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灯亮着。
屋门敞开。
走进去就看到，小寡妇正在灶台忙活，一边烧水，一边揉面。
“秦姐，这么早就过来了，家里饭做完了？要因为我饿着你家里人，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白面倒进面缸里面。
其余鸡蛋、猪肉都放置好。
张卫东问了一句。
“刚做完就过来了，你这是又从哪儿倒腾来的东西？”秦淮茹好奇的开口问道。
“嗐，这不刚找二大爷喝点酒，沟通下感情嘛，知道我困难，非要送我点东西补营养。”张卫东无奈道：“咱们院里的三位大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认真，也太负责了，要搁别的院里，哪有这么有人情味。”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秦淮茹翻个白眼，嘀咕一句。
院里人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
认真、负责、人情味……
这搭吗？
他们三人坐稳院里大爷的位置，靠的是助人为乐、帮助困难群众？靠的是高超的管理能力？
呵！
这就要扯到，每年每个街道办都会评选先进大院，奖励米面粮油之类的东西，对住户而言，这是实打实的利益，家家户户都能落点实质性的物质奖励！
首先，街道办下面有很多院子。
脏乱差的大杂院首先就被排除。
剩下的四合院，除了犯了大错，比如出现罪犯、间谍之类的，其实机会都差不多。
怎么脱颖而出？
八级工、七级工，这是优秀的工人同志！
再加上一个老师，这是书香门第！
这就代表这个四合院有素质，听党话、跟党走、落实工农为优先主体的基本政策！
所以……只要三位不怎么整幺蛾子，主持大局的时候，不怎么太明显的偏心，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秦淮茹同志，看来是对我的话不太认同，啧啧啧……改天我和三位大爷说一说，咱们抽时间开个全院大会，让你在群众面前，表达一下自己的诉求。”张卫东听到她的嘀咕，打趣道。
“姐还没帮你做完饭呢，你这相当于还没上屋就抽梯，信不信姐挠你。”
秦淮茹装作生气的样子，话锋一转，说道：“除非你答应姐，待会儿做好之后，你送姐一个馒头回去给棒梗尝尝，姐就大度的放过你。”
张卫东笑呵呵的说道：“那你还是挠我吧。”
“？？？”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秦淮茹麻了。
下一秒。
她就使出常规武器……
吧嗒！
吧嗒！
吧嗒。
泪珠子一个劲的掉。
所谓一力破万法，对秦淮茹而言，眼泪就是她的武器。
尤其是一边揉面，一边咬着嘴唇，似乎是努力让自己不要抽泣出声，眼眶红红的，眼泪一滴滴的掉在面盆里，真是我见犹怜。
张卫东连忙过去。
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
帮忙用手擦擦对方脸蛋上温热的泪水。
“姐没本事，一个月27.5元，还要给棒梗他奶三块钱养老，剩下的钱，除了缝缝补补各种日常花销，吃饭就没多少，棒梗好久没吃白面馒头了，有时候姐就想着，活着真的好累……”
秦淮茹来劲了，一挥手肘打掉他的手，似乎在独白，聊着自己的压力。
声音带着颤抖，带着绝望。
这表演欲，但凡晚生几十年，肯定能在娱乐圈混出头。
“姐，我这不和你开玩笑嘛。”
张卫东霸道的按下对方的胳膊，继续擦着对方脸上的泪痕，问道：“一个够吃吗？要不，再拿两个。”
“一个馒头，是秦姐你的劳务费，另外两个嘛……”
“……那姐就谢……你眼睛往哪看呢，你不是想着要欺负姐吧。”
忽而。
秦淮茹察觉到什么，扭头，表情似娇似怒，银牙一咬，像是一只刚刚出窝，遇到天敌，努力龇牙，保护自己的小老虎一样。
“怎么可能，我怎么忍心欺负秦姐，我是觉得，秦姐你也太粗心了，你看看和面弄的满身都是，我想帮忙拍打拍打吧。”张卫东微微一笑。
“不用！”
秦淮茹立刻自己拍打拍打。
当即，荡起一层涟漪。
张卫东也不在意，继续道：“剩下两个馒头，当然也是劳务费，我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洗衣服，都堆在床底，秦姐你帮个忙，顺手洗了。”
说完。
张卫东便离开，坐在凳子上。
慢悠悠的擦一根火柴，抽烟。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比如……
一个馒头二两面粉。
三个馒头，也就半斤出头。
而普通面粉，一斤一毛七分钱，算上粮票的价值，撑死五毛。
就这点钱，哪怕去低价海鲜市场都不够！
他刚刚要是敢动手，怕是对方端着面盆就跑，都不带犹豫。
顺便，还能拿自己一个把柄！
退一步海阔天空。
稳一手。
免费多一个劳动力。
还能给自己打一个老实的标签，以后对方的警惕性会大大降低，也会更想着凑过来，想着能多吸自己几口血……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对待玩具，总要多一点耐心。
单纯的金钱关系，很不保险。
尤其是这种大环境。
还是需要对方自愿把自己洗干净，自愿将自己送入魔鬼的嘴里，任其咀嚼，细嚼慢咽。
当然。
这个自愿，其实也不用百分百，只要九十往上就够了。
等到她再也挣脱不出的时候，再送她一个礼物，一个不用再疯了一样，想尽各种办法养家，让她活的像个人的礼物，到时候她自然会死心塌地，放弃挣扎，且会自我催眠，享受着越勒越紧的缰绳……
什么是博弈？
你赢！
我让你赢！
我让你赢99局！
你以为开牌是过程，赢牌是结果，你结了99果。
对我而言，前面99局都是我在编织陷阱的过程，最后一局才是结果！
你输了，你将彻彻底底的成为我的猎物！
此时此刻，秦淮茹就感觉自己赚翻了……
洗几件衣服还叫事儿？
这两个馒头和白来的有什么区别！
偷偷看一眼正在抽烟的张卫东，嘴角不自觉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
臭弟弟的脸皮很薄，最多也就是敢过过嘴瘾，拿捏的很轻松。
说不定，以后又会多一个血包！
她没听过一句话——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更不知道——
你以为你拿捏了别人。
实际上，不知不觉会被别人拿捏。
张卫东抽着三毛五一包的大前门，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下午学过的知识，不断的将知识具现化。
知识这玩意儿，要不停的巩固。
不然……
知识会给你一个大嘴巴子，并且悄悄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