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一跺脚,也顾不上擦干净了,转身就走。
那沾满油污的昂贵皮鞋踩在土路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怪响,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很快消失在村道的拐角。
院子里死一样静。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风吹过院墙豁口,卷起地上几片枯叶的“沙沙”声。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只空荡荡的粗瓷碗。
碗沿上还沾着一点褐色的酱渍。
刚才那股子狠劲泄了,浑身的力气好像也被刚才那一泼抽干了。
腿一软,我“噗通”一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土坷垃硌着屁股,生疼。
可我顾不上。
我呆呆地看着那豁口的院墙,看着赵卫国消失的方向。
脑子里空空的,刚才泼面的那股子狠劲儿退潮一样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沉甸甸地压下来,比二十年的日子加起来都沉。
风卷着地上的枯草,打着旋儿,刮过我的脚面,凉飕飕的。
院子里静得吓人,只有我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个破风箱。
我慢慢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手上。
又粗又糙,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手背上布满了细小的裂口和干活留下的疤痕。
刚才泼面时用力太猛,虎口那里被碗沿硌得生疼,有点发红。
这双手,伺候过地里的庄稼,拉扯过生病的孩子,给李建民洗过沾满泥巴的破衣服,也在他咽气后,给他擦洗过身子…现在,它们正微微地颤抖着。
再往前看,是地上那只被我摔得豁了个小口的粗瓷碗。
碗底还残留着一圈深褐色的油渍,是那碗冷面的痕迹。
旁边,是我踢翻的破脸盆,渔网和梭子散落一地,乱糟糟的,像我此刻的心。
“迟来的爱,不要也罢…”这句话,刚才被我吼出来的时候,像甩出去一块大石头,又狠又解气。
可现在,它轻飘飘地落回我心里,沉甸甸地压着,闷得慌。
爱?
赵卫国他懂个屁的爱!
他嘴里的“爱”,不过是看到他当年没啃上的那口食,如今落了单,又想来捡个便宜。
是看他如今发达了,穿着锃亮的皮鞋,跑到我这破落户门口,施舍他那点高高在上的“补偿”。
是觉得我赵秀芬熬了二十年,就该对他感恩戴德,扑上去抱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呸!
想得美!
我撑着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