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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乡村生活+姐弟恋+神医+创业致富+无系统+都市爽文+热血无敌】墨小七在十一岁那年被神秘人“拐走”,后成为炎国镇守北域的无敌战神。国泰民安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默默隐身回故乡做了一名普通的村民。只是,十五年后重新归来,故乡却早已物是人非。亲人的离去,兄弟间的亲情和矛盾,乡邻的异样目光,事业上的波折,对他都是一种全新的考验。关注本文,且看墨小七如何面对亲情友情,解决各种突发事件,成为炎国最牛逼的神豪。前面有点慢热,后面紧凑热血。ps:简介无力,请看正文。喜欢的话,请五星好评+收藏。
主角: 更新:2022-11-18 1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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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失踪十五年,回村当天干翻村霸》,由网络作家“欢欢喜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战神+乡村生活+姐弟恋+神医+创业致富+无系统+都市爽文+热血无敌】墨小七在十一岁那年被神秘人“拐走”,后成为炎国镇守北域的无敌战神。国泰民安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默默隐身回故乡做了一名普通的村民。只是,十五年后重新归来,故乡却早已物是人非。亲人的离去,兄弟间的亲情和矛盾,乡邻的异样目光,事业上的波折,对他都是一种全新的考验。关注本文,且看墨小七如何面对亲情友情,解决各种突发事件,成为炎国最牛逼的神豪。前面有点慢热,后面紧凑热血。ps:简介无力,请看正文。喜欢的话,请五星好评+收藏。
“爸,我回来了!”
悲恸不已的墨小七在点燃冥币后,久久跪在一座长满野草的坟前,没有抬起头来。
只能见到他不停颤抖的身躯,和随风传来的低沉痛苦的呜咽。
“爸……不孝儿回来了……爸爸……呜呜呜……”
墨小七双手青筋隆起,深深陷入坚硬的泥土,揪紧两把黄土……
血红的双眼里,蓄满泪水,最终如黄河决堤般汹涌而出,滚落在他面前的尘土里。
“爸,您老人家今年才六十六,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呢?儿舍不得您啊,儿想您……”
“爸,听舅舅说,您生前想吃鱼,想喝酒,儿今天都给您带来了…….您慢慢吃,慢慢喝,儿陪您……”
墨小七抽泣着,缓缓地直起身子,掀开身边的箢篼盖布,从里面端出供菜和酒。
“爸,您尝尝这个酒,这是儿特意从北域给您捎回来的,是国酒贡酒,这可是过去皇帝老儿才能喝到的酒……”
墨小七把酒呼啦啦地倒向坟前的地面,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爸,您多喝点,喝好了,儿下次再给您带。”
墨小七对着瓶口,把剩下的酒就着泪水全灌进喉咙,“爸,儿知道您这么多年四处寻找过我,您受累了,受委屈了。”
“儿在外没有给您丢脸,您放心吧,不仅没有给您丢脸,还给您长脸了咧,您在下面见到我祖爷爷、爷爷们也不用低着头。”
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勋章,擦了擦,在坟前挖个坑埋了进去。
“爸,您看,儿没骗你吧。这可是咱大炎国内,近三十年来唯一的一枚‘护国特殊贡献勋章’,代表着咱国家军人的最高荣誉呢。”
“儿现在自由了,以前身不由己,没能及时回到您和妈身边尽孝,您别介意。从今后,儿再也不离开您们了,儿留在这里陪着您们过日子。”
日头越来越毒辣,远处的树林里响起成片的知了声,有路过的村民,好奇地往这里看着。
墨小七又对坟堆磕了三个响头,抹着眼睛,站了起来:“爸,我回家去了,您今后若是缺啥记得托梦给我。”
拿起箢篼,墨小七面色沉重地往村里走去。
路过清河的时候,几个在河水里扑腾洗澡的年轻人冲他喊道:“喂,那个谁,给老子把衣服往这岸边拿过来。”
见墨小七不理他,指了指一个正在岸边穿裤衩的,“小平头,给老子拦住他,啥玩意,聋子吗?”
叫小平头的抬起头,满脸的青春痘。
他往墨小七看了看,这身板够结实的,不过眼生,可能是个路过的外村人。
便仗着胆子跑到墨小七面前,伸长胳膊拦着道:“我们老大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墨小七沉着脸,撩起眼皮道:“好狗不挡道。”
“咦,你骂谁狗呢?信不信老子揍死你!”小平头瞪大眼,不可思议道。
在应龙村附近,还没有人敢这么当面骂他的。
多数村民不是怕他,而是不想招惹他们几个,都躲得远远的。
狗一个就罢了,狗一群就头疼了。
“让开!”墨小七不想废话,寒着声道。
见他俩争执,刚刚还在河水里扑腾得几个人,全都赤条条地跑上岸。
有的套上裤衩,有的没套,还有个捡起石头,纷纷跑到墨小七跟前堵着。
个个如凶神恶煞般,换个普通人,见这架势,非得吓尿了不可。
“说你呢,横什么横!知道这是哪吗?认识我们几个吗?”一个人高马大的黑汉子,粗着嗓子,赤条条地诘问。
墨小七被他们几个怪里怪气的样子逗乐了,不怒反笑道:“这是哪呀?请问各位是哪个山头的好汉?”
黑汉子微微一愣,整不会了。
小平头帮腔道:“你不是咱村的吧?说出来吓死你,这就是咱应龙村出了名的好汉,义薄云天的牛大志,牛大帅哥。”
其他人45度斜着眼儿瞅着墨小七,听小平头这么一说,互相点点头。
“嚯!失敬失敬。”墨小七低眼瞅瞅牛大志的脐下三寸,意味深长道:“这位牛大帅哥好威风啊。”
其他人顺着墨小七的目光看去,不由噗嗤笑出声。
牛大志低头看看,赶紧捂住,颇为尴尬地对他身边的人怒吼:“都笑什么笑!给老子好好收拾这个家伙。”
其他人闻言,立马敛住笑意,挥拳的挥拳,踢腿的踢腿,朝着墨小七围攻过去。
牛大志趁势赶紧溜去穿衣服,下面凉飕飕的没有安全感,“你等着,老子先去穿衣服,回来收拾你!有种的别跑。”
呵,一群小丑!
墨小七嗤笑,身形不动,抓住其中一个踢过来的脚腕,反手一甩,“啪”丢向地面。
“啊——”只听一声痛呼,那人被甩出四五米远,四脚朝地贴着地面儿,痛得龇牙咧嘴。
其他人表情一呆,动作缓了下来。
墨小七冷笑一声,挥拳如雨,“嘭嘭嘭”另外三个只见眼前一花,腹部皆中一拳,如虾般弓起腰身,痛得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
小平头捂着腹部,哎哟哎哟地叫唤,最后扛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
“……大志,救命啊!”他向刚穿完衣服的牛大志伸出手去。
只有你,只剩下你,是大家最后的希望了!
今天碰到硬茬子,要集体覆没了!
刚套上虎头衫的牛大志回头一望,脸刷一下更黑了。
兄弟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嚎。
这,这,才多点时间啊!
战斗就结束了?!
墨小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他勾勾手指。
“卧槽!老子和你拼了!”
牛大志何曾受过这样的挑衅,牛眼一瞪,狂吼一声。
抄起地上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快速欺身上前。
一秒,两秒,三秒……
墨小七始终立在原地。
等他,等他,等他。
第五秒,近在眼前。
木棍从上而下,如巨锤一般向墨小七的头顶砸来,这瞬间的暴击之力若是砸中,必然脑浆迸裂。
小平头张大嘴吧,如定立的雕塑,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一砸非出人命不可。
他只是想让人怕他惧他,讨点小便宜,可没想玩这么大……
其他人也被牛大志狰狞的样子整懵了。
大志兄,威武!
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墨小七在木棍距离脑壳一公分的时候,整个身子疾速一偏,右手化掌为拳,“嘭”一声揍向牛大志的黑脸。
一声闷哼,牛大志粗壮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腾空向后飞去,半空中还飙起一团红色的血雾。
所有的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一眨眼之间。
小平头他们几个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牛大志的身体就像抛物线一样的飞了出去,重重砸向数米之外的地面。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四周安静的连声鸟叫都没有。
“……”
“啪啪啪……”
墨小七轻轻弹弹身上未曾沾染的尘土,左手提着箢篼,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向村中走去。
……
失踪十五年的墨小七回来了!
这条消息像生了翅膀,第二天迅速地在应龙村传开。
这十五年他在哪?做过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有一条大家都清楚。
他在外没有混好,否则不会穿着那么普通随便。
谁不想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一双旧的软底布鞋,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几十块钱一件的黑色衬衫,这就是墨小七全部的身家。
甚至连个行李箱都没有,看着比流浪汉仅仅稍微好一点点。
当墨小七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村邻的目光包含了各种深意,有同情怜悯的,鄙夷不屑的,挖苦嘲讽的,还有不以为然的。
在各种迥异不同的表情和目光中,墨小七走进了阔别十五年的家门。
“在今后长久的岁月里,我都会留在这里生活,这是我的家。”
一把唢呐吹断魂,两眼落泪念亲人!
随着送葬的队伍越来越近,那声声催人断魂的唢呐声如附骨之蛆,丝丝钻进墨小七的双耳里,他翻出旧棉花塞进耳朵,却丝毫没有产生多少降噪的作用。
墨小七烦躁地翻个身,“这是又哪家死人了?送早汤这么早!”
撕心裂肺的哭嚎混合着悲泣凄苦的唢呐声,久久回响在村庄的上空,给整个灰蒙蒙的庄子又笼上一层极为浓郁的哀伤。
墨小七的眼里难掩一股烦躁不安的情绪,甚至还有一点别的什么掺杂其中。
扒拉两下糊满黄色眼屎的眼角,他又翻个身,四仰八叉地躺平,似乎这个姿势更加舒服些。
白色的屋顶有一块地方被雨水浸透,变成淡黄色,就像一床新被子被婴儿尿湿后,晕染过的色调。
墨小七怔怔地望着屋顶,晃了一会神。
这已经是他回来后,短短半个月,第三个去世的老人了。
今年的天气热得过分,‘砖家’说这是有史以来最热的夏季。
闷热的天气,简陋的生活就医条件,也许是这些老人生病过世的主要原因吧?
墨小七侧脸望向窗外,天色渐亮。
他轻轻地叹口气,起身,随手把床边像老黄牛般呼哧呼哧作响的电风扇关掉。
清晨的气温渐低,比较凉爽,已经不需要再扇电风扇。
好东西,得省着点用!
滚烫的外壳有点烫手,墨小七摸了摸,感受着那种炽热,嘴角自嘲似地苦笑下,“再这么用下去,老宝贝会不会被烧坏掉?”
这台老式电风扇是老娘舅送的,沾满灰尘的外壳,陈旧中泛着黄,看着特别有种老古董的年代感。
除了瓦房是祖上留下来的之外,目前房里用的大部分家具和物什都是别人送的。
二十一寸的破彩电是已经成家的亲弟弟送的,只能接收到三个地方台。
缺一角的凉席子和旧被褥是邻居看着他可怜,抹着眼泪送来的。
吃饭的锅碗瓢盆,那是老妈去城里带孩子之前留下来的。
东西虽然都是旧的破的,但是充分发挥了余热,还能将就用。
墨小七用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羞愧之意。
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打架斗殴,是他现在的标签。
老娘舅和众多亲朋村邻一样,对墨小七由最初的同情,慢慢衍生为如今的人见人厌,鬼见鬼愁!
老娘舅那复杂的心情,由一双老目中流淌出来,不带半点掩饰。
恨铁不成钢啊!
回村当天就和村里的混混们磨牙打架,不仅干翻全村的混混小痞子们,还一拳头把村霸牛大志的大门牙给打掉两颗。
那血淋淋的!
鼻血糅杂着嘴血,糊满一嘴一脸的。
还有前襟印着的那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头,也未能幸免,被染成了暗红色。
老娘舅直到现在,想起那惨烈的画面还是愣愣的,真不敢相信!
这小子太虎了!
谁都敢惹,将来定要吃大亏的!
听说,要赔偿不少医药费和营养费!
嘶!好多钱呢。
这小子天天不事生产,到时候拿什么赔给人家?
老娘舅担心归担心,但劝导的话也不敢说太多太露。
小子的拳头太硬,现在性子又有点浑,话说多了,难保拳头会不会落到他自己的身上来?
虽然是亲娘舅,毕竟十多年没见了,感情比较单薄,谁也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事。
万一混账性子上来,拳头不长眼,给了他老胳膊老腿一下,他可受不住。
……
送殡的队伍走远了,哭嚎声,销魂的唢呐声断断续续地,也不再摄人心魄。
墨小七赤着上半身,把窗帘扯到一边,推开窗户。
一股清新凉凉的气息迎面扑鼻而来,他不由眯了眯眼,深深地吸口气。
胸腔起伏,一口浊气呼出,身心倍感舒畅。
心中不由感叹,还是乡下的空气好啊!
院子里有一口用了几辈子人的老井,井水清冽甘甜,比卖的那什么傅什么泉的水可好喝多了。
墨小七压满一桶水,蹲在井台边开始刷牙洗漱。
那裸露在外的腱子肉,一张一弛,非常有力地韵动,带着野性的美感,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小七啊,起床了没有啊?”院门外传来老娘舅的声音。
口中含着牙刷的墨小七微微顿了下,没有吱声。
“小七啊,起床了!都几点了还睡?”老娘舅的声音又提高了些。
墨小七沉默地瞥眼大门,撇撇嘴角,眼中升起一股促狭之色。
“小七,小七啊……小七你到底起床了没?太阳都升老高了,别睡了!”
听着老娘舅略带着急的沙哑大嗓门,还有隔壁邻居传来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声,墨小七的眉头掀了下。
他漱干净嘴巴,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好笑又应付似地回道:“谁呀?起了,起了。这么早就来叫门,出什么事了?”
“你快开开门,我找你有事。”老娘舅松口气。
这孩子没睡死,还有救。
墨小七憋着笑把院门打开后,就见亲娘舅站在门外,急得满头大汗。
没等墨小七把门全部打开,逮着门缝就侧身闪了进来。
“小七啊,舅舅给你争取了一份差事。”张恩泽抹了一把汗珠子,火急火燎地开口。
“舅,什么差事啊?看把您急的,差事还能丢了?”墨小七不以为然,又重新回到井台边,舀水洗脸。
看着墨小七不咸不淡,无所谓的样子,张恩泽心中默默叹口气。
“你这孩子是不知道啊,现在钱有多难挣,一个活好多人抢着干,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管事那里给你找到的,一天一百块钱呢。”张恩泽颇为幽怨地说。
对于外甥的不领情,他表示很受伤!
“哪个管事啊?”墨小七用毛巾捂着口鼻,嘴角不由轻扯了下。
“就是那个管白事的郑老头,和咱们算是远房的亲戚,你得喊他表舅呢。”
对于这个失散多年的外甥,张恩泽表现出了相当大的耐心。
张恩泽:这孩子从小就被人贩子拐了,不知道在外吃了多少苦头,得对他好点,树不扶不正,千万不能急。
墨小七:谁告诉您我吃了很多苦?我谢谢他。
“管白事的郑老头?舅舅啊,您不会是让我给人忙白事去吧?”墨小七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忙白事咋了?一个村子的,能帮就帮点。何况主家还给钱呢,一天一百块,三天就是三百块。有了钱,你还怕抽不起烟?”
张恩泽忍不住拍掉墨小七偷偷伸向他裤兜口袋的双指,眼神带着一言难尽的意味。
这混成啥样了!
抽根烟还得偷偷摸摸地翻长辈口袋。
唉!可怜的姐姐吆!
你怎么就这么苦命吆!
先是大儿子被拐,然后是姐夫去世!
如今儿子大了,自己回来了,可是却这么不着调,无形中又增加诸多负担!
这一件件的事吆,太糟心了!
老姐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吆?!
姐夫啊,你在天有灵,好好保佑这家人!
墨小七眼神一黯,睫毛垂了垂。
张恩泽忍不住眼角发酸,悄悄把头转向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一盒廉价的香烟,轻抖着手从中抽出一根放在嘴边。
小七眼疾手快,“叮”用打火机给他点上。
“舅舅,您没事吧?别让烟给熏着了。”
“别说没用的,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这就去给人家辞了。”张恩泽语气中带着一丝火气和不爽。
想到受苦受难的老姐姐,他有了训斥不良外甥的勇气,见鬼的拳头,见鬼的浑不吝,老子不怕了。
“小七啊,你看看你,今年都二十六岁了,你再不努力,不工作,将来娶媳妇咋办?”
“现在的这个社会,没钱是不行的。虽然你模样长得好,但是想让女人安心地和你过日子,手中还得有钱才行啊。”
“你爸去世的早,你妈身体又不好,你是家中老大,以后就是这个家的顶天柱子,得自己多努力!”
“虽然你弟弟工作稳定,但是他已成家,开销花费也多,是帮不了你什么的。”
张恩泽眼圈发红,忍不住嘤嘤嘤落泪,吸吸鼻子,继续语重心长道:“孩子啊,舅舅作为你的长辈,是真心为你好,能懂吧?”
见亲舅舅如此动情和伤感,墨小七立马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态,点上舅舅递过来的劣质香烟,猛吸一口道:“懂!”
辛辣刺激的味道,呛得他连续咳嗽两声,似乎受不了这种辛辣呛人的粗劣味道,眼角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哈哈哈,慢点抽,这烟味道有点冲。”张恩泽看着有点狼狈的外甥,忍不住笑了笑。
“您这烟挺贵的吧?”墨小七打趣着。
“不算太贵,五块钱一包,舅舅我能抽出高档国烟的味道来。”
“那敢情好。改明,赚了钱,我就买这五块钱一包的孝敬您。”墨小七嬉笑着。
“什么?那不行!孝敬归孝敬,起码得十块钱一包的,不能再低了,做晚辈的不能太抠门。”张恩泽瞪着他,笑骂道。
“小七,你还没吃早饭吧?主家供应三餐,你早点去吧。都是村邻,做活的时候手脚放伶俐点,别让外人笑话,说咱的不是。”张恩泽殷殷嘱咐道。
墨小七点点头,“舅舅放心,外甥不会给您丢脸的。我先去屋里给老爸上株香,马上就去。”
“好。”
看着外甥的背影,张恩泽眼神颇为复杂,忍不住又叹口气。
姐夫啊,你若在天有灵的话,好好保佑这个孩子吧,让他走正道,千万别误入歧途!
忙丧事的主家就在本村,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担心墨小七找不到,张恩泽便领着他一起过去。
墨小七回来虽然才半个月,但是村邻没有不认识他的,全因他拳打牛村霸,脚踢小混子,打遍全村出了名。
纯粹的凶名在外!
也许,混子之间也有点讲究,所谓不打不相识。
那些小痞子们被打痛后,不仅不记仇,反而腆着一张脸往前凑,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时不时的孝敬点烟酒,请吃饭。
“七哥,这不是七哥嘛,你也过来帮忙?”满脸青春痘的小平头看到墨小七后,一脸惊讶地上前打招呼。
墨小七对他“嗯。”一声,点点头。
张恩泽皱了皱眉头,传言果然不假,他外甥和这些人真有来往。
小平头他认识,初中没毕业就在社会上混,是村里不务正业的典范,时常被村邻拿来教育自家不爱学习的孩子。
小平头见墨小七对他点头回应,激动地满脸通红,赶紧放下手中的菜筐子,掏出香烟给墨小七点上,还顺便递给张恩泽一根。
张恩泽拿在手里看一看,烟不孬,十块一包的。
他没舍得抽,顺手夹在了耳朵后。
“我先进去看看,咱们空了再聊。”墨小七眯着眼,吐口烟圈说道。
“好好好,七哥你先忙着。”小平头笑着,忙不迭地点头。
舅甥俩进到主家院子,找到郑管事后,张恩泽陪着笑脸介绍道:“小七,这就是你表舅,以后见了要打招呼的,都是亲戚。”
“表舅好。”墨小七掐灭香烟,对郑管事喊道。
郑管事坐在椅子上没动,撩下眼皮,瞅眼墨小七,从鼻孔里淡淡地应了一声。
“会做什么呀?”
张恩泽愣下神,望眼墨小七,陪笑道:“啥都会做,你看他那一身蛮力气,有什么活尽管使唤他去干。”
墨小七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
郑管事随意地摆摆手,对身边的人说:“那就安排他去端盘子、收拾桌子吧。”
那人领着墨小七到厨房和院外坐席的地方溜达一圈,简单吩咐几句后,便回去复命。
张恩泽对郑管事又客气两句,随后来到墨小七的身边道:“小七啊,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干,你表舅他人不错,是不会差工钱的。”
“行咧,舅舅您回去吧,别操心了。”墨小七淡然地笑道。
张恩泽定定看了墨小七两秒,这才转身离去。
迎面走来一群人,张恩泽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眉头不由皱到一块,立马转身去找墨小七。
这下可糟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墨小七看着去而复返的亲娘舅,疑道:“舅舅,您怎么又回来了?”
张恩泽左右瞅瞅忙事的人,面色惶然地把墨小七拉到一边。
眼神示意某处,小声道:“牛大志也来了,你俩上次打架,他吃了亏,怕他会寻机报复,你得小心点,别再招惹这个祸害。”
墨小七掀掀眼皮,往张恩泽示意的地方望去,不以为意道:“没事,您老赶紧回去吧。”
除了他还在硬撑着,他手下的那些狐朋狗友如今都已经改旗易帜,弃暗投明了。
他会怕他?才怪!
张恩泽生怕墨小七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忍不住又重重叮嘱一番:“小七,记住啊,千万别惹事,小心吃大亏。”
“行了行了,知道了。”墨小七嘴角不由扬起,对他摆摆手,“您赶紧回去吧,我姥姥说不定做好饭,在等你吃饭呢。”
张恩泽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吃早饭,难怪肚子咕咕咕地叫。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我回去了。”
墨小七:快走快走,耳朵都被您唠出茧子来了。
张恩泽:可怜天下娘舅心!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忙碌一天终于轮到休息,墨小七和几个忙事的老少爷们,一起坐在棚子下面观赏唢呐乐队演出。
主家一共请了两班唢呐乐队,儿子和闺女各请一班。
每个乐队里都有一两个浓妆艳抹,看起来Sao气外露的年轻女人,她们不仅会吹唢呐,还会唱流行歌曲,扭秧歌,是招揽人气的法宝。
都说同行是冤家,两班乐队碰到一起,互相不服气,难免要斗一斗,哪班斗赢了,还会额外得到主家的赏赐。
这两班乐队也不例外,彼此瞧不上眼,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最牛逼的吹鼓手。
鼓起腮帮子,吹得一个比一个销魂。
四周慢慢聚集许多男女老少围观,喝彩和鼓掌声不绝于耳。
墨小七掏掏耳朵,退出人群,他并不喜欢太喧嚣的场合。
夜幕低垂,点缀着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
不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昏黄色的光调,路边的商店还在营业,看守柜台的是一个颇具风韵的中年女人。
“你好,要买点什么?”女人笑眯眯地招呼。
墨小七指指货架上的香烟道:“买包烟,十块的。”
女人怔了下,不确定道:“十块的?一包吗?”
“是的。”墨小七把钱放到柜台上,点点头。
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香烟,他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被一团纤细柔弱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墨小七吸吸鼻子,淡淡的清香,是个女人。
“啊……对不起。”对方慌乱地道歉,同时弹开身体保持距离。
中年女人噗呲笑道:“美女,你这是被鬼撵了?慌里慌张的。”
纪小兰脸色苍白,神情慌乱。
回头往马路对面看一眼,颤着音道:“老板娘,外面有两个人跟踪我……”
“啊——”中年女人一声惊呼,从柜台后走到店门口,往马路对面望去。
只见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
看着眼生,可能是外村的。
中年女人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蹙起眉,目光在墨小七和纪小兰脸上溜了一圈。
“老板娘,让我在你店里躲一会吧?”纪小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里靠了靠,低着音儿央求道。
“行!你就在我店里别出去。我倒看看这两个王八蛋想干嘛?”
中年女人看一眼杵在门口没动静的墨小七,建议道:“要不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人接你?”
纪小兰颤着音,像是要哭出来,“我家不在这,挺远的……”
中年女人愣了愣,不解道:“你家不在这?那你晚上到这……”
“我今年刚分到这里的学校教书,学校现在放暑假,没什么人住校,我因为有事还没来得及回去……”
中年女人眼睛一亮,一拍巴掌道:“哎呀,我说见你怎么有点眼熟呢,你是不是和初一(二)班的宋老师来我这里买过东西?”
纪小兰点点头,眼神稍微平静了些,“是的,宋老师带我来过你店里。”
“哦,原来你也是老师呀!行行行,你别害怕,就待在我店里别出去,等那两个小王八蛋走了,让我家那口子送你回去。”中年女人热心道。
纪小兰感激地望着她,“嗯,谢谢老板娘。”
中年女人搬张凳子让她坐下,拍拍她的手背道:“别害怕,没事的。别喊老板娘,叫我红姐就行。”
纪小兰感激地点点头。
这时,站在门口的墨小七嘴里叼着半截烟,抬手往对面招了招。
这动作看在不同的人眼里,反应各不相同。
两个小混混对望一眼,慢慢地从马路对面晃悠过来。
纪小兰本已放松的身体,瞬间又僵硬起来,死死抓住红姐的手,求助地看向她。
红姐冲墨小七厉声道:“大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背着光的墨小七,脸色晦暗不明,腔调淡淡地道:“没事,我和他俩聊两句。”
红姐快步走到墨小七身边,低声道:“大兄弟,你可慎重,这是有王法的社会,咱可不能把人家姑娘往险处带。”
墨小七只管吞云吐雾,没吭声。
眼见两个不良青年嬉皮笑脸地走到近前,红姐紧张地堵在店门口。
“老板娘,这么晚还在做生意呀,够辛苦的哈?”其中个子稍微高点的装模作样地说道。
另一个猥琐地往店里张望,眼珠子贪婪地停留在纪小兰的身上。
红姐刚要发话,墨小七开口了。
“你俩过来,咱们聊两句。”
“有啥聊的?就在这说。”高个青年挑起眉,不满道。
“有些话不适合在女人面前聊,我们到那边说去。”墨小七抬腿向几米远处的暗巷子里走去。
两个不良青年闻言,不由对望邪笑,随后跟了过去。
眼见三人走进暗巷,纪小兰脸色煞白,惊惧地站在红姐身边,紧紧地挨着她。
红姐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到柜台里摸出手机,就拨了出去。
“老公啊,你快来,店里出事了……”
“……”
时间不长,暗巷里传来嘭嘭两声轻响,然后又安静下来。
红姐刚挂电话,墨小七出现在门口,弹弹身上,淡淡地道:“行了,没事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
红姐怔了数秒,追出来问道:“大兄弟,那两个混球呢?”
“他俩不舒服,回家睡觉去了。”
红姐呆了一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了?真走了?”
“真走了,我也走了,你莫要再追上来,孤男寡女的,让村里人见了笑话。”墨小七叼着烟,看似一本正经地说道。
红姐面色一红,轻呸一声,道:“没大没小的,老娘都能做你妈了,还敢调笑我。”
“我妈可没你这么年轻,除非你想当我后妈,不过那也得我爸同意才行。”
“你……”红姐又羞又恼,在墨小七的后背上狠狠捶了一下。
“让那个女老师给家人打个电话接回去,晚上没事别一个人到处瞎溜达。”
“行!大兄弟,今晚多谢你了……”红姐真诚感谢道。
墨小七走后没多久,红姐的老公便骑着电动车匆匆忙忙地赶到店里。
夫妻俩不放心,拿着手电筒,壮着胆子去暗巷里查看一番,除了耗子,啥都没见着,更没有打架的迹象。
“奇怪,他和他们到底聊啥了?那两个混球怎么乖乖地走了呢?”红姐内心疑惑万分,小声嘟囔着。
“管他们聊啥呢,没出事就行。若是以后真有啥事,咱们也推当不知道。”男人低着音说道。
“还用你提醒?我知道分寸……”
墨小七前脚刚到家门口,张恩泽幽怨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小七啊,你怎么才回来?我这老腿都蹲麻了。”
“舅?您怎么在这?这么晚了,蹲那也不怕喂蚊子。”
墨小七故作惊讶地道,“您该不是来要烟抽的吧?我刚买了一盒烟,十块钱一包的。”
“呸!你这孩子,我是那种人吗?尽瞎开玩笑。”张恩泽哀怨地瞪墨小七一眼,“今天没人找你麻烦吧?”
墨小七掏出钥匙,窸窸窣窣地打开院门,把张恩泽让进院里。
“没有。谁吃饱撑了敢找我麻烦?削不死他。”
张恩泽心道:你行你行,就你行。
墨小七:我不行谁行!
张恩泽松口气:“没有就好。所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你之前打了那些人,总归小心些比较好。”
墨小七:舅舅果然是亲的,这心操得!操碎了。
张恩泽:我容易嘛!若不是亲外甥,谁操这份闲心?还跟着担惊受怕的。
想到可怜的老姐姐,和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姐夫,张恩泽忍不住又心酸起来。
“没事的。您快回去休息吧,这都快半夜了。”墨小七见老娘舅又要开始嘤嘤嘤,赶紧道。
“半夜了?时间过这么快吗?我从家里过来的时候才八点多,在门口蹲了会,怎么时间就过得这么快呢?!”张恩泽有点不信。
“你把手机打开看看,到底几点了?”张恩泽巴巴地看着墨小七道。
墨小七只好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看了一眼,又放进兜里。
张恩泽问:“几点了?”
墨小七道:“十点多了,也快半夜了。”
张恩泽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我就说嘛,时间怎么可能过得那么快!”
时间还早,他还能和外甥再唠会,反正回去后也睡不着。
墨小七见他不想走,只好把堂屋门打开,请他进去坐坐。
“舅舅,您这么晚不睡觉,看着倒是挺精神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白天看到牛大志,我生怕他找你麻烦。”张恩泽坐下来说道。
“他是去上礼的,呆一小会就走了,都没碰上面。”
就是碰上面了,也不怕。
他不服的话,就打到他服!
墨小七帮张恩泽点上香烟,然后打开电风扇。
布满灰尘的扇叶像老黄牛一样,吭哧吭哧地慢慢转动起来。
“舅舅,您再坐会。我先去冲个澡凉快凉快。”墨小七翻出干净换洗的大裤衩说道。
“行,你去洗吧,我坐会就走。”
张恩泽犹豫下,站起来又道:“算了,不坐了。我还是回去吧,你明天需要早起干活,早点休息。”
“好,那我送送您,你把那烟带上吧?”
张恩泽摆摆手,“不用,你留着自己抽吧。不过,少抽点,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哎,听您的。”
……
翌日清晨。
郑管事安排墨小七去烧饼店搬运烧饼,因为忙白事需求量大,都是提前和饼店预订好的。
烧饼店的老板叫黄四,是个外乡人,因为家贫做了本地的上门女婿。
年轻的时候日子不好过,后来两口子在县城拜师学做烧饼,回到村里后开了烧饼店,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家境慢慢地富裕起来。
腰包鼓了,人也膨胀了。
差点忘记自己姓啥了!
更忘了当初的苦日子,和曾经遭受过的不公和白眼,时不时的做出拜高踩低的事情。
“老板,郑管事定的饼做好了吗?”墨小七进门喊道。
正在贴饼的黄四闻声抬起头,见是穿着普通的墨小七,眼神里不由多出一分轻视。
“还得再等等,你等会再来拿吧。”黄四爱答不理道。
等会再来?
墨小七看着角落里备好的满满一筐饼,心中明白,是黄四故意刁难自己。
“管事的说早就好了,催着我来拿,你这怎么还没好?”
“你没看到人多吗?大家都排着队呢,饼不够分的。”黄四瞥一眼墨小七,皮笑肉不笑道。
或站或坐的,正在排队等饼的人,也看出黄四是故意的,不由同情地看着墨小七。
墨小七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丧事那边等着饼用,时间紧迫。
“这筐饼我先拿去上桌用,缺多少你再慢慢补上,我过会再来。”
墨小七搬着筐子就往外走。
黄四右手里拿着火钳子,左手就去拉墨小七的胳膊,嚷道:“和你说了,没好没好,你听不懂吗?赶紧放下。”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墨小七恼了。
眼中寒芒一闪,低头看看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冷笑道:“放开。”
他身上陡然散发出的凌厉,让黄四心头一凛,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黄四的老婆和一个年龄稍大的老汉,赶紧上前来劝说。
“哎呀,都是乡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别伤了和气。”黄四老婆赶紧把黄四的手扒拉开,把他拽到一边。
“黄四,丧事那边上桌要紧,你让这位小兄弟先把饼送去用。”老汉劝道。
“是啊是啊,我们几个也不急,可以再等等。”其他人附和道。
其实他们心中明白,这事怪黄四做得不地道。
民间丧事为大,不该这么刁难人。
饼明明准备好了,却不让墨小七拿走,这事做得过分了。
“这是怎么了?围着这么多人。啥好事,算我一个。”
门口一声粗嗓门,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牛大志?
他怎么来了?
认识他的,赶紧给他让道。
这个魔王可惹不得。
知道牛大志和墨小七有过结的人,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这下可热闹了,他俩会不会再打起来?
有的人壮着胆子,还专门往他嘴里瞅,那两颗被打掉的大门牙应该补上了吧?
黄四也听说过牛大志和墨小七打架的事情,知道牛大志在墨小七手下吃过亏。
他此刻见到牛大志走进来,心中暗喜,来帮手了。
他赶紧迎上前去,拉起牛大志的手,笑道:“大志,你来评评理……”
话没说完,手被牛大志给甩了出去。
牛大志道:“评评评,评啥理?!你不知道丧事那边等着用饼啊,还是说郑老头没有给你饼钱?”
黄四:……
不该啊!他怎么不向着我说话呢?他俩不是有过结,是仇家吗?
黄四懵逼了!
围观的人也愣了!
剧情不该这么发展呀!
牛大志:这样发展就对了,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想看免费的武打剧?没有。
你们还是回家关起门来,看金庸古龙去吧。
“七哥,你赶紧把饼送过去吧,郑老头等着呢,这里交给我。”牛大志对墨小七笑笑,露出两颗新补的大白牙。
“嗯。”墨小七嘴角不由勾起,对他点点头。
牛大志笑容可掬地把墨小七送到店门口,就差挥手了。
黄四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道:“大志,你这是?”
人高马大的牛大志,居高临下地斜觑他一眼,“是是是,是什么?!赶紧烤饼去,我早饭还没吃。”
黄四:……
三天的丧事忙完后,墨小七领到三百块钱。
怎么花呢?
张恩泽已经帮他想好了。
“小七啊,我没骗你吧,老郑虽然小气点,但是从来没拖欠过工钱。这钱你别乱花,都存着。”
电风扇吭哧吭哧地转。
墨小七迎风搓着脚丫子,道:“才三百块钱,存哪呀?银行都不一定给开户。”
再说,他像是差三百块的人嘛。
一股酸臭味直钻张恩泽鼻孔,他皱着眉头道:“银行存不了,咱就存家里,慢慢攒着,以后留大用。”
说亲娶媳妇,盖新房子,都需要钱,需要大钱。
没钱可不行!
有时候帅也没有钱好使!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钱,能养二哈!一只不够,养两只!
自从张恩泽看到老村长的儿子家养的二哈后,心里念念不忘。
二哈好啊,外形威风,像狼狗,却比狼狗温和。
他也要养一只。
走哪遛哪。
后来,一打听价格,焉了。
算了,还是养土狗吧,看家护院还是土狗好!
……
“小七啊,你今后有啥打算呢?”张恩泽吸口烟问道。
“还没想好呢。”墨小七把手指头放鼻端嗅嗅,又嫌弃地放下。
“我认识个瓦工头子,要不你去跟着学点手艺?学成后,做大工。工钱高,每天好几百块呢。”张恩泽循循善诱着。
几百块一天不少了。
只要外甥学成手艺,赚到钱,也能减轻老姐姐的负担。
“舅舅,我考虑考虑。”
“行,那你考虑好告诉我。”
两人又唠了会家常,张恩泽看看时间,起身要告辞。
“七哥,七哥在家吗?”
院门外传来一声喊,小平头探头探脑地往院里望。
“谁呀?”张恩泽疑惑道。
“是小平头。”墨小七伸头瞅一眼道。
“他来做什么?”张恩泽警惕心大作。
“应该不是讨打来的。”
“……”
张恩泽决定暂时不走了,留下看看。
“七哥,七哥,你在家呀。”小平头看到墨小七后,笑嘻嘻地跑进来,跑两步后,还朝门外招招手。
张恩泽:门口还有人?会是谁?
“大志,快进来,七哥在家呢。”小平头对着院门外喊。
人高马大的牛大志,满脸堆笑地从门外闪了进来。
他今天穿件印着蓝猫的短袖T恤衫,再配上那一脸的横肉和尬笑,显得别扭,又喜兴。
这是要弃恶从良,改走萌哒哒路线了?
张恩泽愣住了。
“七哥。”牛大志恭敬地喊道,同时笑着对张恩泽点点头,手上还不忘敬烟。
张恩泽摆摆手,道:“不抽了,不抽了,刚抽过。”
墨小七手上忙活,没空抽。
“大志兄弟,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墨小七搓完脚丫子,拿起一把剪刀开始剪指甲。
“嘿嘿嘿,七哥,咱俩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兄弟上门来,是特意给你赔不是的。”
“没想到,七哥你是潜龙在渊,兄弟们有眼无珠冲撞到你,你大人大量别和兄弟计较。”
小平头赔笑着帮腔道:“是啊,七哥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张恩泽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来闹事的?
那医药费还用赔吗?
墨小七抬头看了他俩一眼,面无表情地指指一旁的凳子,“坐。”
牛大志和小平头对望一眼,心头放松下来。
两人坐下后,双手放在膝盖上,要多板正就多板正。
张恩泽皱着眉头,也坐下来。
这两人一反常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短暂沉默后,牛大志用胳膊肘捣捣小平头,努努嘴。
小平头意领神会,忙开口道:“七哥,我们今天在饭店里定了桌酒席,还请你莅临赏脸。”
牛大志:“七哥,你中午别做饭了,我们兄弟喝点小酒,聚一聚。”
转眼看到张恩泽,又道:“叔,您也一起去。”
张恩泽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去,我不喝酒。”
墨小七奇怪地看他一眼。
张恩泽脸红了一红:偶尔喝,看和什么人喝。
“喝酒聚聚?行。”墨小七爽快地答应道。
“太好了!七哥,菜都做好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牛大志兴奋道,仿佛请客吃饭花钱的是别人,不是他。
张恩泽急了。
这该不是鸿门宴吧?
“小七啊,你不是答应中午去我家吃饭的吗?”
“……”
墨小七站起来,深深地望一眼老娘舅,笑道:“舅舅,兄弟们盛情难却,我改天再陪您吃饭。”
张恩泽嘴唇嚅动了下,眼里尽是担忧。
“没事的,醉不倒我。”墨小七给他个安心的眼神。
张恩泽:“行吧,那你少喝点,喝多伤身。”
这些人都不是好鸟,你别被灌醉了,会吃亏。
牛大志道:“叔,您若是不放心的话,跟着一起去。”
张恩泽:“我个老头子就不去凑热闹了。小七啊,你早去早回。”
“嗯。”墨小七边舀水洗手,边应道。
……
富鑫饭店,二楼包间。
牛大志做东,小平头和另两个青年人作陪。
一个是忙白事的郑老头的孙子郑凯,另一个是饭店的老板陈振兴。
郑凯还在上大学,和小平头是中学同学,从小玩到大的哥们。
他几天前从学校回来,听了小平头添油加醋的场景描述后,对墨小七充满了好奇,缠着小平头非要认识下墨小七不可。
陈振兴是老村长的独子,高中毕业后,进入职校学厨师,学完出来在村里开了这家饭店。
因为老村长的关系,生意颇受照顾,一直很红火。
老村长本不屑牛大志这类人,自然也不乐意他儿子和牛大志之流的交往。
但是,陈振兴开店做生意却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混熟了。
他发现牛大志这人浑是浑点,但是做人挺讲义气,又经常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光顾他的生意,所以两人现在处成了朋友。
牛大志和墨小七打架的过结,他也知道。
做生意的人讲究和气生财,冤家宜解不宜结。
所以,这次牛大志请客吃饭,喊他作陪,他也没有拒绝。
五人中牛大志年龄最大,但是牛大志喊墨小七哥,别人便也跟着喊哥。
酒桌上,牛大志首先自罚三杯谢罪,“七哥,我先干了,你随意。”
“七哥,我敬你一杯,大志兄弟之前冲撞到你,还请你大人海量,莫要与他计较。”陈振兴举起酒杯道。
其他人纷纷举杯,看着墨小七。
墨小七的目光从他们几个面上一扫而过。
笑了笑,“说得什么话?我墨小七是小肚鸡肠的人吗?你们喊我一声哥,以后就是自家兄弟,别搞得这么生疏客气。”
众人闻说,心头一喜。
这过结,总算是掀过去了。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融洽,话题轻松。
郑凯酒量浅,有点上头。
红着脸,大着舌头道:“七哥,你身手这么好,是不是从少林寺学的?”
墨小七淡笑不语,让郑凯觉得更加深不可测。
小平头由衷道:“七哥,凭大志的块头,你居然一拳就能撂倒他,真厉害!”
牛大志尴尬地挠挠头,瞪了小平头一眼。
然后,身子前倾,腆着笑脸,比划着手势道:“七哥,那招叫什么?能不能传授给兄弟?”
“我也要学……”郑凯兴奋道,双眼贼亮。
陈振兴玩笑道:“哈哈哈,你们几个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虽然他从小也是在武侠梦中长大的,但是他从不相信有什么绝世武功之类的,一些实用的短打搏技倒是有。
墨小七看着他笑笑,端起酒杯,“想学是吗?那可要看你们今后的表现。”
牛大志把胸脯拍得嘭嘭得响,“七哥放心,今后看兄弟的……”
不去少林寺,他也一样能实现武侠梦了。
开心!
借着酒劲,他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自以为肝胆相照的话。
还提到黄四。
“那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刚过上几年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和他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一个鼠目寸光的倒插门而已,瞧不上。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玩意!
……
吃饭半小时,喝酒吹牛两小时!
小平头扶着醉醺醺的牛大志,东倒西歪地走着。
“七哥,我先把大志送回家,咱们空了常联系。”
“好的,回去后弄点醒酒汤给他灌下。”墨小七道。
郑凯磨磨唧唧地跟在墨小七身后,见小平头走远,凑到墨小七跟前,“七哥,给个联系方式呗。”
墨小七心道,这小子倒是机灵。
郑凯:那必须的,要不念大学的就是他俩,不是他了。
……
待墨小七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洗去一身的酒臭气,赤着上身躺到床上假寐。
刚躺下没两分钟,张恩泽来了。
“小七啊,啥时候回来的?喝不少吧?”
他都闻到了,屋里全是味儿。
墨小七:“早就回来了,连澡都洗过了。”
张恩泽道:“不会吧,我刚刚还来了一趟,你门锁着。”
哼,他都来好几趟了,别想欺骗他。
墨小七翻身坐了起来,摸摸鼻子,笑道:“舅舅,您老人家把我盯得够紧啊。”
“怎么滴?怕我学坏?”
张恩泽翻个白眼,心道:可不是嘛,就担心你学坏。
万一有个好歹,他可没法向姐夫和老姐姐交代。
“他们没怎么滴你吧?”
“没有,客气的很。”
“那就好。”张恩泽叹口气,坐到了床沿上。
墨小七盯着张恩泽看了会,扯着嘴角问道:“舅舅,您没种地啊?我看别人家种地都挺忙的,不是锄草,就是打农药。”
张恩泽微微一愣,看向墨小七两秒,深深叹口气。
“舅舅和你妈都老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舅舅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但心里盼着你好……”
外甥话里嫌弃他闲管事,他听出来了。
太伤心了!
说着说着,张恩泽眼圈发红,忍不住要落泪。
墨小七: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
“舅舅,您别多心,我没那意思。对了,我考虑好做啥营生了。”
张恩泽擦擦眼角,喜道:“是想好去学瓦工了吗?这活能干,一天好几百呢……”
“不是。”墨小七打断他道,“我要承袭祖业,把它发扬光大。”
张恩泽:“……”
没听说过他家有什么祖业啊?
不由疑惑道:“祖业?种地啊?”
墨小七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不是种地。您再想想,想想我祖爷爷、爷爷和我爸生前都干过啥。”
张恩泽面带迷茫,三代都干过的,啥呀?
他怎么不知道。
不就是种地嘛。
墨小七:“卖烧饼啊。您忘了?”
嘶!卖烧饼?
张恩泽望着他半响,不敢置信道:“你真要贴烧饼卖?那活可不轻松。再说了,你会吗?”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外甥,实在是活儿不轻松,需要起早贪黑的,一般人坚持不了。
像升碳炉、揉面、和面……他能行?
墨小七:“肯定行。我爷爷和老爸都能干,我也能干。”
没啥大不了的,他看都看会了,没什么难的。
更何况,他还有秘方。
这个秘方只有他能使,别人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管使。
认人!
张恩泽看墨小七认真的样子,不忍打击他。
“那也行,只是做生意需要本钱,你看我……”
墨小七摆摆手,“不用您的钱,您照顾好自己和姥姥就行。”
张恩泽又道:“你妈手里恐怕也没钱,自从你爸去世后,她就没什么进项了……”
“也不要我妈的钱。”
“……那你从哪里来的钱?”
墨小七:光明正大,反正不是偷的。
“我有自己的路子,您别担心。”
“借?可千万别借高利贷,多少人被坑进去后,爬不出来。”
“不借高利贷,我有朋友帮忙。再说,也没多少本钱,我应付的来。”
他不缺钱,缺的是一种情怀和念想!
他想从做烧饼开始,来缅怀和纪念故去的亲人。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张恩泽狐疑地看着墨小七,“行吧。那你自己看着办,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
墨小七:“我最近会去县城买设备和材料,顺便去看望老妈。”
张恩泽道:“好,去吧,你妈也想你了。我到时候摘点马菜和辣椒给你捎上。”
“……不用了吧。”
“你妈爱吃。”
“好吧。”
张恩泽想了想,又道:“小七啊,你别着急买设备,先找找合适的店面。”
墨小七:“已经找好了,明天去签合同。”
张恩泽:“……找好了?这么快!在哪呀?”
墨小七笑道:“嘿嘿嘿,就在黄四烧饼店对面。”
卖烧饼可不是临时起意,他都考虑好几天了,平时也在留意着合适的门面房。
本来没打算租黄四对面的房子,是黄四主动招惹他,他才决定租下的。
他心眼小,有仇不报非丈夫。
同时,也想给黄四点颜色看看。
黄四,等着卷吧!你的独家生意做到头了。
乡里乡村的,咱玩点文雅的,就在饼上见真章吧。
张恩泽:“……”
陇海县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千年古城,位于大炎国的中部平原地区。
墨小七出生的应龙村,是陇海县下辖众多行政村中的一个。
祖辈传言,远古时期整个陇海县都位于茫茫大海之中,而应龙村是神龙修炼之所。
后经沧海桑田,几多变迁,海水逐年后退,形成大片的陆地。
古人修城造路,繁衍生息,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陇海地势较为平坦,多丘少山。
唯一的一座大山就位于应龙村地界,当地人称为“应龙山”。
墨小七此刻就站在山脚下的公交站台上,他抬眼望向直插云霄,苍茫郁葱的山顶,心中颇多感慨。
十五年啊,终于又回来了!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有的人已经不在!
这些年,不管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在墨小七的内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
这种无法获得圆满的残缺,必将伴随着他的后半生。
余生,只为亲人而活!是他当下最紧要的念头。
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活着的意义,最终都会回归平凡,隐入尘烟!
从村里坐公交到县城,路上要花费半个小时。
当墨小七提着一袋土特产出现在弟弟墨晨星的家门口时,迎接他的不是亲人的笑脸,而是弟媳妇柳浅浅略带鄙视和冷漠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
柳浅浅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一番墨小七,最后嫌弃的目光停留在装着土特产的袋子上。
她称呼墨小七,从来都是“你”。
称呼为她辛苦带孩子的婆婆,也永远都是“你”。
至于已经去世的公公,她会称呼什么,可想而知。
呵斥老公,怠慢公婆,她已习以为常。
在嫁到墨家后,她嚣张地过着女王一般,颐指气使的生活。
如果,她能善良点,懂得换位思考,或许就不会有以后所发生的一切……
相由心生,从半月前第一眼见着这个女人,墨小七就看透了她的本质,若是陌生的路人,他都懒得瞧上一眼。
这样的女人,非常物质,攀比成性,别人有的,她也必须要有。
平时关注和聊天的内容,全是房子车子票子,似乎墨家的亲情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但这样的人,她对待自己的父母兄弟又是极好的。
墨小七很想把手中的袋子丢到她的脸上,但想到和她一起生活的母亲、弟弟,还有呀呀学语的小侄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我来看看老妈,她人呢?”墨小七强忍着厌恶,放低声音问道。
柳浅浅瞥了他一眼,半开着门,转身就往客厅里走,“把袋子放在门口,别弄脏了地板。”
墨小七微眯双目,握紧拳头。
那根根拱起的青筋,像愤怒待起的虬龙。
“浅浅,谁来了?”张恩惠听到动静,从婴儿房里走出来。
柳浅浅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起手机,没有吭声。
“妈,是我。”墨小七松开拳头,冲着张恩惠笑道。
张恩惠看到墨小七愣了下,继而欣喜道:“儿子,你来了!快进来坐……”
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这个大儿子,她内心想得慌。
她紧走到门边,把墨小七拉进房里,按到沙发上坐。
柳浅浅霍然起身,向她自己的卧室走去。
“嘭”一声,关上门。
张恩惠望着紧闭的房门,表情极为尴尬,轻轻叹口气。
墨小七攥着她粗糙、布满厚茧的双手,笑了笑,“妈,没事。咱不理她就行,儿子不介意。”
张恩惠听墨小七这么一说,心中更加酸楚。
她内心对这个失踪多年的儿子,充满了愧疚,想弥补,又有心无力,是以痛苦万分。
墨小七:妈,儿子不需要您弥补什么,儿子只想您余生过好。
张恩惠擦擦眼角,迫不及待地问道:“累不累?饿不饿?有没有吃早饭呀?妈给你做饭去。”
说完,站起来就往厨房走去。
墨小七一把拉住她,笑道:“我不饿,您别忙活了。咱娘俩说会话。”
张恩惠盯着墨小七的眼睛说:“真不饿?那你中午留下吃午饭,我去买点菜。”
墨小七:“不用,我坐会就走。今天过来有正事要办,还得去趟商品批发市场呢。”
张恩惠道:“我听你舅舅说,你要贴烧饼卖,是真的吗?”
墨小七笑着点点头,“嗯,今天就是来买器具的,房子我也租好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妈就不多说什么了,”她转头看看柳浅浅的房门,小声道:“你跟我来,到我那房间去。”
张恩惠平时就睡在婴儿房,既要看孩子,又要负责做饭。
天天累得腰酸背痛,脚不沾地。
白白胖胖的小家伙正在酣睡,那藕节般的小短腿和胳膊,看着墨小七心底痒痒的,升起一股疼爱怜惜之情。
墨小七赞道:“这孩子长得真可爱!”
张恩惠回头望望大孙子,眼底漾满慈爱。
她打开衣柜,从柜子最下层摸出一个布包来,把布包塞到墨小七手里,“拿着,嘘,别出声……”
然后,无声地指指隔壁。
墨小七蹙着眉头,捏捏布包,又抬眼看向张恩惠。
把布包重新塞回她手里,“我不要,您留着自己零花。”
张恩惠有点生气道:“也没多,只有两千块,你拿去用。”
说完,侧头看看门外,瞪眼墨小七,道:“别推来推去的,让人看见……”
她的话意,墨小七自然明白。
他默不吭声地把布包重新塞到柜子的最下层,然后安慰有点生气的张恩惠道:“妈,我钱足够开店了,您别为我的事操心。”
“您的钱留着零花,我还打算给您钱花呢。”说完从兜里掏出三千块钱,塞到张恩惠衣服的口袋里。
张恩惠连忙推辞道:“不不不,儿子你留着……妈不要……”
“哎呦,你们在干嘛呢?”一声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也不怕吵醒孩子。”
柳浅浅瞪了两人一眼。
张恩惠吓得手一哆嗦,钱大部分掉到了地上。
她有丝慌乱地解释道:“……浅浅,你哥打工赚钱不易,这拿到工钱了,想孝敬我。”
“做儿子的孝敬你,不是应该的嘛!给你,你就拿着呗。”
柳浅浅瞥眼地上散落的十几张钞票,眼底亮了亮,露出贪婪之色。
张恩惠为难地道:“这……你哥还没娶媳妇呢,家里老房子漏雨也需要维修,到处都需要用钱……”
柳浅浅不耐烦地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他十几年都在外没有顾到家里,现在你吃住在我们家,他作为兄长拿点钱出来孝敬你不应该吗?我们压力也大的,以后这钱就算生活费了。”
张恩惠没想到柳浅浅这么自私,厚颜无耻,气得眼泪直在眶里打转儿,手也忍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颤着嘴唇,刚想反驳几句。
墨小七捡起地上的钱,塞到她手里道:“妈,别难过。她说得没错,我作为儿子多年在外,未从侍奉孝敬您和爸,内心非常愧疚。”
“现在既然回来了,儿子的钱就是您的钱,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柳浅浅听墨小七这么一说,得意地抬抬下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张恩惠鼻子一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儿子,妈对不起你,让你这些年在外受苦了……嘤嘤嘤……你爸如果在世就好了,他说不定还能帮帮你……嘤嘤嘤,我可怜的孩子啊!”
张恩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上。
柳浅浅蹙着眉头,嫌弃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小声点,别吵醒了孩子。”
张恩惠擦擦眼泪,委屈和痛苦,慢慢转化为低沉得呜咽,双肩不停地耸动。
看到老妈屈辱又小心翼翼得样子,墨小七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攥着拳头,慢慢走到柳浅浅的面前。
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冷冷地开口:“你说得对,孝敬父母是做儿子的责任和义务。我该孝敬的那份,每月会按时奉上,希望你也如此。”
柳浅浅被墨小七冷厉的气势,吓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抖着音道:“那是你二弟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墨小七冷笑道:“二弟自然跑不了,但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墨家的儿媳!”
“你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违背孝道,做出忤逆之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柳浅浅完全被墨小七身上散发出的凛冽镇住,她心底怕了!
她没想到墨小七这个穷鬼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脚下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他目中的怒火,甚至多看一眼都能把她摧为灰烬。
“你,你要干嘛?威胁我吗?我不怕。有本事你就打我呀……”
“呵呵,打你?我不屑为之。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柳浅浅脸色憋得通红,又不敢轻易发作。
看看坐在地上呜咽的婆婆,眼神变得恶毒,色厉内荏道:“你若打我,你妈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墨小七被这个蠢女人气笑了,一拳砸到木门上,“哐当”一声,厚厚的门板上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破洞。
“呵,你试试看!”
柳浅浅:“……”
张恩惠见他俩吵得厉害,担心事情愈发不可收拾,赶紧扶着床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相劝。
二儿子上班不在家,回来后,若受这个女人故意挑拨,影响兄弟俩的感情和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儿子,浅浅,你俩每人少说两句吧。都是一家人,别闹僵了,让外人看笑话。”
柳浅浅见婆婆上来相劝,陡然来了底气,甩开张恩惠伸过去的手,心虚又羞恼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反锁上门。
张恩惠看看被砸坏的木门,满脸的愁容。
“儿子……唉……”
墨小七安慰道:“妈,你别焦心,保重身体要紧。剩下的事,我和二弟说。”
张恩惠:“妈不希望你们兄弟俩闹僵……”
墨小七在心底冷笑一声,他又何尝愿意闹僵呢?
若不是看在老妈心疼孙子的份上,他早就想把她老人家接回老家去住了。
又怎会留她在此受闲气和屈辱!
想到那个老实过分的二弟,墨小七心底无名火又窜了上来,若不是他过于窝囊,竖不起个,这个家不至于如此!
如果不是张恩惠拦着他,他早就想开诚布公地和二弟好好谈谈了。
张恩惠体谅二儿子老实木讷,心疼他当夹心饼干难做。
更担心因为家庭矛盾而影响两个儿子的关系,所以她一直忍着,两边瞒着说好话。
墨小七理解母亲的心情,所以只有暂时顺着她。
早晚有一日,他会让这个家翻天覆地,让某些人清楚自己的位置。
既然他回来了,身边在乎的人,每一个余生都要幸福地活着,而不是苟延残喘般的应付岁月。
……
当天下午一点的时候,墨晨星给墨小七打了电话。
“哥,妈说你上午过来了,怎么没留在家吃午饭?”
呵呵,吃午饭?能吃得下才怪!
墨小七心中清楚,墨晨星一定已清楚上午发生的事情,那个蠢女人肯定不会错过这次添油加醋的挑拨机会。
无论这是墨晨星的客套之语,还是真心的想留他吃饭,墨小七都不想细究了。
他内心对这个弟弟是失望的,有点怨言,同时还有着一丝同情。
如果他……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自己若是竖不起,狠不下心,做兄长的只有帮帮他了。
“二弟,那三千块钱就当我赔你的门了。”
“……哥,我知道今天不怪你,浅浅就是那个样,你别与她计较。”墨晨星沉默片刻说道。
“呵,哪个样?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既然知道,为何一直由着她?!咱妈不是你亲妈吗?你就不心疼?”墨小七低着音满是怒气,发出一连串的诘问。
“哥,我……唉……”墨晨星在电话里重重叹口气,似有难言之隐。
一个男人即使再有难言之隐,也不该让自己的母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受累,受尽委屈。
墨小七皱起眉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吗?还是需要仰仗她的鼻息生存?”
墨晨星:“……唉,哥,你别问了,也别生气。那钱我们不能要,我听妈说了,你要贴烧饼卖,做生意需要本钱,我让妈还给你。”
“还什么还!那是你老婆要的咱妈的生活费,还回来后,把咱妈饿死咋办?”墨小七余怒未消,句句带呛。
墨晨星无奈道:“哥,咱不生气了好吗?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那钱是给咱妈的。以后每月我都会按时给你打钱,就当是买你夫妻俩今后给点咱妈好脸色。”墨小七啪挂掉电话。
气死了!怎么就有这种窝囊的兄弟!
墨晨星:“……”
墨晨星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心中五味杂陈。
一边是老婆孩子,一边是母亲和兄弟。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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