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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马皇后

发表时间: 2022-11-19

一行人就这么来到后宫的坤宁宫前。

对于这里,朱雄英是半点都不陌生。从有记忆开始,自己便和弟弟允熥一直住在这里的西殿。吃饭由奶奶做,睡觉时奶奶讲故事哄着,就连贪玩打闹不小心摔倒了哭了都是奶奶拿着一根木棍拍打着地面嘴里还嚷嚷着“都是这地不平整,英哥儿别哭,奶奶给你出气。”

想着这些,不禁眼圈通红,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挣脱了朱元璋的大手,紧跑几步推开门。便见殿内一股中药味,看样子是一位侍女正在煎药。太监宫女低着头站成两排,无人说话。

听到有人进来,有胆大的宫女偷瞄了一眼,然后便惊声尖叫起来。这声音引起正在煎药的侍女注意,一道轻柔又有些妩媚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大胆!娘娘正在休息!你们是想死……”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是惊疑又带着哭腔的问道,“大爷!大爷!?你是来接娘娘走的吗?”

朱雄英这才看清侍女的脸,忙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莺之姐姐!是我啊!雄英啊!我回来了!”

这侍女名叫祝莺之,今年刚刚年满十六,是马皇后在朱雄英很小的时候特意调来的侍女,为的就是能陪着朱雄英玩耍。而祝莺之倒也是尽心尽力,平日除了伺候马皇后以外,就是照顾朱雄英,朱雄英想做什么她都一直陪着。两个人的关系,早就超过了主仆胜似姐弟了。

低头看着这熟悉的人儿,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温度,祝莺之忙蹲下来将他抱住哽咽着小声呢喃着“你还活着就好,就好!娘娘……大爷,你去瞧瞧娘娘去,娘娘从你…就、病了,现在已经吃不进东西了。”听了这话,朱雄英哪里还敢叙旧连忙拉着她的手,就往内屋跑去。

推开雕刻着凤凰图案的精致小门,便见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面色枯黄,毫无光泽,紧紧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和记忆中那个喜欢穿着蓝色长裙没事总喜欢拿个小蒲萝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凳子上边纳鞋底边看自己玩耍的奶奶不一样了。那时候的奶奶面色红润,虽然也有些白发可也没这么多啊。那时候自己总是玩着玩着便扑到奶奶怀里,还在她头发上翻来翻去帮她揪着白头发,还总是问“奶奶,你白头发又多了。奶奶你可不能老了啊!你还要陪我长大呢。”

奶奶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慈祥的说“我家英哥儿最乖了,奶奶还没老呢,奶奶要一直陪着英哥儿,以后英哥儿的孩子奶奶都要帮着带呢。”

想着这些,朱雄英慢慢的挪动着身体,走到床边,不敢发出声音惊扰了睡熟了的奶奶。离近了便看到她脸上布满了皱纹,褐色的斑点点缀在蜡黄的脸上,让他感受到阵阵的不祥。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将床上的马皇后惊醒,下意识的说道“英哥儿莫哭,奶奶在,奶奶在!”慢慢的扭过头看到站在床边的孙儿,露出慈爱的笑容。想要抬起手来,却虚弱的做不到了。

“英哥儿,奶奶,奶奶又梦到你了?你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你等等奶奶,奶奶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到时候奶奶拿棍子帮你打他们。英哥儿,英哥儿,莫哭了。”

听着奶奶断断续续虚弱又低低的声音,朱雄英哭成了泪人,旁边的祝莺之亦是背过身去,拿出手帕捂住嘴,无声的抽泣。

这时朱元璋大踏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这情形,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心中也是悲痛万分。马皇后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子,在认识朱元璋前,她就以知书达理著称。可惜年纪轻轻就遭遇家族变故,被养父郭子兴收留。然后,就随着郭子兴振臂一呼,卷入了元末农民战争的洪流里去,被养父许配给了麾下一位军官,从此相濡以沫的丈夫:朱元璋。

自从嫁给了朱元璋以后,马皇后更是对朱元璋照顾有加,更是他的贤内助。

有一次,朱元璋遭人诬陷,被郭子兴关了禁闭。马秀英偷偷从厨房偷了几张大饼,揣在怀里,给朱元璋送去。因为大饼很烫,马秀英的前胸都被烫伤了。行军打仗,有时候缺粮食,马皇后就把好吃的都留给朱元璋,还对他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士兵几次看到她饿着肚子喝水。这样的女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所以虽然朱元璋后宫佳丽很多,但他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躺在床上的马皇后。看着她容颜苍老,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如果不是这次大孙儿回来了,他真不敢想象又失了大孙儿又失了最爱的妻子,他会怎样!

突然想起手中紧紧攥着的药丸,朱元璋连忙走上前,看着还在喃喃自语的妻子,压下心中的悲伤,颤声吩咐着旁边跪倒的祝莺之“去,拿碗水来。咱要给皇后服药,这里除了你,任何人不得进来!”

祝莺之应了后,又看了一眼还在抹着眼泪的朱雄英和已经意识不清的娘娘,这才走了出去。

“大孙儿,你别哭了,你年龄还小,别再伤了身体。咱知你孝顺,你奶奶也不想看你这样。你忘了那老先生给的药了吗?他说这药能治你奶奶的病。”

朱雄英这才想起药的事,仰起小脸泪眼婆娑“爷爷,你快给奶奶喂药啊,我想让奶奶快些好起来……”

“勿急,你奶奶现在吃不下东西,不用水顺下去不行的。”

祝莺之的动作很快,没多大功夫便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进来,双手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将妻子从床上扶起来,虽然马皇后现在的意识不清,可还是认得朱元璋的,在他的话语下张开嘴将那丹药吃了进去。等朱元璋看着妻子嘴中的丹药像是化成一滩清水一样流入咽喉,不大的房内更是药香弥漫,闻一闻似乎都神清气爽一般充满活力。脸色一变看向正呆滞的朱雄英和同样愣神的祝莺之“别发愣了,去将窗户关上,房门不要打开!别让这气味散出去了。”祝莺之回过神忙去关窗户。

“爷爷?”

朱雄英刚想问什么就被朱元璋伸手打断,示意他不要讲话。然后死死的盯着侍女的背影,眼中杀意闪烁。

忽然见大孙儿扑进自己的怀里,慌忙张开胳膊抱住,就见眼前一黑,光线被一双小手遮挡住了。“爷爷不要杀她。”听着耳边朱雄英的呢喃,朱元璋这才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这大孙儿对这侍女如此上心,罢了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