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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从军

发表时间: 2022-11-19

就在牛得草骑在牛背上,歪头思考明天能不能找到神仙的时候,一股股嗡嗡嗡的嘈杂声,硬生生打断了他纠结的思绪。

牛得草不得不暂时停止他那颗装满神仙的脑子,抬头看向远处。只见平常稀稀拉拉的北境城东门,人群如潮,人声鼎沸。

牛得草本不想搭理,以往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哪个穷凶恶极的王八羔子要被千刀万剐了,又或者各种说不清的税种比例增了,反正都不是他牛得草感兴趣的。

正当他准备继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见人群中年轻人更多,牛得草又开始疑惑了,啥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以往可没这么多年轻人,难道不是杀人或者增税?

牛得草觉得谨慎起见,还是下牛瞧一瞧,也耽误不了多久,说不定还能有啥好事呢。

等牛得草左右摇摆着肩膀,终于凑到他能扯大眼皮看到字的时候停了下来。布告不长,就几句话:北境城驻军扩充军营,征收年龄在15-25岁男青年,有想法的明后两天辰时到酉时在北境城驻军地实察。通过一次奖励2两白银。

除了那2两白银,牛得草再没感觉。

等重新坐上牛背,牛得草有了新想法:其实当兵也挺好的。牛现在驯好了,他牛得草誓言也算实现了,按照当初约定,该回去读书了。可读书这事,在他看来,不比当兵来的轻松。

当兵的看着威风,也能锻炼身体,牛得草摸了摸胸膛,再说以他顾虑重重的脑子,受伤估计不容易,一不小心再混个功名,它不香吗?

于是,牛得草在牛背上做了一个轻松的决定:当兵。

想定后,牛得草立马开始找说辞,能让老牛心甘情愿送他去当兵的理由。

老牛一直都期盼牛得草考取功名,为老牛家光宗耀祖,村里每户人家给男孩子最开始的选择都是仕途,只是后来基本上都破灭了。

老牛不是一个太倔、太有主意的人,但这不代表可以随便糊弄。以前要驯牛没办法,现在他牛得草还能找到啥理由再推脱。

牛得草很快想到一个好理由:当兵比念书发展更快。念书太费时间,乡试、会试、殿试,3年一次,就算次次能通过,也得9年时间,如果走背子没通过,那可就没准头了,15年、20年的,大有人在。

当兵就不一样了,好处还是很明显的,只通过征收,就先有2两银子,后边管吃管住,就是省下一笔,如果那一次上阵抢回来几个人头,那就走狗屎运,分房子、涨军饷不在话下。

还有一个最现实的好处,就是家里有个当兵的,一般家里人没人敢欺负。有些私下的好处也不少。

牛得草觉得这些理由已经够充分了。

果然回家和老牛提起当兵的想法,老牛也没说啥。老牛其实也看明白了,两年时间才把牛驯出来,很明显是懈怠了,懈怠原因他基本上可以判定,就是牛得草在逃避读书。

老牛没说,牛嫂说了:得草啊,你爹同意你去当兵,你就去吧。记得去了要听长官的话,不要顶嘴,让咱干啥就干啥。还有啊,要多动脑子,不要啥事都冲到前边,多跟那些老兵学学,不敢受伤了……

牛嫂说了半天,牛得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直到看见牛嫂眼里泛起泪光,开始有些泣不成声,牛得草赶紧窜到牛嫂跟前:娘,我知道了,你不操心,没事的,咋可能天天打仗么,再说我这脑子,就是真打起来了,那还不是第一个装死,保证到时候全须全尾回来。

被牛得草一逗,牛嫂噗嗤笑了一声,接着又用手捂住嘴再没出声。

牛嫂算是同意了,于是经过全家3人一致表决,牛得草当兵的想法全票通过。

次日一大早,牛得草自睁眼就很兴奋,只能压住再去密林找洞的蠢蠢欲动心情,先去征兵实察,再去找洞。

吃早饭的时候,牛得草第一次着实知道了啥叫高级待遇。先是顶着一双红眼圈的牛嫂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糊糊,再是牛爹使劲往他碗里夹鸡肉块。

看到鸡肉,牛得草知道,肯定是老爹把那头最肥最欢实的公鸡宰了。

趁着牛得草饿死鬼投胎,拼了命胡吃海喝,牛爹、牛嫂坐在旁边光看着。牛得草装着让牛爹牛嫂也吃,2人只见嘴里迎合着,却始终未动筷子。

还没等牛得草吃干摸净,牛嫂就一脸哭丧着拿来了一件新衣裳,牛得草自然认得这料子,是老牛过年才舍得穿的厚实布。

不等牛得草眼泪润湿眼眶,牛嫂就催促着他赶紧换上试试大小。

牛得草穿上新衣裳,咧着嘴朝牛爹牛嫂嘿嘿傻笑。牛爹摸摸牛得草圆溜溜的脑袋,嘴里不停嘟囔:是个小大人了,也该出去闯荡闯荡了。

听着老爹说话,牛嫂又忍不住呜咽起来。看着牛嫂不争气,牛爹轻声呵斥道:哭啥嘛,娃长大了,是好事。你抓紧垫一点,我不想吃了,收拾完一会和我送送娃。

看着牛爹摆出一家之主威严,牛嫂拿过牛得草吃剩的碗秃噜起来。等牛嫂把剩下的鸡肉收拾放好,一家人准备出门了。

一路上牛得草兴奋的左看看,又看看,牛爹牛嫂一句话也不说,静静跟着。碰到上地的熟人,牛爹牛嫂也是沉沉的应和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牛得草看着两人慢腾腾的挪着走,还没有他前几天捉的土鳖爬的快,顿时有些气恼,回头拉起两人的手就朝前拽着。两人闹不过他,就任由牛得草拉着趔趔趄趄的边走边跑着。

晨起的太阳迎面照着,把三个人脸庞照的金灿灿的。牛嫂挂在脸上的泪珠愈发透亮,牛爹的眼里也闪晶晶的。只是牛得草顾不上看这些,依旧喊着快点、快点、跑喽。

等着实察的人排成长长的队伍,牛爹在登记的地方转了一圈后,和牛嫂、牛得草排进队伍。

牛得草使劲盯着前方的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士兵在问话,远远听着问着问题:姓名,多大了,家哪的,家里都有谁,能吃苦不,喊几声,蹦一蹦……

轮到牛得草的时候,太阳已经转到快午时了。

“姓名?”

“牛得草。”

“多大了?”

“十五了。”

“家哪的?”

“牛疙瘩村。”

“家里都有谁?”

看着不远处的盯着自己牛爹和牛嫂。牛得草答道:“爹和娘。”

“吃苦咋样?”

“能吃,仅次于吃饭。”

问话的士兵抬头白了一眼牛得草,呲了下牙又接着说道:跳几下。

牛得草就原地跳了几下。不知道是早上吃太多了,还是跳的太猛了,牛得草肚子开始猛烈的翻涌着,脸涨的通红。

“没病吧?”

“没有没有,身体好得很。”

看见牛得草脸红扑扑的,牛嫂赶紧冲过去搂住他。

“军爷,娃是早上吃多了,一下子活动猛了,身体没事。”

牛爹也跟着附和:娃身体好着呢,你不看瘦,经常上山放牛,每天来回二十几里路,没一点问题。

满脸油腻子的士兵看了眼牛爹牛嫂,没有说话。牛得草见没让自己进去,急得不停地看向牛爹牛嫂。

牛爹赶紧凑到当兵的桌子前,把手悄悄塞进去。等牛爹再退到和两人一起后,油腻子士兵才爽快的笑着递过来一只手,说道:进去吧,一两银子拿好。

牛得草赶紧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接过银子,银子沉甸甸的,比铜板重多了。他转身把银子塞给牛嫂,不等牛爹牛嫂说话,牛得草就跑了进去。

看着跑远的牛得草,牛嫂大声喊着:得草,好好的。娘和你爹走了。

牛得草隔着老远挥了挥手,随即不见了。

牛嫂拽着牛爹袖口,直勾勾的望着牛得草消失不见的地方,眼圈又泛红了。牛爹唉了一声,拉起牛嫂低着头往回走了。

牛得草刚跑进去没多远,就看见一个胖墩墩,满脸胡茬子的兵用手指着他,嚷嚷着:你,说你呢,往哪看呢,屁新兵蛋子,一点规矩都不懂,到那排队去,再没规矩乱跑,先打你五个军棍。

顺着胖墩墩兵手指方向,牛得草看见乌泱泱的一片人,急忙跑了过去,在队尾停了下来。

人很多,牛得草抻着脖子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认识的人。索性就原地直挺挺的站着,目视前方,先提前感受感受站军姿的滋味。

他以前也爱站军姿,只是现在站着,感觉不一样。

等站了大约三刻钟,牛得草实在有点站不住了,刚耷拉下肩膀,准备原地动一动,就听见队伍前面传来一声嘶吼:都站直了。

牛得草吓得一哆嗦,赶紧又挺直了腰板。

接着就看见一个刀疤脸的中年汉子走到队伍正中央,用尖锐的声音喊道:以后你们都归到我名下的第三步兵团了,我姓麻,你们可以叫我麻团长。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胖墩墩:胡茬子,过来。等胡茬子小跑到麻团长身边,麻团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胡茬子,胡队长,以后你们这200个新兵,就由胡队长带着。听清楚了没有?

“听见了。”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

“好!胡茬子你来吧,我先撤了。”麻团长撂下话,还没等胡队长拉住就走了。

“都给老子闭嘴,别以为喘着气,就能耐了,乌鸦嘴叨叨叨。你们这帮屁新兵蛋子,以后就归老子了。老子先立个规矩:以后见着老子了,要立正喊队长,哪个不长眼的要是坏了规矩,老子不管你家里是干啥的,背后有啥大人物,在老子这必须先打够二十军棍。听清楚了没有?”

“听见了。”又是一通有气无力。

“再来!”胖墩墩胡队长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盯着大家。

“清楚了!”这下明显整齐有力得多。

看大家听话多了,胖墩墩胡队长指了指右手边一排的几个老兵,吼道:你们几个组长,挑人了。

只见胡队长话音刚落,几个老兵就冲进队伍,一个一个的翻着看着。不一会,每个人身后都站满了新兵。牛得草跟了一个黑黑的高个子组长。

看都挑到了人,胡队长向几个组长交代了几句,也说着麻团长的方向走了。

等麻团长走远了,黑高个子组长把二十来个新兵叫到一起,又开始训话了:先带大家吃饭,完了跟我去巡营。对了,我叫白林泽。大家叫我白组长,私底下叫白哥、林泽都行。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了,大家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一听吃饭,大家开始嘻嘻哈哈的打趣着。白林泽也不气恼,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已经白哥白哥的聚在一起喊着。

牛得草觉得还是低调谨慎为上,没有跟着凑过去,只是顺着大部队静静地跟着。

走了一段,白林泽高举着手臂冲大家喊道:前边就是伙房了,大家先拿碗筷,再领饭。抓紧时间,去晚了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听到去晚了没饭吃,大家顿时顾不了太多了,一窝蜂朝白林泽手指方向狂奔。

牛得草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走。倒不是他不饿,只是新到一个地方,牛得草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好。

等牛得草领到碗筷,走到伙房的时候,竹篾里就剩了两个薄饼,有一个不知道被哪个缺德货咬了一口又扔下了。

牛得草把两个薄饼都拿了,又从木桶里扣出来多半碗小米稀饭,走到他们这一组旁边蹲下,一边嚼着饼,一边看着其他人。

吃饭的士兵很多,乌泱乌泱的,少说也有个四五千人。

还没等牛得草再拿起另一个豁口薄饼,只听见一阵阵沉重的号角声急促传来,一下子所有人都扔下碗筷,紧急入列。

“狗日的,都不让人吃完。”周边一帮新兵也是骂骂咧咧的,不情愿站起来。

接下来倒也没啥特别,大家换上一身不干不净的牛皮护甲,跟着白组长来到靠近密林的区域,开始所谓的“巡防”。

看见密林,牛得草猛然想起老神仙,还说去找呢,这一天净忙着当兵了,把老神仙忘的干干净净。

牛得草决定晚上偷偷跑出去。

“哎,伙计,晚上管的不严吧,能出去不,我今没吃饱,回家垫点,明早再回来。”

牛得草一脸期待地看向和自己一起巡逻的白面书生。

“想啥好事呢,你小子第一天当兵就想溜号。军营规矩都不懂,还当哪门子兵。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告诉你,胖墩墩最爱治逃兵了,保证你到时候恨不得自己上吊去……”

听着白面书生开口,牛得草愣了愣神,看着白白净净的,说话也太糙了。

牛得草刚想插上一嘴,自己不是逃兵,结果愣是一句没说上,这白面书生似乎要把一辈子没说过的话,这会都说给他。

牛得草实在听不下去,赶紧大声说上一句:不去了,不去了,饿死算了。

白面书生才停住唠叨,催促着牛得草跟上。

牛得住没有理会,扭头看看密林,得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