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人了，连几百万都拿不出来。”
“什么玩意，浪费老娘时间。”
“以后你自己过吧，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蒋鱼儿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沉默不语。
今年刚满三十岁的他，已经背上了几百万的房贷。
这对工资只有六千的他来说，无疑需要用一生来偿还。
还就还吧，起码还有个盼头，以后还能有个窝睡。
可老天似乎不想让他这么好过。
房地产爆雷，开发商跑路，他的房子烂了尾。
房子没了，钱还是要还的。
相亲认识的未婚妻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一丝犹豫，连夜跑路。
蒋鱼儿眼神里彻底失去了光。
因常年熬夜学习工作，他的头发已经一根不剩。
身体也已经垮掉，一晚上得起来上好几个厕所，还是那种分叉的。
此时的他，坐在出租屋里，麻木的灌了口酒。
原先觉得刺喉，难以下咽的酒，此时也变得毫无滋味，仿佛白开水一般。
他不由的想，自己活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初中的时候，老师说等考上高中就轻松了。
高中的时候，老师说等考上大学就轻松了。
大学的时候，老师说等找到工作就轻松了。
直到开始工作，蒋鱼儿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轻松。
是那996连轴转？
是挤地铁时一直站？
是攒了一生积蓄，最后啥也没得到，还背上了一身房贷？
真是个操蛋的人生啊！
“叮！”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蒋鱼儿拿起一看，是他的上司发过来的。
“小蒋，房子没了不要紧，工作还是要完成的嘛，这份方案改一下，明天上班前交给我。”
蒋鱼儿气笑了。
还工作？我踏马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唉，还是当老板好啊。
反正只要员工努力，老板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员工能吃苦，老板开路虎。
在这个时代，打工只能勉强活着，创业才是真的活过。
可是一想到一贫如洗的自己，蒋鱼儿不由苦笑。
现在去创业，怕是连讨饭的碗都买不起吧。
“叮叮叮……”
手机再次响起。
蒋鱼儿一看，是妈妈打过来的视频。
他忙坐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他爸妈都是普通的工厂员工，平日起早贪黑，也赚不了几个钱。
买这个房子不仅花了他的积蓄，也掏空了二老的口袋。
他没把烂尾的消息告诉爸妈，他怕二老承受不住。
电话接通，蒋鱼儿看见妈妈灰白的头发。
手机里同时传来蒋鱼儿妈妈爽朗的笑声。
“鱼儿，下班没有？工作累不累啊？平时别搞那么累，钱是赚不完的。
“该休息时休息，放心，你爸妈两根老骨头还能赚钱，还能替你顶着。”
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蒋鱼儿鼻头一酸，险些泪崩。
二老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工厂起早贪黑的上班。
自己真是不孝子啊。
蒋鱼儿强压下泪水，“妈，你就放心吧，工作轻松的很，不累，我爸呢？”
“老头子，叫你呢！”
画面里，蒋鱼儿妈扭头朝别处喊道。
同时，不断传出声音。
“我就不接了嘛，你和儿子聊不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蒋鱼儿爸是典型的老实人，话说不漂亮，干活不敢偷懒。
“叫你接你就接，儿子想见你。”
过了半晌，屏幕里出现蒋鱼儿父亲黝黑，满是皱纹的脸。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问道：“工作累不累啊？可要多注意休息。”
蒋鱼儿坚定摇头，声音略微哽咽，“不累，一点都不累。”
蒋鱼儿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小刘呢？”
小刘就是蒋鱼儿的未婚妻。
蒋鱼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他成家是爸妈一辈子的心愿。
“还没下班吗？”
“对，还没下班。”
“你可得对人家姑娘好，咱家啥也没有，人家也愿意跟着你。”
蒋鱼儿爸妈都是厚道人，总觉得亏待了这个闺女。
“我会的，没什么事，就挂了。”
“行，你多注意身……”
蒋鱼儿再也绷不住，按下挂断，泪如雨下。
不知道哪位科学家说过，无声落泪是人最伤心的时候。
此时，就是蒋鱼儿最伤心的时候。
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决不打工，就是创业创死，也不搬一块砖。
蒋鱼儿泪落着落着，突然，头往下栽去。
……
“老师，感谢你的栽培，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终于高考完了，走，超音速网吧走起？”
“呜呜呜，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嗯？
什么逼动静？
蒋鱼儿忽然觉得耳边杂音不断，吵吵闹闹的。
他抬起头，打量四周。
干净的教室，充满活力的学生，秃头的老师。
什么情况？自己这是重生了？
“蒋鱼儿，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我们以后还是当朋友吧。”
不是吧，刚醒就有人给我发好人卡？
蒋鱼儿寻声望去，看见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大概十七八岁。
她穿着洁白的短裙，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容貌清丽脱俗。
露出的长腿修长匀称，白皙如雪。
周围的人都被她衬得黯淡无光，仿佛她是世界的中心。
这么漂亮的女孩，蒋鱼儿打工的时候从没见过。
蒋鱼儿想起来了，这是他们班的班花王欲婷。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蒋鱼儿就被她那清纯可人的样貌给吸引。
当了三年的舔狗。
宁愿自己不吃饭，也要省钱给她带早餐。
每次都怕凉了，放在最温暖的屁股下捂热了再给她吃。
夏天的时候，自己吃着5毛钱的小布丁，省钱给她买1块钱的火炬。
而王欲婷也丝毫不见外，照单全收。
平时还时不时要蒋鱼儿跑腿做事，上山下海。
那时候的蒋鱼儿做得可起劲了，总觉得付出的越多，回报也就越多。
现在想想，王欲婷就是典型的渣女，而蒋鱼儿就是典型的舔狗。
而且一舔，就是三年。
舔到高考结束，鼓起勇气表白，还被发好人卡。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蒋鱼儿嘴角抽搐。
还好我这辈子只搞钱。
蒋鱼儿摸了摸头，茂密乌黑的头发又回来了。
他又挺了挺胯，嗯，还是这么健壮有力。
“蒋鱼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见他不搭理自己，王欲婷急了。
这个舔狗用起来还是挺顺手的，不能就这样让他跑了。
她熟知驭狗之道，偶尔的关心和鼓励不能少。
得给舔狗希望，这样他们才能干劲十足。
此时的蒋鱼儿今非昔比，可不会上她的当。
他语气淡淡道：“说什么了？”
“意思就是，你别被我拒绝就放弃嘛，说不定哪天，我就同意你了呢？”
王欲婷扭扭捏捏的说道，像是十分不好意思。
要是之前的蒋鱼儿听到这话，不得像打了肾上腺激素一般，高兴的跳起来。
可现在的他，只是淡淡道：“别画了，别画了，冰箱都快装不下了。”
没看到蒋鱼儿欣喜若狂的表情，王欲婷有些出乎意料。
按道理来说，她说出这话，蒋鱼儿应该两眼放光才对，怎么会是这幅平静的表情。
不会是对他打击太大了吧？
“哎呀，蒋鱼儿，人家现在还没打算谈恋爱嘛。”
王欲婷撒起娇来。
“你打不打算谈恋爱，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欲婷俏脸一黑，蒋鱼儿什么时候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你，你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了？”
王欲婷有些不死心。
“没有。”蒋鱼儿瞟了她一眼，“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王欲婷顿时兴奋起来，有些骄傲道：“你写给我的情书啊！”
还写情书？这么老土的吗？
“还给我。”蒋鱼儿淡淡道。
王欲婷懵了，情书这种东西，还有主动要回去的？
蒋鱼儿懒得管她，直接伸手将情书拿了回来。
他把上面的屁话全部划掉，最后写上：
我归来只办三件事：
第一，搞钱。
第二，搞钱。
第三，还是他妈的搞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