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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樾是一名大龄都市女,单身多年的她一直都想体验一次甜甜的恋爱。但命运弄人,她遇到的总是一些猥琐油腻的普信男。直到有一天,她与男主在公司的电梯中相遇......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碰撞出火花,反而差点变成一对冤家。可是在后来的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和互相帮助中,二人慢慢认清自己的感情。而柯樾也在这段感情中逐渐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实现自己的价值......
主角:柯樾,叶铮 更新:2023-01-14 2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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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柯樾,叶铮的其他类型小说《我与商界大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由网络作家“南星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柯樾是一名大龄都市女,单身多年的她一直都想体验一次甜甜的恋爱。但命运弄人,她遇到的总是一些猥琐油腻的普信男。直到有一天,她与男主在公司的电梯中相遇......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碰撞出火花,反而差点变成一对冤家。可是在后来的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和互相帮助中,二人慢慢认清自己的感情。而柯樾也在这段感情中逐渐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实现自己的价值......
2011年的夏末,南岸市。
这是一座南方城市,9月份正是这里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白天敢在路上走的人,都打着遮阳伞。偶尔有一两个没装备的倒霉蛋,都以手遮额,匆匆跑进树荫里。
柯樾就是那个裸奔的傻子。
今天早上她准时出门上班,顺便去给客户送个资料,想着应该不用耽搁多久,又嫌带太多东西啰嗦,就直接出门了。没想到在客户那一待就是两个多小时,早上还是像灰姑娘一样温柔的太阳,到了中午已经变成了毒辣的后母。
她把文件袋遮在头上,低着头想赶紧到对面的树荫里。
“咚!”这声音大的,行人为之侧目。柯樾结结实实地撞在路灯杆上了。
柯樾,一个社会的废柴,这是她的自我评价。
容貌平平,衣着朴素随意,一张娃娃脸,没有成熟女性的风情艳丽。28岁大龄还经常出去装大学生逗人家玩。
重点大学毕业,却只懒散没野心,只在一个咨询公司里做一个小项目负责人,在组长的庇护下天天摸鱼。
但她也不是全无优点,一米六的身高,却天生生得一副魔鬼身材,前凸后翘,玲珑浮凸。更让人羡慕的是她发量惊人,扎个马尾都是别人的两倍粗。
稍加打扮的时候,蓬松的长卷发加上曼妙的身材,生生地把她原本四分的颜值,衬托出了六分的气质。
但可惜这副好身材带来的不是白马王子,反而是一些心怀不轨的狂蜂浪蝶,看她这副大胸萝莉的模样,总以为她单纯好骗。
每次出去社交,还没聊几句,对方总是急不可耐地向她暗示“我家养了宠物要不要跟我回家撸一下”“我家的装修很棒要不要一起回去鉴赏一下......”
久而久之,柯樾对男人简直产生了生理性的抗拒,宁愿去天天加班舔客户,也不愿意去跟男人约会。
这下好了,一下子就单到了28岁。
每当她跟大学时的好友娅娅和安怡聚会时,总是发出哀嚎“为什么上天既给了我这副魔鬼身材,却不顺带赐我一个浩然君子?”
雅雅安怡“......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柯樾的公司最近在准备一个大项目。
这家客户公司是一家私人企业,却在过去短短六年内在发展成新能源行业举足轻重的企业,主营业务不止涉及了能源动力,新能源汽车等,在垃圾发电和清洁能源转化方面更是有行业里独一无二的优势。
据茶水间不知名知情人士报导,他们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可是个传奇人物,今年才34岁,结果一次婚,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离了,现在可是个钻石王老五。
据说他学历不高,本科学历都没有,家世也是普通,但是个人能力极其突出。21岁时白手起家,创立了中鼎科技公司,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将科技与工业贸易高度结合,把公司发展得如火如荼。
八年前,他看到的全球经济快速发展背后的能源危机问题,果断决策,转向新能源技术领域。从此开始了中鼎能源科技在行业里的称霸之路。
柯樾听到这个小道消息,嗤之以鼻,怀疑这伙人平时老加班是不是因为上班摸鱼偷看霸道总裁小说了,不然哪来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中鼎能源科技总部在天海市。南岸市政府花了大力气招商引资,承诺了无数的优惠条件,才打动了他们公司的总裁,准备在南岸市投资一个能源项目。柯樾的老板使尽了浑身解数,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这才争取到了为这个合作项目做投资方案分析的一个名额,而跟他们公司竞争的,还有另外一家南岸市背景深厚的的本土咨询公司,和天海来的一家行业有名的公司。
一个月前刚拿下项目的时候,老板紧急召开了公司内部会议。
“咳咳咳......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的重要性,相信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做好这个项目,不仅能让我们公司今年的业绩有重大提升,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我们在南岸市咨询行业的地位,更是将稳居前三。到时候,放眼整个南岸市,还有什么业务是我们接不到的?”
“一个月之后,中鼎将会派代表来南岸接受我们的成果汇报并最终决定入选的名单。”
“嘉至,你在学校专业是能源化工的,这次这个项目就由你总负责。除了你手下的人,还需要什么人手,全公司随便你挑。但是记住,一定要百分之百地让政府和客户满意!”
“......好的,周总。”秦嘉至苦笑地回答。
秦嘉至是柯樾的上级,三十五岁,按理来说正当壮年,此时正应该是年富力强,魅力无限的时候。
但是在咨询行业大家都知道的,加班熬夜是常态。除了柯樾这种天赋异秉的人,其他人不是白头,就是脱发。
不幸的秦嘉至,本来工作就够忙的了,加上他老婆还临近预产期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虽然家里有老人在照顾,但老人总有不到位的地方。
这样两头奔忙,导致他光看脸还是三十多岁的都市精英,但是加上头发......
会议室里忽然一阵风吹过,柯樾不由得担忧地看向了秦嘉至头顶上仅剩的几根毛......
2011年10月9日,国庆假期后的第二天。
今天是柯樾他们公司跟客户约好开成果会的日子。
早上8点50分,瑞光咨询公司一楼的电梯门正在缓缓关上。
“等一下!等等我!”
柯樾气喘吁吁地跑向电梯,啪一下摁住上升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幸好幸好,赶上了!
柯樾跑进电梯,连声对电梯里的人说着抱歉。却头也顾不上抬,只顾着从随身带着的大包里掏出高跟鞋换上,又急急忙忙地翻出口红,准备对着电梯里的镜子修补被弄花的妆。
当她抬起头来准备对着镜子上口红时,余光一瞥,看到电梯里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柯樾心里一阵反感。正要开口斥责-----
一转头,男人也正好向她看来,柯樾呆住了----
这个男人……好凶啊!
他穿着干净的蓝色衬衣,黑色暗纹西裤,衬衣袖子挽起,手腕上没有戴任何东西。身材挺拔,两肩宽圆,站在那里像一棵大树。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国字脸,轮廓分明,却不显死板,淡红色的嘴唇薄厚适中,紧紧抿着;
悬胆鼻,准头丰满,山根端秀。
眼窝深陷,眉骨高耸,两道剑眉不怒自威,深陷的眼窝突出了额头的饱满,搭配上整齐的背头,眼神轻轻向柯樾一扫-----
她承认,她怕了……
看了看自己只到人家肩膀的身高,柯樾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拿出阿Q精神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低头含糊地骂了一句:“没见过美女啊?臭流氓!”
柯樾今天挽了一个低髻,穿着修身的真丝白衬衫,深灰色的OL裙。
这两件衣服穿在商店模特身上本来都是优雅合体的,奈何到了她身上,生生地被她穿出了八分性感。
本来平时她很少会穿这样的衣服的,见客户开会都是秦嘉至出面,她就偶尔跟在身后当马仔就行了,大部分都是蹲在办公室里埋头怼数据,所以都是穿休闲装居多。
想到秦嘉至,柯樾不由得又在心里骂了他一顿“死老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儿子生病,搞得我要去当会议主讲,临时抱佛脚一晚上都没得睡,还差点迟到!”
昨天晚上11点,他们项目小组做完最后的准备工作后,都回家准备好好休息,迎接第二天的战斗时,秦嘉至却忽然给她打电话。
“柯樾,这下完了!”
柯樾心里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
“我儿子生病了,肺炎,我得送他去医院。我老婆生产的伤口还没好不能下床,老人也没办法应付医院那一堆流程,所以我明天还要在医院照顾我儿子。”
听到这里,柯樾心里暂时一松。但马上又绷起来了:“你不在,那明天的会议怎么办?”
“没办法了,只能你上了!方案都是我们一起做的,数据也是我们一起找一起推的,你是整个项目组除了我之外对这些内容最熟悉的人了。”
“今晚你抓紧时间再熟悉一遍ppt,整理好思路,明早做汇报。我刚刚也给周总打过电话了,他也同意了。”
“好了我得赶紧去医院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诶诶诶老秦你等会儿......”嘟嘟嘟......
放下电话,柯樾真想死了算了。
被她骂的男人叫叶铮,中鼎能源科技集团的总裁和大股东。
叶铮是北方人,国字脸,身高一米八五,常年健身锻炼,所以身材壮硕,加上他多年的商场打拼的经历,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时常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面无表情时,极具压迫感。
刚才他刚走进电梯,准备去参加九点钟的会议,电梯正要关上时,外面传来几声大叫--------“等等我等等我!”
叶铮及时摁住了开门键。
下一秒就跑进来一个女孩,进来后就是又换鞋子又整理衣服地一顿捯饬,还没忘记跟他道歉。
叶铮在她整理时,从侧边打量着她。
女孩身材娇小,身材却不像大部分都市女性那样瘦削,反而是有些肉感,珠圆玉润,纤秾合度。
她穿着洁白的真丝衬衫,薄薄的真丝布料,像皮肤一样异常合体地贴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动作,光滑的面料在灯光映照下变得流光溢彩。
他打量的目光向左边一撇,镜子里面一对圆润挺拔山峰猝不及防就撞进他的眼睛里,山峰被衬衣紧紧裹住,却仿佛将呼之欲出......
叶铮眸色一深,眯了眯眼,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却又忍不住向下看去,深灰色的短裙紧紧地包住浑圆而结实的臀部,随着女孩弯腰翻找,勾勒出圆润的曲线。
一双大腿也不纤细,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却也不会过分狰狞。
换鞋的时候露出雪白的双脚,脚指头圆圆的,娇嫩可爱。
穿上高跟鞋后,整个人又变得优雅挺拔。
就在这时,女孩发现了他在看她。
兴许是遭受这样的目光多了,她顿时浑身戒备,小嘴一扁看起来像是想要骂他。
但叶铮发现她此时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型,又认命般闭上了嘴。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咬着嘴唇轻轻嘟囔了一句“臭流氓!”
叶铮不由失笑。
不过他也不心虚,食色性也。纵然他见过无数美女,但是男人嘛,美色当前,哪有不欣赏的道理。
此时女孩转过头来他才发现,虽然她身材绝妙,容颜却是普通。
圆脸单眼皮,像个娃娃,嘴唇厚嘟嘟的,不过也算有几分可爱。
叶铮没有多余神色,收回了在女孩身上的注意力。
他叶铮是谁,再火辣再天仙的女人都在他都见过,这样一点小诱惑还不至于让他有太多的心思。
两个人在电梯里不再有交流,各自目光定定地上到了28层的瑞光咨询。
当电梯门打开,看到门外等候迎接的自家老板和客户公司的项目负责经理,柯樾一时诧异,正要开口,就听见客户那边的总经理说话了:
“叶总,您来了。”
自家周总这时也开口了:“诶呀叶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早知道您今天也来出席,我早就要亲自去给您接风洗尘啊!”
什么?!叶总?!这个臭流氓就是叶铮?!公司的金主爸爸叶铮?!柯樾像是看见了眼前的黑白无常在钩她的魂。
周总话音刚落发现柯樾张着大嘴站在叶铮身后,眉头一皱:“小柯,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去会议室准备好资料!”
柯樾如获大释,赶忙把离体一半的魂魄拍回脑子里。跑出电梯一边尴尬地说“失陪失陪”,一边飞也似地冲进了办公室。
叶铮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中意味不明。
叶铮虽然外貌颇令人有压迫感,但是脾气却是温和有礼。
踏出电梯,先是对自家员工轻轻一点头,接着笑着对周总回应道:
“周总这是哪里的话!您何须这么客气,您大我几岁,我可是要叫您一声大哥的!”
“我早就听说过南岸市是个人杰地灵,资源丰富的宝地,早就想来见识一番的。但是公司里的人不得力,什么都要我亲自抓,实在脱不开身。”
“这次我是正好出差经过,我想着既然都到这了,不来拜访周总一番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这才临时决定来参加会议的,实在冒昧,周总不要见怪啊!”
一番寒暄捧得周总差点找不着北。
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
柯樾站在会议室门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大金主了!周扒皮要是知道肯定会杀了我!
但是事已至此,再怎么懊悔也没用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是死也不能让我昨晚的夜白熬!
撸起袖子,咔咔就是干!柯樾脖子一梗,就推门进去了。
会议室里坐了满满的人。
叶铮就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柯樾的正对面。
柯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放松。告诉自己就当对面那个男人是头猪。
她扬起笑脸面对老板和客户。
虽然柯樾自诩是公司的废物,社会的米虫。
可是她毕竟是重点大学金融系毕业的,对工作还是很有责任心的,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不是白搭的,做出来的方案分析条理清晰,抓痛点到位,提措施也接地气,听得周总和对方的项目代表频频点头。
叶琛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眼睛死死锁在柯樾身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相信刚刚的利润和成本数据在座的各位领导已经不新鲜了,大家肯定也已经在心里盘算过无数遍了。”
柯樾环顾一周,顿了一顿。
“但是今天,我想像大家展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手中遥控器一点,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南岸市著名自然景点---天峨岩的相片。
柯樾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们南岸市市著名的旅游城市,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城市。”
“但同样,旅游城市,民族风情,这样的字眼放在一起,往往代表着另外一层意思------落后闭塞,发展缓慢,人民贫困。”
“我们在这次的方案中提出了一个设想,那就是让这个能源投资方案成为一个启动器,把南岸市这些壮美山河中的发展潜力激发出来,让大家看到山区、少数民族城市除了卖旅游纪念品的另一种发展模式......”
接下来,随着大屏幕上的PPT滚动,柯樾详细地为大家讲解着她们的方案......
“......各位,我相信,三两年的短期发展不是大家所看重的,这样与当地实际紧紧结合,深层撬动民生发展的举措,才是与中鼎集团追求的世界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不-谋-而-合……”
随着柯樾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周总一看,呵,镇住了!镇住了!项目这下肯定稳了!
兴奋得他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恨不得把手掌都拍烂。
叶铮深深地看了柯樾一眼,也缓缓跟着大家鼓起了掌。
柯樾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下算是捡回小命了。
会后,兴奋的周总说什么也不让叶铮走,一定要在今晚好好招待他:
“叶总,您要是不留下来跟我喝几杯,就是看不起我周某!”
“我已经让人订好了南岸最好的酒店,今晚一定要给您补上这段接风宴!”
叶铮看着周总像情侣牵手一样跟自己十指交握的手,不由感到一阵恶寒。几次暗暗用力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无一次成功。
他无奈地笑了。
只好答应了周总深情的邀约。
周总笑得更加开怀了,像妻子挽着丈夫一样把叶铮的手臂抱在了怀里,转过头对身后的柯樾说:
“小柯,今晚你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跟叶总学习学习,记得收拾利索一点,别整天跟嘉至那几个家伙一样总是邋邋遢遢的!”
“……”
柯樾无语了,老秦可是整个公司最注重个人形象的人啊喂!天天西装皮鞋发胶头油的,再说这客户还在呢,周总你这样当着外人数落自己员工真的好吗?!
看来秃头是原罪。
本来打算会议完事儿后好好回家补眠的,周总这样一安排她今晚的时间又要泡汤了。
柯樾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头发,打死也不熬夜给周扒皮卖命了!
南岸最豪华的酒店,云庭汇。
在云庭汇最大的包间里,饭桌上周总正亲亲热热地给叶铮布菜。
“来叶总,快尝尝这个,这是我们南岸的特色银贝丝鱼,这鱼因为背部有一条银色的脊线而得名,个头不大,但肉质甘甜,食之回味无穷。”。
“这鱼现在可不多见啊,早都成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了。但是呢我们南岸市的渔民多年来找到了人工养殖这种鱼的方法,而且只有在我们南岸江的支流里才能养活,它还金贵,捞起来过不了几个小时就死了,再先进的保鲜手段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呀,这鱼,只有在我们南岸才能吃到!”
“这鱼产量不大,都是拿来招待重要贵宾的,上次中央领导来南岸视察,吃的就有这道菜。来叶总,您一定要好好尝尝!”
“还有这个烧鹅,这可是……”
他都快把桌上一半的菜都夹叶铮碗里了。
柯樾在对面看着热络的周总,心里一阵嫌弃,这也太狗腿了!就不能向客户展示一下我们高冷的专业形象吗?!
叶铮看着自己面前堆得像小山似的各式菜肴,赶忙抬手阻止了热情的周总:
“周总太客气了,大家一起吃一起吃,张总他们也都没尝过这些南岸特色呢!”
说罢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手下。
手下心领神会,端起酒杯走向周总:“周总我先敬您一杯,贵公司的项目汇报今天做得十分成功啊……”
一句吹捧成功分走了周总的注意力,一时宾主尽欢。
叶铮如获大释。放松地开始观察饭桌上的人。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柯樾。
今晚的柯樾出于为瑞光公司整体职员的形象着想,特地收拾了一番。
她披散着一头及背的卷发,画了精致的妆容,淡雅而不寡淡;耳朵上戴了一副正圆的8分大珍珠耳环,优雅中带着俏皮;如墨般黑的长发垂散开,身上穿着白色正娟连袖旗袍。
这样的装束使她的一张娃娃脸也多了几分女人味,显得雅致又不朴素,呈现出与在会议上那种干练利落截然不同的气质。
但是……此人与身旁的人寒暄了两句后,竟迫不及待埋下头去疯狂干饭!
这真不怪柯樾。
昨晚为了准备今天的会议就一宿没睡,早上还差点迟到,只灌了一倍咖啡就赶去公司。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吧,同事又拉着她检查另外一个也是今天要提交的项目报告,午饭都没赶上!
下午好不容易周总把她放回家,一到家马上到头就睡,根本都忘记了还有吃饭这回事。
现在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玉盘珍馐,当然不能再放过了!她现在觉得自己一头猪都吃得下!
当然,除了对面那头。
叶铮看着柯樾风卷残云地,恶趣味地决定打扰一下她的好兴致。
“柯经理。”叶铮端起了酒杯。
骤然被点名的柯樾差点没噎住,恋恋不舍地放下刚夹回来的脆皮烧鹅,喝了一口水,拿起来旁边的红酒杯,端起了那副娴静温柔的样子轻轻点头,笑着回应:
“叶总!”
叶铮看着这小兔子转眼就装起了大尾巴狼,暗自好笑。还是客气地说道:
“柯经理今天的方案汇报很是成功啊,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对南岸市的民情有这么深入的了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没等柯樾说话,应酬一圈回来的周总就抢着替她回答:
“哈哈哈叶总,你也被小柯这丫头给骗了!”
“你别看她长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其实她已经毕业六年了,都在我们公司工作了六年了!都是个老油条咯!”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桌上其他人也捧场地跟着笑了起来。
柯樾:“......”
死周扒皮,又在爆我隐私,老娘还要用这张脸去勾引无知少年呢!
柯樾尴尬地回答道:“哈...哈...哈...周总说的对,我在瑞光工作六年了,年纪确实不小了,多谢叶总的谬赞了。”
这时周总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赶忙献宝似的对叶铮说:
“叶总你不知道,这小柯年纪不小了,每次我叫她加班她就嚷着说她要去相亲,说她要是30岁还单身的话都要怪我,要我负责给她分配对象呢!”
此话一出,满桌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周!扒!皮!
合着你都是靠出卖员工来讨好客户的是吧?!我明天回公司一定要把上次行政偷偷告诉我,说你上厕所把整栋大厦拉堵了的事曝光在群里!
柯樾脸都红透了,恨不得把面前装螃蟹的蒸笼拿起来盖在自己脸上。却又不得不扯起笑脸配合老板:
“周总在跟大家开玩笑呢,我们周总就是这样的诙谐幽默,平易近人,爱跟我们员工打成一片,所以我们作为员工都觉得在瑞光很有归属感,工作起来也更有动力了。”
周总对柯樾的表现很是满意:“小柯,今天叶总在这,叶总身边肯定有很多青年才俊,快来敬叶总一杯,说不定他高兴了就给你介绍几个优质对象呢!”
柯樾对自家老板真是无语极了,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端着杯子走到叶铮身边:
“叶总,周总跟您开玩笑呢,这种小事哪敢劳烦您。今天多得您赏脸亲自来瑞光参会,这真是对我们项目组的极大鼓励,我替我们整个项目组的同事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说罢一口气吞下了那半杯红酒。
叶铮也站了起来,看着她这幅豪气云天的样子,玩味地笑了一笑:
“柯经理不用客气,叶某身边还真有一些适婚年龄的朋友,要不我们先交换个联系方式等我替你们介绍?”
柯樾这回傻眼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周总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她的电话给了叶铮。
得了,这回真是为了公司要把自己卖了。
柯樾决定回去就要求周扒皮给她提工资。
这顿晚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柯樾当了一晚上的小丑,脸都笑疼了。
她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着分别载着客户和周总的车走远后,长舒了一口气。
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上,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
刚刚敬酒的时候喝猛了,现在头晕脸热的。而且她酒精过敏,稍微多喝一点就浑身起红疹,运气不好的话还会针扎似地腹痛,得上医院打吊针的。
幸好今晚反应还算轻微,喝了两大杯红酒,现在只是身体有点微微发痒,所以柯樾想略走一走,吹吹风舒服一下。
现在正是十月份,这座南方城市白天热得出奇,晚上从南岸江吹来的江风倒是有几分清凉。
柯樾忍不住停下脚步,张开双臂,仰头眯眼,感受风从脸颊、指尖拂过的清爽。
这时,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她身边,柯樾诧异而戒备地侧身。
后座车窗缓缓摇下,居然是叶铮。
刚刚叶铮是第一个走的,按理说现在早就回到他住的酒店了。
但是刚刚当司机准备到酒店楼下时,叶铮忽然让他掉头回来。司机也不敢多说,按照吩咐开回来了。
这个饭店在靠近江边的一个植物园里,周围被一圈一圈的亚热带绿植包围着。
在他们刚拐进饭店那条路的时候,叶铮发现了在对面慢慢悠悠散步的柯樾。于是吩咐司机:
“慢慢跟着她。”
黑色的汽车在柯樾身后50米的地方缓缓驶着。等柯樾停下来拥抱风的时候,停在了她身边。
“柯小姐。”
叶铮下车了。此时植物园里灯光暗淡,月光也稀微,隐去了他那凌厉的长相,削去了他身上的压迫感,深沉浑厚的音色在安静的环境中有一种令人沉醉的力量。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走在路上?”
柯樾:“啊,是叶总啊,您怎么回来了?”
“我有东西落在饭店了,回来取。”
柯樾听到这话,赶忙发挥乙方的狗腿服务精神:
“诶呀这种事儿您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人给您送去就好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叶铮看着她这副好神色,心里腹诽:你倒是够敬业的啊!
“没事,我刚喝酒,坐车兜兜风也好。”
柯樾没话说了,因为她被风一吹现在晕乎乎的了,身上也越来越痒,有点撑不住了想回家。
“好,叶总,那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柯樾忍住身上的不适,想赶紧把叶铮送走自己去打车。
叶铮看了看她红彤彤的脸颊,再往下一看,那原本雪白的手臂出现了一片片的红斑,还时不时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腹,他明白了。
“柯小姐是不是不太舒服?你住哪?我送你回家。”说完便拉开了车门。
他没有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或者是“我送你回家吧?”
而是“我送你回家。”
听到这不容拒绝的语气,也没有办法再推辞,柯樾只得乖乖地坐了进去。
汽车行驶带来的颠簸更加重了她的眩晕感,她再也坚持不住,向后靠在座椅背上,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咬牙对抗身体的不适感。
手臂也被她挠得一道一道的。
叶铮转过头看她,只见她紧紧闭着双眼,手掌抱着双臂时不时摩挲。当车窗外的灯光照进车里时,还看见她那因为过敏而肿得亮亮的嘴唇。
“柯小姐,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啊?”柯樾睁开眼:“不用不用,送我回家就好了,我就是有点头晕和过敏,没什么大事,我家里有药。”
他没有勉强她。
柯樾住在城西的老城区里,回到她家估计还要二十多分钟。
路过主城的一个十字路口时,叶铮让司机停了下来,开门走了出去。柯樾还是闭着眼咬牙忍受,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盒过敏药和一瓶酸梅汤。
回到车里后也没有马上叫柯樾,而是把药盒拆开挤出一粒药,再打开一瓶放在车里的矿泉水,这才叫醒柯樾:
“柯小姐,把药吃了。”
柯樾惊醒,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看向他。
她刚醒来,睡眼惺忪的,嘴唇红嘟嘟,头发因为靠在座椅上蹭来蹭去,现在也已经发丝纷乱。她的旗袍开叉到膝盖上面,现在后摆垂到脚垫上,漏出光洁的小腿和一小截大腿。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叶铮看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忽然变得柔软。他放低了声音,哄小孩似的哄她:
“把药吃了,再喝点酸梅汤,就不难受了。”
“嗯”。柯樾这时变得异常听话,乖得像一只小兔子,也不骂他臭流氓了。
叶铮嘴角微扬,凶神般的脸也柔和不少。
终于到了柯樾家住的小区。
柯樾开门下车后,弯下腰跟叶铮道别:“叶总,多谢你送我回家,给您添麻烦了。”
叶铮没有下车,坐着回应她:“柯小姐不用客气,下次记得照顾好自己。”
柯樾目送黑色汽车开走,才转身走进小区。
当她梳洗一番躺在床上时,已经快12点了。
即使吃了药,症状也没完全缓解,所以她也没精力去思索叶铮今晚的异常举动,只管一头扎进被子里呼呼大睡。
回到酒店的叶铮却没这么幸福。
他先是去洗漱一番,接着打开邮箱除了了一下今天的紧急的工作。然后凌晨12点半的时候,跟公司国际部的员工们开了视频会议:
“这个季度我们欧洲的电池订单怎么样?”叶铮问。
汽车电池是他们公司目前做得最好的产品,很多的欧美汽车生产商都从他们公司订货。
“这个季度的订单销量比上个季度上升了5%,比去年同期上升了%,而且很多客户都对我们新开发的锂电池很感兴趣。”
“而且现在有几家客户很看好我们技术,有意向投入资金跟我们合作开发续航更久寿命更长的电池。分别是…….”
叶铮静静地听着,待对方说完后轻轻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了,等我回公司开会讨论一下。”
“没有别的事今天就到这了。”
工作完躺在酒店的柔软的床垫上,闭上眼却是挥之不去的,刚刚柯樾睡眼惺忪,眉目含情的样子。
叶铮取笑自己不争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今天就被这个女人给扰了心神。
叶铮28岁离婚,那时候正是他公司发展的关键期。
他没日没夜地扎在公司,很少回家。自然冷落了家中妻子。
有一天,他特意推开一堆工作,早早下班回家。想陪老婆出去吃饭逛街,给她买一堆东西,补偿她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
开车回到小区门口,却看见老婆正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下车后还特意绕到驾驶室那一边献上了一个香吻。
山崩地裂,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从那以后他就谈过恋爱,也没主动去找过女人。但随着事业的成功,总有那么一下女人想方设法地扑上来,挡也挡不掉。
他也不是柳下惠,自然也有正常的需要,但是都是逢场作戏,事后都会给对方买名贵的礼物,然后再也不联系。
他狂躁地翻来翻去,脑子里却在不断想象,那两片丰满的红唇是什么味道的……
该死!
他不得不起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随着水流的哗哗声,酒店浴室的磨砂玻璃里,模糊地透出一个健硕的身影,肩宽背阔,沟壑分明……
一个星期后,中鼎集团的项目合同寄过来了。
周总笑的见眉不见眼,在周会上大大夸奖了他们项目组一番:
“这次你们表现非常好,拿下这个项目,以后整个南岸,没有敢小看我们瑞光咨询了!你们其他人都要向他们看齐,一起努力,把我们公司越做越好!”
柯樾听着这些大话,又在心里抬起了小杠:别整这些虚的,给我来点实际的。
没想到这回财神爷听到了她的许愿,周总的给他们来了个大惊喜:
“整个项目组这个月按级别发放半年工资当做奖金,等年底结算了绩效另外算!”
此言一出,员工们个个咋舌,周扒皮居然变得这么大方!
不过也正常,这一单做完带来的收入能顶公司去年年收入的三分之一!而且
这个业务量这么大,柯樾他们一个组肯定是肯定吃不完的,别的组都能分到一口。
等到这个项目做完,瑞光咨询在本地的影响力肯定又更上一层楼了,可谓人人与有荣焉!所以大家也就心服口服了。
“小柯,特别是你,你做的汇报非常好,可以说是我们这次成功的关键!所以,这次我们管理层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升为业务经理,单独带一个组。”
“嘉至,你的组少了人我另外再给你补充。”瑞光咨询的管理架构都是一个业务经理手下带三个项目经理,项目经理手下再带......没有了。咨询嘛,走出去人人都是经理......
秦嘉至点点头:“好的。”
“柯樾,你有什么意见吗?”
柯樾其实是有点不愿意做业务经理的,她摸鱼摸惯了,平时工作都是不到逼不得已绝对不加班。要是升做业务经理,到时候又有业绩压力,又要去跟客户打擂台,真是想想头都大!
但是升职也是好处多多的,首先工资翻一倍,然后变成管理层了,有了话语权了能主导自己组的绩效分成,收入肯定是会增加很多的......
柯樾纠结了三秒钟,爽快地向钱屈服了。
“谢谢周总和秦哥,我没问题。”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就散会了。”
走出会议室,秦嘉至捣了捣柯樾的肩膀,贱兮兮地说:
“柯樾,你这回是不是要好好地谢我?多亏了我不在,给了你这大放光彩的机会。我不贪心,你也请我去云庭汇吃一顿就够了!”
柯樾马上一巴掌拍在老秦背上:
“死老秦,你还好意思说!”
“为了替你发言,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早上还差点迟到!要不是这次我命好,我早就被周总扒了我的皮了!我看该你请我,给我赔礼道歉。”
秦嘉至松了松自己的皮,笑嘻嘻地说:“无论如何都是成功了呀,你看你还升职了,这是多值得庆祝的事!不请客可说不过去啊。”
他们组里的小欧和小黄也跟着附和起哄。
“就是就是,柯姐这回这么厉害,不请客说不过去啊!”
柯樾拗不过他们,只得答应:
“行啊,请!”
没等他们欢呼完,她又补充道:
“请你们公司对面巷子里的老牌鲜牛火锅。”
老秦等人:“......”
柯樾你学什么不好,跟周扒皮学什么抠门!
晚上四人来到常来的火锅店,熟门熟路地坐下,向老板喊道:
“老板,半斤鲜牛半斤肥牛半斤牛脑半斤牛杂先上!其他青菜腐竹蘑菇给我们凑一盘!”
开店的是一堆五十多岁的夫妻,跟柯樾爸妈一个年纪。
因为今天工作日,店里人不多。老板夫妇对四人也是很熟悉,笑眯眯地回应:
“知道了,马上来!”
过了一会儿老板端来一个碳炉子,红红的炭火看起来非常的......热。
现在可是十月中,南岸这座城市要等到11月末天气才会凉快起来。
老秦他们每个人撬开一瓶冰啤酒,问柯樾:“柯樾,真不来一杯?”
“我不要,又热又冷,小心回去拉死你!”
“你懂什么,这叫冰火两重天,这种感觉才爽!”说完他们三个人碰了一杯。
柯樾只在喝她的矿泉水。
老秦鄙视她:“柯樾你都几岁的人了,还不练练喝酒,以后出去怎么应酬客户?”
柯樾回他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啊,搞好关系就靠喝酒,姐姐我可是用专业水平征服客户的!”
“得了吧,柯樾你真不要脸!来,敬你一杯,祝贺你升官,以后咱两就平级了,失去你这个左膀右臂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祝贺柯樾姐,记得苟富贵无相忘啊!你吃肉记得要给我们喝汤啊!”
他们这几个人真是的,一个个都这么会演,柯樾笑着骂了他们一声,举起了矿泉水杯。
锅子上来了,清水锅底,里头都是新鲜熬煮的牛骨汤,面上飘着几朵香菇和其他的一些香料,鲜香扑鼻。
牛肉放进翻滚的锅里煮个一分钟左右就熟了,夹起来沾上自己调的酱,顾不得烫,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嗯......一个字,鲜!
滑嫩的牛肉,鲜甜的牛脑,脆爽的牛杂......
四个人食指大动,顾不上说话了,埋头吃得满嘴流油。
埋头吃了一会儿,解了饿劲之后,柯樾停了下来,看了看忙着狼吞虎咽的其他三人,无聊的四处打量。
狭小的小店里,热气蒸腾,店主两夫妻忙来忙去地准备食材,或者清理桌子。
柯樾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地,想起了自己爸妈,这段时间忙,快一个月没给他们打电话了。
柯樾决定今晚回去就给爸妈打电话,顺便告诉他们自己升职的好消息。
吃饱回到家时是九点半,估摸着爸妈应该还没休息,柯樾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被接起。
“喂,柯樾啊!”她爸妈都是直呼她的大名。
“妈!”
“诶,怎么还没睡觉?”
“没呢,刚刚跟同事聚餐回来,想着好久没给你们打电话了。”
“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跟爸爸,我升职了,也涨工资啦!”
“哟,我女儿就是厉害!”
“......”
跟妈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之后,电话被爸爸接过。
“柯樾。”
“爸!”
“升职了是好事儿啊!工作努力认真也是好事!但是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总想着加班,要多出去交交朋友,你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八岁了,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柯樾顿时压力山大,只能乖乖地答应:
“爸,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努力积极地物色合适的对象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嫁不出去的!”
“诶,我跟你妈不求你们姐俩有多大出息,一辈子平平安安,找个对象和和美美地生活就行了......”柯樾还有个弟弟,小她两岁,在家乡创业,总不愿意找对象。
柯樾知道肯定是爸妈催婚的时候又被老弟气着了,只能顺着他的话连连答应,又关心了一下他们的身体健康,问了一下爷爷奶奶的情况,这才挂断了电话。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老了,孩子小时怕长不大,孩子大了又怕以后他会孤单一人没人陪伴,无人照顾。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担心一天。
柯樾想,等这段时间忙完了要回家好好陪陪爸妈。
周五的时候,柯樾请了五天年假,回了家。
她的家就在南岸市的一个小县城里,罗都县。那山清水秀,颇多奇山异景。但是交通却很不方便,导致空有奇丽山水,却游人寥寥。
当柯樾颠簸了四个小时的班车回到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五谷轮回了,她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下了公共汽车,还要走路二百米才到家。
此时柯樾不急着回家,反而直奔离她家几十米远的一家云吞店,点了份大份云吞。
下好单之后,又拿了一瓶豆奶,柯樾放松地等着老板上云吞,一边喝着豆奶一边抖着腿朝着店外面张望。
大半年没回来了,上次回家是去年过年。虽然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今年公司项目特别地多,别人放假的时候她却在苦逼地赶报告,回家的时间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这个小县城变化倒是不大。
“和记烧腊、拇指哥猪脚姜、大上海门窗……”
柯樾一个个数着熟悉的店面。这些店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就开着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连招牌都不换块新的,都掉漆了!
柯樾在感到熟悉温暖的同时,又为这座小城的缓慢滞后而隐隐有一丝担忧。
“七蚊云吞,边个嘎?”
“我的我的!”
老板用方言在叫餐,柯樾下意识地用国语回答。
罗都县的薄皮云吞是一绝。
猪肉做馅。先把猪肉绞成肉糜,再用姜葱水打开去腥,加入香油、料酒等调味料调好。
云吞皮用机器压得极薄,一打灯都能透光。压出来只有切成小块的正方形,包上肉馅,滚水煮熟。
煮的时候一分钟就要捞起了,这时候口感正好。过早则肉馅夹生,过晚则面皮软烂失了口感。
云吞捞起后放进早就装好的大骨汤碗里,最关键的一步来了,此时要浇上店家秘制的酱料,这是每家云吞店的独门秘诀,过去十几年柯樾研究过无数次也没研究出来这酱料是怎么做的。
柯樾去调料台加上小葱花,低着头深深闻了一口——嗯,香!
先喝了一口汤,再舀一只云吞放进嘴里,柯樾满足地眯起了眼。
嗯,汤底清而不淡,云吞皮滑馅香,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是柯樾每次回家都一定要来光顾的老店。
柯樾最爱他家这云吞的馅,都是纯肉的,包进皮里的量,也只有小小一个筷子头大小。这样就能保证第一口咬开,汤底就能渗进馅里,保持皮肉味道的一致性。
不像外头别的云吞电,那云吞馅做得像个丸子似的,又圆又大,咬下去皮是皮,馅是馅,两者在嘴里完全就是各忙各的。
吸溜完一碗云吞,柯樾仰头舒了一口气,摸摸肚子,拖着行李走回家去。
柯樾家是一栋自建的天地楼,这是他爸妈奋斗大半辈子的财富成果。到了家门口,柯樾没有钥匙,却懒得打电话,便仰着头双手圈住嘴巴大喊:
“爸!妈!我回来了!”
她爸妈同时从楼上探出脑袋,真像两只电线杆上的肥鸟。
柯樾真想笑。
“别喊了!不知道打电话吗?!”
“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不知道注意形象啊!”爸爸下楼给她开了门,一边唠唠叨叨地埋怨她。
柯樾高中的时候周末放假回家总是不带钥匙,每次都是这样扯着嗓子喊。
柯樾只憨憨地笑,任由她爸唠叨。
把行李扛上楼,奔波了大半天的柯樾也累了,便一觉睡到了傍晚,等到她爸来拍着门叫她起床吃饭的时候才醒。
她老弟回村里去看爷爷奶奶了,饭桌上只有柯樾和爸妈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东拉西扯的。
她爸妈老调重提,不出意料地又开始了催婚。
她妈先打头阵:
“柯樾。”
“这几天有没有认识新男孩子?”
柯樾暴汗:这才几天,真当她白骨精转世么,逮着一个迷倒一个!
心里在吐槽,嘴上却只敢老老实实地:
“没有呢,这几天赶项目呢,没有空出去玩。”
她爸一听这话就上劲了:
“我都早说过你了,都二十八了,终身大事要紧,别一天到晚加班加班,多跟朋友出去玩,早点找个对象早点嫁人!要不等你30岁变成老姑婆看谁要你!”
柯樾心说爸亏你还是人民教师,这么封建落后,毛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不嫁人能怎么滴!
面上却不敢明着顶嘴:“我知道了,以后我肯定积极物色合适的对象!争取三十岁之前嫁出去!”
她爸妈这才满意,不再教育她。
柯樾吞下一块腊肉,舔了舔嘴,问她爸:
“爸,爷爷奶奶还不愿意出来住啊?”
柯樾爸爸是独生子,她爷爷奶奶就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年纪大了,理应出来跟孩子一起生活了。
她爸一边努力地夹碗里的鱼肉丸子,一边回答柯樾:
“哎呀,你爷爷老顽固了,老说自己身体好,用不着我们操心,怎么劝都要留在村里编竹,不愿意来县城。你奶奶肯定是你爷爷在哪她就在哪的,都不用劝。”
柯樾爷爷70岁了,是富农的孩子,上过学,有文化,写得一手好字。
后来柯樾太公被打倒之后,她爷爷一介文弱书生,下田比不了别人,就去跟人家学竹编,练就了一手精湛的竹编技艺。
她的老家竹山村,盛产竹子,在以前,竹山村出产的箩筐、簸箕、竹篮,手艺精巧、结实耐用,好多人都慕名而来。但是后来随着社会发展,渐渐都没人再用这些东西了。村里的田都快没人种了,何况农具呢!
以前竹山村里很多人都会竹编手艺,但是90年代以来,村里年轻人都离开家乡去外地挣生计了,再没有人愿意辛苦地钻竹林,枯坐两三日,手指磨破,只为了编织一只无人问津的竹箩筐。
现在村里还坚持这项手艺的,只剩下柯樾爷爷和几个老人了。柯樾的爸爸高中毕业后就做了教师,带着他们姐弟俩搬去县城了。
“你要是早一天回来,就可以跟着你弟一起回去看爷爷了。”
“没事儿,现在村里不是通班车了吗,我明天坐班车回去。”
晚上睡觉时,柯樾做了个梦。
见自己在一片开阔的高地上,地上长满了野草,开满了各色的野花,正当柯樾沉浸在这梦幻的美景中时,忽然看见远处天边飞起一只白鹤,张开了洁白宽大的翅膀在湛蓝的天空中旋转起舞,仿佛看见仙子在起舞。她看呆了。
一双脚情不自禁向着它走去。正当将要靠近它时,那只白鹤骤然煽动翅膀向远处飞去。
柯樾急了,连忙仰着头追逐而去,她太想看看这仙鹤是住在哪个神仙洞府,问问洞里的神仙能不能大发慈悲收下自己,让她这具肉眼凡胎也能得道升仙?
追着追着就来到高低边缘,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柯樾只顾着抬头叫仙子等等我,那白鹤忽然回头,柯樾一看,居然变成了叶铮的脸!她吓一大跳,一步踏空,就掉下了悬崖。
当柯樾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开眼的时候,迎上的是她妈鄙视的目光…..
她妈弯下腰一把扯开她的被子,数落她:
看看你这口水流一被子,你是梦见变猪八戒上天庭吃蟠桃啦?”
柯樾:嘿妈你真神了,我还真梦见神仙了,只不过是个凶神。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梦,柯樾只当是那日电梯惊魂的后遗症,也没有多想。于是问她妈:
“妈,你一大早来我房间干嘛?”
“对了,你快起床,赶紧换衣服刷牙,你李伯伯家的儿子开车在楼下等你,他跟你一起回村里。”
李伯伯的儿子?
李伯伯是爸爸学校的校长,虽然早听爸爸说过他有个儿子,跟柯樾同龄,又是名校毕业,又是博士,听说现在看可是在国家级的生物研究所工作。
“他去我们村里干嘛?”
“傻子,你忘记你李伯伯也是我们竹山村的,只不过他出来得早,平时也回去得少,这回是遇上祖宗祭日了,你爸他们学校领导来检查,他请不了假,正好他儿子也从回来了,就让他儿子代表他回去祭祖了。”
哦,感情这位今天还是衣锦还乡,上告祖宗呢!
不知道这位别人家的孩子,到底长了三头还是六臂?
柯樾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李秋水正倚着车窗,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
呵!柯樾模仿着影视剧里老学究摸胡子的姿势,摸着自己的下巴在心里赞叹,好一个美男子!
这男人身材颀长,长相俊美,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头发却修剪得极短,消减了他身上的女性气质。
脚上穿着灰色运动鞋,蓝色牛仔裤,裤脚还挽了两圈,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踝。上身穿着宽松的纯白色T恤,站在阳光下,美好得像每个少女幻想中的初恋少年。
多情美少年,屈指芳菲近。柯樾觉得只有这句诗能形容他。
李秋水听见开门的动静,一转头,就看见柯樾一手提着一大堆东西,一手猥琐地摸着下巴眯着眼看他,还时不时点头,似在赏玩一件珍贵瓷器。
他浅浅地笑了,开口跟柯樾打招呼:
“你好,你是柯樾吧?我是李秋水。”
李秋水,“面若晨霞映桃花,目似暮汐泛秋水”,想不到李伯伯这么厉害啊,平时跟她爸喝酒的时候粗鲁得跟个大老粗似的,想不到不但生了一个这么好看的儿子,还取了这么一个美丽又贴切的名字。
柯樾心里已经对李伯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你好你好,我是柯樾。久等了久等了。”
面对着这么好看又温柔的男人,柯樾罕见地脸红了,想到自己刚才那一脸猥琐样,越发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赶紧跑到后备箱,把要带给爷爷奶奶的东西塞进去,然后慌乱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趁早上没那么热,我们赶紧走吧!”
“好。”
汽车发动了,虽然现在还早,气温还没有很高,但是这么一番折腾,柯樾脑门上还是沁出了汗,于是她把自己的脸凑到空调前吹着。
李秋水看见了,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擦一擦汗,别这样吹,会感冒。”
说完还伸手去把她那边的风口给拨了上去。
柯樾:这该死的温柔……
开车回竹山村要一个半小时,两个人在车里聊起了各自的经历。
柯樾:“原来你是在南中上学的啊,怪不得我没见过你。”
李秋水笑着说:“哈哈,就算我不去南中上学,在县中上,那么多人,你也不一定认识我呢。”
不可能!柯樾心里反驳,这张脸出现在县中,不可能躲过我们班那些八婆们的耳目。
“那你现在华京市工作了?”爸爸说的那个国家级生物研究所就在华京市。
“哈哈哈,你又说错了哦,我在天海市工作,我们所在天海市也设立的分所,我在天海带着一个小团队研究微生物的相关课题。”
“哇哦,真学霸!你真厉害!”柯樾由衷地赞叹。
李秋水转头看了看她,只见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眼里充满崇拜。便知道这句话不是客套,也觉得很是受用。也反过来夸她:
“哈哈哈你嘴真甜,你也很厉害,我听柯叔叔说,你现在也是咨询公司的业务经理了呢!真厉害,我就做不来这种要经常跟人家打交道的工作。”
柯樾得到帅哥的赞扬,飘得不知东南西北。捂着脸谦虚道:
“嗐,我们搞咨询的,挣点小钱,哪里比得上你们搞生物科技这么高大上啊,你们要是研究出成果来,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嘴上是这么说,身上却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
“怎么能这么说呢,每一个行业,每一个岗位,都是因为有人需要才会存在的,存在即合理,不分高低贵贱。”
瞧瞧瞧瞧,人家这格局!
柯樾觉得自己快
“……”
两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后来柯樾居然在车上睡着了!
回到老家,李秋水叫醒她的时候,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这么珍贵的跟帅哥相处的时光,居然就被自己这么浪费掉了!
什么时候睡觉不好偏偏在这么个帅哥面前睡着,自己那猪一样睡相肯定被他看见了!柯樾真想一跺脚马上穿到地底下去……
苦苦营造出来的都市丽人形象,就这样被自己给破坏掉了!
无地自容啊…..他甚至还拿纸帮自己擦了嘴角的口水…….
下了车,柯樾连忙跟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
“那个…辛苦你了啊,真不好意思,我还睡着了….”
李秋水还是那副招牌笑容:“没事呢,一点都不辛苦,你说话这么有趣,还好有你在旁边跟我聊天,不然我这一路该多无聊?”
柯樾心说:得嘞,你真是太客气了,明明没聊几句我就睡着了啊……
柯樾站在原地看着慢慢开走的汽车,忽然从身后传来慢悠悠的声音:
“哦豁,看来有人红鸾星动了呢……危险,危险!”
柯樾一回头,原来是她那贱兮兮的老弟,柯杰。
柯杰就比柯樾小一岁,从小两个人就跟斗鸡似的打来打去。读了个大专毕业,因为学历问题,没找到满意的工作。他干脆直接回乡整理了自家的一片竹林,养起了鸡。
还别说,整天在竹林里窜来窜去拔虫子的鸡,吃起来味道还真不错,做了几年,慢慢地还变成了附近有名的养殖专家,老有人来跟他请教养竹林鸡的奥秘。
她翻了了个白眼说:
“才读了几页书就学人家在这卖弄,你知道红鸾星是哪颗星?一个大男人老学人家偷看言情小说,不要脸。”
“快把东西拿进去。”说完留下满地东西,自己背着手走进屋子里。
“阿公!阿婆!我回来啦!”
……
奶奶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见柯樾,笑眯了眼:
“我们阿姐回来啦!”爷爷奶奶从小都跟着弟弟叫她阿姐。
“快来,屋里煮了糖水,来喝一碗解暑。”
奶奶煮的是清补凉。
把莲子、百合、薏仁,银耳拿水泡开后,把银耳剪成细细的丝,再把红枣去核,切成片,加上几颗红枸杞,加几碗水放进高压锅里压二十分钟。
等银耳全部变成胶质就可以关火了。
盛到碗里,加上白糖,放进冰箱一镇,冰冰凉,心飞扬~
柯樾一边吃着冰凉的糖水,一边问奶奶:
“阿婆,我阿公呢?”
“蔑用完了,他去山里砍竹子了。”
柯樾向天井望去,天井里晾着好多个织好的箩筐,看起来像是刚织好的,上面还带着鲜艳的竹叶青色。
柯樾们家的老屋是传统的泥砖大屋,瓦是阿公阿婆两个人烧的,泥砖也是他们去田里自己一个一个捏好,晾干,再搬回来,一砖一瓦都是两老亲手建造的。
老屋中间东南朝向,进了大门看见中间一个大天井,正东南方向是老屋的厅堂,就是屋子的中心,厅堂两边是两间大厢房。厅堂对着天井的另一边,是檐阶,平时家里人用水洗漱洗菜就在那里。
大门越过天井的对面就是厨房。厨房还分隔成灶房和小饭厅。不过他们都在大厅堂吃饭,小饭厅就用来放杂物而已。
柯樾爸爸结婚之后,在老屋旁边修了一间新的红砖水泥房,但两老都只把那边当做放东西的地方,一直就在老屋住着。柯樾他们一家搬去县城之后,新屋就空了下来,现在楼顶上晒着今年新收的水稻。
日暮,彩霞满天,太阳上了一天班,终于在这个下班的时间点伸展开了手脚,把浓烈鲜艳的金和红随便地搅了搅,一把泼向天边,漫天的金红像水一样流向山坡,流向大地,溅上行人的衣角,随后慢慢隐形。
山脚下是一大片辣椒地,辣椒喜温暖,喜充足,适宜栽在疏松肥沃的土壤。民间有句俗语说“深沟高畦、破老底”,正是说辣椒喜欢透气爽水的土地。这片山脚地连片大概四五亩,地势不高不低从半山坡上向下被整成梯地的模样,下雨的时候雨水就会沿着水口一级一级爬下来。旁边是个村民的大鱼塘,隔个两三年便会放塘起塘泥,正好肥了旁边这片地,许多村民都在这片地上种了辣椒。
柯樾家跟几户邻居就在这个山脚对面的另一座小山的山腰上,中间隔了一条小河,还有一大片水稻田。
以前发大水的时候,小河里的水漫满的周围的水田,小河就变成了大河,柯樾站在家门口都能听见那个河里瀑布的哗哗声。
柯樾爷爷此时背着两条单竹从那边山脚下慢慢走回来,夕阳下,他在地上的影子被拖得像他背上的竹子那样,长长的,随着一步一步地走动,影子也像竹子一样,一颤一颤地……
等爷爷走到家门口,柯樾一边帮他放下竹子,一边问道:
“阿公你砍竹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砍完了又在那边跟阿杰弄了一会儿鸡,所以现在才回来。”
“他人呢?”
“关鸡呢,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了了。”
别看柯杰养鸡养出了点小名堂,但是也真是不省心,只能回来吃个饭,晚上还得回去守着鸡睡。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搭的木窝棚,后来挣了点钱,才砌了几间砖房,这才舒服了一点。
爷爷问她:“阿姐你这次回来住几天?”
柯樾回答:“请了五天假呢,加上周末,刨去路上的时间,能在家住上五六天呢”
爷爷听见这话,皱巴巴的脸笑出了更多褶子,高兴地说:
“那阿公今晚给你做头菜五花腩!”
这是柯樾小时候最爱吃的菜,就着这道菜,她小小年纪能干两碗大米。
头菜就是大头菜,也叫梅干菜,都是爷爷奶奶自己种了又晒干的。
头菜五花腩,以梅干菜的干爽吸取了五花肉的油腻,以五花肉的丰腴滋润了梅干菜的清寡。二者相和,天生一对!
阿公把腩尾切成拇指大小的长条,倒花生油、酱油、料酒揉搓入味,放进瓷碗里备着。
再捞起中午泡下去的两把大头菜,搓了几下,确定把杂质都搓掉之后,又用清水冲了两遍,就放到砧板上切成段,在瓦煲里垫上姜片,然后把大头菜都码进瓦煲里。
柯樾舀了一瓢水跑进厨房,就看到阿公先把切好的腩肉放铁锅里呛一遍,等到肉焦香半熟的时候就铲进瓦煲里,淋上水,盖子盖上,把瓦煲放到煤炉子上面煨着。
听着瓦煲里咕噜咕噜的起泡声,闻着氤满厨房的菜香......
嗯,饿了。
饭菜做好了,柯杰也回来了,四个人开饭了。
柯樾想起天井里那些箩筐,就问爷爷:
“阿公,织这么多箩筐,都卖给谁?”
“都是隔壁几个村的人要的,就这段时间农忙才有人来买几个,平时也没人来叫织。”爷爷一边扒着饭一边说。
“我都说叫你别弄这个了,一把老骨头了整天坐在那里,我看你腰不用要了,又不挣几个钱!”奶奶不满地抱怨着。
爷爷只不吭声,低头吃他的饭。
柯樾想着那光滑紧密的箩筐,也觉得爷爷那精湛的手艺无用武之地实在是浪费。
“爷爷,为什么不织点别的,比如提篮啊,摆件啊,现在城里人都流行背竹编包呢,那些大牌还卖好几万一个呢!”
爷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些东西我倒是能织得出来,就怕没人来买啊!”
唉,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没有品牌背书,这竹篮子它只能垮在老农腰上,不可能提在美女手上。
柯樾回想起以前,自己刚去上学前班的时候,爸爸是去村里的小学当代课老师,妈妈也是一直去邻省打工的,是做针织的一把好手。但是后来实在舍不下自己和弟弟,半夜做梦老是梦见两个孩子哇哇哭,所以也跟不再去打工了,就在家里种点东西照顾自己和弟弟。
那时候家里挺穷的,柯樾的鞋子穿破洞是舍不得扔的,非得穿到大拇指不甘心地顶出去了,其他四只脚趾在鞋里也呆不住了,迫不得已才能买新鞋,夏天的胶鞋更不用说,带子断了拿火钳一烧一按,又能穿着到处蹦跶了。
吃的东西那更不用说,零食是没有的,顶多自己去山上或者田里到处扒,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野味,他跟弟弟经常追在邻居家大孩子尾巴后面,用鱼篓装鱼,河边扒虾,不过由于竞争激烈,常常一无所获就是了。
家里隔天才会买肉,平时大部分时候就是炒个鸡蛋,炒青菜配点咸菜腐乳啥的,虽不丰富,但也不算太差。不过也不止柯樾们一家这样,村里大部分人都这样。
更差的还有那些家里没有壮劳力的,种的那几亩田,交完农业税,剩下的还得留着度日,也不敢卖,也再没有其他收入了。更是一个月也舍不得吃上几回肉的。
虽说这几年生活生活好了一点,但在这个山旮旯里,还是与外界有着巨大的发展差距。
想到这里柯樾不禁叹了口气,按理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改革开放都三十多年了,国家的经济水平正在飞速增长,但是仍有许多像她老家这样的地方,像是被外界遗忘了,精壮们都离开了,到过年才回来,过完年,又像鸟一样飞走了。也不得不飞走。
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在这深山里,竹海中,日复一日地重复以前的生活。
爷爷放下饭碗,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开口打断了柯樾的思绪:
“不说那些了,倒是你们两个,也不小了,一个两个不愿意结婚,连对象都没有一个!”
“你们阿爸整天跟我唉声叹气地说管不了你们,叫我催催你们。”
“阿姐!”
柯樾咋被点名,低着头缩了缩脖子。
“你是老大,你要给弟弟做榜样!你说吧,过年能不能带男朋友回来?”
柯樾苦着脸说:“阿公,心在都快十一月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坐火箭也没有那么快啊!”
爷爷皱了皱眉训斥她:“整天就是贫嘴,总是这么不正经,怪不得变成老姑娘!”
柯杰在旁边笑嘻嘻地帮腔:“就是啊,阿姐,你得给我做榜样啊,你都还单着,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好抢先啊!”
柯樾飞了他一个眼刀,转头对着爷爷奶奶说:
“阿公,阿婆,你们放心!”
“最晚今年,啊不,最晚明年过年,我保准给你们带一个孙女婿回来!”
“普通的还不行,还得是那种家财万贯,丰神俊朗,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总之,一定是我们村里最厉害的女婿,保管叫你们二老面上有光!”
一番话逗得爷爷奶奶又气又笑,忍不住拿起筷子一敲柯樾的脑壳。
此时的柯樾,还不知道,她的这翻豪言壮语,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被她实现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柯樾就听到一阵一阵拉长的的“呱---呱---”声。
哦,老天爷,这声音多么熟悉,是邻居石奶奶刮锅底的声音。
石奶奶跟爷爷一个年纪,今年也七十多了,从柯樾小学时,她早上做饭前就爱在大屋门口刮锅底。
十几年前,南方山区农村做饭烧水都是用铝锅,烧柴火,煤炉子都不太流行。
柴火烧久了,锅子外面就会形成一层锅底灰,锅底灰越厚,越影响锅的受热,也就更浪费柴火。
所以勤劳的农村人每天做饭前都会把锅底灰刮干净再烧火,这样不仅热得快,还更省柴。
石奶奶就是那个几十年如一日勤快的农村人。这个点,柯杰的鸡还没叫呢,她就起来做饭了。
有电饭锅、热水器还不用,什么年代了还烧柴!
柯樾腹诽了几句,扯起被子蒙住头继续睡了过去。
七点多的时候,奶奶来叫柯樾:
“阿姐,别睡了,起床吃朝啦!”
吃朝,就是方言里吃早饭的意思。
吃朝,吃朝,吃早吃早,语言真有意思!
这里的早餐都是吃粥,配点咸菜或者酸菜。倒也不是穷酸,而是习惯了。天气热,这样吃比较清爽开胃。
柯樾一边呼噜呼噜地吸着粥,一边问爷爷奶奶:
“阿公阿婆,今天你们要去做什么?”
阿公说:“一会儿我去给阿杰送饭,顺便帮他整理整理竹场。”
阿婆说:“明天你老姑家表姐订婚,我要去你老姑家帮忙包鸡儿粿。”
包鸡儿粿是他们这儿的一种婚俗。鸡儿粿是一种用糯米粉做的,皮薄肚大的一种点心,里面会放上咸的或者甜的馅,外面捏出一个小小的尖尖的角,象征以后能生男孩儿。
一种落后但又朴素的愿望。
阿公很快吃完了早饭,提起篮子就要去柯杰的鸡场。
柯樾匆匆的喝完粥,刚要离开饭桌,又不舍地回来夹了两片佛手瓜酸,这才放下碗筷追着阿公跑了出去。
没想到两人刚走出大门,竟然看见李秋水的车开了过来。
他把车外面的大地坪上停好之后,走过来跟柯樾爷爷打招呼。
“柯爷爷好,我是李伯昌的儿子李秋水。”
“我昨天回来祭祖,我爸交代我顺便来探望一下您老。”
说完又对柯樾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水果等礼物递给柯樾。
爷爷哦了一声说:
“你就是伯昌儿子啊!都这么大了!”
“你小时候你爸常带你来这里玩,长大了来得少,我都快认不出了。”
“伯昌有心了,你也懂事。吃过朝了吗,进去吃点?”说完朝屋里喊了一声:
“老婆子!”
李秋水乖巧地应道:
“吃过了才来的,不用麻烦奶奶了。”
“柯爷爷你们这是要去哪,要紧事的话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爷爷说:“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们去给柯樾弟弟送饭,他在山那边开了个养鸡场。”
奶奶这时候推开大门,探出身子问:
“老头子,喊我做什么?”
爷爷对她说:“伯昌家的儿子来了,你快倒茶招呼一下!”
奶奶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连忙摆手:
“奶奶别忙活了,我爸就是叫我来看看您两老的,没什么要紧事,不用客气的。”
说完又看了看柯樾,问道:
“我也没什么事,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看看你弟弟的鸡场?”
爷爷说:“行啊,那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吧,等会天热了。”
李秋水又跟柯樾奶奶打了招呼,三人就出发了。
爷爷提着食篮子走在前面,柯樾跟李秋水跟在后面,三个人沿着田埂向对面的山走去。
这个时候,竹山村的秋稻基本上都收割完了,现在田里都是一堆堆的稻草。农民们都是把稻草放在田里晒干,之后或是捆回家去喂牛或者围菜园,要不就是一把火烧掉。
有几个五六岁,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坐在一堆大的稻草堆上编稻草绳。
是不是传来几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
李秋水跟在柯樾后面,一边走路一边看着那几个半大孩子,忽然问柯樾:
“柯樾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玩?”
柯樾也转头看了那几个小孩儿一眼,回答他:
“是啊!我小时候也编稻草绳,编了就带到学校去跟同学一起跳。”
“不过草绳很粗糙,会把脚刮伤,老疼了。”
她又看了看那几个孩子,接着说:
“不过小孩子好像不怕疼,只觉得好玩!”
“你小时候玩什么?”
李秋水眺望着远处的山和树,说:
“我在县城长大,没机会玩你们这些好玩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跟同学弹弹玻璃珠子,拍怕纸片人,或者我爸妈高兴了就带我去游乐馆玩。”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上补习班或者课外兴趣班,要不就是关在家里看书,我爸不让我乱跑。”
柯樾不认同地回答说:
“编草绳有什么好玩的,去游乐场才叫好玩呢,看书也好玩,能去补习班学跳舞,学乐器也很棒!你过得那是神仙日子!”
说完还摇了摇头,像是在惋惜李秋水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秋水看着柯樾这副学究样子,笑了,玩心大起,又和她辩论起来:
“我觉得你小时候过的才是神仙日子呢!”
“你看啊,你再农村长大,有山,有水,有许多的动物,鸟兽虫鱼。”
“平时在家里就能摸小狗小鸡,出门了下田里,能摸田螺,摸泥鳅!”、
“再不然,去山上,能捡蘑菇,打栗子!”
“天晴的时候,能听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下雨的时候,能在屋檐底下看蚂蚁搬家,你说说,这还不是神仙日子吗?”
柯樾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想看来男孩子都是一样的,都爱野。这么帅的也不例外。
于是邀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玩这些,要不等会儿我带你体验体验?”
李秋水求之不得呢,连忙说:
“好啊!柯大导游,你一定要尽职尽责地,带我玩遍竹山村哦,要是不尽兴我可是不付导游费的。”
柯樾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暗地里却坏坏的笑了:美人在侧,秀色可餐,多少的导游费也换不来啊!
过了河,再走一小段山路,一大片竹林映入眼帘。
这时的竹林不复春天的娇嫩,又刚刚褪去盛夏的繁茂,逐渐开始显现出一种秋日的清劲来。
风一吹过,整座竹林响起阵阵的“沙沙”声,那是竹子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地上的竹影也随之晃动,整个竹林此时就像在开音乐会来迎接进山的人。
李秋水很是享受。
柯杰的砖房就在竹林入口处。
一大一小的两间青砖墙,轻钢顶的屋子。
一间给人住,一间给鸡住。
此时鸡早就放出去了。
爷爷把食篮子提进屋子里,柯杰还在床上大睡。
柯樾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转头对李秋水说:
“走,带你看看鸡去!”
她跟爷爷招呼了一声:“阿公,我带秋水去看鸡!”
爷爷忙着把早饭从篮子里拿出来,背对着她应道:
“去吧,拿个篮子,顺便捡鸡蛋。”
于是两个人一人提着个竹篮,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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