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冲得我鼻子发酸。
我扭过头,嗓子眼堵得慌:“歇啥,饭还没做。”
说完,我弯腰抱起地上劈好的几根柴,转身就往灶屋走。
木头硌着我酸痛的胳膊,心里也像塞了把湿柴火,又沉又闷。
灶屋里暗沉沉的。
我把柴火扔在灶膛口,舀了半瓢凉水倒进锅里,手有点抖,水洒出来些。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他跟进来了。
他放下那个帆布包,像个刚进门的生客,在狭窄的灶屋里转悠,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娘……身子还好吧?”
他没话找话。
“瘫着,喘气。”
我往灶膛里塞柴火,划着火柴,手有点不稳,划了两下才着。
火苗“腾”地窜起来,映着我满是汗和灰的脸。
“强子呢?
该放学了吧?”
他又问。
“嗯。”
我应了一声,不想多说。
锅里的水开始响了,我起身去舀棒子面。
他就在旁边站着,像个碍事的影子。
灶膛里的火噼啪响,映得他半边脸明明暗暗。
空气里只剩下水响和柴火燃烧的声音,沉甸甸地压着人。
“秀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我从没听过的、像是讨好的调子。
我搅着棒子面的手顿了一下。
他从那个帆布包里摸索着,掏出来个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我眼前。
是个圆圆的铁皮盒子,上面印着个穿着旗袍、脸蛋雪白的女人像,旁边还有几个红字——“香雪牌雪花膏”。
“城里……现在都兴用这个。”
他把那盒子往我这边又送了送,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说是搽脸好,不起皴。”
我盯着那盒子。
那城里女人画得真白,真光滑。
再看看我这双手,粗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柴火灰。
一股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的东西猛地顶上来,堵得我胸口生疼。
我猛地扭过头,继续用力搅和锅里的糊糊,勺子刮着锅底,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自个儿留着吧。”
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他举着那盒雪花膏,僵在那儿,像个被抽了筋的泥人。
灶膛里的火苗不安分地跳动着,映得他脸上那点尴尬的笑也跟着扭曲。
他讪讪地缩回手,把盒子揣回兜里,又站了一会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笨手笨脚地蹲下去,抓起一把柴火往灶膛里塞。
“火……火我来看着。”
他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