待吗?为何眼下却这般拘谨,要不先抱一个,感受一下小爷怀抱有多温暖。”
李言坏笑着张开双臂,完全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
“我......”
秦明月心慌意乱,眼角已经盛满泪水,随时都会决堤。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任何男子这般肆无忌惮折辱调戏过。
“登徒子,你休要欺负我家小姐。”
丫鬟突然怒喝一声,张开双臂挡在秦明月面前,虎视眈眈盯着李弦,眼神格外凶狠。
“外界传言李家四公子浪荡风流,如今得见,确实一般无二,但我家小姐乃是将军之女,名门闺秀,不是青楼里那些卖弄风骚的女子,还请四公子注意分寸。”
“你这丫鬟倒是忠心,罢了,小爷稍后还有要事处理,便暂且不予你们主仆二人为难了。”
李弦戏谑一笑,接着命仆人拿来一件披风,随后径直离去。
只是他刚走没几步远,秦明月突然叫住他:“四公子,小女虽不才,但也明白好男儿生于天地间,当胸怀大志,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着实不应留恋于烟花柳巷之地。”
闻言,李弦倏然驻足,当即转身回头问道:“你是想做我妈吗?”

“妈?四公子此话何意?”
秦明月一脸迷惑,她也算是饱读诗书,但妈这个字,她还从未听闻。
“意思就是让秦姑娘不要多管闲事,与其在意李某如何选择人生,不妨多担心一些自己的身体,可千万别病故于李某府中,这与李某而言,负担可不小。”
李弦坦荡直言,话音落下后,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快步离开府宅。
李弦走后,秦明月整个人放佛被抽空一般,失魂落魄,她一个将死之人确实不该来叨扰李弦。
“小姐,这风流浪子说话也太过分了,他怎能如何折辱小姐。”
丫鬟气急败坏直跺脚。
丫鬟名叫玉蝶,自小跟随秦明月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最是见不得秦明月受委屈。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即便流露街头,也好过遭受他人折辱,尤其是李弦这等名声败坏的风流浪子。”
秦明月沉思片刻,轻轻点头。
她虽是女子,却也有傲骨,李弦不待见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可就在主仆二人准备离去之时,却突然被院中的两名下人拦住了去路。
“秦姑娘,我家少爷临走前交代过,既然秦姑娘已经踏进这清风院,生是院中人,死是院中鬼,绝无再离去的可能。”
“何意?你家少爷难不成还想软禁我家小姐?”
玉蝶震怒:“你家少爷不过一介李家弃如敝履的庶子,怎敢如此苛待我家小姐。”
......
府门外,马车上。
“少爷,其实你大可不必刻意去刁难少夫人,少夫人虽是将门之女,却也是可怜之人,今日少夫人能放下身段,这般火急火燎投靠少爷,想来也定是急的走投无路了。”
马车内除去李弦,还坐着一名六旬老者。
老者名唤李忠,曾是一名学识颇高的教书先生,后因妻子重病急需用钱,为李弦所招揽。
“李叔,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李弦无奈叹气,面向李忠问道。
李忠掐指一算:“咱们是建武十年认识的,至今已有七年之久。”
李弦点头:“七年之久,李叔难道还不了解我李弦的为人?并非是我想刻意刁难她,实在是逼不得已。”
李忠作为李弦身边的心腹,自是明白李弦心中的难处和苦楚。
这些年即便李弦已经离开李家,但李家主母崔氏时刻都在监视李弦,为让崔氏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自甘堕落,从名震京都的天才少年,跌落成不学无术的风流纨绔。
若是今日李弦因秦明月突然转了性子,想来用不了多久,崔氏定会再次对李弦进行迫害。
“那少爷还打算隐忍多久?”李忠询问道。
李弦稍加思索,目光逐渐变得冷冽:“不会太久,目前来说已经可以提前收取一些利息了。”
这些年李弦表面荒唐风流,但背地里一直在谋划复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绝不会让李家任何一个人好过,包括李晋。
谈话间,马车驶入京都西城,在一处名叫春香苑的青楼前停下。
下车后,李弦双脚刚落地,门前立刻热闹起来,十几名打扮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争先恐后涌向李弦。
很显然,李弦是熟客。
“四公子,今日为何才来,奴家想您想的难受。”
“奴家也是。”
......
面对一众青楼女子围堵,以及不堪入耳的话语,纵使李弦久经沙场,也难免有些不适。
一旁,熟读圣贤书的李忠急忙撇过头去,靡乱的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好好好,一个个来......”
李弦左拥右抱,脸上笑意不断,可就在他迈开脚准备步入内堂之时,一辆马车突然在身后停下,紧接着一道不善的声音响起。
“李弦,纵使你已离开李家,但终究是李家血脉,如今这般荒腐糜烂成何体统,李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听声音,李弦面色骤冷,来人他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乃是李家三子李盛。
幼时,李盛也不曾少欺负过他。
“碍你眼了?”李弦怒而转身,向李盛投去一道冰寒的目光。
李盛走下马车,盛气凌人道:“是!我李家乃是京都名门,决不允许你这样的败类败坏家门名声。”
“现在你立刻随我回府向父亲负荆请罪,我这个做哥哥的,姑且可以念在兄弟之情饶你这一次,否则......”
“我否你大爷。”
李弦毫不犹豫一记重拳挥出,这一拳他隐忍了十年,可以说是用足了浑身的力气,一拳下去,直接将李盛打得晕头转向。
一拳打完,李弦尚且不够解气,接着又是一脚踹过去,直接将李盛踹翻在地。
“你李盛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小爷面前吆五喝六,还胆敢让小爷去向李晋那个薄情寡义之人负荆请罪,你他娘是没睡醒吗?”
李弦冷面寒霜,抬起右脚狠狠踩在李盛胸口。
“李弦,你疯了吗?你敢打我?”
李盛蒙了,怒不可遏。
“打你怎么了,小爷烂命一条,真要给小爷逼急眼了,一刀给你宰了又何妨,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一命换一命,还能怕你不成?”
李弦言语尖锐,气势强横,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盛乃是李家嫡出三公子,姨娘是当朝皇后,往后前途无量,而他不过一庶出,无权无势,李盛可要比他惜命的多。
见李弦一言不合就要拼命,李盛吓坏了,面色全无,凶狠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清澈,舔着脸笑呵呵致歉道:“弦弟,三哥也是关心你,属实是不愿见你继续堕落下去,方才出面喝止,你可千万别会错意,既然你不愿意回府那就算了。”
“那你还真是我的好哥哥呢。”
李弦面笑皮不笑,也懒得再和李盛纠缠,丢下一句话道:“滚吧!”
“多谢弦弟!”
李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陪笑着狼狈开逃。
待李盛走后,李忠走到李弦身侧:“少爷,眼下风波一起,日后怕是再难有安宁之日了。”
李弦神色淡定,笑面从容:“无惧,如今在李家那些人眼中,我李弦不过一介纨绔,举止越是荒唐,他们便越是高兴,反之我越是不动声色,他们反而会越加不安。”
“少爷心思通透,老朽自愧不如。”

李府。
李盛在挨了李弦一顿毒打后,急急忙忙回到府中向崔氏告状。
“娘,今个李弦那混小子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儿只是稍加训斥了他两句,他便对儿大打出手,瞧给儿这张脸打的。”
后院厢房内,李盛委屈巴巴跪在崔氏膝前。
崔氏本名崔婉容,眼下见自个宝贝儿子被李弦毒打,当即怒上心头。
“李弦庶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儿动手,娘这就替你去问个明白。”
崔婉容眼里从来揉不得一粒沙子,尤其是对李弦,说着就要动身前去向李弦兴师问罪。
但起身后刚走到屋外,她又突然停下脚步。
今日一早,她刚唆使李晋给李言安排了秦家的婚事,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去找李弦的麻烦,多少有些不尊重秦家。
况且李弦如今风流荒唐至如此地步,不仅终日沉迷酒色,还当街对自己兄长大打出手,这般混账,绝无可能再回到李家。
如此一来二去,她又何必再对李弦动手,一旦动手,反而会显得她这个做大娘的有多恶毒似的。
“娘,为什么停下不走了?”李盛催促道。
崔婉容笑着安抚道:“儿啊,今个你这一拳挨得值当,至于李弦,他堕落至此,后半生已无望,随他去吧。”
“另外娘还打听到,今日秦家女儿刚和李弦见面,就被李弦狠狠给羞辱了一顿,以秦家女儿那病怏怏的身子骨,在李弦那怕是活不了几天,等秦家女儿一死,秦家会替咱们母子出手的。”
说完,崔婉容转身离去,心里美滋滋乐开了花。
什么狗屁天纵之才,还不是照样毁在本夫人手里。
崔婉容话中的意思,李盛自然听得明白,但平白无故让他挨李弦一顿毒打,他属实有些不甘心。
......
夜幕降临,李弦迟迟才从春香苑抽身离去。
坐上马车后,李弦一改纨绔模样,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英气。
“李叔,既然婚事已定,该走的规矩还是要走的,切莫让秦姑娘在秦家失了颜面,权当是为今日的不当之举向她赔罪了。”
李忠笑着点头:“还是少爷想的周到,这大门大户最是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只是这规矩该如何走?”
“拿钱砸。”
李弦掷地有声,壕气十足。
“哈哈哈,少爷这般交待,老朽也就明白了,定会叫少爷满意。”
李忠忍俊不禁大笑,京都人人皆以为李弦是风流纨绔,却从无人知晓十年间李弦已从无到有,累积家财过百万,京都各行各业,李弦皆有涉猎。
目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弦只有商身,没有官身,否则怕是早已和李家彻底撕破脸皮了。
半个时辰后,清风院。
李弦前脚刚下马车步入院内,立刻迎来一道敌视和警惕的目光,虎视眈眈盯着他。
“你家小姐歇了?”
李弦向前望去。
玉蝶手里抱着一床被子,冷哼一声道:“不劳四公子挂心,我家小姐吃得好睡得好,定不会拖累四公子,即便某日我家小姐当真不幸离世,也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死去,绝不会污了四公子的小院。”
“小丫头还挺记仇。”
李弦一阵无语,但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奴婢就是记仇,就是小心眼,四公子您倒是大度,却又为何偏要折辱于我家小姐。”
“若是四公子觉得我家小姐带着患病的身子来结亲,拖累了四公子,四公子大可明说,我家小姐会走,我家小姐绝非不识趣之人,但现在走又不让走,四公子究竟意欲何为。”
玉蝶说着眼眶一红,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李弦最是见不得女子哭,当即头疼不已。
“奴婢该说的都说了,若是冲撞了四公子,四公子尽管冲奴婢撒气,但莫要伤害我家小姐。”
玉蝶倔强的擦干眼泪再次开口。
此时此刻,李弦一个脑袋两个大:“在玉蝶姑娘眼中,我李弦当真这般不是东西?”
“是!”
玉蝶毫不犹豫点头回道,语气坚定无比。
李弦无奈苦笑,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走吧,回去照顾你家小姐。”
等玉蝶走后,李弦一脸苦闷,扭头向李忠询问道:“李叔,我看着很不是东西吗?”
李忠哈哈大笑:“少爷,此事老朽说了不算,老朽困了,先去歇息了。”
“不是,李叔,你几个意思嘛......”
李忠没有回答,徒留李弦一人伫立在院中凌乱。
片刻过后,李弦独自走回后院房中,在书桌前铺开纸笔,洋洋洒洒写下千字长文后,方才落笔。
这千字长文乃是一副制药的方子,上一世李弦兴趣爱好众多,闲来无事就喜欢钻研一些科学向的东西,诸如天文、地理、医学等皆有涉猎,虽钻研不深,但在这个落后的封建时代也完全够用。
“还好小爷技高一筹,和小爷玩阳谋,下辈子吧。”
看着纸上飘逸的文字,李弦自信一笑,随后起身走出房间,拐进厨房。
......
“小姐,您猜奴婢刚刚瞧见了啥?”
玉蝶端着一碗姜茶走进房间,一脸神经兮兮。
秦明月坐靠在床头,蹙起眉头,咳嗽一声道:“老鼠?蟑螂?”
玉蝶连忙摇头,放下姜茶后,又赶忙去关紧门窗:“奴婢刚刚从厨房出来后,瞧见四公子偷偷摸摸进厨房去翻泔桶,看起来好像还很饿的样子,奴婢以前就听说有些人有异食癖,四公子八成也是,否则他一个家世显赫的大少爷,何故如此。”
玉蝶说的斩钉截铁,就跟真的似的。
秦明月听后微微愣神:“不能吧,四公子看起来挺正常的。”
“正常?”
玉蝶吃惊到张大嘴巴,急忙伸手去摸了下秦明月的额头:“小姐您也没发烧啊,怎么还说胡话了,四公子要是正常,今日能那般对小姐您?”
“他若是嫌弃小姐有病在身,直接让小姐走便是,现在走又不让走,还口出狂言说小姐生是院中人,死是院中鬼,正常人能干出这种荒唐事?”
“这......”
秦明月无声沉默,细想下来,玉蝶确实说的有几分道理,但眼下她已经被李弦软禁,又能如何。
命这种东西,当真是半点不由人。

“少爷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翻泔水桶,是饿了吗?”
“少胡说,少爷家财万贯,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又怎会吃泔水桶里发酸的秽物。”
“也是。”
厨房门前,两名丫鬟小心翼翼扒在梁柱边,默默注视着李弦,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大功告成,给小爷熏坏了都。”
一小会过后,李弦如释重负一般拍手起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高处的新鲜空气。
紧接着,他提起一桶打捞好的泔水混合物走出厨房,结果刚出去就瞧见两名丫鬟在鬼鬼祟祟偷看他,眼神还特别复杂,有迷惑,有吃惊,还有点点嫌弃。
起初李弦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片刻后他后知后觉,于是冲着两名丫鬟笑声道:“怕你们家少爷偷吃啊......”
李弦此话一出,两名丫鬟立刻羞红了脸,赶忙直挺挺站好。
“少爷,对不起!”
李弦苦笑摇头:“去帮少爷寻一个干净的陶罐来。”
“是!”
稍后,李弦在后院凉亭中落座,丫鬟也紧跟着送来陶罐。
“少爷,您收集这等秽物,究竟有何用处。”丫鬟好奇询问道。
“制作青霉素,只要制作出青霉素,秦姑娘的痨病就有救了。”
李弦一边解释,一边将泔水混合物沥干水分置入陶罐中,而后便是等待其自然发酵长出霉菌。
至此制作青霉素的第一步完成。
“少爷,痨病可是绝症,普天之下无人可医,单凭这些秽物,当真能治好?”
丫鬟一脸难以置信,虽然她不该质疑李弦,但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事实上李弦心里也没底,肺痨在现代称为肺结核,而青霉素对肺结核是没有治疗作用的,而他现在之所以还要去制作青霉素,是因为他在赌。
赌秦明月患的不是肺结核,而是肺炎。
肺炎在古代也是疑难杂症,基本也趋近于绝症,且与肺结核症状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肺炎可以用青霉素治愈。
即便他制造不出来青霉素,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制作大蒜素,总之治愈的概率很大。
想到这里,李弦立刻吩咐道:“心儿,你去秦姑娘房中,将秦姑娘今日用过的帕子找来。”
“啊?”
心儿稍稍一怔,扭捏撇起小嘴:“少爷,这不好吧,大半夜去要姑娘家的私物,奴婢过去该如何开口啊。”
“少爷您在外界声名狼藉,外界的女子都说少爷您是大色鬼,奴婢要是这个点替您去要秦姑娘的帕子,会吓到秦姑娘的,更会败坏少爷在秦姑娘心中的形象。”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就不会编个理由吗?”
李弦没好气的瞅了心儿一眼,又在心儿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快去,再不去,扣你这个月工钱。”
“好嘛,奴婢这就去。”
待心儿委屈巴巴离去后,李弦一脸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
旁边,悦儿幸灾乐祸偷偷窃笑:“少爷,您也太惯着心儿妹妹了,下次不听话直接打屁屁。”
打屁屁,李弦可不敢,院里这帮丫鬟都亲近她,真要打了屁股,往后那还得了。
一刻钟过后,心儿气喘吁吁跑回来,将手帕递给李弦:“少爷,秦姑娘的手帕奴婢给您拿来了,奴婢说去帮秦姑娘搓洗,不过秦姑娘好像不太相信奴婢的话。”
“不过少爷,您要秦姑娘的手帕有何用,细嗅蔷薇吗?”
听见细嗅蔷薇这四个字,李弦吃惊不已看向心儿,想不到他院里的丫鬟竟还有这等文采。
“当你家少爷变态吗?也不知道哪学的词就敢乱用。”李弦白眼道。
心儿嘿嘿一笑,忙不停吹捧道:“少爷当然不是,少爷是天底下最好的少爷。”
李弦也懒得再和心儿打嘴炮,聚精会神研究起手帕。
肺结核和肺炎虽然症状极为相似,但区别也有不少,肺结核低热盗汗,会伴有血痰,而肺炎高热,咳黄痰。
因此,只要研究一下秦明月的手帕,大抵就能区分秦明月的痨病,究竟是肺结核还是肺炎。
在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后,李弦面露喜色,至少目前从咳痰可以判定是肺炎。
见李弦看帕子看的入神,心儿忍不住好奇询问道:“少爷,一块帕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当然好看。”李弦笑着回道。
此时在西边一处角落里,玉蝶默默注视着李弦的一举一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感觉恶心,赶忙跑回去将眼前所见告知秦明月。
“小姐,咱们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太恶心了,四公子拿着小姐的手帕翻来覆去的看,可上面明明都是从小姐口中吐出的秽物,四公子偏还一直说好看好看。”
“怎会如此......”
秦明月震惊不已,属实难以相信玉蝶口中所言,简直匪夷所思。
“小姐,若是继续留在此处,奴婢实在不敢相信四公子今后会对您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别说玉蝶不敢想,秦明月也不敢想,此刻她心中已然惊恐万分。
难道死,也不能让她死个清静吗?
苍天悠悠,何薄于我。
这一夜,秦明月久久未曾入眠,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反倒是李弦睡得憨实无比。
清晨,李弦从睡梦中醒来,经过一番洗漱后,开始带领院里所有下人在院里跳广播体操。
院里一共十四名下人,算上李忠十五名,分成三队排列站好,李弦则在前面领操喊口号。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
起初对于广播体操这种未来产物,院里的下人一直都十分排斥,只因其动作奇奇怪怪,既不像武术,也不像舞蹈,蹦蹦跳跳跟个猴似的,实在是有些不雅观,不符合这个世界沉稳的风格。
后来是在李弦的威逼利诱下,众人才被迫接受,时至今日,众人早已将跳广播体操养成一种习惯,可以说是一天不跳浑身难受。
然而昨日刚进入院里的两位新人,又怎会知晓广播体操为何,因此玉蝶一大早醒来,瞧见一群人在院里蹦蹦跳跳跟发癫似的,着实吓得不轻。
“小姐,疯了,院里的人全疯了,一大早在院里蹦蹦跳跳,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癫。”

从昨夜开始,玉蝶便一惊一乍,今日一早又来,属实将秦明月折腾的够呛。
“玉蝶,你冷静些,就算李弦不正常,总不可能院子里所有人都不正常吧。”
秦明月无奈叹气,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她倒要出去瞧瞧,院里的人有多不正常。
一小会过后,秦明月脚步轻飘来到前院,只见眼前十几个下人在李弦的带领下蹦蹦跳跳。
李弦口中还念念有词,跟念咒似的,乍一看确实有几分疯癫之意,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意,又怎会不正常。
“四公子这一早领着下人们是在做何事?又蹦又跳的。”
秦明月声音微弱,李弦听见了,但并没有理会。
“少夫人早!”
李忠见李弦还打算继续冷漠秦明月,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主动走上前去。
“少夫人,少爷这是在领着我们做广播体操,强身健体用的。”
“动作可能浮夸了一些,但确实受用,老朽一把年纪自从练了这广播体操,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
李忠捋着胡须笑呵呵解释道。
“原来如此,是小女子见识短浅,只是这广播体操究竟何人发明,为何从未在坊间听闻过。”
秦明月是个谦逊好学之人,尤其喜欢涉猎一些天下奇闻。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忠会心一笑,故弄玄虚回道。
“你是说四公子?”
秦明月并非蠢笨女子,相反她极其聪慧,自然是听得明白李忠话中所指之人是谁,不免倍感吃惊。
只是李弦并没有给秦明月好脸色,斜瞄了秦明月一眼,冷不丁道:“到底是个女儿家,头发长,见识短。”
李弦此话一出,李忠直感觉两眼一黑,他方才故弄玄虚,为的就是助长李弦在秦明月心中的形象,结果李弦竟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这一刻,气氛尴尬无比,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秦明月僵在原地,紧咬红唇,眸光颤动,心中既难过又羞愤。
她本是京都人人称赞的才女,如今却被一介风流纨绔贬的一文不值,她恨,她不甘,但她......
“四公子见多识广,是小女子不才,污了四公子的眼,还请四公子速速放我和玉蝶离去。”
秦明月高高昂起头,她决不允许自己在李弦面前再落一滴泪,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但李弦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不懂得怜香惜玉,毫不犹豫回了一句:“甭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下人都面露吃惊之色。
在他们记忆中,李弦从来都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不管外界李弦的名声有多差,但他们知道李弦是个大好人,天大的好人。
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是李弦捡来的孤儿,但李弦从来没有瞧不起他们,反而对他们呵护有加,供他们吃穿,教他们识字,并且在这处院子里,只要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们,包括李弦在内,因为规矩就是李弦自己定的。
许久过后,秦明月失魂落魄离去,李忠看着李弦无奈叹气。
“少爷,您这又是何必?”
李弦也跟着无奈叹气:“李叔,我如此对她,不单单是因为我需要继续伪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怕她跟我走的太近,崔婉容和她那三个宝贝儿子会直接对她下手,好以此借秦家之手除掉我。”
“我死倒是没什么,但我不想连累她一个无辜之人,况且同病相怜,我明白她的痛苦。”
“唉,造孽啊......”
李仲连连摇头,叹气不止。
李弦沉默不言,独自走到凉亭内坐下,这一坐就是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李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向李忠投去一道锐利的目光。
“李叔,你立刻吩咐下去,派人将我贩盐一事传出去,务必要让李家获知此事。”
“少爷,您这是何意,商贩私下贩盐可是重罪,一旦李家抓住此事告到官府,少爷您必将万劫不复。”
面对李弦突如其来的决定,李忠吓得面色全无,虽然他不知道李弦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此举绝无生路可言。
“李叔,你只管听我吩咐去办,我了解李家,皆是贪得无厌之辈。”
见劝不动李弦,李忠也只好悻然离去。
当天下午,李忠按照李弦的吩咐,将私下贩盐一事传开,很快消息便传进李家,传入李盛耳边。
在获知消息后,李盛眉开眼笑狂喜不止。
昨夜大庭广众之下,他挨了李弦一顿毒打,颜面尽失,正愁想不到法子报复回去,现在可倒好,李弦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私下贩盐,那可是死罪,一旦罪名坐实,不仅可以一雪昨夜之耻,还可以兵不血刃一举除掉李弦,简直是一箭双雕。
不过这等天大的好事,怎么会突然找上他,难不成是个圈套?
李盛心存疑虑,看向下人谨慎道:“消息从何而来,可否做真?”
下人连忙回应:“回禀三少爷,消息是从坊间传出来的,不过小的已经再三确认过,十有八九是真的。”
“照此说来,李弦的胆子还真不小,竟敢私下贩盐,往日我还真是小瞧他了,不过既然他诚心找死,那就休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念及兄弟之情。”
李盛嘴角扬起一抹阴险的冷笑。
“三少爷,那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是否直接报官?还是说先通禀老爷一声。”
下人询问道。
“你是蠢吗?”
李盛怒喝一声,脸色猛地一沉:“你口中所谓的消息,在未被证实前,不过是坊间传出的谣言而已,一旦消息有假,此刻去报官,本少爷不仅不能除去李弦这个孽障,反而会落个欺辱兄弟的骂名,你是想让本少爷做那人见人骂的不义之辈?”
“这......”眼见李盛脸色大变,下人一阵惊慌,连忙跪地求饶:“是小的蠢笨,险些害三少爷背上骂名,还请三少爷宽恕。”
李盛笑着摆了摆手:“起来吧,你一个下人蠢笨些,也在情理之中,本少爷心胸开阔,赏罚分明,又怎会怪你。”
“不过此事还尚需你多加用心,给本少爷仔仔细细的查,只要能坐实李弦的罪证,本少爷必定不会亏待你。”
“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查......”
待下人躬身退出房间,李盛拿起茶杯,眼放寒光。

晚间,李弦饭后来到前院凉亭,细细瞧了一眼石桌上的陶罐。
陶罐里的发酵物已产出些许霉菌,最多再等三五日,便可以收集霉菌,开展制作青霉素的第二步。
见此,李弦欣慰一笑,正巧此时李忠从外归来。
“李叔,事情办得怎么样?”李弦迎面问道。
李忠快步来到李弦面前:“回少爷的话,事情已经办妥,但老朽始终不太明白,少爷这般冒险将自己置于险地,究竟有何用意。”
“另外李家也奇奇怪怪,明明已获知少爷私下贩盐的消息,却一直毫无动静,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面对李忠的困惑,李弦始终装作谜语人,笑而不语,直到最后才幽幽道出一句:“李叔,你且需牢记一事,但凡能在京都这等龙飞凤舞之地搅弄风云的名门权贵,族中绝无庸蠢之材,包括李家,咱且行且看,勿要操之过急。”
闻言,李忠若有所思,但终是不得其解。
不过既然李弦不愿说,他也不愿再多问。
“对了少爷,您从昨日起就围着桌上的陶罐打转,这陶罐是有何玄妙吗?”
李忠看向石桌上的陶罐,眼中满是疑惑。
他知道李弦向来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泔水桶未免也过“稀奇古怪”了吧。
“当然有,若是李叔有兴趣,咱坐下来慢慢聊。”
李弦浅笑着邀请李忠入座,然后将如何制作青霉素,以及青霉素的用处一一详细讲解给李忠听。
李忠听后震惊不已,实难想象仅凭一堆腐朽之物,竟当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治愈世间诸般难解的疑难杂症。
“少爷见多识广,才学渊博,老朽属实钦佩不已,老朽此生能得少爷赏识,当真是三生有幸。”
李忠起身拱手作揖。
“李叔严重了,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
李弦笑眯眯拉着李忠坐下,还主动给李忠满上一杯热茶,这般谦逊有礼直叫李忠感激涕零。
李忠过去是名教书先生,高低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但实际上也是每日潦草度日,奴颜婢膝,何曾受过他人礼待,直到遇见李弦,进入这清风院,他才真正体会到做人的快乐。
原来,人与人之间可以如此平等有爱互敬。
“对了,李叔,我今天又写了一首诗,是否要瞧上一眼。”
李弦从桌上拿起一份诗稿。
李忠连连点头,迫不及待接过诗稿,只是一眼简直惊为天人。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好诗,好诗,此诗意境开阔,大气磅礴,可震千古,少爷当真是天纵奇才。”
李忠激动不已,但激动之余又有几分惋惜和心疼,若非李家迫害,李弦必定已经名震大梁,又何以沦落至如今这般田地,风流纨绔,声名狼藉。
正当李忠惋惜之时,玉蝶行色匆匆路过。
“小姐,出大事了。”
玉蝶一惊一乍冲进房间,多少令秦明月有些恼火。
“玉蝶,如今你我二人寄人篱下,还是当稳重一些。”
秦明月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望着玉蝶无奈摇头叹气。
玉蝶尴尬一笑,急急忙忙凑到秦明月跟前:“小姐,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出大事了,四公子私下贩盐,此事今日已经在坊间传开了。”
“怎会如此,私下贩盐,那可是死罪,四公子乃是户部尚书之子,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秦明月坐立不住站起身,她知道李弦风流纨绔,浪荡不羁,且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不可能,也不应当糊涂至此。
“小姐,奴婢知道您不愿意相信,毕竟四公子是您明面上的夫君,但事实胜于雄辩,况且四公子的人品,您又不是不知道,风流好色,横行霸道,专横跋扈,甚至言行举止还有几分癫狂,他这种人别说私下贩盐,就算有一天他造朝廷的返,奴婢都信。”
玉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从头到尾,没李弦一句好。
“小姐,以奴婢看,四公子这里一定有问题,咱们还是快跑吧,免得被他牵连。”
玉蝶指着自己的脑门,言中之意不言而喻。
自打进入清风院后,玉蝶就一直觉得李弦脑子有问题,只是一直不好明说。
秦明月紧抿着薄唇,内心紧张不安,手心直冒冷汗,但她之所以如此紧张不安,并非是因为害怕会遭受李弦牵连,而是真心实意担心李弦的安危。
私下贩盐是死罪,一旦罪名成立,李弦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虽说李弦名声不好,为人处事也荒唐,待她更是有几分薄凉,但他们毕竟有夫妻之名,她属实不愿见李弦自毁余生。
想着,秦明月夺门而出。
“小姐,你去哪?”
玉蝶大声询问,但秦明月并未理会,出门后,匆忙在院里寻找李弦的踪迹。
片刻后,她寻到前院,瞧见李弦和李忠正坐在凉亭里谈笑风生,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只是她的出现,并未引起李弦的注意。
见李弦无视秦明月,李忠赶忙笑呵呵开口道:“秦姑娘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吗?”
秦明月没有回答李忠,而是看向李弦。
在她眼中,李弦有着一副翩翩君子的容貌,儒雅随和,若不是李弦一直冷漠刁难与她,她真的有想过去了解下李弦,即便婚姻不成,同居一个屋檐下做个知己也好,只可惜......
“四公子,明月客居于此,人微言轻,本无权过问四公子的私事,但明月还是想提醒四公子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切莫为财将自己置于险境,绝境。”
秦明月一番话掷地有声。
李弦听着一愣,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当即抬头直言问道:“秦姑娘,你是疯了吗?”
李弦此话一出,秦明月当即呆立住,心里憋屈许久的委屈和无助,在这一刻如洪流一般在心底爆发。
她没疯,但快了......
从小患病,娘亲早逝,亲爹不要她,大娘长姐嫌弃她,百般无奈之下来了清风院,却又屡遭李弦刁难折辱,她已经不知道继续苟活下去还有何意义。
“四公子,虽然明月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至少你很健康,还可以日复一日花前月下,所以明月希望你,不要作践自己,你所拥有的,是明月这辈子都祈求不来的。”
秦明月说着泣不成声,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但就是不肯落下。
“你有病吧!”
眼看秦明月泪红了眼,李弦是真有点蒙住了,一句话说完,立刻向李忠投去一道冰寒且冷冽的目光:“李叔,怎么回事?”

李忠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大眼瞪小眼,也是一脸发蒙。
“四公子说的对,明月确实有病,还病的不轻,既然四公子如此嫌弃明月,明月也不愿再叨扰四公子,明月这就寻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结。”
秦明月痛心疾首,转身快步离去。
直至秦明月背影消失,李弦都没反应过来。
“搞什么飞机啊。”
李弦是真急了,家乡话都给憋出来了。
秦明月走后没多久,玉蝶怒气冲冲而来,刚见面张口就骂:“混蛋,欺负我家小姐,你不得好死。”
骂完,玉蝶撒腿就跑。
李弦后槽牙都快咬崩了,与此同时院里的下人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一众人先是迷惑,后是气愤。
一个丫鬟而已,凭什么敢骂他们家少爷,他们都不舍得骂。
心儿悦儿和李弦关系最是亲近,两人咬牙切齿就想去挠上玉蝶一顿。
“少爷,您怎么光挨骂都不还嘴的。”
心儿气鼓鼓撅起小嘴。
“是我私下贩盐的事传到她耳边了?”
李弦后知后觉看向李忠,除了此事,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和金钱挂钩。
李忠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言道:“极有可能,如此看来秦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少爷是否要前去向秦姑娘解释一番,老朽观秦姑娘方才当真是伤心得很呐。”
李弦无奈长叹一口气,摇头回道:“算了,反正她打心眼里也没觉得我李弦是个好人,从她来清风院那刻起,就是带着偏见来看我李弦的。”
“可是少爷,不论秦姑娘对您是否有偏见,至少秦姑娘确实关心您,不想见您误入歧途,况且少爷您私下贩盐,也确实是事实。”
李忠毫不避讳道。
李弦一阵无语,白眼道:“用你说,我不知道?”
“都围着干嘛,不用休息?”
李弦呵斥着扫了一眼围观群众,下人们赶忙转身散去。
待所有人散尽后,李弦走出凉亭,独自回房。
自始至终,李弦都没打算去安慰秦明月一句。
“少爷,您是真能忍啊,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李忠望着李弦远去的背影,感慨着竖起大拇指。
回屋后,李弦心烦气躁坐立不安,要不是因为李家,他又何苦如此苦苦伪装,害的人人都对他以偏见视之。
只是想扳倒李家,扳倒崔婉容,谈何容易,其背后有当朝皇后和国舅撑腰,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斗不过。
虽说他现在富甲一方,但在封建王朝,唯有权力才是一切,掌控最高权力的人,仅凭一句话,就可以主宰他人生死,不论其是否有罪。
此刻在小院的另一间厢房中,秦明月也辗转难眠。
她已经不想再苟活了。
“小姐,您可千万别想不开,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不说四公子的坏话便是。”
玉蝶提心吊胆站在床边,自刚刚院中闹剧结束后,她明显能感觉到秦明月的状态不对。
秦明月暗暗啜泣:“玉蝶,你说我当真是个累赘吗?”
玉蝶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小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可能会是累赘,但若小姐想不开寻死,才当真会成为四公子的累赘。”
“现在京都人人皆知小姐嫁于了四公子,小姐若是此刻寻死,四公子如何于秦家交待。”
“如何不能交待,我是死是活,秦家又怎会在意,自然也不会因此连累到四公子。”
秦明月绝望道。
玉蝶沉默片刻:“小姐,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秦家不在意小姐的生死,也定会在意家中脸面,小姐若突然横死在四公子这里,秦家若不出面寻个说法,会显得秦家冷血无情,又或会显得秦家软弱好欺,脸面上挂不住。”
秦明月无声沉默,她不得不承认玉蝶说的句句在理。
一夜过后,清晨。
李弦一如往日领着院中下人做广播体操,但也因此硬生生将刚入眠的秦明月吵醒。
对此,玉蝶极为不满,本想去骂上李弦两句,但又不敢,怕会惹秦明月生气,只好隐忍作罢。
“咚咚咚!”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玉蝶跑去开门。
“一大早,敲什么敲,赶着投胎啊。”
玉蝶一脸怒气,不巧的是站在门外的心儿也是一脸怒气。
“呵,寄人篱下,还这般张牙舞爪,真不知道你家小姐怎么教你的,没规没矩。”
心儿眼里冒着火,嘴巴更是狠辣至极,一句话骂完,玉蝶脸都绿了。
“你......”
玉蝶怒咬牙。
心儿无所畏惧:“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对?真不知道我家少爷怎么想的,还特地让我来个你们主仆送早餐,气死我了。”
心儿抓狂跺脚,将两碗皮蛋瘦肉粥递到玉蝶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门外的对话,秦明月听得真真切切,本就仅剩不多的自尊心,在一刻碎成一小片一小片。
“小姐,还吃吗?”玉蝶回房后,望着秦明月无助的撇了撇嘴。
秦明月苦撑着酸涩点头:“吃!”
一番洗漱后,秦明月坐到桌前,顿时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香味,成功调动起她的食欲。
她自小患病,食欲一直不是很好,很少有美味佳肴能如此吸引她。
于是她迫不及待拿起汤勺,浅尝一口后,不由面露惊喜之色,虽然只是一碗粥,但却异常鲜美可口,回味无穷。
“玉蝶,你快尝尝,味道很是特别,极为适口,想不到一碗普普通通的粥竟也能做的如此美味。”秦明月赞叹道。
看着秦明月享受的表情,玉蝶皱起眉头,半信半疑,在她看来,粥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单纯是因为秦明月饿坏了。
然而当她拿起汤勺吃下一口后,整个人都定住了,味蕾瞬间被打开,双眼放光,吃惊到张大嘴巴。
“小姐,这粥未免也太好吃了吧,美味至极,究竟是如何烹煮的。”
“奴婢刚刚听心儿说这叫皮蛋瘦肉粥,瘦肉和粥奴婢都知道,但皮蛋为何物?”
秦明月摇了摇头,虽说她饱读诗书,但却从未听闻过皮蛋为何物。
“待会去厨房看看。”
秦明月兴奋不已,她求知欲很强,对于不知道的东西,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明白。

早饭过后,秦明月和玉蝶主仆二人来到厨房,进入厨房的那一刻,放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琳琅满目的食材,五花八门的调味品,看的人眼花缭乱。
秦明月出身权贵,自然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其中很大一部分食材和调味品她都能叫出名字,但也不少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
食材比如辣椒、番茄;调味品比如蚝油、味精。
这些都是李弦耗费十年时间,或从外搜寻而来,或根据记忆复刻而来。
其中艰辛,难以言喻。
“小姐,咱这是进了皇宫里的御膳房吗?”
玉蝶看着一排排整齐挺立的货架目瞪口呆。
“只怕是御膳房也比不了。”
秦明月摇头,叹为观止。
主仆二人一边讨论,一边观摩,越看越是觉得吃惊,甚至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在厨房转完一圈后,玉蝶将视线锁定在一大袋细盐上。
“小姐,您快过来看,这应当是细盐吧,细盐乃是皇家贡品,这么大一袋细盐,少说也得有个五六斤重,即便四公子是户部侍郎之子,也绝不可能获取到如此之多的细盐。”
秦明月闻声回头,瞧见摆在货架上一大袋细盐,不由俏眉紧皱。
此刻,她多希望没看见这袋盐,但偏偏她看见了,这也就意味着李弦确实在私下贩盐,否则又怎么可能获取到如此之多的细盐。
“小姐,奴婢没冤枉四公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玉蝶询问道。
秦明月沉默不言,许久后才恍恍惚惚回了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一定要怨,只能怨她无能,保不住李弦。
“小姐,都火烧眉毛了,您还说这种话,要是四公子真心待您,您执意要陪他一起寻死,奴婢也不说什么,但四公子有真心待您吗?”
玉蝶反问道。
秦明月无力回答,沉默不语。
正当此时心儿和悦儿走进厨房,瞧见主仆二人,两人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一见面就没给好脸色,玉蝶受不了这窝囊气,刚要发飙,突然被秦明月给拦住。
“玉蝶,咱们走吧!”
“小姐,你忍让四公子就算了,两个丫鬟给你使脸色,您也要忍?”
“闭嘴!”
秦明月冷喝一声:“你不走我走!”
说完,秦明月转身离去,玉蝶呆愣在原地,恍惚的双眼中满是委屈。
“秦姑娘,你们主仆二人这才刚来院里没两天,已不知在背后嘀咕了我家少爷多少坏话,我家少爷宽宏大量,不愿与你们计较,但我们这些下人肚量可不大,人生在世,若是觉得活的不如意,该多找找自己的问题,问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心儿阴阳怪气道。
心儿这番话说完,玉蝶简直要气炸了,二话不说就要和心儿掐架,好在悦儿及时挡在两人中间。
“心儿,院里有规矩,你忘了吗?跟自家人动手,是要被撵出院子的。”
“他们算什么自家人,有自家人整天背后说坏话的吗?”
心儿越想越气,气鼓鼓直咬牙。
玉蝶也气不过,说什么也要跟心儿掐一架,但是被掉头回来的秦明月给拦住了。
后厨吵吵闹闹,正巧李弦也从此路过,站在门外往里看:“心儿悦儿,干嘛呢,是上个月工钱发多了,没地方花是吗?真要没地花,少爷带你们去香春苑喝花酒去。”
“少爷,您胡说什么呢,心儿和悦儿姐姐可是女孩子。”
心儿小脸一红,赶忙拉着悦儿跑向李弦,两人一左一右搂住李弦的胳膊,好不亲密。
见此情景,秦明月莫名有些失意,凄冷的笑道:“四公子!”
李弦依旧冷漠不去回应,甚至连看都没看秦明月一眼,径直领着心儿和悦儿离去。
“小姐,您就忍吧,四公子欺负您就算了,现在连两个丫鬟也欺负您,还左拥右抱,恶心,登徒子......”
玉蝶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
秦明月无奈摇头叹气,自顾自离去。
李弦走后,领着心儿和悦儿来到书房,关上门后脸色骤冷。
“少爷我平时就是教你们这般欺负人的?”
“少爷,我们没欺负人,都是他们自找的。”
见李弦发脾气,心儿委屈不已:“少爷明明就对她们很好,她们不知感激也就罢了,偏偏还一直说您坏话,少爷您能忍,但心儿忍不了。”
“你还敢顶嘴?”
李弦直接被气笑了:“欺负人你还有理了。”
心儿打心眼里就不曾惧怕过李弦,笑嘻嘻跑到李弦身后,替李弦揉捏肩膀:“心儿就是有理,少爷才不是风流纨绔,是她们有眼无珠。”
心儿话刚说完,李忠突然推门而入。
“少爷!”
“李叔,何事?”李弦看向李忠。
李忠回道:“李盛一个时辰前,已派人查到咱们囤盐的仓库去了。”
“是吗?”李弦嘴角微扬,略显惊喜之色:“动作还挺快,让他们查,务必让他们查到铁证。”
李忠点点头:“老朽明白,虽然老朽至今未能看穿少爷的谋划,但此事老朽一定替少爷办的漂漂亮亮。”
......
李家后院。
“三少爷,李弦那厮囤盐的仓库已经查到了,接下来如何行事?”
厢房内,下人恭恭敬敬站在李盛面前,急切盼着立下大功,好受到李盛的奖赏。
“进展倒还挺快。”李盛得意冷笑:“但是还不够,铁证,本少爷要铁证,明白吗?”
下人连忙点头:“小的明白,另外三少爷,李弦囤盐的仓库,里面的盐据说有三千斤之多,且还都是细盐,价值连城。”
“什么,细盐?”
李盛猛地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严肃询问道:“此话当真?”
细盐那可是堪比黄金的宝贝,三千斤细盐就等于是三千两黄金。
想着,李盛面露贪色,当即话锋一转:“算了,本少爷现在就随你一同前去探查李弦的仓库,本少爷倒要瞧瞧李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千斤的细盐,他李弦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随后,李盛在下人的指引下,乘坐马车来到郊外的一处隐蔽的仓库。
在仓库外围停下后,另外一名下人匆忙赶来。
“少爷,小的方才去跟仓库里的工人打听过,确实都是细盐,足足有三千斤。”
“可靠吗?”
“花了点银子,绝对可靠,并且小的还探听到,李弦似乎是认识一位会制作细盐的高人,所以才会拥有如此之多的细盐。”
听完下人的话,李盛欣喜若狂,忙不停拍手叫好:“好好好,李弦可真是我的好弟弟,不仅送命,还送钱,如此诚意满满,我这个做哥哥的若是不照单全收,岂不煞了我这位好弟弟的良苦用心。”

“少爷,那咱们现在?”
下人望着李盛谨慎询问道。
李盛脸色一冷:“继续等,等一个李弦身边亲近的人出现,这么重要的一个仓库,李弦必定会派亲近的人照看,到时人赃并获,即便有诈,也由不得他李弦不认罪。”
“还是三少爷想的周到。”下人笑呵呵恭维道。
李盛点点头,眼含凶光。
幼时李弦才智过人,被视为天纵之才,处处压他这个兄长一头,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千载良机,做事自然要周到一些才好,争取一击必杀,彻底铲除李弦这个祸患,以免日后李家家业落入李弦之手。
......
两日后,清风院。
晚间,明月当头,李弦坐在前院凉亭内,对着装有发酵物的陶罐,再次开始研制青霉素。
几日过去,发酵物上已经滋生出一小片青霉菌,接下来就是将青霉菌移植进培养液中,使其生长繁殖。
至于培养液,制作起来倒也简单,只需将大米研磨成粉加水煮熟,制成浓稠的米糊即可。
“少爷,米糊煮好了。”
心儿端着一大碗米糊来到李弦面前,将米糊放下后,好奇盯着陶罐里的发酵物看了又看,但不论她从哪个角度看,终究只是一堆秽物,甚至还发霉了,偏偏李弦还将其当做宝贝,谁也不让碰。
“少爷,不是奴婢不相信您,但仅凭一堆秽物,当真能治病?”
心儿眼神怀疑看向李弦,虽说李弦先前已经给过肯定的答复,但她还是不太相信。
李弦笑而不语,全神贯注开始进行制作青霉素的第二步,培养青霉菌。
他先是拿来一根事先备好的羽毛,小心翼翼用羽毛抹下陶罐里发酵物上的青霉菌,紧接着将青霉菌涂抹在米糊上,轻轻搅拌后,再将米糊倒入一个新的陶罐中,至此制作青霉素的第二步完成。
再往后,只需静静等待青霉菌大量繁殖,繁殖成功后,就可以开展制作青霉素的最后一步,提取青霉素。
“大功告成!”
李弦长长呼出一口气,满脸喜悦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下筋骨后,便笑着看向心儿。
只见心儿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跟个小怨妇似的。
“少爷对秦姑娘还真是上心呢,莫不是喜欢上秦姑娘了。”心儿眼神幽怨盯着李弦,话里话外酸味十足。
李弦一阵无语好笑,伸手捏着心儿气鼓鼓的小脸:“你这小丫头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说话没规没矩,连自家少爷都敢调侃,怎么着,是少爷对你太温柔了?想讨顿打?”
心儿冷哼一声,气呼呼撅起小嘴:“奴婢才没有想讨打,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依奴婢看,少爷就是心仪秦姑娘,毕竟秦姑娘生得貌美,又温柔娴静,是名正常男子都会喜欢。”
“照你这话的意思,你家少爷我不正常喽?”
李弦啼笑皆非。
秦明月虽说生的貌美,但他二人相识不过短短数日,彼此都不曾有过深刻的了解,既无了解,心仪二字又该从何谈起。
难道仅仅因为秦明月生的貌美,他便要心仪倾心?若是如此,他得娶多少貌美女子为妻。
当他是种猪?
如此一想,李弦莫名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事实上他制作青霉素为秦明月治病,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为反制崔婉容的阳谋,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同情。
同样庶出,同样遭受家中种种不公,他们是同病相连的两个人,如今又被命运安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又岂能对秦明月的凄凉处境坐视不管。
更何况,秦明月已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至于男女之情,至少到目前为止不曾有过。
“对了,这两日为何没有见到李叔?”
李弦左右张望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自李忠进入清风院后,一直寸步不离侍候在他身侧,从未长时间离开过一次,即便有,也会提前知会一声。
心儿微微一愣:“好像是哦,奴婢也许久没有见过李叔了。”
正当主仆二人疑惑之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猖狂的叫嚣声。
“叫李弦那狗杂碎给本公子滚出来,要是十息之内见不到人,本公子一把火烧了这破院子。”
听见叫嚣声,心儿心头一紧,急忙看向李弦:“少爷,好像是李家三子的声音。”
过去李盛就经常来清风院找茬,因此心儿对李盛的声音十分熟悉。
“没错,是他!”
李弦点头,嘴角暗暗扬起一抹奸诈的诡笑,接着迈开脚朝院门外走去。
“终于是来了吗?”
来到院门外,李弦轻轻扫了一眼气势凶煞的李盛,随后又扫了一眼李盛身后几名张牙舞爪的下人。
“你什么意思?”
原本李盛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听完李弦的话后,整个人木然一愣。
李弦此话何意,是在等他来吗?
难不成贩盐一事,有诈?
一时间,李盛心中莫名有些惶恐不安,但箭已上弦,若就此退去,岂不叫李弦耻笑,如此他颜面何存。
再者,李弦私下贩盐的罪证,他已抓牢,即便其中有诈又如何,难不成李弦还能违抗国法不成?
如此细想一番后,李盛轻蔑一笑,趾高气昂叫道:“李弦,你少在本公子面前故弄玄虚,本公子不吃你这一套,反倒是你,胆大包天,竟敢无视国法私下贩盐,你可知这是死罪。”
“你区区一庶子,死不足惜,但是你体内流淌的是我李家的血,若因此牵连我李家,你万死难辞其咎。”
“是吗?但那又怎样,你李家兴衰存亡究竟与我何干?如今的我早已与你李家恩断义绝,作为一个外人,我有何必要去考虑你李家的兴衰存亡,当真是可笑至极。”
李弦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讥笑,接着向前走去,近距离与李盛对峙。
李盛眼里憋着一团火,与李弦四目相对:“好好好,牙尖嘴利,但你别忘了,是我李家生你养你,没有我李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当孤魂野鬼。”
“你李家是生我没错,但要说养,你李家可没资格,幼时在你李家,你李家中人是如何待我的,每日非打即骂,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心狠手辣逼死我娘亲,这些你李盛和李家都忘了吗?”
李弦声若惊雷,潜藏着无尽恨意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李盛,看得李盛莫名一阵胆寒。

面对李弦振聋发聩的质问,一时间李盛竟有些不知所措。
“李弦,你少在这血口喷人,你娘的死只是个意外。”
“意外?”
李弦顿怒,提起拳头,一拳朝李盛脸上重重砸了过去。
“你竟还敢对我动手?”
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李盛头晕目眩,捂着发红的半点脸,气到发抖。
见状,李弦漫不经心戏谑一笑,随后看着李盛言道:“一时失手,意外而已,三公子大人大量,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
“李弦,我懒得再与你逞口舌之争,你私下贩盐,乃是死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李盛怒目圆瞪,对待李弦,他已经毫无耐心可言,若不是怕一刀宰了李弦会落人口舌,此刻他已经提刀挥向李弦脖颈。
“认什么?三公子说李某私下贩盐,总得拿出点证据吧?可直到此刻李某也没瞧见任何证据,光听三公子在这院门前鬼哭狼嚎,也不怕传出去闹笑话。”
李弦眯眼浅笑,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迷糊模样,一边反问,还不忘一边数落。
李盛是当真被李弦给气坏了,暴跳如雷,当即命下人掀开一旁马车的帘幔。
只见马车内李忠被五花大绑,且脸上似乎还有伤。
“装,继续装,李忠可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他是我在你囤盐的仓库里抓获的,人赃并获,你还如何狡辩。”
李盛气急败坏指着马车里的李忠,紧接着又看向李弦言道:“你私下贩盐乃是死罪,一旦我将此事告知官府,下场如何你心里清楚,但念在你我兄弟一场,只要你将制作细盐的法子交出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姑且可以饶你一命。”
李盛罗里吧嗦说了一堆,但李弦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冰冷发寒的双眼一直在注视李忠,以及李忠脸上的伤。
“你动手打了我的人?”
李弦眉头紧拧,猛地将冰寒的视线移向李盛。
李盛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得意洋洋笑道:“是又怎样,不高兴是吗?你这个废物东西,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敢跟我斗,简直是找死。”
李盛一番话说完,李弦已面如寒冰,但李弦越是如此,李盛便越是兴奋得意。
终于在下一秒,李弦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他冷眼凝视李盛,从嘴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你已有取死之道。”
“什么?我有取死之道?”
李盛难以置信瞪大一双眼睛,是他幻听了吗?还是李弦疯了。
“对,就是你......”
正当李盛迷惑之时,清风院内一众下人一涌而出,迅速将李盛及其爪牙围困住。
“敢动咱们清风院的人,你是真活腻了。”
一名长相粗犷的下人,名唤王武,手持一柄银环大刀,瞪大一双如牛般的眼睛,虎视眈眈盯着李盛。
“李弦,你这是何意?”
李盛面露惧色。
李弦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不予理会,临走前寒声交待一句道:“伺候好了!”
待李弦话音落下,现场顿时乱做一团,惨叫声不断。
“李弦,你个王八蛋,竟敢怂恿下人对本公子出手。”
“哎呦,别打脸......”
“啊......谁他娘踢我小弟......”
清风院里的下人,不似外面那些下人,一辈子只会伺候人。
凡是进入清风院的下人,必须日复一日重复两件事,一件是学习文化知识,另一件则是习武傍身。
时至今日,院里的下人早已习得一身武艺,即便如心儿悦儿那般柔弱的女娃子,也可以虎虎生威耍一套拳法。
因此,李盛及其鹰犬只有倒地挨打的份。
这他娘是下人,怕是皇宫禁卫也不过如此。
李盛狼狈不堪趴在地上,浑身疼痛难忍,两眼欲哭无泪,而这也让他越发恼恨李弦。
既然李弦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等熬过此劫,他定要将李弦私下贩盐一事告到官府。
打定主意后,李盛苦苦咬牙支撑,但他一权门公子,娇生惯养,哪里能受得住这般惨无人道的蹂躏。
“别打了,别打了......”
李盛凄惨叫喊,但他叫的越惨,打便挨的越狠。
“还能叫出声,说明打得还不够惨,接着打,好生替少爷出口恶气。”
你他娘......
李盛心中暗骂。
一个时辰过后,清风院内。
“少爷,李家三子昏死过去了,已经派人将其捆绑送回李家。”王武禀告道。
李弦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李忠,当即无奈一声长叹。
李忠追随他多年,办事一向谨慎,这么些年过去,从未出过乱子,偏偏此次却被李盛给抓了个正着,即便不去细想,他也知道定是李忠故意为之。
“以身为饵,李叔,你这又是何必,对付李家我有的是办法,何必如此冒险。”
李弦不愿多苛责李忠,但他了解李家,更了解李家的人,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娘亲被活活逼死就是前车之鉴。
“少爷,您无需担心老朽,老朽既然敢这么做,心中自然有数,况且老朽一把年纪,行将就木,若是能凭这条老命助少爷一臂之力,也算值当。”
李忠豁达一笑,当年他妻子病重,若不是李弦出手相助,只怕是早已命丧九泉,恩情总是要报的。
只是他没想到,李弦竟会因为他,直接对李盛大打出手,但愿不会因此影响到李弦的谋划。
“罢了,李叔,你先去药房擦点药,然后去歇着吧。”
李弦摆了摆手,随后独自坐在院中发呆。
不久后,秦明月出现在院中,瞧见李弦在院中独处,本打算一走了之,毕竟他二人确实有些无话可说,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走了过去。
“四公子!”
秦明月声音轻柔。
“秦姑娘。”
李弦抬起头,望着秦明月微微浅笑,但他不笑还好,这一笑直接给秦明月整蒙住了。
秦明月愣在原地,疑惑皱眉,莫名有些手足无措,
李弦这是病了?还是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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