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皮蛋文学 > 其他类型 > 麒麟真传

麒麟真传

万万万万重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山易主暴君罚天,酒池肉林游,生灵涂炭,笑苍生。江湖路远一心为民,玉面少年郎,一人一骑,踏庙堂。庙堂居高国仇难报,冷面亡国子,一笛一剑,闯江湖。

主角:麒麟儿,龙雀   更新:2022-12-27 03:20: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麒麟儿,龙雀的其他类型小说《麒麟真传》,由网络作家“万万万万重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山易主暴君罚天,酒池肉林游,生灵涂炭,笑苍生。江湖路远一心为民,玉面少年郎,一人一骑,踏庙堂。庙堂居高国仇难报,冷面亡国子,一笛一剑,闯江湖。

《麒麟真传》精彩片段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西域都护府中,一孩童脖带长命锁可却作死般的顺着廊柱向房檐上爬去。已经是黄昏时分,下人们忙着备饭,无人注意到这位顽皮的小少爷正准备上饭揭瓦。

好在有惊无险,孩童双肘搭上房檐之后双脚如同溺水一样不断上下扑腾,折腾一番后还是爬了上去。

“麟儿!麟儿!吃饭了,你又跑哪去了!”一位被丫鬟搀着的夫人在府邸四处寻找。

“小少爷呀!快别闹了!上次你去河边游泳把鞋落在岸边就把夫人吓个够呛。这次你又跑哪去了哟!”老管家也着急的跟在夫人身旁。

“哇!”走到拐角之处,孩童倒挂着身子扮着鬼脸。

“太危险了!快!快下来!”夫人着急的抬手去接,在接下来后无奈的看了看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老管家。

“麟儿!下次可不许如此顽劣,你看看你把福叔吓得。婉儿快去扶一把。”夫人温柔的训斥着孩童。

“娘胆子可真大,根本没被吓到!”孩童在夫人怀中手舞足蹈。

“你个小坏蛋,早晚要把当娘的吓死!”夫人朝孩童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孩儿并非有意吓娘,只是这院中无趣,孩儿想看看外面。”孩童亲了亲夫人的脸颊。

“乖,先吃饭,吃完娘带你看看。先给福叔赔个不是。”夫人被孩童的可爱逗笑了,俯身放下孩童牵着孩童的手。

“福爷爷对不起,麟儿只是想逗逗你们。”孩童恭恭敬敬的朝老管家鞠了一躬。

“哎哎哎!这可使不得啊小少爷。你只要没事老奴就没事!”被丫鬟扶起的老管家还没来得及拍拍身上的土就赶忙去扶孩童起身。

事罢,四人朝屋中走去。

“娘,爹爹又不回来吃饭吗?”孩童别扭的拿着筷子努力的尝试夹菜。

“少爷要吃什么老奴替你来夹。”老管家本是站在一旁,见孩童手足无措心里又着急了起来。

“福叔,让他自己来。”夫人放下碗筷制止了老管家的所作所为。

“可少爷还小嘛…等他大一点…”老管家有些尴尬的放开了刚握住小少爷筷子的手。

“正因为小所以才要学,让他自己试着慢慢来。”夫人望着孩童。

“是。”老管家不再说话又站回到一旁。

“麟儿啊,你爹爹去五族之中商量事宜,这几天可能都回不来,你想爹爹了吗?”

“不想,爹爹一回来就要让我写字。只有娘陪着最好了!”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孩童夹起菜搁到夫人碗中。

“娘,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好,我们家麟儿长大了,还知道给娘夹菜。”夫人笑着摸了摸孩童的头。

“小少爷真的长大了。”老管家老泪纵横。

“娘,快吃!吃完咱还上房呢!”孩童拼命刨着碗里的白饭。

“慢点,你这孩子,什么时候都想着玩,别光吃饭,快吃点菜!”夫人笑盈盈的看着孩子。

饭后夫人差遣下人搬来梯子,母子二人爬上屋顶。

来到屋顶之后孩童眺望着远方,重重山峦叩座在远处,向上望去依稀闪着星光。目光拉回周围的房屋中偶尔会有一缕炊烟飘起。

“麟儿在看什么啊。”夫人搂着孩童,生怕他一不小掉下屋顶。

“娘看那座山像不像只小狗。”孩童手指向一处,手指不断勾勒着山的脉络。

“娘长大了,看不出来了。”

“为什么长大了就看不出来了呢?”

“娘也不知道啊,原来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会看天似海,天上的白云也如同一条条翱翔于天际的飞鱼。”

“娘。”

“嗯?”

“海是什么啊?”

“海是很大很大的河,比你去捉鱼的河要大很多很多。”

“什么时候娘带我去看看啊?”

“等你爹在这边任期满了,咱们就回家,娘到时候带你去看。”

“娘最好了!”孩童兴奋的跳了起来,连带着瓦片从屋顶飞下,吓得夫人赶忙拉着了孩童。

“夫人!您和少爷没事吧!”老管家此时又在院中着急的喊道。

“没事没事,瓦片没有伤到人吧!”

“没有,您和少爷千万小心!”

“福爷我们可小心着咧!”

“福叔没事,你去忙吧,这有我看着呢!”

“好,那老奴先去忙别的,有事就唤老奴,老奴立马过来!。”老管家回到屋里。

“可不能再顽皮了,你看福叔多担心你!”夫人捏了捏孩童的鼻子。

“娘,这跟我自己上来看到的不一样。”孩童双手握住了夫人的手。

“你自己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王维的诗。”

“诗?”

“爹爹叫我背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麟儿背书时模仿着先生摇头晃脑。

“我们家麟儿真棒,这都会背了。”夫人摸了摸孩童的头。

“娘,孩儿以前一直想不通,烟怎么会是直的,家中的炊烟一直都是弯弯绕绕的飘向天空,今日看见,果真是直的。”

“麟儿,你爹爹叫你读的书一定要记住,读万卷书,之后你要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走万里路,这样一撇一捺才算得上一个人。”夫人扶住了孩童的肩膀,一脸正色的对他说着。

“好的娘,孩儿记住了!”孩童回答的认真,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映射的璀璨星河。

母子二人又待了一会直到真的星光灿烂,夫人才把恋恋不舍的孩童拉了下来让他去睡觉。

府上的人都渐渐睡去,连门房都打着瞌睡,街道的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都护大人,我等就各自回家了,大人也快快歇息吧。”一人下马拱手作揖。

“大家这一路都辛苦了。快回家休息吧。明日在堂上大家都有赏。”都护大人也回作揖礼。

在与众人告辞后目送众人远去,都护大人轻轻叩了叩门环,过了一阵还是无人回应,都护大人无奈将马拴在门环上轻轻抚了抚马鬃。

“老伙计,等我翻进去给你开门奥。”说罢,都护大人一个鹞子翻身踏上墙沿接着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一声叫痛惊醒了门房,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挑着灯,披着衣,口中高喊来贼了!起来抓贼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几个家丁两个门房赶到一看,将灯朝那人的脸上晃了晃。

“老爷…您怎么…”

“哎呦…”

“快快快!先扶老爷起来!”

“去…把门打开…”老爷左手揉着腰右手扶了扶胸口顺着气。

“您都进来了,还开门干什么?”一众下人不解,他们都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跳墙,也没人敢再问。

“我马还在门口拴着呢!”

“快去给老爷牵马!”一个下人大声喊道。

“别喊了,这都几更天了!”老爷赶忙捂住了下人的嘴,见下人瞪大了眼点了点头才松开了手。

“把马遣回马厩你们就歇了吧,我自己回屋就行。”老爷摆了摆手的让下人们各自去休息了。

老爷来到屋门口见还点着灯,本来捏捏索索的手脚也放开了,向屋中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我听前院刚有人喊来了贼人,刚把灯点上。”夫人吃惊的看着回来的老爷,他明明说要走个几天,可这还不到两天就回来了。

“我刚刚敲门没人应,我就跳进来了,天色又黑没留神就摔了,门房这会醒了,就把我当贼了。”老爷尴尬的扣了扣后脑勺。

“哈哈,你们父子俩一德行。”夫人捂嘴笑着。

“怎么?麟儿也摔了?”老爷原本刚坐下拖到一半的靴子还没离脚就立马站了起来。

“噢!那他比你强一点,没摔。”夫人赶忙拉住了老爷。

“我不在家这小子可真有点要上房揭瓦了啊。”老爷闻了闻刚脱下来的靴子赶忙将其放到地上。

“男孩子嘛,活泼一点也是好事。”夫人起身准备为老爷打水烫脚。

“没事不急,你来,我给你讲个事。”这次轮到老爷拉住了夫人。

“什么事,你边烫脚边说呗。”夫人站在了原地。

“我今儿又碰到张天师了。”


原本要去打水的夫人愣在原地,她想起七年前随老爷一同来到这西域担任护府的日子。

在经历了小半年的路途后人困马乏,在茫茫戈壁遭遇沙匪,在南方长大的夫人本就不适应这西域的干燥,出生富庶她也只以为匪贼只存在于书中,遭遇如此大场面便晕了过去。

这一队人马大多都是仆役与丫鬟,可以说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兰郡的太守排的随行人员最多也就起个向导作用。

堂堂西域都护府的都护大人还没有上任就要葬身在这茫茫戈壁了吗,老爷想到着不禁感到自责,他不怕死,可这一队人的性命他该如何担负,要是多使些银两让兰郡太守认真派一队兵卒就好了。

老爷还是挺身而出,一人一剑来到队伍最前,听着沙匪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并拿出汉朝签发的文书试图与其交涉。

“没用了,这些沙匪根本不会跟我们多啰嗦,他们会把男人都杀了,财物都搬走,女人拉回部落之后拍卖。”一个兰郡的随行人哭丧着脸跪倒在地上。

“你也是个男人!快起来啊!如果不行我们就跟他们拼了!你想象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认命,他们只会越来越猖獗!”老爷一把拽起了跪倒在地的男人。

“可…可是…他们人多还有刀。”男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他还是被恐惧笼罩,虽然站着但是腿还在哆嗦个不停。

“把马车拆了,咱们就当棍子用!你有家人吗?”

“有。”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

“你设想一下,如果你的家人有朝一日需要踏上我们刚刚走的这条路,他们也只能如你一样下跪痛哭吗?你想保护他们的对吧?”

“对!”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比刚才坚定了不少,周围的人都被这对话所吸引。

“大家都听好了!如果遇到困到就只会认命等待死亡,那是猪,是家畜!我们要抵抗,怎么可以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大家现在跟我一起放手一搏!为了还能再看见自己的家人们我们也只有这一个选择!”老爷慷慨激昂的演讲鼓舞了大家。

正当大家准备拆掉马车之时一道白影宛如从天而降。

一道拂尘甩出,最前一排的沙匪立刻人仰马翻。

在慌乱中沙匪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撤退了,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

“感谢这位道长出手解围,敢问道长尊号。”老爷很尊敬的朝道士鞠了一躬。

“那是仙道,张天师!”之前被吓的跪倒的男人认出了道士。

“施主所言只是大家夸张的说辞,贫道确实姓张。不过不是什么仙道。”

“敢问张天师在何处修行,日后我姜某一定上门拜谢今日救命之恩。”老爷再次鞠躬,面对救命恩人,一两个躬又算得什么呢?

“上门感谢就不必了,施主只要以后也日行一善便算是答谢了。”说罢张天师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你知道张天师在哪里修行吗?”姜老爷回头望着刚将道士称为仙道的男人。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传闻说这附近的农户上昆仑山上采摘雪莲遇难或是迷路时曾经看见过巨大道观,这附近信道的人不多,那么大的道观,张天师一定也是在那修行。”男人在经历死里逃生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在短暂整理队伍后就立刻出发,在戈壁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一刻都让人觉得危机四伏。

接下来旅途很顺利,姜老爷到达都护府中就任都护一职,安顿好了家眷,第一件事便是整治沙匪。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绳,姜都护也算的上这类人的典型代表,他发誓力除沙匪,不过语言不通加上沙匪行踪诡异,在茫茫沙漠难以有效抓捕使得计划不断修改推迟。

日子久了,姜都护并非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这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抓起,可是沙匪不除,通商的安全就无法保障,没有钱,其他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

直到有一日,一个长史说家中有人跟当地人一同上山采莲遇见道观让姜都护立马决定,先去拜见感激救命之恩。

在层层关系的托付下,最终,在昆仑山脉都某座山峰之上找到了传说中的道观,在云层的环绕下这道观真如天宫一般。

姜都护见到道观之后也值得感叹,此观应是天上宫,隐于重山白云中。

观门高9尺,两扇巨大的观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兴许是沉香木制成,门边包着铜,两侧还有等高略窄的门造型也一致,进入观内中央栽着一棵硕大的菩提树,再如此海拔连杂草都难以生存,更何一棵参天大树。

姜都护也算得有见识,可与此观相比都显得那么相形见绌,就连这青铜鼎都可以说是让他大开眼界,这青铜鼎炉体积之大是这山路根本无法运输,造型之舒展相比白云观和重阳宫都毫不逊色,关键在这样的地方,任何事情的难度都成倍增长。

“请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一位年轻道士的问话拉回了姜都护的思绪,也让他闭上了目瞪口呆的嘴。

“咳咳,前些日子我被一前辈所救,人称仙道张天师,不知他是否在贵观修行。”姜都护作揖问道,这云中道观让他肃然起敬。

“不知施主是何人?”道士追问道。

“我乃是新上任的西域都护,本应来拜访,再加上前些日子搭救之恩,一得知消息就迅速赶来了。”

“原来是都护大人,我这就前去禀告师父,请您到大殿稍做休息。”

“有劳道长了。”

来到大殿之上,三清雕塑跟外面鼎炉一般,硕大且精致,脸上的表情也是栩栩如生,彷佛是真的天神俯瞰众生,姜都护跪在蒲团之上,静静等着张天师。

片刻天师到来,如那日一般仙风道骨。

“姜施主,所来除却感谢还有别的事吧,移坐厢房,我们饮茶慢谈。”张天师好似驾云而来。

“请天师为本官,不,为西域百姓解惑。”不知道真的是今天第几次了行礼了,姜都护很久厌烦朝堂的规矩所以才想办法出任西域,可是这云中山顶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膜拜。

“不必多礼,顺其自然。无为即为大为。”张天师引着姜都护来到了厢房。

“不知关于沙匪天师有何高见?”还没等坐下姜都护就迫不及待的提出了问题。

“姜施主认为沙匪为何难除。”天师为姜都护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地势复杂,沙匪太熟悉这片地势,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南方河贼,关中绿林,不知道姜施主又是如何看待。”

“这…”姜都护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他生于长安,天子脚下的安全自然不用过多操心。

“哈哈哈哈哈,看来姜施主怀揣一腔热血便来到了此地。”张天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的爽朗。

“天师…我…”姜都护有些羞愧,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空有满腔热血却无真才的羞愧,甚至连那热血都是在生命存亡的关头被硬逼出来的。

“姜施主莫急,你现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还来得及,就像我当初种的那颗菩提。”张天师总是时刻面露喜色仿佛没有一丝忧愁。

“是院子中那棵吗?”姜都护看着张天师,像这种仙道理应不存在俗世的苦恼心中默默想着。

“不错,五十年前我的师父将它托付于我,那时他已经是一棵浇了一百年水的树苗了。”

“一百年水?树苗?”

“不错,我带着这庙走遍天涯海角,施肥浇水皆无用,但是我没有放弃。”

“天师!你是想告诉我不放弃就有希望吗?”

“非也。”

“那是?”

“我只浇了五十年它便如此,可之前一百年却丝毫未长。”

“天师,我愚钝,还望天师指点迷津。”姜都护越发迷茫,可拼命思考着树什么不长。

“谁想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样。”天师意味深长的笑了。


“我?我想怎么样?”姜都护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迷宫,还是你自己找了好几条岔路的迷宫。

“你此时此刻就比作那棵菩提,只有你想要长大才会去吸收天地间的养分。”天师饮了一口茶直接点明了这个故事的含义。

“我想除匪,可我做不到啊。”姜都护此刻感觉好像悟到了什么,好像又没有。

“你此刻是我,那群沙匪是那颗菩提。”

“那我又没办法了,沙匪想不想成长,我浇水不就无关紧要了吗?”姜都护再次掉进了新的迷宫中。

“我的师父,师祖们都没有放弃,你好好想想,想想我做了什么。”

“天师…”姜都护哭丧着脸,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施主,接下来就得你自己慢慢悟了,茶已饮完,一会请吃点斋饭早日休息,问题可以一点一点想。”说完不等姜都护回话便转身离去。

在外等候的弟子见到张天师出来之后迅速跟上。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弟子接过天师的拂尘后下定决心提出心中的问题。

“风清啊,他不是修行者只是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为师对他宽容是为了一方天地的百姓。”谈话间一只鹤停在了师父面前。

“白月师兄好。”风清朝着鹤打了一声招呼。

“哈哈哈哈哈,看来白月也不懂为何。”张天师笑着摸了摸鹤又摸了摸胡子。

“是啊,师父,那为何不直接告诉他问题的根结教他如何破局。”清风又问道。

“看在白月也不明白的份上我就再提示一下,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谢师父,弟子悟了。”

白玉也叫两声后起身飞走。

姜都护面对斋饭毫无胃口。他本只对消除匪患一事身心俱疲,现在对于自己出任都护也产生了迷茫之感。

观中的夜晚比其他地方更加清冷幽静,姜都护盘坐在床榻,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暖手炉,脑海中不断思考着自己与沙匪,天师与菩提,还有自己所来的意义。

一声清脆的鹤鸣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山高极寒之处怎么会有鹤,正在这样想着,又被敲门声吸引。

“是风清道长啊,这么来不知是有何事?”姜都护很纳闷,修行者不讲究日升而起日落而息,怎么这三更半夜会上门来,莫非是自己有不合礼术之处。

“是白月师兄看施主一心为民,愿意给予您一些提示。”

“如此甚好!敢问白月道长来了吗?”姜都护精神一振。

“师兄在门口。”

“外面这般天寒地冻,快请道长进来。”姜都护有些焦急,自己上门求解惑,怎么能将主人留在门外做出如此失礼之举,大开房门向外走去。

白月照射在院子之中,一只仙鹤在院中扑扇了几下翅膀,除此之外再无生气。

“敢问风清道长,白月道长在哪?”姜都护发问。

“院中白鹤便是师兄。”

“哎呀!难道这是仙术幻化?”姜都护大吃一惊,心中暗想这仙境般的道观,拥有变化之术也并非不可能。

“非也,这是师父早年云游四海,遇到了通晓灵性的师兄,觉得与师兄有缘,便收作徒弟,因为喜欢在月下起舞,师父赐名白月。”风清向姜都护解释道。

“天师果然若神人,所收之徒都不一般。”姜都护朝鹤作了作揖,白鹤也低下鹤首以示回礼。

“都护大人请进屋,我替白月师兄说明师父用意。”

“不不不,白月道长都在如此寒冷之地,我得人之恩怎么可以回屋取暖,请就在这里为愚笨的在下解释一下天师的教诲。”姜都护又一次对天师肃然起敬。

“好的,施主。”

片刻之后,姜都护豁然开朗,连忙朝白月风清表示感谢,伫立院中目送这一人一鹤直到走出院门。

与此同时打坐在大殿之中三清像下的张天师嘴角上扬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

第二日清晨,斋饭时间还没到,姜都护就在菩提树下认真参拜,又在观中寻找张天师,被风清告知,天师又去云游了之后拜谢便离观下山而去。

赶回城中并未进入府中,而是差人带上礼品随他去拜访五族。

一队人浩浩荡荡随着都护向着更西前进。

数日之后,姜都护带着五族的回礼回到府中,喜上眉梢。

“老爷,何事如此高兴?”夫人看到姜都护如此高兴好奇发问。

“天师真神人,我此行一举解决了匪患。”

“果真?”

“那还能有假。”

“可未见老爷带一兵一卒是如何剿灭匪患的?”

“所以说天师若神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如何做到。”夫人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老爷抚了抚胡子大笑的。

夫人也不再追问,她知道姜都护的性子,几天之后便会忍不住告诉自己。

几日之后夜中,姜都护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怎么了老爷。”夫人被动静吵醒。

“你怎么就不问我是怎么做到的。”老爷坐起身困惑的看着夫人。

“因为我知道老爷你会忍不住先告诉我啊。”夫人也起身靠在老爷身旁。

“被夫人吃透了……”姜都护朝夫人笑了笑。

二人自打成亲以来未曾红过脸拌过嘴,夫人出生江南富庶之家,知书达理也算得上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老爷家世代入朝为官,家风极其严格也未沾染上官宦子弟的不良习气,和夫人也是恩爱有佳。

“那老爷说来看看,让我这小女子也涨涨见识。”

“好。”

姜都护从头讲起,到天师用菩提树给自己解惑时顿了顿问夫人有何见解。

“我认为了,天师是想让你想寻找菩提树为何突然愿意生根的地方,以此找到问题的症结。”夫人思考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爷惊的哑口无言,若不是白月和风清二位道长的指点恐怕自己现在还在困惑。自己看来如此棘手的问题却被夫人片刻点明。

“老爷?”夫人轻轻晃了晃姜都护的肩膀。

“夫人果真聪慧过人。”老爷往夫人脸上亲了一口如获至宝般望着夫人。

“老爷这不也明白了,我只是看老爷去拜会五族之后得出来结论。”夫人羞红了,即便成亲也有时日,可夫人依旧腼腆。

“不不不,我是被天师的高徒指点之后才明白的。”姜都护将夫人搂的更紧了。

姜都护接着给夫人讲述着在观中的经历。

那日风清道士给姜都护讲了另一个故事,说的是高句丽在未成属国之前,北有大汉,东有倭国,倭国时常举兵进犯遭到了顽强抵抗,而汉帝则是派人送去了丝绸汉瓷和耕具技术,不久之后高句丽便向汉朝故事称臣。世间之大有人的地方就向往前进,相比金戈铁马有时礼物才更会让人容易接纳。

张天师指出问题的根源希望姜都护自己悟道破局,而白月风清则是直接提出可行之策让姜都护豁然开朗。

“沙匪出自五族,与其担惊受怕在沙漠戈壁之上穿行,过着饥荒不定的日子不如和护府合作,做一些更加稳定之事,只有商人往来才会变得富庶从而达到衣食无忧。倘若继续打家劫舍,有朝一日总会发展成为无人敢来或是汉帝震怒遭遇灭族之灾,二者谁先到来只是时间问题,中原地大物博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而这西域多是荒漠戈壁,倘若无人行商,西域百姓的日子只会越过越苦,恶性循环,吃不饱回去做沙匪,沙匪越积越多而勤恳做事的人变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该去哪家截粮。”姜都护将面对五族长老的说辞又对夫人讲了一遍。

“老爷做的真好。”夫人带着崇拜看着姜都护,原本成亲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在姜都护教养良好让夫人得意安心,其次是面对沙匪时沉着冷静毫不放弃让夫人倾心,最终这次面对匪患,姜都护不居官自傲而是不断不耻下问让夫人将心完全交付。

此乃真大丈夫也,心怀沧桑有勇有谋是夫人对意中人的期许,在与姜都护相处的日子中夫人真心感叹这可算是天赐良缘,让他找到如意郎君。


“我可真想亲眼看看那白月道长,当真是一只仙鹤。”夫人面对说到兴头儿上的老爷也说出自己的好奇。

“那是当然,等来年夏至,天气回暖我可以带夫人再去上山看看那道观。”姜都护对夫人做出许诺。

随着五族帮助,行商的道路日渐成熟,在面对五族百姓组成的民兵和都护府的防卫队一些顽固不化的沙匪也渐趋式微。

西域的雪比中原来得早。

不到腊月鹅毛大雪纷纷而落,府中的下人忙着清扫积雪,老爷和夫人亲自动手包着饺子。

“老爷!有只鹤在府前!鹤嘴上还衔着一套道袍,袍里好像是个婴孩。”一个下人着急忙慌的跑来禀报。

“走!夫人,这应该就是白月道长来了。”姜都护放下手中的擀面杖。

“婉儿快去拿床毛毯来。”夫人也放下刚拾起的饺子皮,差遣下人带来毛毯。

二人快步来到府门前,只见一只仙鹤单足而立于大雪之中,浑身纯白,宛如是用雪经能工巧匠之手所塑而成。

“白月道长!有失远迎!”姜都护作揖问好。

鹤唳一声,将用道袍包裹的婴孩交与姜都护,又从袍中取出一份书信。

姜都护接过孩子交与夫人,夫人赶忙用丫鬟拿来的毛毯将孩子紧紧包裹。

书信展开,狂草飞扬。

信中:

此子贫道取名麒麟儿,山中天寒地冻,斋饭寡淡无味,望姜大人收留,假以时日贫道差人接回。

张君宝

落款则是庄重的隶书。

“有劳白月道长亲自下山,我一定是如己出好好照顾。”姜都护在看完书信之后向仙鹤说着。

仙鹤亲昵的蹭蹭虎头虎脑的婴孩便展翅离去,渐渐消失在飞雪之中。

书信上说假以时日,之后便度过了五载春秋,期间姜都护也曾上山寻观可却再也找不到位置,彷佛这偌大的道观根本不存在,也听闻有人被观中道长搭救,可谁也找不到那上观之路。

寻观并非着急将孩子送回,只是惶恐这托付无法顺利如约,期间传闻证明道观平安正常,久而久之姜都护便不再执着于寻找,只是仔细照顾着孩子。

夫人体弱,成亲多年仍未添喜,麒麟儿聪慧活泼深得府上众人喜爱,下人们都议论纷纷说这是上天赐子,不忍看夫人遭遇生产之苦。

麒麟儿的出现让府中多了几丝生气,虽然也会惹出一些乱子,惹得姜都护着急上火,让夫人担心…总而言之变得更像个家了。

雪落花开,夏雨秋风,五载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直到今日,姜都护归来对夫人说遇见了张天师,才将他们的思绪拉回到刚刚迎来麒麟儿的时间。

夫妻二人在床边说着话。

“天师说了什么?”夫人有些担忧,她怕天师是要接回麒麟儿,五年的感情让夫人有些离不开麒麟儿,这孩子虽不是她生,却是她养,她舍不得。

“天师说要去趟蓬莱东岛,多则一年,短则三月,之后会亲自上门来看看麒麟儿。”姜都护看着夫人担忧的模样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将她揽入怀中。

“天师可曾说要接回麟儿?”夫人的眼中依旧开始有些婆娑,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夫人放心,天师只是说来看看,并未说过要接回。”姜都护温柔的蹭去夫人眼角溢出的泪水。

“老爷!”

“嗯?”

“我想带麟儿回江南见见我爹娘。”

“好,明日我遣人先送出书信告知我爹,你回去途中带麟儿也回家看看。”姜都护想到夫人嫁来这么多年是第一次提出回娘家看看就感到心疼,从西域回江南途经长安,也可以让自己的爹娘看看麟儿也算得上一举两得。

“谢老爷。”

“瞧你这话说得,搞得我像什么恶霸似的拦着你回家了。快别哭了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回家看看,也该去看看了。”老爷摸了摸夫人的头。

第二日一早,府上就开始忙活起来,忙活着准备夫人回去要带的东西。

“麟儿醒醒。”姜都护拉了拉麒麟儿的手欲想将其叫醒。

“爹爹…娘不是说你这几日都不回来吗?”麒麟儿揉着双眼。

“噢,公事顺利,所以爹提前回来了,你娘要带你去见见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你快起来收拾准备吃饭,然后启程跟你娘出发。”姜都护招手示意丫鬟拿来衣物和洗眼用的茶水。

“爹不去吗?”麒麟儿起身站在床上。

“爹平日还有事,就不去了,路上你要听你娘的话。”说完姜都护将麒麟儿紧紧搂住。

“好的爹爹。”麒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有些不知所措。

“这有一份信,如果他问你,你就拿给他看。唉…不过早晚他都会察觉…还是主动交给他吧。”姜都护递给姜夫人一封信。

姜夫人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对此人略有耳闻,只是这信不知是姜都护何时写好的,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将她收好。

用过饭后,姜都护把妻儿送出城外,之后赶忙登上城楼,注目远眺,直到车马消失在天际。

多年建设,行商顺利,官道开辟,不过十五日,夫人一行就来到了兰郡,稍作休整又马不停蹄的奔着长安而去。

中原的路途更加坦荡,从兰郡到长安只用了三天。

来到姜宅,众人下车,姜父姜母在门口已经盼望多时。

宅门修建的十分气派,门前高挂匾额状元第,四枝门簪上刻着忠孝礼义,四根红漆木柱上嵌着门联写道“人心唯危,道心唯微。唯精唯一,允执厥中。”七阶汉白玉的台阶让人望而却步,两座石狮更是栩栩如生。

马车停下放下姜夫人和麒麟儿,下人又赶着车马又向宅中侧门驶去,帝都长安,姜氏也算得有权有势的家族,规矩繁杂,对于姜夫人来说或许算是幸运,成婚之后姜都护就任职前往西域,未在府中经历几天那一日三请安的岁月。

“儿媳姜苏氏拜见公公婆婆。”姜府下马车之后还未登上一层台阶就拉着麒麟儿跪倒在地向姜父姜母行着大礼。

“起来吧起来吧!这就麟儿吧,快喊声奶奶我听听。”姜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上了年纪之后一心惦记着抱孙子,好不容易见到了这远在西域归来的孙儿,又怎忍心让他跪着呢,被人搀扶着走下台阶扶起了儿媳和麒麟儿。

姜都护与夫人虽相濡以沫,但多年膝下未有一儿半女,张天师在姜都护心中堪比神仙,所以这孩子除了都护府中的人之外皆不知道这并非亲生骨肉,在寄回的书信中也未向姜父姜母提及细节,只说夫人近日会带孩子回家看看。

“奶奶好!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麒麟儿虽然年纪尚小,可说起话来毫不怯场,生的又虎头虎脑,眉目清秀。

“哎呦!好好好!”那一声稚气未脱的奶奶深深的喊到了姜老妇人心坎之中,拉起麒麟儿之后立马又将他抱入怀中。

“夫人,他们这一路也舟车劳顿了,先进宅中,让他们稍做休息吧。”姜父还是站在台阶上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瞧我都开心忘了,麟儿这一路累不累啊?”姜母摸了摸麒麟儿吹弹可破的脸颊。

“见到奶奶所有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呢!”麒麟儿朝姜母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哎哟!哎哟哟!我这宝贝孙儿,小嘴…老爷!你快看看!看看我们家麟儿多聪明。”姜母喜极而泣,随着孩子们长大空荡荡的府中毫无生气,这突然回来的孙子可将多年了宅中的清冷一扫而空。

“嗯,果然天资聪颖,你和胜儿教的很好。快进宅吧。”姜父夸奖了刚站起身的姜夫人,率先走入宅中。

“娘…是我和麟儿礼数不周惹得爹不悦吗?”姜夫人压低声音搀扶着姜母小心的问询。

“老爷他自打赋闲在家就是这般,偶尔学生上门还有点精神。不过啊,他今天在门口等的时间比我好久,老爷他还是很想见孙子的,只是抹不开面。”姜母为姜夫人宽了宽心,抱着孙子向宅中走去。

绕过屏风,穿过前院门廊,路过中庭池畔终于到了,到了姜都护在宅中的房间。

姜母让姜夫人看看屋中还差什么物件就差遣下人去置办,顺便休息一会,自己则带着麒麟儿回正厅之中尝些御赐的茶点。


廊亭幽静,忽然间几声大笑,传入耳中。

在这宅中唯一敢这样笑的只有一位,那便是姜父,姜太公。

姜太公年轻时高中状元,官拜尚书令,在职时雷厉风行被人尊称姜公,又因其率尔成章才高八斗被不少人拜师,也算得桃李天下,深谙为官之道,在两个儿子相继入朝为官后激流勇退,赋闲在家时也常有老友学生上门求教。

可内心的落寞只有自己和朝夕相伴的姜母知道,才华横溢,老当益壮为了儿子的仕途和全家的平安选择告老还乡。

辞官几年就有几年未曾如此大笑,就连两个儿子大婚都不苟言笑坐在高位,今日这般豪迈的笑声引起姜母好奇,对着麒麟儿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同时也让丫鬟放轻脚步跟在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何!你听见了吗?他叫我爷爷,还祝我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呢!”姜太公一边不停捋着胡子一边止不住的大笑。

“老奴听见啦!恭喜老爷!小少爷如此聪慧,他日也必将高中状元!”老何跟在姜太公身后。

“你快去!去派人去把皇帝御赐的茶点都拿出来!再让人去集市上买些小孩的玩意儿来。”姜太公突然想起赶忙吩咐老何去办。

“回老爷,夫人前几日就安排我如此照办。”老何做了多年管家,如果说姜太公深谙为官之道,那老何就深谙该如何做好管家,即便是自己安排的也不贪功,将这份细心归在姜母身上。

“好!好!好!明日老夫要去广源楼大摆宴席!让他们都瞧瞧老夫的孙子!我一会亲自写份请柬,日落之前务必送到宾客手中。”姜太公一连说了三声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请那几个老对头,还要请几个得意门生。

“麟儿啊!快去逗逗你爷爷。”姜母将麒麟儿放下,麒麟儿也心领神会,转眼间就跑到姜太公身边。

“爷爷抱抱!”麒麟儿笑的很甜双手突然拉住姜太公的手撒娇。

姜太公先是一愣,本想努力克制心中的喜悦可到最后也未能忍住,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滑稽,最终索性不摆架子时间笑了出来,看上去很慈祥,丫鬟们也是第一次见平日威严的老爷如此和蔼。

“好!爷爷抱,明日跟爷爷去吃饭好不好啊?”这么多年的不苟言笑使姜太公已经习惯,习惯世事都如在朝堂之上般严谨,或许也是为了在朝堂之上不松懈而变得事无巨细,直到他接到了儿子写来的书信得知自己已经做了五年爷爷,直到今日他亲眼得见才变得喜形于色。

“麟儿现在就想跟爷爷去吃,娘那有爹爹托麟儿特意带来孝敬爷爷蜜瓜干果,麟儿现在带爷爷去吃好不好啊?”麟儿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姜太公。

“好!麟儿可真懂事!”姜太公转身正准备折返,就看到姜母和身旁一众丫鬟正在捂嘴偷笑,心中有些许尴尬。

“好啦,让眉儿也休息一会,她是个知礼术的姑娘,肯定会把胜儿带的东西拿来,咱们就先带麟儿先去吃些长安才有的!你说好不好啊麟儿?”姜母先一步开口化解了姜太公的尴尬。

“听奶奶的!”

来到正厅,原本宽敞的中央摆了四张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

姜太公抱着麒麟儿来到桌旁扫视一圈,又遣人去将外邦送来的红茶和天叶号的桂花茶各沏一壶。

“麟儿啊,想吃哪个?爷爷给你拿。”姜太公一刻也不舍得将麟儿放开。

“爷爷!我想吃那个!像门口的石雕一样的。”麒麟儿手指向最中间一盘。

“好!这个啊叫醒师酥,只有两广那边的师父会做。”姜太公让人将那一盘端了过来,亲手拿下一个递到麒麟儿嘴边。

“谢谢爷爷。”麒麟儿双手接过,自打记事起就被要去自己吃,不得有人帮忙,姜太公也是这般教育姜都护的。

“慢点吃,再喝点茶水,我们家麟儿真懂礼貌。”姜母端了一杯加了冰糖的桂花茶过来。

吃完之后,麒麟儿又只挑了几块小巧精致的便不再吃了。

“麟儿?不好吃吗?”姜太公见麒麟儿不再选择有些着急。

“好吃,只是我想让娘也来尝尝。”麒麟儿抿了抿嘴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麟儿真孝顺啊!放心,还多着呢,你娘肯定够。”姜母又用水晶杯沏了杯红茶。

“还有就是…娘说吃饭前不能贪嘴多吃零食。”

“哈哈哈哈哈哈好,以后你想吃就跟爷爷说。”姜太公又放声大笑,仔细回想就连两个儿子中举时也不比现在开心。

说话间婉儿扶着姜夫人来到门外跪下,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儿媳姜苏氏代夫君姜云胜向父母请安,祝父亲母亲椿萱并茂,天上双星,庚婺同明,柏翠松青。”姜夫人将头低下连门槛都看不见。

“麟儿啊,快去将你娘扶起。”姜太公放下怀中的麒麟儿。

“娘,快,爷爷和奶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以前都没见过。”麒麟儿一路小跑来到门口将姜夫人拉进大厅。本来见麒麟儿在长辈面前厅堂之上还跑的想要呵停,又看到姜太公和姜母面带笑色就没有这样做。

“眉儿,你快来尝尝,这一些是皇上御赐的,这些是各地送来的,还有一些长安才有的特色。”姜母拉着姜夫人的手来到桌旁。

“眉儿谢过公公婆…”

“哎!又没外人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姜母打断了姜夫人的感谢,她很满意这个儿媳,除了身子差一些让人担心实在是挑不出来别的毛病,再加上两家又是世交,自然不会有婆媳不和的桥段发生。

“嗯。”姜太公没有多言,对孙子可以,但是对儿媳他做不到那么放松,俗话的隔代亲还是很有道理。

姜母挑了几样拉着姜夫人来到茶桌旁坐下,询问着他们在西域过得好不好,姜太公则带着麒麟儿欣赏着他的字画收藏。

不一会下人撤掉了点心桌,请姜老夫妇安排就餐。

几人起身,姜太公拉着麒麟儿走在前面,姜夫人搀着姜母走在后面进了餐厅。

一张玉面心朱红漆圆桌,方形的墨玉嵌红木朱漆的圆桌之中,讲究天圆地方,汉白玉的餐具,锦缎的方巾,桌上摆满山珍海味珍馐佳肴。

虽然是家宴可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主要是姜老夫妇不停夹菜,一道道给麒麟儿介绍菜用的食材和其中的典故,还请了厨子出来讲述具体的吃法。

姜老夫妇二人虽不是顿顿如此,但平时也算锦衣玉食,可二人却味同嚼蜡,今日麒麟儿的到来让饭菜都重新有了滋味。

饭后姜母要带姜夫人和麒麟儿二人上街去逛逛,上绸缎庄挑几匹绸缎再去做衣服,姜太公虽很想跟孙子一同上街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管家老何和提醒道还有请柬要写。

三人上街之后姜太公来到书房,研得笔墨很快写好请柬,等下人临摹之后再在几位特殊的客人上稍作修改就好。

可到了具体名单这里却让姜太公犯了难,自己的学生倒还好说,与他一样赋闲在家的人也很方便,可仍旧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人该不该请,还有在长安之中的皇亲国戚,名流达贵具体该邀请谁不邀请谁呢?在这长安之中,大家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这饭局可不仅仅是自己孙子的初亮相,还有综合交错的权势们。

姜太公也曾想过秘密聚会,可又怕居心不良之徒拿此事大作文章,公开举行邀请之人员又是一大难题,广源楼可是长安第一楼,谁敢保证那些人不会安插眼线,就连姜太公自己也曾将可信之人安排进去。

思考再三姜太公最终列出名单,派人赶忙送去。


旭日东升,万里无云。

姜太公今日起的比往常还早,或许是昨晚没睡好,他依旧在想那份名单是否妥当。

昨日姜母带麒麟儿母子可是将长安有名的大街小巷都转了一遍,长安的繁华并非其他的地方可以相提并论,月光铺满街道,两旁任有透亮的灯笼与之呼应,出门时只用了一家马车,回来时却多了三辆,车上除了出门时所说要买的绸缎,还购置了很多别的东西,也包括姜夫人回家姜太公作为亲家要送的礼物,以至于麒麟儿回来之后连晚饭都没吃就沉沉睡去。

姜太公坐在书房内写着字,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认为足够聪慧且足够信任可以商量此事的人。

“先生的字还是依旧苍劲有力。”来者看上去非常年轻身着朝服。

“千山啊,你先去换套衣服用些茶点,时间还够。”姜太公看向来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全听先生安排。”来者乃是当今尚书侍郎。

曾有人说万侍郎和姜太公的仕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几乎是因为,他现在还不是尚书令,只是副职尚书侍郎。

姜太公有些愧疚,因为他在辞官只是极力保举万侍郎接替,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以能力不足被皇帝驳回,直到现在,尚书令都换过,可他依旧只是侍郎。

万侍郎也是天赋异禀之才,年纪轻轻高中状元,还有与他年龄不相衬的城府,深得姜太公欣赏,姜太公在位之时,不到两年就成了尚书侍郎,可当他离去万侍郎便止步不前。即便这样万侍郎对姜太公依旧非常尊重。

望着万侍郎的背影,姜太公又想起一件事,除了担任西域都护外的姜云胜,姜太公还有个大儿子姜云冠。在他刚辞官后一段日子里,在家中非常落寞,姜云冠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他又不敢亲自问父亲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辞去官职,于是拜托经常上门的万侍郎去问。

“万贤弟,你比我们哥俩讨老爷子欢喜,你能不能替我们问问究竟为何,我们也好尽一下孝道。”姜云冠拉着弟弟在老何迎着万侍郎去见姜太公的路上将其拦下。

“姜大哥,姜二哥可曾听说东林事件。”万侍郎让老何禀告姜太公却也被姜云冠拦下,于是直接解释起来。

“好像是一群翰林院的叛贼结党营私之后被处理了,可具体就不知道了。”

“不错,带头的也是聪明绝顶门生天下之人。”

“这与父亲又何关系,他又不是翰林院…”

“大哥。”姜云胜拉了拉姜云冠让他不要打断万侍郎。

“哈哈哈姜大哥还是一样心直口快,你们知道先生在朝中也有不少弟子吧。”

二人点了点头,每年节日都有不少人以拜师之名登门拜访。

“先生的名望跟德行在朝上都是有目共睹,愿意和支持先生的人就不在少数,即便并无实质上的师父之名,可…”万侍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姜氏兄弟。

“他们就是如今的我们,我们也像极了当年的他们,一群为了江山社稷而呕心沥血的人。不知你们是否认为先生也是结党…”万侍郎又停了下来。

“我们姜氏世代为官,满门忠义,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姜云冠果断回答。

“你该如何证明?”

“这…”面对万侍郎的提问姜云冠哑口无言。

“该像先生一样。两位哥哥也相继考取了功名,虽说现在还是闲职可先生在尚书省一天,你们的道路就会有人铺设,如此一来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大人们该怎么看待先生,先生是为了你们的仕途与未来从而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所以想要为先生进孝道,还请二位哥哥多加努力。”说罢万侍郎作揖告别让老何继续带路。

在听老何讲述此事后,姜太公感觉有意思释怀,是那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感觉。

……

“先生。”万侍郎的轻唤打断了姜太公的思绪。

“嗯,千山,你认为我拟的名单还算妥当吗?”姜太公开门见山的问出了问题,昨日万千山的信是最后一份,因为他的那份中有姜太公邀请的名单。

“先生还是像当初一样事无巨细,弟子才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万侍郎非常恭敬,语气真诚之极。

“你可别谦虚,到时候又像在三省时一样替我解围。”姜太公也曾因手下不得力而发生差池,辛得万侍郎结尾。

“当然,弟子也是思考了一夜,确定万无一失,一大早开完朝会便赶忙了回答先生。”万侍郎确实刚下朝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更换就赶来了,一会去吃饭穿朝服当然不妥,所以姜太公才让他去更换。

“接下来还有一事,并非国事,而是…一个父亲的心愿,希望你能帮帮忙。”姜太公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他在朝中也不曾求人帮忙,而是通过谋略达成目的,只是面对真诚的万侍郎他不愿意,他也想像万侍郎一样真诚。

“先生言重了,只要是我能做的,弟子一定不会推辞。”万侍郎深鞠一躬。

“你坐…云胜出去也有一阵子了,麟儿都这么大了…我才第一次见,我希望云胜能回来。”姜太公想尽量说的委婉些,可第一次求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云胜哥任期是该满了,在任期间也可以称得上功绩显著,只是先生,您当初不是不想二位哥哥留在长安任职吗?”万侍郎询问着姜太公如今的态度。

“他若是不回来,那麟儿怎么回来。这么多年他也应该变得沉稳了吧,届时就希望你多多帮助了。”姜太公还是舍不得孙子。

“弟子必将全力以赴。”万侍郎再次起身鞠躬。

“我特意令他们晚点吃饭,走吧。”姜太公也起身拍了拍万侍郎的背带头走出书房。

餐厅之中姜母,姜夫人和麒麟儿本是坐着,见姜太公进来,姜夫人赶忙拉着麒麟儿起身正欲请安。

“不必了。这是万侍郎,当成家里人就好。麟儿久等了吧,饿了没啊?”向姜夫人介绍完就向麒麟儿走去。

“千山啊,你得让人带着点东西,下了朝要快快吃些,不然久了身子会受不了的。”姜母对万侍郎也是十分熟悉,万侍郎也经常被姜太公叫到家中商议事情并留下一起吃饭。

“多谢师母关心,千山一定注意。”感谢完姜母又向姜夫人问好。

“麟儿啊,快叫人。”姜母摸了摸麒麟儿的头。

“万哥哥好!”麒麟儿与万侍郎四目相对,万侍郎本就白净瘦弱,看起来确实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不对,该叫万叔叔,快给万叔叔道歉。”姜夫人纠正道。

“哈哈哈哈哈,童言无忌不打紧。”万侍郎被麟儿逗笑了,眼神仔细的打量着,寻找着麒麟儿和姜云胜的相似之处。

“麟儿啊,别吃太饱,爷爷今天带你去长安第一楼。”姜太公不停给麒麟儿夹着菜却又说着与行动反差极大的话。

……

这次是姜太公带孙子初亮相长安,姜母带姜太公仔细挑选着衣服,姜夫人也带麒麟儿去换衣服了,只有万侍郎依旧坐在厅内脑海不停思索着什么,最终他动身来到姜云胜院前,遣人将姜夫人叫了出来。

“嫂嫂,我希望你主动向先生坦白,一不枉费…”万侍郎下定决心还是说了出来。

“等等,我这有夫君写的信,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说完姜夫人回到屋中,将衣裙解开,在贴身的衣兜中掏出了姜都护临行前交给他的信封。

整理好衣服了来到门口,万侍郎还在原地等待。

万侍郎双手接过后便告辞离开,回到大厅掏出信封,上面写着“万侍郎亲启。”


书信郑重,内容离奇。

万侍郎将信读完之后揉做一团,此时他的眉头也像信纸般褶皱。

通篇下来没有一句寒暄,姜云胜将他从踏入西域初遇沙匪写到天师指点,从他豁然开朗又写到白鹤送子,心中最好希望他能保密,待自己回去再向姜太公解释。

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万侍郎也曾听过许多奇人异事,可这收鹤为徒可真是令他大吃一惊。在其心中姜云胜比大哥姜云冠是要沉稳不少,且这信确实为姜云胜亲书,从字迹与措辞中可以看出急切但不缺乏真诚。

过目不忘这种事对万侍郎来说不值一提,平日处理的公文远超这份书信,无论何种危机他都能思考出最佳答案,可这次他面对敬重的先生该如实话实说还是相信姜云胜让他自己去说,倘若真如心中所写尚且好说,这要只是一份回避真相的书信,自己还早已得知,日后还有何脸面再来见先生。

最终他选择了相信,相信姜云胜的真诚。恰好此时姜太公也收拾好进入大厅。

“千山,你看起来很高兴。”姜太公身着的黑色蜀锦袍被金线勾勒显得更加庄重,头戴金钗进贤冠,脚登云头锦履,腰佩西域羊脂玉。

“看先生如此精神,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万侍郎微微一笑,迅速收回桌上的纸团,想到姜太公难得如此高兴,自己如若说出这信上的事……停止想象,万侍郎单膝跪地替姜太公抚平袍边。

“哈哈哈,老夫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般春风得意了。你先去广源楼安排一下,我一会带麟儿便到。”姜太公边笑拉起万侍郎,捋了捋胡子。

万侍郎走后一会姜夫人就带着麒麟儿来到了大厅中。

本就可爱的麒麟儿这么一捯饬显得就更加活泼了,西域虽风吹日晒但麒麟儿依旧白净,好似到来那日的雪一般,云锦红衫白缎裤,足下一双虎头鞋。

“瞧瞧他,可比云胜小时候俊多了!”姜母围着麒麟儿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满脸皆是收不住的笑意。

姜太公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抿着,想要以此来遮掩一下笑意,他还是觉得在晚辈面前需要有些威严。

“老爷,车早已备好,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送您和小少爷过去吗?”老何在姜母夸赞麒麟儿时默默来到姜太公身边轻问道。

“走。今日就让那些人看看我姜家的麒麟之子。”姜太公起身抱起麒麟儿在姜母和姜夫人的目送下离开大厅。

马车之上,麒麟儿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听着商人的吆喝。

“麟儿喜欢长安吗?”只有祖孙独处时姜太公才会一直面带笑容。

“喜欢,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麒麟儿看着大街两边的人也看着这架马车。

“嗯,那麟儿想不想一直住在长安和爷爷一起?”即便姜太公主意已定,可他还是想问问麒麟儿怎么想的。

“那爹和娘呢?”麒麟儿听到这回头看着姜太公。

“当然一起。”

“好,麟儿最喜欢跟爷爷一起了!”麒麟儿在车上手舞足蹈,车厢内空间很大还铺了地毯就算这样依然行驶的很稳。

长安的大街上人群熙攘,马车很快到了广源楼,这车是皇上御赐插着一面金色的龙旗,所到之处人群立刻散开,根本不会减速。

“恭迎姜太公光临小店!您老摆宴可是让这小店都蓬荜生辉!祝小少爷虎虎生威,茁壮成长!”广源楼老板唐健站在门前带着八个伙计早早就开始等候。

“赏,唐老板生日可可好。”姜太公与唐健相互作揖,安排老何为一同等候的伙计大赏。

“托您的福,这买卖可以说蒸蒸日上。”唐健满脸堆笑,脸颊的痦子都被埋进皱纹中了。

“千山安好了吗?”

“万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在准备礼桌。”唐老板迎着姜太公向里走去。

广源楼在“金街”最中央,也是整个长安最大的酒楼,背景深厚,这酒楼的收入不少达官贵人都有一份分红,即便没有入股,唐健还是在三节之时安排人把礼金送到,也因此在长安之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楼高五层,门有八处,前两层多是些富商名流,来长安述职的官员,第三层专为官宦子弟开放,有一道门可直接抵达打杂的伙计都换成妙龄的女子,从早到晚都不会休息,第四层全是雅间,这雅间四品之下的官员是无人能定,两道大门一出一进,这第五层是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踏足,纯金的汤匙,纯银的筷子,盛菜用的盘子也是玉石做的,中央是用西凤酒灌注的小池,池上还有每日采摘映照时节的花,就连地板都是红木还盖着波斯来的地毯。

多是皇亲国戚高官名爵都会在此摆宴,能踏上这层的客人基本也都相知相识。唐健亲自引着姜太公来到之后以要去亲自督菜便告辞。

这层的桌椅会按照人数摆放,池为中心以波纹向外扩展,因为地位无法进入之类的人很多,姜太公最终只以九人为桌订了三桌,加以屏风遮挡便不显的空旷反而流露出几分雅致。

礼桌旁坐着两人,除万侍郎外还有个年纪稍长些的人。

“先生好。”见姜太公到来起身作揖。

“思愚啊,你能来这么早我可真没想到。”姜太公来到礼桌旁,万侍郎将自己的椅子搬给他,安排人重新端来茶水。

“弟子愚笨不像万侍郎一般伶俐,所以经常被公务缠身,可今日先生宴请,弟子特意加急连夜忙完。”王思愚两鬓有些白发,嗓音也有沙哑。

“一切以国事为重,如此说来让他们搬把躺椅你先去后面小憩一会儿也无妨。”姜太公体恤着这曾经的下属。

“弟子不敢,先生,弟子有一事,还望先生指点。”王思愚为姜太公倒茶。

“说。”姜太公严肃起来,他知道王思愚若不是棘手之事定然不会在这种日子问询。

“我带小少爷去四处看看,先弄些点心给小少爷吃。”万侍郎见此状决定带着麒麟儿先回避一下,王思愚有些保守固执不太愿意与自己相商,所以自己还是主动回避的好。

“小少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听不到二人谈话后万侍郎向麒麟儿问道。

“醒狮酥。”麒麟儿还记得这造型独特的点心。

万侍郎向下人交代后又带麒麟儿在这层中转着,麒麟儿也是新鲜感十足对这楼中一切充满好奇。

“堂堂从二品尚书侍郎万大人,今天也要带小孩咯。”一道声音传入万侍郎耳中。

“哈哈哈哈哈,这是先生家的小少爷,若是你郭侍郎先到,这美差就交给你了。”万侍郎看清来人也笑着回道。

“小少爷好,果然威风凛凛,不愧麒麟之子。这是送你的。”郭侍郎蹲下摸了摸麒麟儿的头,之后拿出一尊精致的麒麟雕塑。

麒麟儿谢过便拿着雕塑到一旁去玩了。

“这王尚书又跟先生说什么呢?”郭侍郎本想上前向姜太公问好,可看到王思愚正在滔滔不绝的向姜太公叙述着什么,感觉有些不耐烦。

“王大人也不容易,如今天灾不断,王大人作为户部尚书要操办的事不少,正向先生请教呢。”万侍郎替王思愚解释着。

“唉,谁说不是呢,我们礼部也是一大堆事,今年光祭祀就比往年多三次,那户部可就更完蛋喽。”郭侍郎说完哈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罗盘。

万侍郎只是默默听着郭侍郎抱怨并未接话,目光一直跟随着麒麟儿。

“话说回来,这广源楼可真还是一尘不染。”郭侍郎环顾四周之后有些感慨。

“那唐老板可位聪明人。”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他可是真有一套,能把这广源楼开这么久,他确实有些智慧。”郭侍郎转了转小拇指上的戒指,他也曾是第三层的常客,跟这位唐老板也有些熟悉。

“哎!你听过那首诗了吗?”郭侍郎恍惚间又想起什么问万侍郎。

“哪首?”万侍郎有些迷惑,但他也早习惯郭侍郎这跳跃的式的聊天。

“金碗银筷玉瓷盘,琼浆玉液化作池。人生不盼状元郎,只盼广源宴一场。”郭侍郎笑了,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第三层寻欢作乐的岁月。


酒香沁人,追忆往昔。

万侍郎听完先是一怔,随即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万侍郎大人聪慧过人,定然不会来此寻求慰藉,可就此嘲笑下官倒也不至于吧。”郭侍郎并未生气只是借万侍郎的苦笑进行调侃。

“郭侍郎误会了,在下并非嘲笑而是羡慕。”万侍郎面色恢复解释道。

“哦?我又何处值得万侍郎大人羡慕。”郭侍郎来了兴趣向其问道。

“在下虽说有几分小聪明,可人生难得三五好友饮酒作乐啊。”

“哈哈哈哈不过是些狐朋狗友罢了,终是难登这大雅之地,若是我仍旧沉醉其中,恐怕是今日无缘与万侍郎在此相谈喽。”郭侍郎摸了摸精致的胡子放声笑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郭侍郎如今不也迷途知返。何必如此自嘲。”

“我郭本学三生有幸得遇先生。”郭侍郎想起十几年的自己。

那是他意气风发,只因他有一位将军父亲得以进爵,在长安置办房产,安家落户。

郭本学那不甘落寞的性格使他很快混进一群二世祖的圈子,从烟花之地到这广源楼不过转瞬之间,相比于那些胭脂俗粉,这楼中的花魁们精通琴棋书画,其中一位更是他一见倾心。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壮武将军之子,也想染指花魁?”

这是郭本学这辈子听过最刺痛人心的话,那花魁只是淡漠的弹奏古筝。

得罪中书令之子使他又很快被逐出这个圈子,他再次回到那群胭脂俗粉中发泄着情绪,他写了一首又一首诗词抒发心中对的想法———有些事是生来注定的。

“你的诗很不错。”

再一次买醉被赶出家门瘫在街边念着自己写的诗,迷离间听见了一句夸奖。

“你挺识货啊哈哈哈哈哈。”郭本学看着一个人朝自己走来,即便是夏夜还是有几分寒冷让他往领中缩了缩脖子。

“可惜格局太小尽是些失意之事。”来人感叹了一句。

“哼,你懂个甚?”郭本学有点不屑。

“那可否上我家,与我仔细谈谈。”来人不恼怒也未扬长而去,而是邀请郭本学上门。

“好啊,不知你家可有好酒?”与其在街上和野狗一样不如去混一顿酒喝,郭本学抱着如此打算答应了来人。

不一会一座华丽的宅院出现在郭本学眼前,状元第三个大字在月色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来人正是姜太公,再乘车返回时听得一首落寞诗让他非常好奇,声音如此年轻如此悲怆,人生阅历不足却能写成这样,那此人也算的是个天才。

郭本学的酒醒了一半,面对那中书令的儿子他都惹不起,这状元宅府若是踏进有失礼术,他该怎样面对家人。

年少轻狂的郭本学本就是不想让父亲在朝堂上被穿小鞋而选择隐忍,没想到反而惹了更大的麻烦。

“不进去吗?”姜太公见郭本学驻足于门前问道。

“大人请恕罪,在下酒醉无意得罪。”郭本学虽还不清楚这是哪位状元,可这个年纪,这般宅府,他还做出他认为正确的事,下跪道歉。

“本以为是个不惧世俗的奇才,没想到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姜太公本认为他应是可塑之才。

“在下…恳请大人原谅。”

“男儿膝下有黄金,腿软之辈不配跪在我姜宅门前,你是哪家公子?”

“在下…”郭本学声音越来越小。

“你家父亲如此见不得人吗?”

“不是,在下只是不想让父亲蒙羞。”

“说!”面对郭本学的无礼也不曾发怒的姜太公终于生气了。

“在下乃壮武将军郭昌之子。”郭本学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因为调查此事并不困难,隐瞒下去更是不利。

“都说虎父无犬子,你这样已经让郭将军蒙羞了。”姜太公认得这个名字,老将军戍边有功得以加官晋爵回到长安的公文可是自己批的。

“希望大人不要迁怒于家父,在下愿意以死谢罪。”郭本学心一横做出如此打算。

“还是一孝子,那又为何这般模样。”

“在下不孝三番两次惹得家父不悦,终是被赶出门,若还为家里惹上麻烦…在下愿谢罪。”

“我念在郭将军是位英雄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起身。”

“谢大人,谢大人。”郭本学起身之后连连作揖,顺势一步步后退。

“你去哪?”看郭本学的动作姜太公发问道。

“在下已经惹得大人不悦,这就离去不碍大人眼。”郭本学被这一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不悦是因为你下跪,进来!把你的诗讲完。”姜太公说完便转身进宅。

郭本学愣在原地。

“老爷请公子到书房小坐。”老何走出邀请郭本学进宅。

恍惚间郭本学来到书房。

彻夜长谈,郭本学讲了来到长安之后发生的事,讲了自己可悲的观念,讲了自己的诗词。

从月色晚风讲到霞朝。

“老爷,该上朝了。”老何进入书店对着姜太公轻声提醒。

“还有两年,去考个举人。我会带你看看大丈夫生于天地的意义。”说完姜太公就离开了书房。

一夜的谈话让郭本学知道自己那点才华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

“请问大人是何许人也?”郭本学拉住了在书房伺候的丫鬟问道。

“老爷是当朝尚书令,很多人巴着想要跨过那门口,公子可真是幸运可以与老爷漫谈一夜。”丫鬟也无丝毫隐瞒直接说出来老爷的身份。

来到街上的郭本学觉得今日的太阳比往常更加明媚,回到家中被下人拦在门外,知道父亲仍在生气,从口袋中掏出姜太公写给自己的信让下人带给父亲。

不一会郭本学来到自己的书房,从柜子中一本本取出那有些年头的四书五经。

两年很快,虽未能成为状元郎,郭父已经很欣慰,这是他们郭家第一位举人,在酒桌上喝的酩酊大醉的郭父将那封信给了郭本学。

“浪子回头金不换,学海无涯苦作舟。”

郭本学看完仰面痛哭,两年苦读磨平了他的傲气也赋予了一身傲骨,他从心底里认定了那位伯乐,在他最颓靡之时放下身段给予理解和认可的伯乐。

之后的一切宛若水到渠成,在官场上一路坦途,曾经蔑视他的二世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他一次次跟随姜太公走上那代表地位的广源第五层。

郭本学又将思绪拉回到眼前,他望着姜太公最得意的门生,尽管不是自己,但他心里知道他们拥有着共同的志向。

“郭侍郎本身便是可造之才,先生与你可谓是伯乐与千里马。”万侍郎发自内心认可郭本学,与他是否追随先生并无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万侍郎过奖了,若我郭某都是千里马,那万大人便是那赤兔。”郭本学并无恭维,在他眼中万侍郎便是姜太公如今的代表。

两人见姜太公与王思愚谈话结束便去找麒麟儿。

郭本学想起他到尚书省报道到第一日问姜太公的问题。

“先生你眼中的景色究竟为何?”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弟子郭本学见过先生,见过王大人。”郭侍郎朝着二人恭敬作揖。

“本学啊,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要问你。”姜太公招了招手示意郭侍郎坐到自己身旁。

“那弟子…”

“你也留下,让千山一人去迎客即可。”姜太公留下了本想回避的王尚书。

“那小少爷他?”万侍郎。

“麟儿去哪了?”姜太公与王尚书谈话过于投入根本没注意到麒麟儿的动向,也是对万侍郎放心。

“弟子照顾不周,小少爷刚刚跃进池中,现在被下人抱去换更换衣物了。”万侍郎跪倒在地。

“你先起来,堂堂尚书侍郎不在朝堂之上怎么可以随意下跪。有大碍吗?”姜太公此时已经心急如焚,可周围都是自己的弟子,他也不愿表露。

“小少爷水性极佳,并无大碍,只是衣服湿了。”

“那池中酒…”

“小少爷说那池水太辣,他便没有张嘴…”

“这小子果然和云胜心中所说一般顽皮,你快也去换身衣服,无需自责。本学啊,你先替千山去帮老夫迎客,那件事之后再谈。”姜太公注意到长靴衣袖尽湿的万侍郎并未责怪。

不多时万侍郎带着麒麟儿回来了,万侍郎未作停留,只是禀告一声就去迎客了。

“麟儿啊,你为何要跃入池中?”姜太公搂住麒麟儿。

“麟儿第一次见长在水中的菊花,于是就想摘来送给爷爷。”麒麟儿并不懂金银的贵重,也欣赏不来这楼中的华丽,在这楼中唯有这池中的菊花称得上生气。

“哈哈哈哈哈恭喜先生。”郭侍郎听完麒麟儿的话之后立马起身对姜太公作揖道喜。

“何喜之有?”姜太公心中隐约猜到郭侍郎要道之喜,可学生有表现的机会姜太公还是很喜欢见到的。

“小少爷这采菊之举与那五柳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妙,五柳先生可是那隐逸之宗其心性乃常人不可及,今日小少爷这采菊献于先生可比五柳先生还多一份孝道,此乃大喜,弟子在此向先生道喜,有此麒麟贤孙。”郭侍郎向姜太公娓娓道来。

“哈哈哈哈哈,思愚,你怎么看待此事呢?”姜太公豪迈一笑并未表示肯定,转而问向另一位弟子。

“先生,弟子愚笨,虽未看出五柳先生之影却也认为此乃喜事。”听到姜太公叫到自己王尚书也立马起身作揖。

“道来听听。”姜太公默默点头。

“小少爷不拘小节,为先生肯踏入那酒池,这般年纪却有如此胆识,日后必然成就一番事业。”王尚书叙述着自己的观点。

“老夫次日除了二位所说还有一喜,希望二位有朝一日能告诉老夫为何,哈哈,麟儿别再乱跑了,客人马上来了。”姜太公摸了摸胡须向麒麟儿交代道。

“那爷爷喜欢这花吗?”麒麟儿稚嫩的双手被酒泡出皱纹举着那朵怒放的菊花。

“哈哈哈哈哈,只要是麟儿送的,爷爷都喜欢。”姜太公将麒麟儿抱起刚到腿上坐下。

对于王尚书和郭侍郎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姜太公一日之内如此高兴,他们虽也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姜太公所提出的问题又让他们陷入思考,即便冥冥中有些答案也不敢随意说出。

“弟子贾戴向先生道喜。”

“弟子仇唯向先生道喜。”

“你们二人今日能一起来可真稀奇啊。”郭侍郎看姜太公满意点头后打趣般的向二人问道。

“弟子先到,可这贾郎中的马车横插一脚所以耽误了些。”仇唯有些埋怨般的解释着一起来的原因。

“胡说,明明是你的马车不肯退让,不然让唐老板上来评评理?”贾戴不肯示弱也在解释。

“哼,吏部尚书在这街头闹市还这般嚣张,恐怕是有失体统啊。”仇唯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你这御史大夫莫非遵守礼节?”贾戴怒目圆睁。

“够了!在先生面前怎可如此放肆!”王尚书呵停了二人的拌嘴。

“无妨,如今很少能见到他们这样嬉戏,老夫只觉得有几分怀念。”姜太公对二人的脾气知根知底,当年在尚书省中二人便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许久未见姜太公感觉他又回到那个能完成他志向的地方。

“先生请恕罪,弟子不再于这肥厮一般见识。”

“先生请恕罪,弟子不再于这麻杆一般见识。”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完之后又瞪向对方。

“够了,今日除了咱们这些弟子之外还有门下中书二省的几位大人,你们这样下去是在败坏先生的名望!”王尚书再次呵斥二人。

“贾戴啊,你可有这般对待其余同僚。”姜太公对此情景并未评判对错而是问了贾戴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弟子时刻谨记先生的教诲,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般情况不曾出现在同僚之间。”贾尚书低头谢罪。

“仇唯啊,你可有这般记录与同僚说法不同之事。”

“弟子不敢,平日中弟子一向客观。”

“足以。”姜太公不再说话。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在郭侍郎的提醒下才又向麒麟儿祝好后落座。

与此同时暗室之中。

“这姜果然越来越辣。”

“钱大人何出此言。”

“蠢货,等你看明白这中书侍郎就该你来做了。”

“是。”

“报告李大人,无事发生。”

“是。”

钱大人满眼怒火,心想当初若不是这姜姓老头,他钱岛如今也该是与其平起平坐的中书大人,可此刻那李大人却要自己在此观察。

钱岛越想越气将茶杯砸向那波斯挂毯,心中默默许下誓言要将这姜太公和李大人踩在脚下。

……

贾戴目光还是不时扫过仇唯,可仇唯丝毫不在意,与郭侍郎攀谈着。

麒麟儿默默着观察着桌上的人,想起在戏中的哼哈二将,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这贾戴皮肤黝黑人高马大,寒门苦读数十载,中举后却也屡遭排挤,幸得姜太公赏识,不然他现在大概还在翰林院做编修。

仇唯截然相反身材圆润皮肤白皙,川郡名门望族之后,左右逢源可却追求安逸,在朝中与郭侍郎关系甚好,相处之后发现郭侍郎并非如表面一般,得知原因后发自内心的向往拜在姜太公门下。

二人的关系也不至于水火不容,只是贾戴难以接受这般优越条件却碌碌无为,郭侍郎试图从中调解可惜无果,仇唯将贾戴的针对称为嫉妒也并不多理会,只是不想在姜太公面前被视作软弱。

“先生,敬王来了。”万侍郎来到姜太公身旁禀告到。

一桌人除了姜太公之外全部起身恭候。

不一会一位凶神恶煞的老人拄着虎头杖走到桌前,王思愚上前替过搀扶的花魁将其扶到姜太公旁边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状元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楼中给晚辈摆宴啊。老夫今日要开开眼是怎样的麒麟之子。”花魁将一幅虎皮垫铺到椅上请敬王爷坐下。

“麟儿啊,向敬王爷请安。”姜太公放下麒麟儿拍了拍他的背。

“敬爷爷好威风啊。”麒麟儿拽了拽虎皮垫上连着的虎头。

“不怕老虎?”敬王爷抱起麒麟儿将其放到了虎头之上。

麒麟儿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见过老虎,在他眼中这只是一只比较大还不会动的猫。

“麒麟瑞兽怎能怕区区老虎。”姜太公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哈哈哈哈哈,你这老状元把孙子藏这么深,这可比我们家那些窝囊废强多了,一个二个见一死虎都打哆嗦,老夫高兴,这虎皮垫就当见面礼了。”敬王爷不顾众人抓起酒壶饮了一口。

“可别这么快就喝醉。”

“老夫怎么会醉呢?哈哈哈哈哈,还有个好消息,你让这小子在表现一番我就告诉你!”敬王爷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

“哼,老夫的孙子岂是戏子?不说也罢。”姜太公欲将麒麟儿抱回来。

刹那间撕裂之声传出,原本搭在座椅扶手初的虎头被一分为二漏出苍白的獠牙,连带着整张虎皮被撕开。

“对不起爷爷…玩坏了。”麒麟儿赶紧松开原本拽在虎头上的手背在身后,想起爹说搞坏东西要打手心。

“这孩子天生神力啊。”敬王爷有些吃惊,这虽说只是一只死虎,可是在裁缝的手下被完整剥出也栩栩如生,不怕倒也可以解释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这手撕虎皮莫说是个孩童,两个成年人都难以做到,现在他眼中充满震惊。

“没事麟儿,敬王爷要看就让他开开眼。”姜太公压住内心的震惊,信中的顽皮虽说提及顽皮,可这已经超过顽皮的界限太多。

在场除了万侍郎无一人能接受眼前发生的情况,万侍郎也只是因为收到了姜云胜的信,在心中早已建设了一个神子形象才免于惊讶,不过这也让他确信信中皆为事实。


众人大惊,鸦雀无声。

“这么个孙子,可比老夫要告诉你的消息好多了。”敬王爷本想看看姜太公到底会不会惊喜,可还有什么比有这样的孙子还让人惊喜的。

“虽说无法相比,但是老夫还是愿洗耳恭听你的好消息。”姜太公脑海中闪过无数麒麟儿未来的可能,但是此刻来说还是太遥远,可他要从此刻开始就建立麒麟儿未来功成名就的道路。

“老夫保举,过些时日你就是当朝太师了。”敬王爷又看了看被撕开的虎皮确认了一番是不是旧断口。

“当真?”

“老夫可是从山海大营走出来的,军中可无戏言。”面对质疑敬王爷当即驳了回去。

“你上次送的云茗可是你家里的树叶。”姜太公看着敬王爷的眼睛一脸正色。

“嗯…这不一样,事关庙堂,老夫怎会口出胡言。”敬王爷有些尴尬,但是想起自己的玩笑心里窃喜。

“那可就先谢过敬王爷了。”姜太公拱了拱手。

对于姜太公的欣然接受弟子们的感受大不相同,可还是表示了祝贺。

与此同时暗室之中。

“快去禀告李大人!姜太公可能要回来了。”

“是。”

钱岛心中大感不妙,这太傅虽只是虚职荣称,可那是姜太公,他只要登上那金龙大殿中书门下二省的权利就会被无限压缩,这可是大事需要快速协商制定对策。

……

“先生,人来齐了。”万侍郎领来最后一位客人之后在姜太公耳边轻声道。

“感谢诸位肯给老夫面子,今日是为孙子在此摆宴,希望日后大家能给予他一些指点。”姜太公起身端起酒杯。

众人皆起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姜太公环顾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先生希望小少爷日后取得何种成就?”仇唯率先问道。

“只希望他能够为吾大汉尽些力。”姜太公满眼都是喜爱的看着麒麟儿。

“小少爷以后定然是那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郭侍郎接着姜太公的话说道,他已经开始憧憬着姜太公出任太师之后又可以带领他的情景。

“哈哈哈哈哈,老状元你这孙子不如跟随我一起去那山海大营历练一番。”敬王爷看到麒麟儿那般神力尤其心动。

“敬王爷手下都是些能人异士,要我这孙子可不成添乱了。”姜太公还在想办法让他留在长安怎么舍得又让他出去历练,何况行年龄上来说也太不合适了。

“这小子这般力气若是不去可太可惜了,稍加锻炼…哈哈哈哈哈。”敬王爷幻想着麒麟儿日后能够成为项羽,李靖般的将军代替自己镇守山海大营。

在场每个人都在称赞麒麟儿,替他描绘人生的蓝图。而麒麟儿则是由花魁帮忙一道道尝着这广源楼的山珍海味,他也根本不懂这些人口中的锦绣前程是何物。

“老夫还有一事,希望大家重视。虽说如今太平盛世,可近日天灾四起,在座的各位,尤其是我尚书省的几位,民如水,朝如舟,大家要为这大汉盛世尽心尽力。”姜太公在江,南,川等郡的老友都曾寄信前来表示如今长安的太平是由各地的民生在支称,希望姜太公可以向上进言。

“先生开口,吾等必将全力以赴。”王思愚率先站起表示决心,作为户部尚书他每日办理最多的公务就是赈灾救灾,宴前请教之事也是如此。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待先生成为太师之日吾等才好办理。”开口之人是门下侍中苟泉,门下设立有两位侍中,派系并不一致,从长计议也并非推脱而是真的需要更有权利的人出现来主持大局。

“苟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在此之前吾等也会竭尽所能处理此事。”一位贾戴也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来来来,老状元再饮一杯,今日可是你孙子的亮相,不谈公事,我一介武夫在这桌上都感觉到烦躁了。”敬王爷并不想讨论这些,只要天下还是自己家的他就只需守住即可,舞文弄墨之事令他感到不快。

“哈哈哈哈,麟儿啊,快去敬敬王爷一杯。”

“请敬爷爷饮酒。”在花魁的帮助下,麒麟儿举起一杯满满当当的桂花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不知何时你才能真与老夫对饮。”敬王爷将酒一饮而尽。

“待小少爷塞北扫匈奴,南洋平蛮夷之日定首敬王爷。”万侍郎替麒麟儿回答了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好。”

宴席之上多是文人,可敬王爷位高权重并未过多商量朝事,气氛融洽。

暗室之中却并未松懈,得知姜太公不久将成为太师就已经算得上是晴空霹雳,本想简单搜集些有利信息,可没想到知道了如此重要之事更加不敢马虎。

待到酒宴结束,钱岛的眉头依旧紧锁,能坐到这个位置就足以证明钱岛绝非庸才,可他如何应对将要回到高位的姜太公才能获得最大收益。

钱岛在心中迅速盘点着如今的情况,姜李二人速来不合,原先姜太公一直稳压李大人一筹,可随着姜太公的辞官加上李大人这些年的经营二人之间的差距让人难以把握,瞬息万变的局势宛如星陨向钱岛砸来。

就在钱岛思绪如麻之际,中书密探来令让其迅速赶回李大人有要事相商。

钱岛在内心苦笑,原本一个李大人就让人难以对付,这姜太公要是回来了,自己将来的仕途可就雪上加霜了。来不及思考,钱岛迅速跟着来人走了。

“老夫在此感谢诸位赴约但也愿诸君心中铭记老夫今日所言。”姜太公最后向众人说道。

“弟子们一定铭记于心。”除了敬王爷之外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老状元可愿意与老夫共乘一架车?”敬王爷看似喝的十分尽兴,面色红润在花魁们的搀扶下仰头问道。

“如此甚好。”姜太公欣然应约。

其余人恭谨的低着头站在原地目送着姜太公和敬王爷。

“将琐事打点妥当。”还未走出屏风的姜太公转身向众人说道。

虽然无一人应答可大家都知道该如何去做。

敬王爷的马车比姜太公的更加宽敞,马也是从塞北调回的战马。

“可还行?”敬王爷一改方才的醉态,一脸正色。

“很好。”姜太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吹了吹手中的热茶。

“足以?”

“足以。”

在姜太公给敬王爷的信中特此写到散步自己将要成为太师的消息,并且让多人向皇帝上奏。

“你快解释清楚啊。”敬王爷对姜太公极为信任,虽然不懂缘由可依旧做了,现在他十分迫切的想知道原因。

“这等宴会,想必中书门下二省定会派人前来且位高权重。”姜太公抿了一口茶。

“所以你是故意让他们知道,然后呢?”敬王爷看姜太公不紧不慢有些着急。

“此话由你所说可信至极,那位李中书必然深信不疑,接下来就有两种结果。”姜太公把茶杯放下认真解释。

“哪两种,你直接说完!急死个人!”若是在山海大营中的军师敢如此献策敬王爷肯定会将其当众斩首,可面对姜太公他也只能不断催促。

“向皇上进谏,支持或是反对。若是支持,朝堂之上声音一直,陛下迫于压力同意我成为太师。若是反对,陛下需要找人制衡李中书,今时不同往日,朝堂除了我尚书省众人和门下省极个别同僚,剩下皆为李中书安排。”姜太公向敬王爷娓娓道来。

“你忘了一种可能。”敬王爷得意的笑了笑。

“哦?哪一种?”姜太公有些好奇。

“哈哈哈哈,那厮若是根本不信或者不向陛下进谏你该如何是好。”敬王爷得意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若是如你所说他将更加被动,事已至此陛下定会寻他来问意见,所以结果只有两种,支持和反对,但临时的反应会使他进退两难,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毫无准备。”姜太公微微笑了一下默默了正靠在自己腿上已经熟睡的麒麟儿。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