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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残疾军官后,军嫂她成国家团宠李秋红曹桂花大结局

紫白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1975年,夏。接近饭点,国营饭店里人还不是很多,宽敞亮堂的大厅里只坐了两三桌人。饭香夹杂着红烧肉的香味,馋得人肚子咕咕直叫。沐亭夏飞快地将面前的红烧肉往自己碗里夹,三两口塞满嘴,红润润的肉汁从嘴角淌下来。“婶儿,你们人真好,还请窝起红烧肉,窝大伯娘说滴莫有错,以后窝嫁到你们家,可有口福咧!”坐在她对面的曹桂花看着眼前的姑娘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这姑娘也忒能吃了!她大伯娘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她都干掉三碗大米饭了,比她儿子还能吃!曹桂花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了,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脑子有点不好使,相看了不少人,不是儿子不满意姑娘长得丑或者有些残疾,就是人家嫌弃她儿子傻胖。眼前这小姑娘才十八岁,长得倒是漂亮,她儿子一眼就瞧上了。可...

主角:李秋红曹桂花   更新:2025-06-20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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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秋红曹桂花的其他类型小说《嫁残疾军官后,军嫂她成国家团宠李秋红曹桂花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紫白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975年,夏。接近饭点,国营饭店里人还不是很多,宽敞亮堂的大厅里只坐了两三桌人。饭香夹杂着红烧肉的香味,馋得人肚子咕咕直叫。沐亭夏飞快地将面前的红烧肉往自己碗里夹,三两口塞满嘴,红润润的肉汁从嘴角淌下来。“婶儿,你们人真好,还请窝起红烧肉,窝大伯娘说滴莫有错,以后窝嫁到你们家,可有口福咧!”坐在她对面的曹桂花看着眼前的姑娘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这姑娘也忒能吃了!她大伯娘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她都干掉三碗大米饭了,比她儿子还能吃!曹桂花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了,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脑子有点不好使,相看了不少人,不是儿子不满意姑娘长得丑或者有些残疾,就是人家嫌弃她儿子傻胖。眼前这小姑娘才十八岁,长得倒是漂亮,她儿子一眼就瞧上了。可...

《嫁残疾军官后,军嫂她成国家团宠李秋红曹桂花大结局》精彩片段


1975年,夏。

接近饭点,国营饭店里人还不是很多,宽敞亮堂的大厅里只坐了两三桌人。

饭香夹杂着红烧肉的香味,馋得人肚子咕咕直叫。

沐亭夏飞快地将面前的红烧肉往自己碗里夹,三两口塞满嘴,红润润的肉汁从嘴角淌下来。

“婶儿,你们人真好,还请窝起红烧肉,窝大伯娘说滴莫有错,以后窝嫁到你们家,可有口福咧!”

坐在她对面的曹桂花看着眼前的姑娘狼吞虎咽的模样,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这姑娘也忒能吃了!

她大伯娘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她都干掉三碗大米饭了,比她儿子还能吃!

曹桂花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了,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脑子有点不好使,相看了不少人,不是儿子不满意姑娘长得丑或者有些残疾,就是人家嫌弃她儿子傻胖。

眼前这小姑娘才十八岁,长得倒是漂亮,她儿子一眼就瞧上了。

可她不满意啊。

她儿子田大宝打小就能吃,再来个比她儿子还能吃的媳妇儿,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行,这个姑娘坚决不能要!

李秋红刚从厕所出来,就看到曹桂花扯着她儿子就要离开。

“哎,曹嫂子,这是怎么啦?”刚不是还瞧着挺满意的嘛。

曹桂花看着桌上干干净净的盆碗,冲着李秋红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李家妹子,你这侄女我们家大宝没瞧上,既然没看成,那这一桌饭菜的钱你们可得出一半!”

曹桂花总算是知道了,李秋红这侄女明明长得那么标致,而且也才十八岁,她怎么会将人介绍给她儿子。

还以为是冲着他们家开出的两百块高价彩礼来的,这会儿她算是看明白了,照这姑娘的吃法,哪家能养得起。

听说这沐家姑娘爹死了娘又改嫁,现在住她大伯家呢。

李秋红娘家就是她村里的,她什么样人,曹嫂子心里门儿清,这是怕她侄女吃垮她家,才急着脱手的吧!

“凭啥让我们出一半!”

李秋红一听,立刻不乐意了,“哪有相看吃饭让女方出钱的,你们还想不想娶媳妇儿了。”

沐亭夏这个赔钱货相看,还想让她掏钱?

没门!

“嘿,李秋红,你可瞧清楚了,这一大盆红烧肉还有三四碗的大米饭可都是你侄女吃的,我家大宝都没吃几口,我只让你出一半的钱都算讲良心了!”曹嫂子也不是吃素的。

李秋红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直勾勾盯着沐亭夏嘿嘿直笑的田大宝骂道:“放P,我侄女在家粥都只喝一碗,谁不知道你家大宝能吃,这些肯定都是他吃的,休想赖在我们身上!”

两个女人为了谁吃得多的事差点没掐起来。

沐亭夏麻溜地一抹嘴,站在李秋红身后垂着脑袋装乖巧。

田大宝看着两个女人差点掐架,乐得直拍手。

直到饭店的人来赶,曹桂花才朝李秋红呸了一口:“算我倒霉!”

又看一眼装乖的沐亭夏,“这么能吃,以后就留家里当老姑娘吧!”

曹桂花一走,李秋红才看向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盘碗,心里头也一阵火大。

什么人呐!

出来相看还这么小气,饭菜都没叫几样,她都还没吃上几口就没了。

她瞪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沐亭夏。

扫把星!

好不容易逮着个肯出高彩礼的冤大头,这下又砸手里了。

“大伯娘,人都走了,咱们还相吗?”

李秋红气道:“相什么相,这人都气跑了!”

又道,“你就不能克制着点,家里缺你一口吃的?饿死鬼投胎啊你!”

“大伯娘,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一时没忍住。”沐亭夏十分老实地说道。

李秋红哽住。

她长这么大,也没敢上国营饭店吃饭,这红烧肉她也是头一回吃,别说,味道的确跟她在家里做的不一样。

怪她,早上为了蹭这顿好饭,没吃东西,光灌了一肚子的水。

没曾想这肉刚上来,没吃两口她就开始闹肚子。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水了。

想到这,她又有些憋不住了,捂着肚子道:“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你自己走路回去。”

~~~

随着进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这出闹剧也终于结束了。

与沐亭夏她们隔着两三桌的地方,也有一男一女正在相看。

这边曹桂花和李秋红争论起来,他们听了个正着。

女人看着这边,眼底的鄙夷丝毫不掩。

瞧那穷酸相。

不过也是,那男的一看就是个傻的,长得又丑又胖。

跟他相看的小姑娘倒是长得漂亮。

只可惜一看就是乡下土妞,连红烧肉都没吃过。

难怪只能相看那种货色。

不像她。

想到这,女人看向对面坐姿端正长得十分俊朗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这人倒是长得高大帅气,家庭条件也好,各项条件她都挺满意,就是——

“之前只说你手残了,可没说你腿也残了。”

这话说的。

周臣砚目光从那一桌人身上移回来,微微蹙眉:“没残,只是受伤了,需要休养一阵。”

女人撇撇嘴,要真只是受点伤,他这样的至于急着相看?

不过这男人的确各方面都挺优越,听说在部队职位不低,部队的待遇也好。

就是,他现在这样,还能待在部队?

女人有些犹豫:“这伤瞧着不轻,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周臣砚:“......”

“刘同志无需顾虑这些,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今天这事算了。”

说完,他准备通知人送他离开。

刘美心一听反倒急了:“哎,这婚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这手脚都伤了,我嫁给你难免受委屈,说好的彩礼翻一倍要的吧,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一样都不能少,还有,得给我娘家弟弟安排一份工作,这一点对你们家来说不难吧?”

她一黄花大闺女,还是初中学历,这个学历在清和镇可不算低了,这个特殊的时代,人们吃不饱穿不暖的,男孩都没得上学,更遑论女孩。

况且她还长得好,更是小学的老师,肯嫁给他一个残废,周家都得感恩戴德了。

她提这么点条件,他肯定会应的。

刘美心胸有成竹。

周臣砚抬头,神色冷淡地看着刘美心:“看来刚刚我说得太婉转了,你没听懂。那么,我就直白点说,你,我没瞧上。”

刘美心倏地站起来,满脸怒意地瞪着他:“嗬,我都没嫌弃你呢,你倒是嫌弃上我了!

你们说得好听,只是受了伤要养些时候,谁知道是不是残废了,要不然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巴巴跑来相看,不就是怕娶不上媳妇儿嘛!

就你这样的,传出去,十里八乡谁敢嫁?”

前边的热闹刚过,这边又闹起来了,今天的国营饭店不要太热闹了。

周围不少异样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我嫁。”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纷纷看向不远处那个明媚的少女。

沐亭夏从人群中挤出来,笑吟吟地看向周臣砚,“你娶吗?”

周臣砚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刘美心一看,原来是刚刚跟人相看的土包子。

不由一阵讥诮:“是你啊,连一个傻子都瞧不上,你凭什么认为......”

周臣砚打断她的话:“我瞧得上。”

他看向沐亭夏,“什么时候去领证?”

沐亭夏目瞪口呆,这会不会太快了?

刘美心气疯了,这男人什么意思,看不上她却瞧上了这个乡下女人?

这分明是打她的脸!

“你一个残废也就配......”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甩她脸上。

刘美心捂着脸尖叫:“你敢打我?”

沐亭夏瞅着她,眼神冷飕飕的:

“你口口声声的残废,是一名伟大而光荣的军人!”

“他是在抓敌特的时候,被数名敌特用刀刺伤的!”

“没有他们在前方流着鲜血冲锋陷阵保护国家和人民,哪有我们在后方的安稳日子过,就你也配骂他!”

周围倏然一寂。

有些人低下了头,有些人红了眼,为自己刚刚异样的眼神感到愧疚。

更有不少人都纷纷谴责起刘美心。

沐亭夏哼道:“辱骂军人,我打你一个耳光都是轻的!”

周臣砚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冷峻的眉眼不由柔和下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严肃地看着刘美心:“刘老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辱骂保家卫国的军人,看不起乡下人,这样的思想觉悟怎配当老师!

我们乡村小学也是在乡下的,可请不起你这样高贵的老师,你被开除了!”

竟是刘美心任教的小学的校长,刚巧他今天到镇上开会,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出。

“高、高校长,不是您想的那样......”

被众人谴责,刘美心也不敢呆下去,慌忙追着高校长出了国营饭店。

周臣砚今天坐了轮椅过来,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将轮椅放在角落。

沐亭夏在他的示意下,推着他离开国营饭店。

“你都受伤了,怎么还来相看?”她好奇问道。

周臣砚:“受伤前就跟人约好了,正好今天来医院换药,就顺便过来了,没想到又见到你了,正好,我向上面申请的奖励也下来了,还想着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沐亭夏十分欣喜:“不用,直接给我就行。”

上回他离开的时候,已经给了她二十块钱,正是那些钱让她度过了一次难关。

沐亭夏心里感激他。

周臣砚看着她清凌凌盛着喜意的眸子,嘴角微扬。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如此鲜活,嗯,还有点彪悍。

跟今天他看到的模样很不一样。

半个月前,周臣砚受战友嘱托,去探望他的父母,经过沐亭夏所在的兰溪大队时,发现有人行为鬼祟地往后山去,便悄悄跟了上去。

没想到对方竟是敌特,而且还有两个同伙。

对方发现了他。

周臣砚出任务时手受了重伤,现在是单拳难敌六手。

他没有硬抗,而是先撂倒了其中一人后,飞快退走,却很快被另外两人追上围攻。

剩下两名敌特身手不及周臣砚,但他们身上有刀,周臣砚腿被刺伤,滚下山坡撞到了树干,折了腿,一时间动弹不得。

“老朱,这人不能留!”其中一名敌特眼露凶光,匕首锋利的尖端朝他狠狠刺下。

危难之际,周臣砚突然发现离两名敌特不远的一棵树后悄然闪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少女手持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有些紧张,但临危不乱。

她竖起指尖朝他无声一嘘,又点了点后面的敌特。

周臣砚会意。

下一秒,少女冲出来,站在后面的敌特刚一转头,迎面就被砸了个头破血流,眼前一晃,倒在地上。

刺杀周臣砚的敌特被突然出现的声响分了心神,被周臣砚奋力扑过去,夺了对方的刀,将其压在地上。

少女眼疾手快,再次上前补了一棍子,又倒了一个。

周臣砚:“......”

“你受伤了。”她上前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臣砚:“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周臣砚,是一名军人,这两人是敌特,麻烦你下山帮我喊几个人前来帮忙。”

原来是军人。

沐亭夏眼睛很亮,嘴角一弯,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我叫沐亭夏,亭亭玉立的亭,夏天的夏,我爹也是一名军人。”

周臣砚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沐亭夏走前又交代:“你先在这等着,喏,这根棍子给你,若是人醒了,你再给他们一棍子。”

周臣砚:“......”

小姑娘有点虎。

————

看着眼前的姑娘明媚鲜活的眉眼,想到刚刚她在她大伯娘面前却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周臣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后来从大队长那里知道她父亲牺牲了,她母亲没多久也改嫁了,没带走她。

她现在住在她大伯家。

看她大伯娘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还给她介绍那样不堪的人家,想来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好过。

沐亭夏推动轮椅:“接你的人还没来,我们现在去哪儿?”

周臣砚看了她一眼:“不是说要嫁我,去领证。”

沐亭夏傻眼:“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都当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嫁给我了。”周臣砚笑了。

沐亭夏有些不好意思:“你别开玩笑了。”

她刚刚是不想看身为军人的他被那样势利的女人看低了,加上俩人也算认识,她一冲动就冲上去了。

周臣砚神色严肃了几分:“没开玩笑,你大伯娘给你安排那样的相看对象,八成是冲着彩礼要把你卖了。”

沐亭夏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所以刚刚我给搅黄了。”

“你搅黄这一次,那下一次呢,或许下一次的对象更加不堪。”周臣砚看着她,“不如,你嫁给我,正好,我也省得听家里安排,一次次地相看,谁知道下一次有人羞辱我,还会不会有人像你这样维护我。”

沐听夏怔了一下,深深看他一眼,忽然笑起来。

“好。”

“那,你怕不怕我真的残了?”周臣砚问。

事实上,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军医让他先养着,后续观察再说。

沐亭夏微微一笑,嘴角两个浅浅的笑涡,笑容明媚又鲜活:“不怕,我养你。”


“好。”他看着小姑娘的笑容,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

“可是,我没有带户口本还有村里的证明,这会儿领不了证。”

周臣砚:“我这边得先打结婚报告,等结婚报告下来才能去领结婚证。”

“那要多久?”她的户口还在二房,就是去村里打证明容易惊动大伯娘,她怕大伯娘搞破坏。

嗯,得想个法子。

“七八天吧。”得按流程来嘛,快的七八天,慢的一个月都有可能。

不过他领导老想给他做媒,若是知道他愿意结婚了,这审批的速度必然慢不了。

沐亭夏把周臣砚送到指定的地方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

她跟周臣砚才见第二次面,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

唔,真好。

等嫁给周臣砚,她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行啊哥,你什么时候认识那姑娘的,真是人美心善,可比那个脸盘比磨盘大的女人强多了!”沐亭夏刚走,周臣砚的堂弟周旭铭就跳了出来。

今天是他陪他哥来相的亲,怕他们尴尬,他一直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其他桌上,那女人跟他哥的话,他全程都听见了。

之前看情况不对,他都准备冲过去了,幸好慢了一步。

周臣砚的手轻轻落在自己腿上:“半个月前,我这条命就是她救的。”

周旭铭眼里都是促狭:“原来是这样,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嘛,我懂。”

周臣砚捶了他一下:“行了,别贫,推我去打个电话。”

周旭铭嘿嘿笑个不停,他哥是要打结婚报告吧。

哈,铁树终于开花了。

他哥都二十五了,在部队一待就是四五年没回来,他叔婶就他哥一个儿子,也不求他多有出息,就想着他能平平安安回来。

所以这次他哥受伤从部队回来,他叔婶都不再惯着,让他赶紧相个媳妇儿回来。

他得快些回去打电话跟他叔和婶子说说今天的事,要知道他哥对这个小嫂子这么上心,他叔婶得高兴坏了。

兰溪大队离镇上可不近,走路就得一个多小时。

沐亭夏并不急着回去。

走到半路口渴的时候,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心中默念一声“进”。

下一秒,她出现在一个空间里。

空间不大,只有一亩田地,边上有口井,井水很甜。

井边种着一棵高大茂盛的树,她刚得到空间的时候,树上什么都没有。

好像是她救了周臣砚那天,这棵树上就突然结了个晶莹剔透的果子,圆圆的,像个灯泡。

她从没见过这种果子。

她试着拿竹竿去敲,奇怪的是,那竹竿一伸过去,竟然从那颗果子穿了过去。

它看得见摸不着。

几次后,她也就不管了。

井边是一片面积不大但土壤肥沃的田地。

此刻,她看着金灿灿的稻田和绿油油的青菜,心里满是欢喜。

这个空间是两年前,她饿极了大冬天在河里捉鱼吃时,从一条鱼肚子里吐出来的。

有点像珍珠,但却是透明的。

沐亭夏的手抓鱼时被石头划伤,血落进珠子里,它就消失不见了,后来她就进到了这处空间里。

那会儿空间还没这么热闹,只有这口井和树在,其他地方都光秃秃的,荒得很。

是她收集了瓜果稻种一点一点伺候着,它才慢慢有了现在的模样。

喝了口清凉的井水后,她将水灌满一个旧的军用水壶,又摘了些青菜用稻草捆起来,这才出了空间。

她带着水壶和青菜,从一条小路拐进了山里。

山路崎岖不大好走,她却脚步轻盈如履平地,速度极快。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绕到兰溪大队隔壁的李家坳大队半坡的牛棚边上。

这会儿大家都在上工,昏暗又充斥着臭味的牛棚里却传出剧烈的咳嗽声。

沐亭夏一惊,循声走进其中一间牛棚。

“关爷爷,您生病了?”

关老看到沐亭夏进来,心头一惊,更是咳得喘不过气来。

“咳咳......小夏,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他心里着急,这里是牛棚,多少人避之不及,可别叫人看见才好。

沐亭夏压低声音:“没事的关爷爷,外头没人。我看您好几天没去山谷那边,正好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您。”

她说着走近老者,见他脸色潮红咳嗽不断,应该是感冒发烧了。

“我这里带了水,这水清甜,您喝点缓缓。”沐亭夏走到床边,从水壶里倒了一些,扶起关老喝下。

空间那口井的水不仅口感清甜,还颇为神奇,自从喝了那井水,以前身体瘦弱多病的她鲜少生病了,而且身体也变得轻盈有力。

关爷爷和孟爷爷平日里都不让她往这边来,这次她也是往山坳那边走了两趟都没碰见关爷爷他们,这才趁着相看请假不用上工的时候过来看看。

幸好她过来了,关爷爷年纪大了,又遭到批斗,身体垮得厉害。

“小夏,你快点回去,你孟爷爷给我熬过药了,我没事。”喝过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关老觉得胸口没那样闷了。

沐亭夏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孟爷爷的医术很好。

前些年,她在山上捡柴的时候,经过兰溪大队和李家坳中间那片山谷,不小心被蛇咬了,是关爷爷和孟爷爷救的她。

“关爷爷,这水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山泉水,冰冰凉的可甜了,还解暑气,您和孟爷爷一定要喝。这里有几捆青菜和两斤大米,青菜是我自己种的,你们先吃着,那我走了。”

走之前,她把空间里她早些时候碾好的稻米拿出来一些,关爷爷身体情况不好,不能再吃米糠了。

傍晚,孟远志下了工,立刻急匆匆回了牛棚。

老关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加上他早些年上战场,一身的伤病,一个不好恐怕就......

“老孟,你回来啦,我做了青菜粥你也来吃点。”

“老关?”孟远志一脸惊讶,老关正端着个陶罐放在桌上,罐子里隐隐飘着粥香,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老关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青菜粥怎么闻起来这么香?

等等!

“老关,你退烧了,气色也好了不少。”孟远志给他诊脉,有些惊讶,病气竟然去了大半,他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关老呵呵一笑,盛了一碗青菜白米粥递给孟远志,一边低声解释:“下午小夏来过一趟,给我们带了点青菜和大米,我多熬了一些,一会儿给宋远声夫妻也拿上两碗。”

这个牛棚里住了六七人,宋远声夫妻都是大学老师,平日里对他们也多有照顾。

孟远志一惊:“没被人发现吧?”

他们可不想连累那孩子。

关老摇头:“放心吧,那孩子机灵着呢。”


为了不给管厕所的多挣她一分钱的蹲坑费,李秋红在里头待了整整一个小时,腿都蹲麻了。

等她从里头出来,身上都腌入味了。

她蹲在路边干呕了半天,心中将曹桂花拎出来骂了好几回才稍稍解气。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她便起身往镇口走去,村里的老张赶了牛车都会停在那里等人。

等车的空当,她忽然瞅见一人,眼睛顿时一亮:“哎,那不是李大年嘛!”

*

沐亭夏回到大队的时候,李秋红已经回来了,在屋里跟沐大伯说话。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像之前那样发火,反而一脸的喜意。

“......我之前倒是听说了些他的事,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遇上了,他托我给他问问,这不赶巧了嘛,赶明儿让人来看看。”

沐大伯皱眉:“那李大年不是......”

看到进门的沐亭夏,沐大伯立刻停住话头。

狗狗祟祟。

一看就有猫腻。

沐亭夏看了两人一眼,朝屋里走去。

不一会儿,李秋红朝屋里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慌啥,她又不认识李大年。”

沐大伯有些犹豫:“可是他俩年岁差得有点大......”

“年纪大怕啥,年纪大的会疼人。”李秋红说着嗔他一眼,“你不还比我大七八岁嘛。”

沐大伯嘿嘿一笑,婆娘这是变相夸他会疼人吗?

李秋红知道沐兴东动摇了,可他这人好面子,这事若是叫人知道了毕竟不光彩。

她再接再厉:“你可别忘了,小夏已经十八岁了,那个工作名额你还想不想给涛儿了?”

工作名额是上面的领导给安排的补偿。

沐亭夏的父亲牺牲,母亲很快就改嫁了,上头的领导知道后,就给沐亭夏安排了一个工作名额。

只是当时沐亭夏年纪还小,领导就提了,让她先读书。

沐亭夏刚读的初一,她想着再混个一年半载的,就让她回来帮着家里干活。

可她哪晓得这死丫头那样厉害,年年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她刚把人喊回来,第二天老师就追家里来了......

沐亭夏读书花的也不是他们的钱,加上上面有领导照看着,老师也频频上门,就只能让她继续读。

沐亭夏去年就高中毕业了,也到了可以进厂的年纪,厂里那边却一直说暂时没工位。

这是摆明了推脱。

开在镇上的厂子本来就比不上城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工位都紧张着呢。

厂里的工作岗位可是铁饭碗呢,李秋红早就替她儿子惦记上了,只是他们也没有门路。

“李大年说,他认识厂里的领导,可以给咱们周旋,到时候可以把名额给咱儿子。”

这一句话彻底击中了沐大伯的心房。

这年头,谁不想当工人,又体面工资又高。

“这件事由你来办,只是,李大年这事先别让小夏知道。”沐大伯说道。

李秋红点点头:“我知道,那死丫头鬼精鬼精的,我琢磨着先前相看的那几桩亲事应该都是被她搅黄的。”

又悄悄返回来躲在门后偷听的沐亭夏面无表情,心底微凉。

大伯和大伯娘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这是打算卖了她还要占了她的工作名额。

那就别怪她撕破脸皮了。

沐亭夏转头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我能不能借大队部的电话用一下?”

电话费很贵,一般情况下村里人有急事才会借用大队部的电话。

大队长对沐亭夏很有好感,因为她帮着那位军人抓到敌特,今年他们兰溪大队应该有望评上先进大队。

他点了点头,吸了口手里自制的卷烟,随口问道:“你要打给什么人?”

“我未婚夫,周臣砚。”

啪嗒。

大队长手里的烟掉了,他被烫了个哆嗦。

那天分开后,周臣砚给了沐亭夏一个电话号码,让她有事就联系他。

沐亭夏原本想着搅黄了跟田大宝的相看后,她应该能清静一阵,大伯娘不会那么快给她安排相看。

没想到自己还是高看了她的良心。

电话拨通,转接成功后,话筒里传来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喂?”

“周臣砚,是我,沐亭夏。”她顿了一下,问道,“你......结婚报告打了没有?”

电话对面,周臣砚微微挑眉:“打了,你遇上什么事了?”

沐亭夏没想到他那么敏锐,顿了一下,才小声问道:“那个,如果我名声不大好,你还愿意娶我吗?”

周臣砚没回答,而是问道:“你大伯娘又作妖了?”

“你怎么......”沐亭夏瞪了一眼电话,才想到对方又看不见,她小声哼哼,“嗯,我大伯娘要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所以这回我打算从大伯家搬出来。”

大伯一家好歹也养了她五年,就算她把大伯娘伪善的脸皮揭了,搬出大房,照样会有人觉得她不知感恩。

不过她长大了,能养活自个儿,再也不用被人拿捏。

就是名声可能会不大好。

所以她才来打这个电话,如果周臣砚介意的话,那他俩的婚事就算了。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需要帮忙跟我说。”

“等结婚报告批下来,我们就领证。”

沐亭夏怔怔地看着已经挂了的电话。

半晌,笑了笑,心里轻松不少。

周臣砚刚挂了电话,又拿了起来,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政委,是我,周臣砚。”

“我的结婚报告能不能加急批一下?”

肖政委听着电话里周臣砚的话,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也有今天,之前给你介绍对象还老犟着不肯,这会儿知道急了?”

“政委,您再不给批,我媳妇儿都要没了。”

肖政委都顾不上取笑他:“咋回事?”

“有人要跟我抢媳妇儿。”

周臣砚告状,肖政委急了,这小子好容易开窍,可不能叫他的婚事黄了。

“等着,给你加急批!”

......


天刚蒙蒙亮,李大年就起来了。

“爸,你怎么这么早起?”说话的是李大年的小闺女李青青,今年十四岁,读初一。

她上面还有大哥和二哥,一个十九,一个十六。

大哥是个临时工,二哥跟她一样,还在读书,自从六年前妈妈过世后,早饭都是她一早起来煮的,她爸和她大哥要上班,六点半才会起来。

今天她爸五点半就起来了,向来不注意外表的他将自己好一通收拾,可真是稀罕。

李大年刮了胡子后,又整理了一下身上昨天特意洗干净的灰色工装,黝黑的脸庞浮上一丝喜意,这才交代自家闺女:“我今天有事请了假,中午不用煮我的饭。”

李青青应了一声,就见她爸拎了一袋子东西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李大年到兰溪大队的时候才七点半。

现在是夏季,天亮得早,村里上工也早,田间地里都是忙忙碌碌的人。

有人瞅见穿着一身工装骑着自行车进村的李大年,眼里都是羡慕。

这年头穿着工装出门,那是倍儿有面的事。

李大年一路过来不知接收到多少艳羡的目光,心里美滋滋的。

“请问,李秋红家怎么走?”他看到前头走来一个背着一背篓猪草的姑娘,停下来问路。

背着猪草正要回家喂猪的沐亭夏听到有人问路,抬起头。

李大年看着眼前穿着灰扑扑但一张脸儿生得格外娇艳的少女,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姑娘长得可真标致,大眼睛高鼻梁,尤其这么大太阳晒着皮肤还白,若不是穿得破,可一点都不像乡下姑娘。

沐亭夏也在打量他。

李大年四十多岁模样,中等个头,皮肤黝黑,表面看着憨厚,一双眼睛却十分精明。

这就是大伯娘说的那人?

这时,离沐家大房不远的路口处,正在往村口方向观望的李秋红也看到李大年了,连忙喊了一声,满脸热情地迎了过来。

“大年你来啦。”

“小夏,你去喊你大伯请个假回来一趟,告诉他客人来了。”

说着已经笑吟吟地接过李大年递过来的袋子,一张口就是客套话:“来就来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多不好意思。”

听李秋红喊人,李大年眼睛一亮:“她就是你说的侄女小夏?”

也就是李秋红给他介绍的对象。

李秋红点点头,见他目光追着沐亭夏远去的背影舍不得收回来,就知道这事成了。

沐兴东回来得很快。

沐亭夏觉着时间差不多了,酝酿了一会儿,便脸色苍白地蹲了下来。

“哟,小夏这是怎么啦?”第一个发现沐亭夏情况不对的是村支书的儿媳妇赵玉兰。

赵玉兰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平时干活总爱偷个懒,她也是沐亭夏今天选中的‘见证人’。

“我没事,可能是那个来了肚子不舒服。”沐亭夏虚着声音说道,“玉兰婶儿,我肚子疼得难受,你能不能扶我回去换件衣裳?”

赵玉兰可太愿意了。

她跟小队长说了一声,很快扶着沐亭夏离开。

沐家大房离村头不远,两人走了五六分钟也就到了。

赵玉兰知道李秋红今天请假,刚刚她可看到了,人家可是有个当工人的亲戚来家里做客。

想到小夏是个姑娘,月事来了肚子疼这事也不好往外说,她也就没喊人。

哪晓得这时候屋里传出了李秋红爽朗的笑声:“大年,你放心,我们小夏一向勤快,等嫁过去肯定给你把家操持得明明白白。而且她还上过高中,成绩老师都夸呢,听说你闺女读初中了,到时候她当小妈的,能不帮着自个儿闺女辅导功课?”

屋外,听到李秋红话的赵玉兰惊呆了。

心道,李秋红可真狠啊,小夏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长得又漂亮,竟然把她嫁给个鳏夫。

听她的口气,人闺女都读初中了,那男人年纪怕是不小。

她看了看身边的小夏。

小夏的脸白白,眼神冷冷的。

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吭声,静静站在那听着。

就在三人在屋里头热火朝天地商量着彩礼婚期时,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大伯,大伯娘,我的婚事我自己有做主的权利,不是你们俩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把我卖了的。”

沐兴东和李秋红没想到沐亭夏会这个时候回来,一时间有些心虚。

不知道刚刚的话她听了多少。

“我都听到了。”沐亭夏没给她侥幸的机会,“你们要把我嫁给这个人,换取高价彩礼和我的工作名额?”

面对侄女冷冽的眼神,沐兴东感觉自己被落了面子:“你胡咧咧啥,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沐亭夏嗤笑:“你也配当人长辈?”

若说李秋红是明着坏,她这个大伯就是阴着坏。

这些年李秋红怎么待她的,他都看在眼里。

但没有他的默许,李秋红又怎么敢这么做。

伪君子。

李秋红看了她一眼,摊牌了:“既然你听到了,那我就直说,大年除了年纪比你大点外,人在镇上有工作有房子,多少人想嫁还攀不上。

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些年,你的婚事本就该由我们做主,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我不可能嫁!大伯娘可不止一次说我是二房的人,您是大房的长辈,可做不了我二房的主。”

之前是她错了,不该为了那点养育之恩和淡薄近无的亲情维持着表面和平。

有利可图,他们才愿意养她。

“好哇,我好歹养了你五年,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沐亭夏勾唇讥诮:“难道当年你们不是因为我爹那八百块的抚恤金才愿意养我的?”

李秋红和沐兴东对视一眼,她怎么会知道这事?

没等他们说些什么,又听她道:“还有上面补偿我的工作名额,我不会让给沐平涛的,你们再惦记也没用,今天起,我自己回二房住,大伯娘真觉得李大年条件那么好,不如让我春晴姐嫁过去。”

说完转身离开,连屋里的行李都没收拾。

她的东西早都收进空间里,屋里只有两身捡的沐春晴退下来的打满补丁的破衣服和一条黑硬结块的破棉被。

看到沐亭夏头也不回地走了,李秋红气得一脚踢翻了凳子,碰了桌子,搁上面的一只瓷碗掉了下来,砸她脚上,咔擦一下碎了。

一时间,她脚疼心也疼。

她忍着脚疼一颠一颠冲到门口,冲着沐亭夏的背影吼:“你个白眼狼,有种你以后别哭着求着要回来!”

旁边跟过来的沐兴东看了一眼院门口,怔了一下,刚刚小夏前头是不是还有个人晃过去了?

今天这事传出去他们家名声可不好听。


李大年看着离开的沐亭夏,脸色沉沉,这小姑娘气性有点大。

等娶回家还是要好好调教调教。

他不担心沐亭夏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她再闹能闹到哪儿去。

最后还不是要乖乖低头。

不过,他还是问:“这亲事还成不成了?”

“成,怎么不成!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不是我们养着她,她早没了!”

“现在让她走,她没钱没粮的,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在外头待几天!”

到时候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反正这门亲事,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沐兴东原本还有些担心,听李秋红这么一说,觉得也对。

他弟弟早没了,弟妹也改嫁了,这些年别说回来看小夏一眼,就是一件衣裳一点吃食那也是没给她买过的。

小夏除了回他们家,还能上哪儿去。

沐亭夏原本的家在靠近村尾的地方,是一座土坯房。

先前大队知青点挤不下那么多知青,就有几个女知青商量着给这房子租了下来。

这些年那几个女知青有家里给找到了工作回城的,也有熬不住嫁了人的,如今倒是空了下来。

沐亭夏决定从大房搬回来后,就时不时过来收拾,现在倒也能住人,就是东西有点少。

她意识往空间里探了探,看到自己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百零七块五角七分钱,还有一叠花花绿绿的票证,心里踏实了点。

其中那一百块钱和票证是抓敌特上面给的奖励,二十块是那天她救周臣砚,他把身上的钱都摸出来给她的。

剩下的三块五角七分,是她在大房五年偷偷存下来的积蓄。

沐亭夏下午请了假,打算把家里彻底清扫一遍,然后再去镇上买些锅碗瓢盆什么的,她一个人住,这些东西可不能少。

沐家大房

李秋红送走了李大年后,开始出门哭诉。

她养了那死丫头一场,她敢甩脸子离家,不孝顺他们,看村里的唾沫星子淹不死她!

哪知她哭了半天,却发现平时喜欢说嘴的那几个人却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有人忍不住问:“秋红,听说你得了兴南的八百块抚恤金?”

“听说你要把小夏嫁给可以当她爹的男人,是不是真的?”

“听说你为了高彩礼,连侄女都能卖了?”

“听说小夏被气走了,要搬出沐家大房。”

“听说......”

“......”

李秋红的耳朵嗡嗡的。

听说听说,她们哪来那么多听说!

这几个长舌妇,嘴巴怎么那么碎!

她自己也不想想,刚刚她不也是想借这几个碎嘴子将沐亭夏不孝白眼狼的名声传出去。

如今反噬到自己身上才觉得慌。

“你们瞎咧咧啥,没有的事!”这事没成之前,坚决不能认!

李秋红现在一点没心思跟她们哭了,再哭下去,自己的脸皮能被她们当场扒了。

“哎,别走啊,再唠唠呗!”

“她急了,她急了。”

“看来赵玉兰说的没错,这就是个缺德的,连亲侄女都卖,也不怕半夜她死去的小叔子回来找她说道道道。”

*

李秋红刚走,村口突然传来拖拉机响亮的突突声。

村口的大娘婶子们还没散,又有喜欢热闹的孩子听到声音冲了过来,一群人伸长了脖子瞧热闹。

兰溪大队没有拖拉机,这一看就是外的。

拖拉机在村口大树下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个高大俊秀的小伙子。

小伙子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地跟村口的大娘们打听:“沐亭夏家往哪儿走?”

有个大娘顺手往前头的沐家大房一指:“那儿,门口种着杏树的院子就是。”

“淑芬呐,你忘了,小夏今儿早上被气走了,我听说她要搬回二房住。”李秋红家隔壁的张婶子嗑着瓜子说道。

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对坐着拖拉机来的周旭铭说道:“哥哥,我知道夏姐姐家在哪,我刚刚还看到她在打扫屋子呢,我带你去。”

周旭铭冲小孩招招手:“行,你也一块坐上来,带路。”

小孩兴奋极了。

他长这么大只坐过牛车,还没坐过拖拉机呢。

其他小伙伴看着突突突远去的拖拉机,眼里满是羡慕。

“咦,拖拉机上怎么放了辆自行车,还是新的,绑着红绸子呢!”随着拖拉机开过去,车后斗里的东西露了出来。

自行车?

这可是好东西,他们大队也就大队长有一辆,那自行车票可不好弄。

原本嗑着瓜子唠着嗑的大娘大婶们相视一眼:“要不,咱们也瞅瞅去?”

沐亭夏在大房经常没吃饱,得了空间后,就在里头弄了个炉子,时不时给自己加个餐。

这会儿她刚吃过午饭,把屋里收拾出来,就听到外头传来拖拉机的声音。

“夏姐姐,有人找你!”沐亭夏听到沐小虎的喊声,走了出来。

周旭铭从车上下来,看到沐亭夏,顿时一咧嘴,喊了一声:“小嫂子!”

沐亭夏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周旭铭一拍额头,他都忘了,小嫂子还没见过他呢。

“小嫂子,我是周旭铭,周臣砚他堂弟。”周旭铭满脸笑容走上前来,“我哥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他说今天要来提亲,让我先把彩礼送过来。”

沐亭夏有些惊讶,不是说批下来要七八天?

况且,他来得也挺突然,怎么没说一声就过来提亲了,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不过,今天刚从大伯家搬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她还是挺高兴的。

周旭铭把拖拉机停了下来,车上还有另外两名小伙儿,都是他找来帮忙的。

车斗后面盖着一张油布,布下露出一角,沐亭下看过去,隐约能瞧见一辆绑着红绸布的自行车。

周旭铭掀开油布,张婶子等人也刚好到了。

看到车斗上的东西,纷纷嘶嘶吸着气。

“那辆是凤凰牌自行车吧?”

“还有蝴蝶牌缝纫机!”

“啊,收音机!”

“唉哟,这不就是城里结婚流行的三转一响嘛,谁要结婚呐买这么些大件!”

一群人在边上看热闹,不远处一辆军用吉普缓缓驶来。

嘀嘀。

周旭铭高兴地迎过去,车门打开,一辆轮椅先被搬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手臂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的男人小心地从车上挪下来,坐到轮椅上。


沐亭夏眼睛一亮:“周臣砚!”

看到她一脸雀跃跑来,周臣砚眼底不觉浮起笑容。

围观的人一震,嘿,瞅瞅俩人这热乎劲儿,有情况!

一群人抬眼睃过去,沐亭夏是村里出了名的漂亮姑娘,想娶她的人一茬又一茬,如果不是李秋红一直推拒,门槛子早被人踏破了。

再看那男的一身笔挺的绿军装,浓眉大眼俊俏得很,跟小夏一块儿男俊女俏,般配得很。

就是还坐着轮椅,怕不是个残疾的?

“小夏,这是谁呀?”有人好奇问道。

这时一个人从车的另一边钻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大伙儿:“他就是不久前在咱们大队后山抓了三名敌特的军人同志小周啊,不过现在是小夏对象,我给保的媒!”

说话的人正是大队长媳妇儿孙婶子。

围观的大娘婶子们眼神瞬间变了,从暗暗嚼舌变成了夸夸模式。

这可是保护他们生命和财产安全的大英雄,他身上那些伤,肯定是那些敌特干的!

听大队长说,今年他们大队有非常大的希望能评上先进,就是因为这位军人同志给公社写了感谢信,感谢他们大队的人帮忙抓敌特。

好同志啊!

孙婶子给沐亭夏保了个媒,男方今天带着三转一响上门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队。

李秋红自然也听说了这事。

“这不可能,晴晴,你不会听错了吧?”沐亭夏可是一直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啥时候搭上这么个军人,她咋不知道?

这个消息,正是她的闺女沐春晴带回来的。

沐春晴见亲娘质疑她的话,有些不高兴:“我亲眼所见还能有错!”

她没说的是,她当时是看上了那个年轻英俊的拖拉机手,这才没忍住跟了过去。

哪晓得会看到那样一幕。

“不过,沐亭夏眼光也不怎么样嘛,那个男人是个残疾的军人,以后他好不起来恐怕要伺候他一辈子了。”想到这,沐春晴不由幸灾乐祸。

她也是中午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娘打算将沐亭夏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可惜被沐亭夏知道了,当场翻脸离开大房。

嘿,如今她自己找了一个,还不如嫁给老男人呢。

好歹人家四肢健全,还是个工人。

总比嫁给一个残废强。

李秋红阴沉着脸,儿子的工作还要靠李大年去帮忙周旋,不行,不能让沐亭夏嫁给别人。

“走,我们也去看看。”

大房在村中,二房在村尾,离得不算太远,她们到的时候,沐亭夏和孙婶子正在给村里那些碎嘴婆子和小孩发喜糖。

李秋红一眼就看见停在门口那辆崭新的二六式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个头比二八大杠小一些,更适合女子骑乘,听说只有县城百货大楼才有得卖,一百五十八块钱一辆。

除此之外,从敞开的门里她还看到了一台黑色缝纫机,上面描着亮闪闪的金色花纹,气派极了。

她打听过,这样式的约莫一百六十一台。

耳边传来一阵清亮悦耳的歌声,李秋红定睛一瞧。

只见缝纫机上头搁着一台收音机,此刻收音机里正应景地放着喜庆的歌曲。

这个听说不好买,得有门路才买得着,别看小小一个,怎么也得一两百块才能拿下。

李秋红被刺激得眼睛发红,目光一移,落在了沐亭夏那截白生生的手腕上。

上头戴着个银色的女式手表。

她心头一颤。

我的老天奶,这可是将近三百块一个的梅花牌手表!

竟然把三转一响都凑齐了!

光这些彩礼加起来得有七八百块!

听说城里人娶亲就流行三转一响,可不说这些彩礼多少钱,光是买这三转一响的票都极其难得。

在镇上女方嫁人,能得其中一样彩礼都能叫人羡慕不已。

他们乡下娶媳妇儿就更不用说了,不久前大队黄四家小儿子才娶了媳妇儿,人才出了一百块彩礼,这都算高的了,至于这些大件,那是一样都买不起。

沐亭夏这个对象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舍得花这么多彩礼娶一个乡下姑娘?

沐春晴瞅得眼热:“娘,我们家养了她这么多年,这些彩礼不该送到我们家吗?”

她早就想要一辆自行车了,出门也方便。

收音机是不用想了,肯定要被她哥霸占了,缝纫机她娘可以用.

她又看向了沐亭夏手腕上的表,这表戴她手上,估计不好哄过来......

李秋红沉下眉眼,如今那死丫头跟他们闹翻了,想要她的彩礼怕是没那么容易。

况且,李大年那边......

李秋红想着要给儿子弄的工作名额,又看了看简陋的土坯房里价值惊人的三转一箱,一时间难以抉择。

这时,大房邻居张婶子眼尖地瞅见她们母女,立刻嚷嚷起来:“李秋红,你咋来了?”

随着沐亭夏独自搬到二房,加上今天她订亲男方送来这么多贵重又稀罕的彩礼,沐亭夏跟大房闹掰了的事也传开了。

看到李秋红过来,不少人秉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了过来。

李秋红沉着脸:“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她翅膀硬了,自己给自己订了一门亲事,我这当大伯娘的还是今儿才知道,她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

沐亭夏冷笑:“你也说了,你只是隔房的伯娘,可不是我娘,我的婚事自然由我自己做主。”

哦豁!

掐起来了!

旁边有人听了不满,仗着辈分高斥责她:“小夏,不是我说你,你大伯娘他们把你养大也不容易,做人得知道感恩!”

“感恩?感恩她以三百块的高价彩礼将我卖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秋红,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可太缺德了,她自己还有闺女没嫁人呢,咋能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李秋红仗着早上他们跟李大年商量婚事时没人在场,当然极力否认:“当然不是真的!小夏,你撒这种谎不管不顾跟我们闹翻,是怕你攀了高枝儿,被我们这些乡下泥腿子赖上吧?”

一群人又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沐亭夏,仿佛她真是这样想的。

李秋红见状,再接再厉:“大伙儿给 评评理,想当年,她没了爹,她娘也不要她,要不是我们收养,她哪能好好站在这跟我闹?我看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确实,李秋红再不好,那也养了她好几年,难道真如李秋红说的,她是攀了高枝儿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怕人家说她不知感恩,还撒谎编排李秋红?

“你给我闭嘴!”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声从屋里传出来。


李秋红愣了一下,只见一名六七十岁精神矍铄的老者从二房的屋内走出来。

这人正是兰溪大队很有名望的老支书黄丰收,也是赵玉兰的公爹。

一名年轻俊朗的小伙推着一辆轮椅紧随其后,大队长沐炳顺和大队其他人也在其中。

黄丰收长得高大,为人严肃板正,眉眼一瞪,挺让人发怵。

李秋红为人虽然泼辣,也是有点怕他。

听说老支书年轻那会儿可是杀过不少鬼子的,身上有股子煞气,大队上没几个人不怕他。

刚刚那一声怒斥就是黄老支书发出来的。

只见他凌厉的目光落在李秋红身上,沉声道:“李秋红,别人不知道你们为啥收养小夏,我还不晓得吗?”

原本还做出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李秋红在听到黄老支书的话后,一张脸顿时又青又白。

“你们没有收养小夏的话,人兴南的战友也是要收养她的,再不然咱们大队也不会叫烈士遗孤饿死。当你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都忘了吗?”

李秋红更不敢吭声了。

老支书还是给他们留面子了。

那会儿他们本来没想收养沐亭夏的,人兴南的战友都来了,要把孩子带走,是他们听村里人提了兴南的抚恤金有一千二,四百块叫小夏她娘带走了,老支书做主留了八百,要给小夏的。

他们想要那八百块,仗着是小夏大伯大伯娘的关系,收养了她。

还保证会好好对她。

“还有!”黄老支书皱起眉头,“今早,小夏身子不舒服,是玉兰扶着她回你们家的,我听说你要将她嫁给镇上肉联厂的李大年?”

赵玉兰也在人群里,听老支书这么问,她立刻跳了出来:“没错,爹,我当时就在屋外,听得可清楚了,那个叫李大年的,瞧着都跟小夏大伯一个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嚯,实锤了!

李秋红真想卖侄女,所以小夏才会闹着从大房搬出来。

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李秋红脸色泛着白,也知道这事自己做得不地道,“我、我也是为她好,李大年也就年纪大点,人好歹四肢健全,还有工作,总比她找个残疾的强!”

就算对方是军人又怎么样,手脚都残废了,还能干啥,说不得沐亭夏还要伺候他一辈子。

“你可真敢说!”

“肉联厂的李大年我认识,他娶过两个老婆,都没了,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都十九岁了,比小夏还大呢。真要把小夏嫁过去,那就是将人推火坑里。”

“你这大伯娘心可真够黑的!”

李秋红满脸不忿:“她养在我们家,她的婚事本就该由我做主,关你们什么事!”

黄老支书都听不下去,气得怒斥:“够了!李秋红,小夏跟小周同志已经订婚了,结婚也就这几天的事。按说这事不该我问,但当初你们收养小夏得了好处,可是经了我的手,那我就问上一问,她出嫁你们打算给多少嫁妆?”

李秋红心里破口大骂,这老不死的就爱多管闲事。

但她不敢给老支书摆脸子,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我得回去跟当家的商量一下。”

说完拉着自个儿闺女就走。

“娘,我再留一会儿呗。”沐春晴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笑得一脸灿烂的周旭铭,不大愿意离开。

这个男人长得是没那个坐轮椅的好看,气势也差了些,但人长得阳光帅气啊,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想留下来跟他说说话。

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跟沐亭夏那个未婚夫又是什么关系。

李秋红见自个儿闺女直勾勾盯着一个男人瞧,气得往她胳膊拧了一把:“瞧你那出息!”

没给她挣扎的机会,拽了人就走。

自个儿闺女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可人家好看的男人瞧不上她呀,不然她也不会拖到十九岁了还没个对象。

比起沐亭夏这个容貌明媚娇艳的堂妹来说,沐春晴长得有点糙。

就算自己是她亲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长得好。

李秋红回头看了眼那个俊朗阳光的青年,默默叹气,算了,让闺女自己多碰碰壁也许就不会老是执着于那些长得好看的。

说起来春晴这一点跟她有些像,当年她也是个看脸的......

老支书看着匆匆离开的李秋红母女,叹口气:“当初是我看走眼了。”

总想着沐兴东夫妻俩好歹是小夏的亲人,留在他们身边怎么也比外人强。

可一想到周同志查出来李秋红干的那些事,老支书心里就忍不住自责。

“小夏,你放心,他们拿了兴南留给你的抚恤金,嫁妆他们必须出!”

沐亭夏笑着点点头,但对李秋红他们出嫁妆一事,并不抱希望。

此事她另有打算。

老支书和大队长他们是周臣砚特地请来的,他有人有钱,一场订亲宴办得热热闹闹。

下午两三点,宴席散了,沐亭夏揣上户口本,拉着周臣砚直接去镇上把结婚证领了。

“周臣砚,明天能不能再让你堂弟过来一趟,把家里那些东西拉去你家?”

反正她的东西一样都不会给他们留。

“那也是你家。”周臣砚拿着两人的结婚证书晃了晃,强调了一句。

“是是是,那就让堂弟赶明儿过来把那些东西拉回咱们家。”

周臣砚唇角翘了翘:“那你呢?”

“嗯?”

“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沐亭夏弯了眉眼:“你那边有地方住的话,明天堂弟过来拉东西的时候我一起搬。”

周臣砚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嗯,那你明天一起过来。”

他们都领证了,肯定要住一个屋。

沐亭夏跟周臣砚在国营饭店吃过饭才回的大队,回来时天都黑了。

“什么人?”她刚到家,就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二房附近徘徊,听到她的喊声,对方慌忙冲入夜色中,很快没了踪影。

沐亭夏没有追,她已经看清那人的身影了。

返回家中,她看了一眼放在屋里的三大件,眸色沉沉,转身往大房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两个公安的到来打破了兰溪大队的宁静。


“谁报的案?”戴着大帽的公安问道。

“公安同志,是我报的,我的东西丢了,是一台收音机。”沐亭夏从围观的人群里走了出来。

边上的大婶大娘昨儿可是围观过的,记忆那叫一个深刻,都不等公安询问,七嘴八舌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我觉得是毛蛋二狗子他们干的,这几个人一天天的也不上工,整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可是昨晚天擦黑的时候,我还看到毛蛋和二狗子偷摘黄三婶家的黄瓜吃。”

“我就说我的黄瓜怎么少那么多,原来是那两个兔崽子偷的,啊啊啊,我要找他们赔钱!”

“我觉得不是毛蛋他们,昨天下午夏夏姐他们坐车走后没多久,我就看到沐平涛鬼鬼祟祟出现在夏夏姐家附近。”

“没错,我也看见了,他还爬夏夏姐家的墙,下来的时候还扭了脚。”

沐亭夏惊了,她都还没把这事往沐平涛身上引呢,不少人就帮她提出来了。

看来昨天洒的糖还是有作用的嘛。

两名公安结合群众的说法,也将目标锁定了沐平涛。

看到公安找上门,李秋红吓得不轻。

“公安同志,我儿子没犯事啊,你们找他做什么?”

“是这样的,昨天沐亭夏同志家中丢失了一台收音机,有人看到沐平涛在她家附近转悠,我们过来问一问情况。”

一听是丢了收音机,李秋红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昨天她儿子回来,听她闺女说沐亭夏有多少彩礼。

她听了一耳朵,平涛想要那台收音机来着。

她本来没多想,以前在家里,平涛想要什么沐亭夏都得让给她,他只是想要台收音机,她沐亭夏敢不给?

李秋红没想到的是,沐亭夏竟然会报警!

不行,这事不能认!

“公安同志,你们肯定弄错了,昨天下午小夏订婚,去的人多了,可能是别人顺走的呢?”

公安摇头:“沐同志说了,宴席散了后,她将东西归拢在一起,都在呢,是她出门后东西才丢的。”

“那、那也不是我们家平涛拿的,说不定沐亭夏是故意这么说的呢。”

面对李秋红的胡搅蛮缠,两名公安沉了脸:“李秋红同志,我们没说是沐平涛拿走的收音机,现在只是怀疑,我们需要找他询问情况!如果他在里面,请让他出来配合我们调查。”

“他没在屋里。”李秋红心里有点慌,她知道沐平涛昨晚出门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跑哪去了。

两名公安进屋确认了一下,人的确不在屋里,只能离开。

问了一圈后,没人见到沐平涛,两人正要先回镇上,就见沐亭夏带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匆匆赶了过来。

“公安叔叔,你们是在找沐平涛吗,我知道他在哪。”

小少年叫大虎,正是昨天给周旭铭指路那个孩子,人长得瘦瘦小小的,却很是机灵。

两名公安眼睛一亮:“人在哪儿?”

大虎带着沐亭夏和两名公安过去的时候,沐平涛正窝在村后头一个乌烟瘴气的小平房里跟人赌钱。

沐平涛输了不少,他们到的时候,他正抱着收音机,在一群赌徒的起哄下,打算拿这东西当筹码继续赌呢。

这回可算是人赃并获,沐平涛直接被公安按住了。

那几个赌徒没想到会有公安,惊慌失措想跑。

两名公安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按住这个按不住那个。

沐亭夏也不能干看着,操起边上的扫帚,堵在门口,对着想要往门口逃跑的人就是咔咔一顿挥。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面前那张桌子上什么赌资都有,钱、表、银手镯、金耳钉等等,连她的收音机都在里头,哼,看样子都是摸来的。

“哎哟,姑奶奶你别光揍我呀,打打其他人不行吗?”一个癞子捂着屁股跳着脚往边上躲。

“别,别抽我脸,啊啊啊,要毁容了!”

“疼疼疼!”

“......”

还别说,她扫帚舞得虎虎生风,几个赌徒身上都被揍了好几下,无一幸免,沐平涛身上挨的打最多。

公安瞅着嗷嗷哭嚎的沐平涛,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按人。

其他赌徒们看着鼻青脸肿的沐平涛,瞬间安静如鸡。

好凶残!

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明媚又可人,怎么动起手来这么凶!

俩公安不由高兴起来,拿出手铐,手脚麻利地将人俩俩铐上,不配合的那边扫帚就会雨点般落下来。

所有人都老实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动响。

“嫂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来帮你!”

周旭铭开着拖拉机到沐亭夏家,却没见到她,忙抓了把糖出来,立刻有馋嘴的孩子给他指路。

老远他就听到乒乒乓乓夹杂着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

这声音他可太熟了,这不他小时候经常挨揍的哭喊声嘛。

沐亭夏听到周旭铭的声音,脸色一变,赶紧将扫帚丢开,反正人都捆上了。

在周臣砚面前也就算了,在周家其他人面前先斯文一些,免得吓着人。

周旭铭从敞开的院门里走了进来,就看到两名穿着制服的公安拉着一串人往外走。

这些个犯了事的人一个个脸上和露出的胳膊上都是一条条细细的红痕,有些都渗血了。

一看就是扫帚上面细细的竹条抽出来的痕迹。

嘶,瞧着都疼。

沐亭夏抱着失而复得的收音机走在后面,愤愤地瞪着沐平涛。

“嫂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了,旭铭,能不能帮忙用拖拉机拉个人,公安同志要把这些人带去派出所,他们骑的自行车,带不了那么多人。”

“小事一桩。”

有周旭铭帮忙,两名公安可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不然带着这么大一串人,他们还真不好走。

沐亭夏朝带头的年纪大一些的公安低声问道:“公安同志,沐平涛偷我的收音机,我都找回来了,他还要坐牢吗?”

“只要你坚持追究责任,两三年牢是跑不了的。”一个收音机可是两百多块钱,这可是一些农民家庭一年到头都挣不到的钱,不老少了。

沐亭夏笑着跟两名公安道了谢,目送他们远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噗通’一声清晰无比的声响,沐亭夏脑海顿时一震。


咔嚓。

轰隆!

刚回到家的沐亭夏立刻进入空间,却差点被空间里突兀出现的闪电和惊雷吓退了。

她默默退离井边那棵树,空间里乱闪的雷电让她心惊胆战。

沐亭夏眯眼看向空间的天空。

这个空间跟外面不一样,她得到它的时候,这里就没有黑夜,但也不见阳光,天空一直是湛蓝无云的。

可现在的天上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显得很是狰狞。

这样的情况空间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小心地观察着此时分外陌生的空间,试图找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突然,她发现树上那枚晶莹剔透的灯泡果不见了。

沐亭夏冲到井边,井中散发的淡金色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那枚果子。

它落井里去了。

难怪刚刚她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

井口很浅,她下意识蹲在井边伸手一捞,感受着手心里那一股冰凉的触感,沐亭夏愣了一下。

她竟然......能摸到这东西了。

咔嚓——

一道惊人的紫电划破天际,天好似破了个洞,暴雨哗啦啦漏了下来。

一天,两天,三天......

连续不断的大雨下了十来天。

一日夜里,暴涨的雨水流冲破上游的堤坝,湍急的水流轰隆一声泄了下来。

河水涨了,庄稼淹了,房子也淹了。

沐亭夏觉得自己好像站在高空,俯视着地面发生的一切。

她眼睛发直地盯着被洪水冲走的大人小孩,有和善的大队长和孙婶子,赶牛车的瘸了腿的沐五叔,活泼又机灵的大虎......

沐亭夏心中焦急万分,想跳水救人,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触碰不到……

直到一滴冰凉的雨珠砸在她身上,凉沁沁的,将她从虚幻的情境中惊醒。

原来是空间里下雨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地里她刚种下不久的植物似乎长大了些。

沐亭夏想着刚刚脑海中‘看到’的画面,还来不及上前查看地里的情况。

突然,外面传来了哄闹声,李秋红尖利得刮人耳膜的嗓音也随之响起。

“沐亭夏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报警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紧接着是一下又一下的撞门声。

沐亭夏连忙出了空间,恰好看到自家那摇摇欲坠的门“哐”的一声,倒了。

李秋红疯了一样朝她撞来。

沐亭夏眯起眼睛,迅速抬脚踹出,只见一道身影呈抛物线飞了起来,又砰的一下砸在了刚才倒下的门板上。

“这一脚得劲儿!”门外有人突然赞了一句。

沐亭夏这才一脸‘震惊’的模样看着趴倒在门板上的人,惊呼出声:“大伯娘,怎么是你!”

小贱人还敢装!

李秋红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愤恨地瞪着她:“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你竟然报警抓你堂哥的!”

边上的人也劝道:“可不是,都是自家人,再怎么闹也不能闹到派出所去呀,你这是要毁了小涛。”

“你大伯娘再怎么不是,不也好好把你养这么大,一个收音机而已,给了就给了呗,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报警把人抓了,果真是养不熟。”

“小夏,你赶紧去派出所,这警咱不报了啊,看把你大伯娘急的,都是自家人,有啥不能商量的。”

“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这么犟,不然嫁了人也会遭婆家不喜。”

“......”

听着那一声声看似为她好的劝,沐亭夏也不恼,神色淡淡地看着李秋红:“这事我可以不追究。”

李秋红原本还抹着泪,声声哭着沐亭夏不做人,连自己堂哥都报警抓了。

这会儿听她说愿意撤销报案,一骨碌爬了起来:“现在就走!”

人公安说了,只有报警人不追究,这事才能了。

“等等!”沐亭夏朝她伸手,“那收音机是周家给我的彩礼,沐平涛不仅偷了我的收音机,还把它弄坏了,你得赔我收音机的钱,加上收音机票的钱,按一张一百来算,一共是三百五十六块钱,你给钱我撤案。”

众人一听,嘶嘶吸气,这一台收音机老多钱了!

李秋红脸色很难看:“你收音机在哪儿,拿出来我们瞧瞧,不能你说它坏了它就坏了。”

“大伯娘,收音机可是赃物,这会儿在派出所呢,我可没撒谎,公安同志可以为我作证,不信你去派出所问问。”沐亭夏摊了摊手。

今天一早,她拿到收音机的时候悄悄做了手脚,这会儿的确用不了。

“小夏,就算是真的,可小涛是你亲堂哥,你怎么能讹我们这么多钱?”李秋红气得声音发颤。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打定主意,一分钱都不会给!

沐亭夏笑了笑:“那他偷我彩礼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我亲堂哥呢。大伯娘你可想好了,不赔钱的话我可是要追究到底的,这个金额怎么着也够他蹲几年牢了。若是留了案底,他出来后,别说找工作了,媳妇儿都难找喽。”

沐亭夏的话可谓是一举捏住了李秋红的七寸。

她干巴巴道:“我暂时没那么多钱,你先去撤了案,我慢慢还你。”

“大伯娘,这话你自己信?”

赵玉兰在人群里起哄:“李秋红,你当初可是拿了小夏他爹八百块的抚恤金,这么快就花完啦?”

围观人群里又是一阵吸气声。

李秋红心里恨赵玉兰恨得不行,不能再让她胡说八道下去,万一扯出她卖侄女的事儿,她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行,我赔!”她匆匆返回家中,拿了三百五十块钱丢给沐亭夏。

沐亭夏也没跟她计较那六块钱的事,痛快地去派出所撤了案,顺带领回了自己的收音机。

然而李秋红在派出所外头等了又等,却还是没能见着沐平涛。

沐亭夏一拍额头:“啊,大伯娘,我忘跟你说了,沐平涛偷窃的事我是不追究了,可公安说他不仅偷窃,还聚众赌博来着,他们因为这事要抓他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完,她也不管李秋红恨得双目血红的狰狞模样,高高兴兴离开派出所。

她有钱了,趁现在还早,就去县城买点结婚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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