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宛如白宴黎的其他类型小说《从老妇重回少女,她誓死不嫁侯府唐宛如白宴黎全文》,由网络作家“欢喜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后娘娘,贵妃刚生了龙凤胎,皇上正在里面庆贺,您现在进去会吓到孩子的!”哼哧!哼哧!唐宛如拖着佝偻的身子,喘着粗重的呼吸,用骨瘦嶙峋的手扫开春蕊殿外挡着的下人,脚步蹒跚着往殿内走去。今晚的春蕊殿热闹喜庆极了。明灯挂彩,宫女下人们往来如织。众人见一个看上去年过七十,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老妇冲进来,一时惊的四下散开!那是谁?怎么穿着皇后娘娘的衣服?如果是皇后娘娘?又怎么会老成这副样子了?唐宛如仿若无闻,佝偻着身体一颠一颤的往前走,她已尽可能的走快,但那一双老人的腿实在无力,脸上下垂的皮肤颤巍着,样子越显蹒跚费劲。唐宛如病了。得了一种太医也无能为力的罕见病。她的皮肤迅速下垂,器官也急速衰老,只一年的时间整个人就老了四十岁,原本是不到三十...
《从老妇重回少女,她誓死不嫁侯府唐宛如白宴黎全文》精彩片段
“皇后娘娘,贵妃刚生了龙凤胎,皇上正在里面庆贺,您现在进去会吓到孩子的!”
哼哧!哼哧!
唐宛如拖着佝偻的身子,喘着粗重的呼吸,用骨瘦嶙峋的手扫开春蕊殿外挡着的下人,脚步蹒跚着往殿内走去。
今晚的春蕊殿热闹喜庆极了。
明灯挂彩,宫女下人们往来如织。
众人见一个看上去年过七十,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老妇冲进来,一时惊的四下散开!
那是谁?
怎么穿着皇后娘娘的衣服?
如果是皇后娘娘?
又怎么会老成这副样子了?
唐宛如仿若无闻,佝偻着身体一颠一颤的往前走,她已尽可能的走快,但那一双老人的腿实在无力,脸上下垂的皮肤颤巍着,样子越显蹒跚费劲。
唐宛如病了。
得了一种太医也无能为力的罕见病。她的皮肤迅速下垂,器官也急速衰老,只一年的时间整个人就老了四十岁,原本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成了七十岁的样子。
至于原因,太医说可能与她当年陪同皇上流放沙漠的那一段经历有关。
当年,皇上还是侯府世子,唐宛如刚嫁给他,侯府上下就获罪被流放了,这一流放就是八年。
太医说也许是环境的突然变化导致她埋下了病因,也可能是流放期间她身体上过于操劳或者心里上太心力憔悴。
当初在沙漠时,唐宛如就时常感觉身体不适,但因要照顾夫家全家,她硬是憋着一口气,什么艰难困苦都咬牙挺过来了。
后来太子被杀,朝堂一片混乱,病重的先皇想到了在外流放的世子周子越,将他过继过来当了皇帝。
周子越登基还不到一年,唐宛如就犯病了。
皇上得知她生病后多次找太医看诊,同时把她安置在皇宫角落的怜秋宫中,嘱咐她少出来见光,安心把病养好。
之后一年,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但是,唐宛如的病并没有好转,反而身体的巨大变化让她感觉难以接受,极度自卑,干脆也成日待在房子里不出来。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年龄变得越来越大,脏器的衰败也十分严重,隐约觉得自己要命不久矣了。于是才让贴身宫女前来找皇帝周子越见她最后一面。
她想死在自己丈夫的怀里!
没想到宫女传来的话却是,贵妃生了龙凤胎!皇上无暇顾及她!
贵妃?
哪里来的贵妃!
这一年来唐宛如一心在自己的病上,完全没有关注外面的事,她这才知道她开始养病一个月不到,皇上就破例迎了一位贵妃入宫。
那贵妃正是她的庶妹唐悦儿!
唐悦儿!
唐宛如忽然想起八年前,世子原本就是想要迎娶唐悦儿的,却不知为何忽然向她提亲,娶了她!
如今他再迎唐悦儿,让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唐宛如喘息的很厉害,走到春蕊殿外的时候几乎喘的站不住,她伸出枯黄干瘪的手按住了门框,同时抬起浑浊的双目往灯火通明的殿内看去。
里面女人雪腻到发亮的肌肤立刻映入了她的眼帘。刚生产完的唐悦儿穿着一件桃红色的低胸裙坐在床上,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和大片瓷白色的胸脯,因为刚刚生了孩子额头上尚有汗水,乌黑的发丝沾在她的脸上,更显妩媚妖娆。那是从未经过风吹日晒的女人才有的皮肤,莹白水嫩,吹弹可破,光泽度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当年没有嫁给周子越,唐悦儿嫁给了专营胭脂水粉美白香薰的江南第一富商白家,可谓是被保养的极好。就在这两年,白家忽然没落了,她的夫君白宴黎死后不久,她就被接入了皇宫。
皇帝周子越坐在床边,看着她因生孩子而湿漉漉的脖颈,手握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心疼的揉捏着:“悦儿,辛苦了!”
唐悦儿娇嗔一笑,撒娇道:“皇上要是真觉得悦儿辛苦,那就快点解决掉那个碍眼的贱人,让悦儿当上皇后才是呢!”
“悦儿。”周子越按了按她饱满的唇,“当贵妃不好吗?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朕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朕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你当不当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唐悦儿撅着小嘴,摆动着手臂撒娇。
“悦儿。”周子越悉心的跟她解释,“朕一回宫,立刻排除众议,破例迎你入宫当贵妃不是念你吗?才一年你就生下了朕的儿子和女儿,不是疼你吗?再说八年前,朕私下里得知侯府要获罪的消息,为了保你安虞,果断的同你划清界限,转而迎娶了你的姐姐,让她代替你承受了那些本是你应该承受的磨难,不是爱你吗?”
“悦儿,不管你是不是皇后,你要相信,你都是朕的全部。”
是啊。
要不是当年周子越忽然向她姐姐唐宛如求亲,同他流放在外吹尽风沙的就是她了!
哪里还有她如今白嫩娇软的样子?
想起唐宛如回来后的那张干黄苍老的脸,她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皇上,人家知道。”唐悦儿抬起莹白的小手在周子越的胸前轻捶了一下。
那一张娇美的小脸映入到周子越的眼里,他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要不是他当初斩钉截铁的换娶。
被风沙摧残的人就是她了。
这样像水一样柔软的女人。
他怎么舍得她受那样的苦?
如今苦尽甘来,看着自己的爱人被自己保护的如此完美,他的内心十分满足!
他像是永远都爱不够她一样,他感觉自己还能和她生五个孩子,哦不,十个!
周子越揉捏着她水嫩的皮肤,凝视着她秋水一样的眸子,恨不得现在就……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其中一个抱着婴儿的宫女看到站在门口的唐宛如,不禁吓得惊呼出来,差点跌倒。
“你找死吗你喊什么!”唐悦儿被吓一跳,怒气冲冲的说,“吓到小皇子我立刻就要你的脑袋!啊!”她一转头也看到了门口那形如枯槁的老妇人。
“皇上!”她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周子越的怀里凑去。
夜黑漆漆的,外面刮起了风,那鹤发鸡皮,容色可怖的唐宛如佝偻着身定定站在门口。
一双瞳孔里满是震惊和绝望。
周子越盯住唐宛如的脸,长眉皱了皱。他觉得奇怪,这个老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唐宛如一言不发,混沌的眸子如死水一般!
原来如此!
唐宛如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掐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的丈夫当年竟是早知侯府要获罪,为了保护别的女人才娶了她!
不!
他不是娶!
是生生的把她拉入了地狱!
那真的是她的炼狱。八年期间她同他风餐露宿,被人欺辱践踏!她的身体,她的心灵千疮百孔,噩梦般八年的时光将她摧残的不成人形!
她以为与丈夫同甘共苦是美德!
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是爱情!
她却不知原来这一切竟是谎言!
周子越终于认出了唐宛如,仿佛一记响雷劈向了他,他完全惊呆了!
他松开了唐悦儿,整个人豁然站了起来:“宛如,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一年前,她的脸只是有不易察觉的变化,他以为他让她好好的休息后她就会好了,没想到如今居然……
唐宛如却没看他,死水般的目光落在两个宫女怀里抱着的那对儿龙凤胎身上。
她这一生都没有孩子。
流放在沙漠时,周子越被盘踞在沙漠的山戎族抓起来。当时他心高气傲不肯服软,山戎用棍子打他时,唐宛如护在他的身前,棍子打在她的肚子上,让她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现在,这个男人和别人有孩子了。
唐宛如觉得可笑!笑声从自己苍败的声带里发出来,夹着沙子一般沙哑尖细,极为难听。
两个孩子听了“哇哇”哭了起来,唐悦儿更吓的缩在墙角里。
周子越却向她走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唐宛如的脸,他忽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宛如,朕当初不是给你找太医了吗?这太医是怎么看病的?!”
他也不知自己在着急什么,只是怒气冲冲的喊着,“来人!把太医找来,皇后娘娘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她的情况这么严重了却没人跟朕说!”
他莫名觉得烦躁!
就像当初他不知找何种借口让唐悦儿入宫一样的烦躁!
他确实不知道她病的如此严重,不然他不会把她一个人放在怜秋宫里不管的!
“宛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只能出声安慰,“朕会找最好的太医,给你把病治好。”
“不会有事的。”他试图拉住她的手。
唐宛如的手一缩,直接让他抓空了。
周子越感觉心被猛的一揪,他愕然看着唐宛如犹如死灰的眼睛。
“周子越,我恨你!”六个字掷地有声的从她的唇中挤出来。
周子越浑身一颤。
唐宛如徐徐的抬起竹竿一样瘦的手臂,伸出一根佝偻弯曲的手指颤抖的指向他,“我诅咒你,永世不得真爱!”
她的瞳孔放大,目眦欲裂:“若有来生,我誓死不入周家门!”
这几个字重重的撞入周子越的心脏,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差点没站稳。
唐宛如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没再看他一眼,本就下垂极严重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本就浑浊的眸子变得腥黄,时间仿佛在她的身上显形,她的身体迅速的佝偻了,头上唯有的几根黑发也变成了白色。
“啊!”这可怕的变化让宫女发出惊恐的叫声。
“宛如!宛如!”周子越睁圆了眼睛,他还想伸手去拖住她,但她却已老的不能动弹。
她眼里的光灭了,一头栽在地上没了呼吸。
*
“小姐,侯府来求亲了,您快起来梳妆打扮吧。”
唐宛如猛然睁开了眼。
一道白光照入了她的眼帘。
一阵恍惚之后,她看到了站在床边正在喊自己的丫鬟萤春。
萤春?
她记得她这个贴身丫鬟同她一起陪嫁到侯府,在被流放的第一年就染病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
唐宛如环顾四周,熟悉的雕花镜,月牙椅,被风吹的浮动的床帘,这里竟是自己的闺房?
在流放的那些日子里,她做梦都会梦到这里,想念自己闺中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重生了?
唐宛如觉得不可置信,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年龄。她还是那个老妇人吗?她一度不敢抬起手来看。
终于她鼓起勇气,猛的把手举在自己的面前。
莹润白皙的纤纤玉手映入眼帘。肤若凝脂,嫩白无瑕,再也不是那干瘪枯槁、连皮显骨的老妇手了!
她,真的重生了!
唐宛如几乎喜极而泣,那些日子对她而言是十八层地狱,而现在她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萤春见唐宛如神色奇怪,关心的问:“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唐宛如轻笑着摇头。
“萤春,你刚才说什么?”
“小姐,永宁侯府一早来求亲了,老爷让您赶紧出去呢。”
求亲?
她居然重生到了周子越来向她求亲的这一天!
唐宛如的脸上一阵讥讽,上一世她一无所有患病惨死都拜他所赐,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求亲?她让他求回去个鬼!
上一世,周子越是一个人带着提礼来求亲的。当时大家以为周子越是向唐家庶女唐悦儿求亲的。因为他和唐悦儿在之前的几次宴会上见过几面,却没想到他在唐家前厅,当着唐父的面,居然说他想娶的人是唐家的嫡女唐宛如。
而之前他与唐宛如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那时的唐宛如待字闺中,极少与男人有交集,忽然被人求亲她觉得紧张羞涩,在前厅看到挺拔俊朗的周子越后,完全不知用何种态度去对待。
她就那样糊里糊涂的点了头。
重来一次,她不仅不会当他们感情的绊脚石,还会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萤春,去备水我要沐浴。”
沐浴?
萤春愣了愣,听说前面那永宁侯府世子来了许久了,如今就等小姐去了。
算了,管他呢,谁让他之前没下帖子忽然就来了呢?
“是,小姐。”
唐家前厅。
一袭蓝白蟒袍的周子越坐在椅子上,手里漫不经心的转着茶盏,脑子里却是翻江倒海的。
刚才侯府的下人过来告诉了他一件大事!
宫里的细作传出秘密消息,皇上有心要废太子!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要保不住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直作为太子一派的永宁侯府可能要出事了!废太子不是小事,折腾总归是要折腾一阵的。
但皇上既有了废太子的心,即便局面反复,一浪会比一浪更低,最坏的结果不能不打算!
周子越捏着那茶盏,看向自己今早提来的三箱求亲礼,想起唐悦儿的脸。
内心里百转千回。
他今天来本是要求娶唐悦儿的,但现在的情况,悦儿一定是不能娶了。不仅不能娶,还要快速的和她划清界限,之前他们的交集太多了,京中甚至都有了他们二人的传言。现在的局面,坚持和她在一起,对她没有丝毫好处,甚至可能让她丢了性命。
而他之前在了解唐悦儿的时候,知道唐家还有一个嫡女。
娶了这个嫡女,一方面自己之前和唐悦儿的瓜葛能说的清了,另一方面,自己现在需要一个妻子……
同自己一起面对即将来的狂风暴雨!
跑是跑不掉的。
太子如果倒台,侯府必然会获罪。
最坏的打算,侯府被流放,下人将被遣散发卖,到时候他没有妻子谁来照顾他?照顾他的母亲和双腿残疾的父亲?
这个时候娶妻绝对是明智且必要的。
所以刚才唐父问他要娶谁的时候,周子越毫不迟疑的说出了那三个字:唐宛如!
茶水凉了又换,唐宛如还是没有来。
周子越本就心急,恨不得她立刻出来马上点头答应他好忙更重要的事去。
他要有所准备啊。现在娶妻只是他对抗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一个极不重要的一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安排。
“世子,喝茶。”见唐宛如这么久不来,唐江有些尴尬的说了第四遍喝茶。
唐江是礼部侍郎,官从正五品,世子今早来提亲,差点没把他给惊掉下巴。
从周子越刚开始说的明艳动人等描述听,他一度以为他是想要求娶他的次女唐悦儿。
没想到最后他居然说的是唐宛如。
算了,唐宛如就唐宛如吧。
总归是他唐家傍上了侯府。
见周子越面露烦躁,唐江也很急的低声问下人:“去喊了没有啊,怎么还没有人来?”
“喊五次了。”管家张柏低声说,“丫鬟说打扮着呢。”
“再喊!”
正在这时,内帘打开了,穿着一身明黄色襦裙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女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娇俏又不失温婉,端庄而大气,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周子越愣了愣,站了起来。
她就是唐家嫡女?
*
唐江刚才的不悦在见到女儿的打扮,又看到世子看她的目光之后荡然无存,这个女儿平日里喜欢读书练琴,脸上极少打扮,在他看来,骨子里是有些呆板的,如今竟然开窍了,让他眼前一亮?
“世子,这就是长女唐宛如。宛如,这位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周子越。”
“见过世子。”唐宛如微微一躬身,长发随风舞动,一股香气飘荡出来,芳香怡人。
“唐大小姐。”周子越也客气的回了礼。
唐江原来极少关注唐宛如,平日也不觉得她长得多好看,他更喜欢明艳活泼的二女儿唐悦儿,如今一瞧,竟觉得长女这般彬彬有礼,和世子是更加般配的。
唐宛如和周子越相对而立,周子越抬眼看着她,她只是浅笑着低着头。
丝毫没有逾越。
周子越心中想,这女人正合他的意。这样温婉正派的女人骨子里通常有一种韧性。
在面对苦难的时候不会低头。
更能够承担不幸!
“宛如。”唐江说,“你在后院也听到消息了,今日世子前来是跟你求亲的。”
“唐大小姐。”周子越忙接过话头,指着那三个礼箱,“这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算是定亲礼,等到时候正式……”
唐宛如却是看都没看那些箱子,口气清冷的打断了他:“世子,为什么要向我提亲?”
这直白的问题让众人一愣。
唐父只是五品,周子越却出身侯府,那里几乎是京城所有贵女们梦寐以求的豪门。
唐宛如问这是什么意思?
“宛如,你不要胡言乱语。”唐父低声提醒她。
唐宛如却仿若无闻:“我在闺中鲜少参加外面的宴会,为何世子忽然会向我来求亲?”
周子越对她的问题很意外,愣了片刻回答:“大小姐美名在外,我心慕已久。”
心慕已久?
唐宛如暗自冷笑,脸上却是神色浅浅:“世子可知道我的闺名是何,今年年方几何?”
年方几何?
周子越一怔,他只知道是比唐悦儿大,哪里知道具体的年岁,闺名就更不知道了。
“不知。”
“那你可知道琴棋书画,我最爱哪一样,最擅长哪一样,又不会哪一样?”
周子越皱了皱眉:“不知。”
“世子。”唐宛如说,“我虽久在闺中,却也不是不出门,这些消息你在外稍一打听便可清清楚楚,现在你一问三不知,你管这样叫对我心慕已久?”
这话显然是在打周子越的脸了。
他的神色很难看。
同时他也觉得很可笑,这些东西自己不了解又如何?他是侯府世子,与皇上沾亲带故,而唐江只是个区区五品官,他来这里求亲是对他们的恩赐。这个小小的嫡女怕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被吓的语无伦次了。
周子越暗哼一声,姿态依然高傲:“唐大小姐,这些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慢慢了解,等你嫁给了我,我们……”
唐宛如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高高在上的独白:“我!不!嫁!”
轰!
仿佛一记雷在众人的头上炸开!
众人惊呆了!
唐府的丫鬟们愕然的看向她,连周子越带来的下人们也不可思议的抬眼看了过来。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周子越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觉得不可思议,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今天站在这里要娶她的机会有多难得?她就不怕玩脱了,他不回头?
唐父也惊呆了,他忙拉过唐宛如低声问:“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早上没睡醒吗?”
唐宛如神色自若,似乎并不打算收回她的话。
“唐大人,唐大小姐今天看上去似乎是身体不舒服。”周子越昂了昂头,坐了下来,压制着内心的不悦,“我只当没听见,不会往心里去的。”
“是是,世子不必跟她一般见识。”唐父忙打圆场。
“你没听见?那我再说一次。”唐宛如才不给他脸,毫不客气当场掷地有声的重复了一遍,“我!唐宛如!不愿嫁给你!周子越!”
那声音铿锵有力的回转在前厅的上空。
“你!”刚坐下的周子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这样斩钉截铁毫不客气的拒绝过他!
他再次仔细的凝视着唐宛如,她神色淡定,镇定自若,瞳孔中的坚定竟让他感觉有些恐慌。
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
“宛如!”
唐父急了,嫁不了人不说,要是把世子惹恼了,那他在朝堂上还如何混得下去?
见话越说越过分,唐江厉声对唐宛如说:“宛如你今天状态不好,你先回去休息,今日的事由父亲做主。”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不用唐宛如本人同意,他喊她出来一是双方见面是定亲的规矩,二是他知道以唐宛如的性格只会服从,绝不会拒绝!
没想到她今儿是吃错药了。
“父亲做什么主,做主要我嫁给他吗?我刚说了不嫁,那就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他,没有丝毫回还的余地。”
周子越听了脸都绿了。
“唐宛如!”唐父彻底怒了,她这话是把世子放在什么位置上了?
“为父平日教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你能做主的?你赶紧给我回房间去,今日世子亲自登门如此诚心,你就是不愿嫁也得嫁!”
“诚心?”唐宛如觉得十分可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正想问问,堂堂永宁侯府的世子是无父无母吗?今日周世子一人前来算是什么求亲?又有哪门子的诚心?”
“这样没有下帖没有长辈陪同的求亲,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没有把唐府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
周子越立刻面如土色!
他之前确实对唐宛如没有了解,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伶牙俐齿!
把唐家的脸面搬出来后唐江立刻就无话可说了。他总不能说他唐家不要这脸面。
但面对这门高亲,他也不想随意把这事回绝。
正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女声从内帘传来:“世子没有提前下帖,是怎么进的了唐家门的?”
众人回头一瞧,只见唐宛如的母亲蔺氏从门里走了出来。蔺氏穿着一身极利落的红白束腰长裙,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眉宇清丽,姿态贵气。
“娘!”
唐宛如心中一紧,脱口而出。
上一世,母亲死的时候她正在外流放。她甚至没能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听说将门出身的蔺氏是染了风寒,又突然引起了旧疾。临断气前都在喊着她的名字!
她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还让母亲临死都对她放心不下。
对母亲的死她是有疑惑的,回来后也一度开始调查母亲的死因,只是没多久她自己就病了。
如今再见母亲,唐宛如内心百感交集。
上一世母亲就不同意她嫁给周子越,但单纯的唐宛如却当是母亲不舍得她嫁人的私心作祟。
“娘!”唐宛如上前来,紧紧的扣住了蔺氏的手,母亲阔别已久的温度立刻传入了她的手心。
她攥得很用力,蔺氏只当是女儿刚才在这里受了委屈,反手也用力的扣了扣她的。
那意思是,放心有娘在。
唐宛如站在母亲身边,陪着蔺氏走上前来。
“夫人,你刚从外面回来,怎么不去歇着?”唐江皱着眉头。
“我不来,由得你把我的女儿给卖了不成?”
唐江尴尬一笑:“夫人玩笑了。”
蔺氏没再搭理唐江,看向周子越:“世子,上女方家求亲提前一天下帖子是基本的礼貌,你没有帖子,今日压根就没有资格进唐家的门。”
“更别提你孤身一人,连父母也未同行!”
“夫人。”唐江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客气了,试图阻止却被蔺氏给无情的瞪了一眼。
唐江心中一凛,不再做声。
上门求亲确实是有规矩的。
要男方家长至少提前一日向女方家递帖子,女方同意后方可上门拜访。男方父母要同行,即便男方父亲不来,母亲也必须要出场的。
现如今没有侯府的贴子,更没有长辈来,这简直是儿戏,算什么求亲?
周子越的脸色不好看。
但是唐宛如知道,周子越今日本要求娶的是唐悦儿,八成他是请了父母的。
不过是他的父母不肯来。
周子越的母亲杜氏有多高傲多难缠,唐宛如在上一世是深深领教过的。
周子越压根就对付不了他的母亲!
蔺氏继续口气冷淡的说:“世子,我家宛如是唐家嫡女,代表的是唐家的脸面,你纵使是三彩六礼我们也未必答应,更别提你今日如此草率的提亲,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周子越没理,自然无话可说。
看这场面今日这亲必然是定不成了。
周子越看向唐宛如,她神色自然,压根就没看他。他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世子,你要是真对宛如有意,回去同你的父母商议,走正式的提亲礼仪,这事咱们再议吧。”
周子越盯着唐宛如的俏颜,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好!”
“我会再来的!”
话落,他转身拂袖而去。
唐府,青玉院。
唐悦儿坐在铜镜前,正在缓缓的摘自己头上的发饰,她今天原本是盛装打扮,等着周子越来向她求亲。
按照规矩,男方来求亲,父亲会让她出去,询问她的意见。
她到时会当场同意。
然后和侯府世子正式定下亲事,再然后嫁到永宁侯府里当主母。
成功的从庶女翻身,得到京城中许多嫡女都求之不得的荣耀。
但是,就在她等待的时候。
周子越的下人给她传来了一个消息,说侯府可能要出事了,周子越不能娶她了。
他要娶她的嫡姐唐宛如!
“什么?唐宛如?”
来给唐悦儿传消息的下人一走,唐悦儿的母亲柳姨娘就炸了。唐悦儿和侯府世子眉目传情有一阵子了,周子越的情书也给了唐悦儿不少,这事她刚开始也以为不过是世家子弟的玩乐不必当真,直到周子越跟唐悦儿承诺说会娶她。
柳氏才正式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悦儿是庶女,要是能嫁给侯府那可是大翻身,连同她这个姨娘在唐家也能抬起头走路了。
这事谁能不盼着?
柳氏今天原本是想陪着唐悦儿等着看两人定亲的好事,却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
纵使那周子越有了私心不想娶唐悦儿,那也不能娶唐宛如啊。
这也太过分了!
“这个周世子是什么意思?”柳氏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多次向你示好,给你写信,宴会上他作的诗藏着的都是你的名字!感情浓郁到非你不可,如今到了这关键的一步,他居然不往前迈了?”
“还要娶唐宛如?”
“他这样也太作贱人了!”柳氏心中很是愤愤,感觉自己的女儿被玩弄了。
听着她的话,唐悦儿却一言不发,她把今天戴着的华美玉簪从长发上摘下来,缓缓的放在桌子上。
凝视着镜子里清丽迷人的自己淡淡的说:“刚才那人说理由了,他说侯府可能要出事了。”
“什么?出事?”柳氏心中一惊。
“嗯。”唐悦儿轻声说,“应该是朝堂上要出大事了,不然周世子不会不要我的。”
柳氏迟疑:“你是说他不娶你是在保护你?”
对柳氏的疑问唐悦儿不知道,现在也没兴趣知道,她把手腕上的玉手镯摘下来,明眸转向柳氏:“母亲,现在他保不保护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娶唐宛如了。”
柳氏听了,心神一挺。
“你的意思是——”
唐悦儿明丽的唇角轻轻的扬起来,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永宁侯府要出事了这件事你知我知,但是唐宛如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要是嫁入侯府,你觉得等待她的是什么?”
对啊。
柳氏的心头被这么一点,瞬间一亮。
柳氏着急的脸色消失了,思忖片刻,她还是迟疑的问了一句:“但是悦儿,你的这份姻缘可要黄了。”
“娘,我没的只是一段姻缘。”唐悦儿扬眸轻笑,“但是唐宛如没的可是整个人生啊。”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心中畅快,失去什么都值得。”
柳氏点点头。
确实,这些年蔺氏把她们压的太狠了,她们在外被唐江藏了十几年,要不是柳氏在唐江面前要死要活的折腾了几年,她们至今也进不了唐家的门。而即便是进了这门,也一直斗不过出身尊贵的蔺氏。
要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毁了唐宛如的一辈子,那该有多爽快。
想到这里,柳氏都觉得心神振奋。
“但是即便周世子向她求亲,那唐宛如也未必会嫁。”柳氏说。
“一定会的!”
唐悦儿最了解唐宛如了。她那个温柔的性子哪里会拒绝?即便是一时拒绝也经不住人劝的。
她的口气十分确定:“娘你放心。她一定会嫁给周世子,也只能嫁给周世子。”
唐悦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勾唇:“不信你就瞧着。”
*
永宁侯府。
周子越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下人偷懒,那被抬回来的绑着大红绸的礼箱就放在门口,没有抬进去。
周子越气急,抬脚就狠狠的踹上了那箱子,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侯府管事瞧了,惊了一跳。
忙让下人把东西抬进来。
周子越大踏步的走进院子,走到里面去了。侯府夫人杜氏刚让丫鬟服侍着喂了一些糕点。
见周子越沉着脸回来便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周子越口气冷冷的,坐下来仰头喝了一口茶水。
杜氏目光往外瞧,看到下人担着礼箱进来,心中也很奇怪便问:“怎么,求亲没求成,唐家那个庶女没在家?”
庶女!庶女!
周子越很烦杜氏这样喊唐悦儿,但现在他也没心情跟她计较这个,于是纠正她:“嫡女。”
“嫡女?”杜氏冷笑一声,“唐家的嫡女庶女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卑贱。”
“母亲!”周子越怒了。
杜氏不惹他,反正是他看上了的,喜欢的紧那就由着他:“人没在你下次再去就是了,那小门小户的丫头,还能跑了不成?”
“不是在不在的事。”周子越口气凉凉,“她不愿意嫁!”
什么?
杜氏像是听到了什么泼天的笑话一样。
“你说唐家的那个嫡女不愿意嫁给你,嫁到永宁侯府来?”杜氏不可思议的问。
周子越口气凉凉:“是。不愿意嫁我。”
杜氏要被逗乐了。
随即她又仿佛想清楚了一样,讥讽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心机真是深沉。”
“母亲,你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显吗?”杜氏说,“那嫡女知道自己身份低贱,怕嫁过来了没地位,压不住,故意拿乔儿呢。”
“要钱要权要面子。这种人家越低贱要的越多。”杜氏一脸嫌弃的说。
“她不嫁的理由是什么?”
周子越回答:“提亲礼不全,诚心不够。”
“你瞧被我猜中了吧?”杜氏说,“那三箱定亲礼一定也嫌少呢,没个八箱十箱,她点不了头。”
“我早跟你说了,唐家地位太低,那小家小户的女儿沾了要掉一层皮的。”
周子越不想听她说这话,他的脑子里全是唐宛如拒绝他的样子,他觉得憋屈。
这口气不出他不舒服!
“娘,备全礼仪,我要娶她!”
杜氏惊呆了,她站起来说:“你昏头了吧你,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值得什么礼仪,是不是还要我和你父亲亲自去?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死?”
“母亲!”周子越说,“成亲本就父母之命,更何况我要娶的是正妻,你们俩不出面,这妻我怎么能迎的回来?”
“哼!”杜氏一拍桌子坐了下来。
果然,还是进了那心机丫头的套了!
“母亲!你就看在我对你孝敬份儿上,允了我吧,咱们先低低头,把人娶回来再说!”
杜氏哪里是那么容易低头的?
她想了想,勾了勾唇:“子越,你也别着急,我和你父亲没必要出面。”
“母亲是何意?”
“她不是说不嫁吗,那我们就让她除了你谁也嫁不了,让她只能乖乖的上门找你来嫁。”
周子越一愣,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唐府。
唐宛如正要到长风院去看望自己的母亲,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里走来。
唐宛如脚步停住,乌黑如蝶翼的长睫豁然掀起,目光清冷的凝向她。
那人身着红粉长裙,打扮的十分明艳。
正是她的庶妹唐悦儿。
虽然时间上间隔了八年,但唐悦儿的变化并不大,甚至因为后来嫁到江南第一富商白家保养得当,八年后入宫时的她比这时的她皮肤更莹润更嫩白。
周子越让她饱经风霜罹患病症,却把这世间最美好的全部留给了唐悦儿。
唐宛如记得上一世自己在答应周子越的求亲后其实有些后悔。她感觉两个人的进展太快了,她有心要退婚。
那时正是唐悦儿劝她,才让她义无反顾的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如此看来,唐悦儿是早知侯府要获罪的事,故意推她入了那万劫不复的火坑。
而今天,唐悦儿迫不及待的来找她,想必也是为了劝她嫁入侯府的。
想到这里,唐宛如的目光沉了沉。
这一世,该轮到她嫁入侯府,享受这侯府的“泼天富贵”了。
同时,唐悦儿正心情不错的往唐宛如的沁宛院走,未免夜长梦多,她要尽快让唐宛如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一想到唐宛如嫁到永宁侯府后没多久就会跟着获罪。
会跟着生不如死。
那份快感完全压制了自己无法嫁到永宁侯府的遗憾。
感情嘛早晚会有。
但置唐宛如于死地的机会可很难得。
想到这里,唐悦儿抿了抿粉嫩的唇瓣,捏紧了帕子,沿着池塘快步往唐宛如的住处走去。
正在这时,唐悦儿的贴身丫鬟流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唐宛如,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哎呀,大小姐今天可真漂亮!”
什么?漂亮?
唐悦儿心中诧异,猛的抬起头,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唐宛如正迎面走过来。有那么一刻,她都觉得自己看错了。
那衣着光新,精致打扮,气质斐然的女人居然真的是她的嫡姐唐宛如?
她以前几乎不打扮。
每日沉寂琴棋书画里,信奉的是内在的提升,她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
连父亲都说她呆板。
今日怎么打扮的这样娇美?大气温婉中带着几分娇俏,让人挪不开眼睛。
呵,唐悦儿忽然勾唇冷笑。
还说她没看上周世子?女为悦己者容,她要是没看上,怎么会忽然打扮起来了?
她就说唐宛如是个没见过男人的。
周子越那样的人中龙凤,她绝对逃脱不掉。
她的当场拒绝不过是姿态作祟。
想到这里,唐悦儿心中的把握又加了几分。
眼看两个人面对面走近了,唐悦儿欢悦的迎了上来:“姐姐大喜啊。”
唐宛如脚步一顿,清冷的目光换成了温婉:“妹妹说什么,我何喜之有啊?”
唐悦儿没想到她这时候还在装,随即掩唇轻笑:“姐姐,你怎么在妹妹面前还在装呢?”
她笑得明丽可人:“唐府都传开了,永宁侯府的世子向姐姐你求亲了,你就要嫁到永宁侯府成为世子妃了!”
“姐姐你命可真好,真让人羡慕。”
闻言,唐宛如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唐悦儿长得漂亮,口齿伶俐,又喜欢穿艳丽的服饰,真真是和周子越般配一脸。
她上一世怎么就被蒙住了眼睛,居然看不见呢?
唐宛如笑得风轻云淡:“我的命是比你好。但我也确实不知道怎么被永宁侯府世子求亲就算是喜了?”
唐悦儿被唐宛如这第一句话给怼了一下,她表情僵了僵,随即笑道:“姐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那可是永宁侯府啊,京城里多少贵女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哪怕是今天他求亲的消息传出去,外面也定是一片鬼哭狼嚎了。”
唐悦儿捏着帕子甩了一下,娇嗔道,“姐姐,你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眨眨眼:“姐姐,你到时候嫁到永宁侯可不要忘了妹妹啊。”
忘了?
她这辈子正是为她而来的,自然忘不了她。唐宛如就清淡如水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等她说完了,她才露出了极清且浅的笑容:“我不会嫁的。”
“什么?”唐悦儿被她不容置疑的口气惊了一跳。
“妹妹的消息不灵通啊。”唐宛如神色浅浅,“我已经在周世子求亲时很明确的拒绝他了。”
唐悦儿呆了呆。
拒绝?
外人说了她还不信,现在唐宛如亲口说出来,唐悦儿更觉得可笑,她?唐宛如会拒绝?
唐悦儿轻笑一声说:“哎呀姐姐,这些姿态你摆在外人面前,摆在那周世子面前都可以,在我面前就不要端着了。”
“你是什么人妹妹我还不知道吗?”
“哦?”唐宛如笑的平静而温婉,“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唐悦儿眼尾一挑:“永宁侯府位高权重,周世子能看得上你确实难得,适当摆摆姿态也能理解,免得嫁到侯府后不得人敬重。”
“但是姐姐,我也必须得提醒你一句。”
唐悦儿摆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那永宁侯府可不比普通人家,周世子那样的人中龙凤不好过多戏弄,你也要适可而止,不要把到手的好姻缘给弄丢了。”
“你说周子越人中龙凤?”唐宛如心中暗笑。
“当然。”唐悦儿点头。
唐宛如忽闪的羽睫轻轻掀起,语调拖长:“看样子,妹妹对周世子的为人很了解啊。既然你对那永宁侯府世子的评价那么高,那不如你来嫁?”
此话一出,唐悦儿浑身一颤。
永宁侯府要获罪了。
周子越临时转娶唐宛如不就是为了把她给换出来吗?她怎么能嫁?
“姐姐别逗我了。”唐悦儿的脸色有些泛白,“那侯府世子看上的可是你,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姐姐说这话不是在羞煞我吗?”
瞧着唐悦儿变色的脸。
唐宛如心中冷笑,脸上却清清淡淡:“还真未必。”
“我记得之前你去参加的几次宴会周世子也在,按理说,你和他的关系比我和他更熟悉。”
“啊,我想起来了。”唐宛如一脸恍然,“他来求亲的时候说到要迎娶的那位姑娘明艳动人,那不就是在说妹妹你吗?他会不会是弄错了?他其实是要来娶你的?”
什么?
唐悦儿听到这里,冷汗都下来了。怎么感觉她句句在把她往坑里带?
见唐宛如步步紧逼,唐悦儿只能心虚的为自己开脱:“姐姐别取笑我了,我今天就是来跟姐姐道喜的,既然姐姐对这门亲事还没考虑好,那就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要一时拒绝了事后又后悔,永宁侯府的姻缘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说完,唐悦儿狼狈的转身离开。
唐宛如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里闪过一丝冷沉。
青玉院。
唐悦儿一回来,柳姨娘就上前来问:“怎么样,她同意嫁了吗?”
唐悦儿脸色不好看,她沉着脸坐在床上。
“她当真不嫁?”柳姨娘刚才在院子里听到下人在说唐宛如当场拒亲的事,就唐宛如那个性子她一百个不信。
但如今唐悦儿也是这样,她心中觉得很奇怪。
“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柳姨娘狐疑着。
“什么别的想法!”唐悦儿气哼哼的打断了她,一脸不屑,“她就是得了周世子的求亲,美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冷哼着:“她一个没见过什么男人的闺阁女子,忽然有这样高贵的男人向她求亲,她当然得意了。当然要端着了。在周世子面前端着,在我面前居然也端着,当我看不出她那点心思?我倒是要瞧瞧她这架子能端多久?”
“悦儿。”柳姨娘问,“周世子不会不来向她求亲了吧?唐宛如好像真的把他给拒绝了。”
“不会。”对此唐悦儿是有发言权的,她勾了勾唇,“周世子那个人我了解,他是极坚韧而有毅力的人,他既然说了要娶唐宛如,那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给娶到的。我相信他。”
柳姨娘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无非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娘。”唐悦儿提醒她,“咱们也不能等着,你也要到我爹面前去说动说动,他要是打定了主意,唐宛如想不嫁都不行。”
柳姨娘攥着帕子,心中打定了主意点了点头。
*
长风院。
蔺云柔午休刚起来,一个倩影就闪入了房间,扑入了她的怀里,蔺氏一瞧,自己怀里的不是她的如儿又是谁?
“娘,我好想你。”唐宛如嗅着母亲身上的香气,感受着她身上阔别已久的体温,感觉心都安了。
上一世最后的日子里,她眼见自己一天天衰老而无可挽回,死亡肉眼可见的向她逼近,她孤单而恐惧,疯狂的思念着自己的母亲。
那时的她多想要嗅一嗅母亲身上的味道。
想要母亲把她抱入怀里,在她无比绝望的时候摸一摸她的头安抚一句,如儿别怕。
但那时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唯一的念想也成了奢侈。
蔺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惊了一跳,她心想自己怎么回娘家待了两日她就这样想她。蔺氏随即轻柔的拥着唐宛如抚摸着她的长发,笑着说,“傻丫头,娘才走两日而已,现在不是就回来了吗?”
何止两日。
是一世那么久。
事实上,上一世嫁入侯府之前,唐宛如和蔺云柔的关系并不亲密,她甚至有些厌恶自己的母亲。
原因是她觉得蔺氏很自私。
蔺云柔是将门之女。
父亲当年是以一敌百的大英雄,被先皇封为长武将军,赐将军府。后来蔺父去世,蔺氏的哥哥蔺云松袭位,掌管将军府。
因现在的皇帝尚文厌武,所以蔺家的位置比当年是一落千丈,但底子还在。
胜于唐家百倍。
蔺氏早先和唐江也是举案齐眉。
但自从唐江把柳氏母女接进府里来,蔺氏就疏远了唐江,甚至依唐江的意思把掌家大权给了柳姨娘。
但蔺氏并不是一无所有,她的手里掌着几间当年用她的嫁妆置办起来的铺子。
收入不菲。
唐江和柳姨娘对那铺子觊觎许久,但蔺氏都充耳不闻。
甚至在唐家特别困难,唐江的俸禄十分紧张的时候也不肯掏出一个子儿。
她虽然住在唐府,但却仿佛和唐府再无关系一样。
在柳氏母女的挑拨下,当时的唐宛如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对唐家如此冷漠,她们不是一个大家庭吗?母亲理应在家里银钱紧张的时候拿出一些来接济啊。
她甚至觉得每日为唐家忙前忙后操劳不已的柳氏才是真心为了唐家。
所以比起母亲来,她当时和柳姨娘走的更亲近一些。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她眼里自私的母亲,却在她当初嫁到侯府的时候把自己手里的几间营收最好铺子都给她当了嫁妆。
而掌管着唐家经济的柳姨娘口口声声说让她风光出嫁,却以嫁妆被盗抢了为由,一箱嫁妆都没让她带到侯府。
反而是同一天出嫁的唐悦儿,三十抬嫁妆抬到了夫家!
她那个时候才明白。
母亲的心早在那柳姨娘进门的时候就死了。
她一直坚持待在唐家没有离开正是因为她!
母亲才是她的至亲!
如今再见蔺氏,唐宛如恨自己之前愚蠢,同时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母亲。
想到这里,唐宛如把自己的头又攒在母亲的怀里紧了紧。蔺氏鲜少见她这样,以为她是被今天周子越的求亲给吓到了,于是抱紧了她说:“如儿你别怕,有娘亲在,只要你不愿意,任何人都别想左右你的婚事!”
“永宁侯府也一样!”
蔺氏这句话十足自信,这是她出身贵门的高傲,同时也将军府给她的底气!
将军府现在虽不被重视,但往日荣光未谢,也不是永宁侯府想如何就如何的。
唐宛如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啊要不是上一世她脑子进水非要嫁,还把母亲的好心当成是私意,哪里会有那么凄惨的下场?
唐宛如看着母亲说:“有娘在,如儿什么都不怕。”
“傻丫头。”蔺氏忽然想起唐宛如已经许久没有和自己这样亲近了,一时眼里闪过泪花,“不管任何时候,娘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母女两个执手相看,这时,门忽然被人“轰”的一声推开了。
蔺云柔和唐宛如一同看出去,居然是一脸怒气冲冲的唐江站在门口。后面跟着正作态要拉住唐江的柳姨娘。
“简直是荒唐,还坚强的后盾?你们把永宁侯府当什么,把我唐江当什么?!”
“哎呀老爷,你别冲动呀有话好好说。”柳盼春扯着唐江的胳膊故作姿态的劝阻道。
蔺云柔看着他,满眼都是冷漠:“谁准你进来的?”
两年前,自从柳姨娘和唐悦儿搬进来之后,蔺云柔就搬到了长风院这个偏院,平日里极少到前院,更不再和唐江有交集。
两个人既离了心,唐江也就识趣的不到长风院来。闯入更是没有的事。
他今天原本是听从柳姨娘的话来跟蔺云柔商量着把唐宛如的婚事直接定下来。
毕竟在他看来,永宁侯府是他唐家绝无仅有的好姻缘!
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还后盾?这话把他这个当家人放在哪里了?
还永宁侯府也不例外?
那永宁侯府现在来是他唐家的贵人!还是豺狼虎豹不成?!
真是妇人之仁!
“我怎么不能进来?”唐江冷声说,“这长风院再怎么偏也是在唐府里,那便是我的地盘,我想来就来!”
“唐江你是不是忘了?”蔺云柔面色冷沉的反驳,“当初你一无所有,这唐府的大院子都是用我的嫁妆置办的,我要是想要,你得从这府里搬出去!”
唐江无语:“你!”
柳氏可不想两个人因为这事争吵,今天有正事,于是她给唐江使了个眼色。
唐江也心领神会,他说:“我也不是故意要闯你这院子,只是你刚才在给宛如灌输什么想法?”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她一个闺阁姑娘知道什么懂什么?按照她的喜好错过了好姻缘谁能负这个责任?”
“好姻缘?”蔺云柔冷冷一笑,“你管那永宁侯府世子不带爹不带娘来求亲的姻缘叫好姻缘?”
“怎么不是好姻缘?”唐江道,“你每日呆在这深宅大院里,知道什么懂什么?你知道永宁侯府是哪一派的人?又可知道当今圣上面前谁最受宠?当今朝堂上的局面你了解多少?你成日呆在这偏院里不见世面,能有什么见识?你还想要给唐宛如的婚事做主?你做的哪门子主?”
唐宛如一听差点被逗乐了。
这时候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他这叫懂局面?
蔺氏也忍俊不禁。近几年她确实只关注自己的那几间铺子,对朝堂上的事不甚了解,但她了解唐江啊。
他这五品官都是她当初四处奔走给他谋来的。他要是有本事也不会现在指着唐宛如嫁到永宁侯府给他铺路。
就他那一瓶子没有半瓶子晃荡的水平。
还讲局面?
这话能信就见了鬼。
“唐大人。”蔺云柔轻哼一声,“我确实不懂大局面,但我也知道,永宁侯府来求亲不带父母,这对如儿的未来绝对不是一个好局面。嫁人不是嫁一个人,是要嫁一个大家。你为了给自己铺路,把这所谓的好姻缘强加给如儿,实在太自私了!”
“你!”唐江被蔺云柔堵得无话可说。
柳盼春瞧这局面皱着眉头。别看蔺云柔平日里不闻不问,但确实是有些骨气在身上的。
柳盼春现在虽掌着家,但身份却还是个妾,在蔺云柔的面前是没份儿插嘴的,她盯住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唐宛如。
她扬了扬细眉笑着安抚唐江:“哎呀,瞧瞧,瞧瞧,怎么这一家人说着说着都吵起来了。”
“老爷你也别生气,说白了,这事咱们都是为了宛如好。”
柳氏笑着对唐宛如说:“宛如啊,你也是的,你平日里多乖巧多温柔的一个孩子啊。”
“你爹成日就在我面前说你好,说你比悦儿懂事比悦儿听话,今天这事怎么忽然耍起小脾气来了?”
“姨娘跟你说个实话。那永宁侯府不仅是你最好的姻缘,更是咱们唐家的最好的亲家选择。”
“那永宁侯府的老侯爷当年可是救了皇上的,那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你要是嫁过去了,不仅你的位置水涨船高,咱们唐家人前人后的也腰杆子也直愣愣的呢。”
“宛如啊。”
“姨娘!”唐宛如没再继续听她说,她抬起头一脸清雅的看着柳氏,“是永宁侯府的老侯爷救了皇上。”
“那何必要我嫁给周子越再多那么一层呢。”她看着柳氏眨眨眼,“倒不如你直接进侯府给那老侯爷通个房,那样咱们唐家的腰板是不是能挺的更直了。”
“反正你也是一个惯会勾搭男人的主儿。”
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院子内外的听着了话的仆人们纷纷面面相觑,这大小姐也太敢说了。
谁不知道柳盼春靠什么进来的?
但敢就这么说出来的,也只有大小姐一个人了。
“你说什么?”柳氏的眼珠子都睁圆了。
唐江的脸都绿了,他感觉自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来,喘了半天气才喊了出来:“唐宛如,你!你在胡说什么?!”
*
青玉院。
“混账!”柳氏被气的眼斜鼻子歪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唐宛如刚才那话简直是对她的羞辱!她身为一个妾掌家原本就被府上的下人们编排,如今还要被唐宛如这样讥讽,她的脸面全部都丢光了!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温柔的唐宛如,她简直是一个煞神!
此时,唐悦儿正坐在镜子前描眉,见柳氏进来,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这个小贱人,和她娘一样的贱胚子!”柳氏简直是咬牙切齿。
唐悦儿却神色淡淡:“她嚣张不了几天了,等她嫁到永宁侯府,到时候她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是她应得的!”柳氏简直有些等不及了。
她之前还没强烈的感觉,现在她懂了,让唐宛如嫁到永宁侯府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的下半生给毁了,真的是最简单的置那对母女于死地的办法!
到时候唐宛如跟着获罪,女儿没了,蔺云柔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她手里的那些嫁妆铺子还不都是她的!
那时候她就是大夫人!
看她们还能这样嚣张!
如此想着,柳氏的手指都攥紧了。
唐悦儿描眉描到一半,看了柳氏一眼,随即又勾了勾唇看回镜子里,淡淡的说:“娘,算了,你也消消气吧,我想明白了,既然周世子已经说了要娶唐宛如,我们不必瞎操心,这事还是交给周世子去做,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柳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唐悦儿秀眉轻挑,露出一个笑容:“明天我要去参加魏王府的宴会,见见我的那位未婚夫!”
未婚夫!
柳氏的心神一凛。
说实话,唐悦儿要不说,柳氏都想不起来。她之前确实有过一位未婚夫。
白家的二公子白宴黎。
唐白两家之前的交情不错。唐江和白父白歌两个人因一同参加科举而成挚友,两个人定下儿女亲家的婚事,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白歌忽然回江南经商了,但这约定并没有废。
那事至今已有十余年,唐白两家因疏于往来关系早已生疏。
但没想到两年前白家忽然来了帖子,希望能亲自登门提亲,愿意兑现承诺,娶唐悦儿过门。
帖子是白家当家人白歌亲笔书,其中说明为了免除唐江女儿远嫁的担忧,白家已在京城购置了新宅,江南的生意也陆续往京城发展,唐悦儿嫁过去了便是新宅的女主人。
当日唐江不在,帖子从柳氏的手中过。
当时柳氏入唐府不久,也是刚刚掌权,唐悦儿也因为明艳活泼在贵族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
一点不少追求者。
白家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商人,柳氏压根就看不上眼。加上唐悦儿本人也野心很大,压根不会嫁到白家。
更何况。
那时白家在京城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京城这种地方不比江南,这种时候让唐悦儿嫁过去和跟着他白手起家有什么不一样?
柳氏就这一个女儿。
是要一飞冲天的。
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的人家埋没。
于是那帖子入了唐家便如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白家再未来访,这事也似作罢了。
如今唐悦儿忽然提起这事,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则外面有一些唐悦儿和周子越的传言需要别的的消息来压一压,二来白家现在可不是两年前的样子了。
短短两年,白家已在白家二公子白宴黎的经营下成为了——京城首富!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唐悦儿要尽快嫁出去,这样等周子越口中的那个大事发生了她才能全身而退。
不管那是什么事,总归是朝廷上的政事。
到时的大震荡唐家不安全,京城的官家多少都要被牵连。
但是作为生意人的白家会非常安全。
所以目前来说,嫁到白家是她最好的选择。
道理柳氏是懂得。
但当时那帖子毕竟是她压下去的,现在再回头找白家,白家未必会认账。
柳氏顿了顿说:“可是悦儿,两年前他下帖要上门求亲,唐府并未答应,事实上已算是退婚了,你现在去找他……”
“娘!”唐悦儿对柳氏的担忧有些忍俊不禁,“退什么婚?双方都没见面亲口说退婚怎么能算是退婚?不就是一张帖子吗?只说没看到、没见过、不了解不就行了吗?”
“更何况。”唐悦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的抿了抿唇,“以我的相貌,周世子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我不信他一个商人,能对我视而不见?”
“什么帖子不帖子的,到时候我就那么亭亭玉立的站在那白家二公子的面前问问他,可还记得和我的婚事。”唐悦儿用手挽着自己的长发娇笑着,“他要是真有本事,他就当着我的面退我的婚,我便敬他是个男人!”
唐悦儿自信的笑着。
今日是魏王府宴会的日子。
一早。
唐宛如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娇嫩雪白的脸映在镜子里,白的生光。
长梳从她的头上徐徐的划下来,又落入莹白的掌心中。
清雅的发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上一世最后的一年,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吸收丝毫的营养,头发几乎掉光了,仅有的一些也像是茅草一样干瘪枯黄,一梳就会掉一大把。
她就那样一天天绝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老衰败!
想起那一年的时光,唐宛如依然会感觉窒息。
好在。
一切都过去了。
唐江今天一早特意嘱咐她要参加此次的魏王府宴会。
说她一天待在府里要傻了脑袋。
要出去见见世面。
唐江想让唐宛如看一看永宁侯府在京城的位置,看一看她自己的拒婚有多愚蠢。
唐宛如觉得他的想法十分可笑。该看清楚永宁侯府位置的人是他!
不过这场宴会她确实是要去的。
她要在魏王府送给那一对儿“璧人”第一件大礼!
唐宛如抬起素白纤长的手,轻轻的把昨天母亲从将军府给她带来的金步摇插在头上,抿了抿红唇,镜子里的她艳丽而华美,眼神沉着而冷静。
清亮异常。
“小姐,你今天真好看。”萤春站在唐宛如的背后,忍不住赞叹。
以前的小姐很少打扮。
对欺负自己的人,自己不情愿的事也很少拒绝。
那时候的她真的太温柔了。
她还是喜欢昨天的她,对爱与不爱斩钉截铁,面对欺负她的柳姨娘和二小姐也能毫不客气的反击。
唐宛如昨天回怼唐悦儿和柳姨娘的样子萤春每次想起都暗爽!
就应该让她们知道知道,唐家大小姐是不能被欺负的!
唐宛如凝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淡淡吩咐:“走吧。”
*
华贵的马车很快来到了魏王府的正门外。
此时,门前已有几位贵族小姐下了车,正要往门里走。看到一辆有些眼生的马车往这里行来,心中有些奇怪。
那是谁家的马车?
看驾车的人似乎是唐府的小厮?
莫非里面坐的是唐家二小姐唐悦儿?
“不会的。”李家大小姐李雨燕冷笑,“别看那个庶女平日里装扮的明艳吸睛,她可坐不起这样的马车。”
“就是。”旁边的张大小姐也笑着赞同,“她就是个空架子。”
“会不会是唐家嫡女?”
“嫡女?”李家大小姐说,“他家那个嫡女一心在琴棋书画上,不涂胭脂水粉,清高的不染人间烟火,哪里会参加这样的宴会?”
正在这时,马车停稳,小厮掀开车帘,一身雅绿长裙的唐宛如盈盈袅袅的从车中走了出来。
“呀!”
居然真的是唐家的嫡女!
贵女们一阵暗呼,唐宛如装扮清贵雅致,容色清美娇嫩,那气质模样竟把所有的人都比下去了。
李大小姐觉得很尴尬,她刚才还在背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讽刺唐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如今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四品鸿胪家的嫡女吴大小姐吴莹刚才一直没说话。
如今她的目光落在了唐宛如的长发上,见那里插着一枚精致无比的金步摇!
那首饰她自然知道。
是京城玲珑阁的制品,独一无二,只此一枚,多少贵女出高价争抢而不得。
而玲珑阁是将军府的产业。
唐宛如今日这行头出来,仰仗的可不是区区唐家,而是将军府——蔺家!
吴大小姐眼眸一亮,听闻这唐家大小姐性格古怪,和她母亲蔺家的关系并不亲近。
如今带了这将军府的金步摇,莫非是开窍了?
想到这里,吴大小姐扬起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快步迎了上去:“唐妹妹,许久不见,姐姐可真想你啊。”
她一去,后知后觉的其余贵女们也快步跟了上去。那李家小姐虽然尴尬,却也凑了上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拥着唐宛如进了魏王府的门。
等唐悦儿到的时候,那门口已经没有人了,没有一个人等她。
唐悦儿自己跳下马车,看到众人簇拥着唐宛如进了门的背影,内心里十分愤恨。
这群见利忘义的女人!
以前唐宛如从不参加这宴会的时候,她们每次也会亲密的喊她一句唐妹妹。
如今唐宛如一来,竟对她视而不见了一般。
哼。
唐悦儿心想,她们且等着侯府获罪,到时候和唐宛如有关系的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她那时早已嫁到了白家,一点都牵连不到她!
想到这里,唐悦儿咬了咬牙拎着裙子迈步进了门。
*
魏王府的重玉楼二层阁楼上。
年轻的魏王周卓琪正在投壶,最后一只箭“嗖!”的一声投入其中。
周卓琪得意的舔了舔唇,露出开心的笑容。他转身面向背后的男人。
“哥,你来!”
躺靠在他背后长椅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挺阔的暗纹黑衣,五官傲挺,容貌矜贵,长目中透着七分清贵和三分清冷,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壶,面无表情的敛了敛眼,探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抽出三只箭,轻轻一抬手,三只箭分为三路,分别被投掷进了壶中和双耳内。
周卓琪:……
他还以为他只是善于卖胭脂水粉,没想到投壶功夫居然都这么厉害。
天,这些年江南到底教了他什么啊。
想想他父皇养在身边的皇子一无是处,反倒是送出去的如此厉害,不禁汗颜。
“哥,你太厉害了。”
周卓琪忍不住赞叹。
白宴黎神色淡淡,他掀起乌黑的睫羽看他一眼,口气不带任何感情:“你府上买的那些胭脂水粉只够我待这么一会儿。”
“走了。”
他撩起长衣,欣长的身体就要起来。
“哎哎哎。”周卓琪忙拉住他说,“别走别走,要买的,香粉和香薰,我魏王府上下所有的男女再每人买一只,行了吧?”
白宴黎长眉一扬,这才止住了要起身的动作,重新坐了下来。
既然是生意人。
适当的尊重一下客人也是必要的。
周卓琪是皇帝的幼子,今年十六岁,性格欢脱开朗,很得皇帝的喜欢。
而白宴黎是皇帝的第七个儿子,是从小就被皇帝送到江南去的七皇子。
当年他母亲不知获了什么滔天大罪,一夜时间人就在皇宫里消失了。皇帝也忽然对他厌恶至极,却又舍不得杀他,就把他送往了江南,远离了他的视野。
他被送到白家抚养,成了白家二公子白宴黎。
即便这两年白宴黎回到了京城,他和皇帝也并未见面。
安了心,周卓琪凑上来低声说:“哥,最近朝中不安稳,你是不是可以找个机会和父皇见一面。”
动荡之中才有机会。
更何况太子要被废了,那便是一鲸落万物生,任何皇子都有机会。他周卓琪一心玩乐无心朝政,但不意味着他看不出谁适合。
他这个一直被养在外的哥哥。
绝对是不二人选。
听了周卓琪的话,白宴黎浅浅一笑。
“魏王。”
周卓琪浑身一挺,以为自己说到了白宴黎的心坎儿上,以为自己找到组织了。
不料却听他不咸不淡的说:“谈这个,是另外加钱的。”
周卓琪:……
白宴黎不愿多说,那周卓琪便也不再问。他总猜不透他的想法。
魏王府中人来人往声色犬马。贵子贵女往来如织,热闹非凡。周卓琪指着下面湖边来往的人。
“哥你瞧,今儿是我举办的中秋会,下面那些人都是我找来的,热闹吧?”
“这京城是不是比江南要喧哗?”
京城自然比江南热闹。
白宴黎漫不经心的环视下面,宴会设在清波湖边,贵子贵女们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远远的,一道绿色的身影忽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少女明眸皓齿,皮肤雪白,坐在一众贵女的正中央,低吟浅笑,冷白的肌肤在人群中仿佛在发光,别人一时都暗淡了下来,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人一般。
白宴黎久居江南,家中又是研究白美的商贾,对皮肤容貌多有研究。
少女自然的雪白可是珍珠玉贝也涂抹不出来的啊。
这色泽正是他们追求多年而不得的最完美的肤色。
见白宴黎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周卓琪身边的侍从忙上前来介绍:“白公子,那是唐家嫡女唐宛如。”
周卓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抹白确实太过炫目了,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七哥果然是眼光独到,一眼就能看到最美的景色。”
唐宛如?
白宴黎若有所思。
前一日他在宫里的探子来报。
太子要垮台了。永宁侯府是太子背后的第一幕府,这一遭是逃脱不掉的。
而最近京城传的风风雨雨的自然就是永宁侯府世子向唐家嫡女求亲的事。
那浅笑嫣然的少女。
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等待她的可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思及此处,白宴黎深邃的眸光轻轻晃动。
“七哥?”周卓琪见白宴黎盯着唐宛如出神,不禁打趣,“七哥,可是景色太美,让你流连不已?”
白宴黎的眸光荡了荡,他神色未动,轻声说:“确实。”
“这景出奇的美,让人有一种冲动。”他漫不经心的说。
“什么冲动?”周卓琪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白宴黎的瞳孔清光一晃,他说:“想把这美景关进笼中,只供我一人日夜囚赏。”
囚,囚赏?
周卓琪听的浑身一个激灵。
*
清波湖边。
贵女们坐在一起聊天。
唐宛如和吴家大小姐吴莹坐在一起,其他的贵女们站在不远处,不自觉的凝视着唐宛如浅笑嫣然的样子。
“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以前那个每次出来打扮的像个花鹦鹉一样。生怕别人看不见她。”李大小姐说。她说的自然是唐悦儿。
“可不是呢。”张大小姐也说,“要不是她每次出来都代表着唐家,人人都给她一分薄面,谁愿意搭理她?”
“不过也是怪了,为什么之前唐大小姐很少露面?她要是常出来,哪里还能让那个庶女乱蹦跶?”
“你还没听说吗?”李大小姐说,“唐大人宠妾灭妻,宠着家里的姨娘,庶女的位子在唐家也是水涨船高。”
“原来如此。”
几个人聊着天,唐悦儿正巧站在不远处听了个正着,她的脸色极难看。
她袖子里的手攥紧,咬了咬唇瓣心想,这群女人越巴结唐宛如,将来的下场就越惨。
她们也嚼不了几天舌根子了!
想到这里唐悦儿的脸色好一些了,她今天可没功夫跟他们生气,她有更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和她的未婚夫见面!
唐悦儿之前与白宴黎虽早有婚约,却没有见过面,并不知道他的相貌。
此时,她一个女子也不能四处去打听。她正心烦气躁,一抬眼正看到了魏王府重玉楼二层阁楼上一个迎风而立的身影。
那人黑衣蹁跹,眉目矜贵,气质斐然。
她心神一窒。
目光不禁挪动不开。
那是谁?
怎么如此俊朗无双,让人心之神往?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认识吗,那是白家二公子白宴黎。”
“什么?”
唐悦儿只知道白家这两年在京城的生意拓展的非常快,却不知道居然到了能和魏王周卓琪坐在一起的位置上。
她忽然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没有拒亲,那现在和他一起坐在上面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唐悦儿如此想着,眼神里也荡着几分期许。
刚才跟她介绍的赵家大小姐瞧她这副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不会要对白家公子动什么歪心思吧?”
唐悦儿一愣,这才回过头来,见和自己说话的是赵家的大小姐赵梦一。
赵梦一性格不合群,每次少和其他贵女们在一起。
赵梦一想到唐悦儿可能对白宴黎有这个想法,心中的讥讽完全遮掩不住:“哈哈哈,你可别让人笑死了,现在的白家就是我这样的嫡女都去不了,更别提你这个庶女了。”
“庶女!”赵梦一夸张的强调着,“你可是个庶女啊。”
“你!”唐悦儿的脸色立刻变得极难看。
庶女!庶女!
她是庶女又如何!
即便她是庶女,那永宁侯府世子还不是为了保护她而娶别人?这个白家二公子白宴黎还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她虽然是庶女。
但是命比她们这些女人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要让她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嫡女睁眼看着,她们被这京城的动荡拖入泥潭的时候。
她是如何过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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