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皮蛋文学 > 其他类型 > 诸天之让子弹飞开始

诸天之让子弹飞开始

派单瘦肉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惊喜?惊喜!什么叫惊喜?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才叫做惊喜!一觉睡醒,穿越民国,军阀割据,鱼龙混杂,民不聊生!......现世当中灵气在复苏,诸天之中历险学武艺。曹德踏遍万里山河,看遍云起云落,在大道之路上漫漫探索.....

主角:   更新:2022-11-19 23:1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诸天之让子弹飞开始》,由网络作家“派单瘦肉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惊喜?惊喜!什么叫惊喜?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才叫做惊喜!一觉睡醒,穿越民国,军阀割据,鱼龙混杂,民不聊生!......现世当中灵气在复苏,诸天之中历险学武艺。曹德踏遍万里山河,看遍云起云落,在大道之路上漫漫探索.....

《诸天之让子弹飞开始》精彩片段

惊喜?惊喜!

什么叫惊喜?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他吗的叫他吗的惊喜!

一觉睡醒,穿越民国,军阀割据,鱼龙混杂,民不聊生!

乱世之中,

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枪啊!

曹德当即把自己衣服当了,二十个大洋!

当铺老板说这种绸子、这种雕花,他都不敢穿,拿回去,裱起来,当传家宝!

有了钱,就搞枪!

后面一群混子还在远处跟着自己,看自己眼神如肥羊。

左思右想之下,一个人在乱世中还是太容易‘被意外’,于是索性,他加入了县城枪兵队。

“会用枪不?打靶打得中不?”枪兵队队长问。

曹德只能摇头,如实道:“不会,以前没开过枪!”

“好!那就要你了!”队长笑得很开心。

枪兵队,收的就是要不会用枪的!

交了钱,曹德入了队,15银元,在枪兵队呆3年,一年可以挣5银元,期间包吃包住,多好的买卖啊!

跟了他一路的小混混,到这里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你以后就是我们枪兵队的人了,给你枪!没人敢欺负你!”

一个星期后,枪兵队第一个任务来了。

“弟兄们,保护马县长上任县城!”

咈哧,咈哧 ~~

夕阳斜下,马儿嘶鸣。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四尺多宽的铁轨上,一群白马飞蹄,身上套着缰绳,身后跟着一截两厢火车,冒着蒸汽,一路向北。

曹德现在坐在第一节车厢中,他们一共十个兄弟,左右各坐着五人,全部拿着枪,枪口对着窗外。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队长说的,为什么要枪法不好的!

“如果来了劫匪,就往外面开枪!只开枪,甭瞄准,能吓跑最好,吓不跑,被抓了也没结仇,交了赎金还能回来!”

这是处世之道啊,曹德听得很认真。

总的来说,他只是法制社会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心思跟白纸一样,现在正在疯狂汲取一些‘另类’知识。

车厢第二截,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火辣辣的,是火锅的香味。

带着老婆坐着车,吃着火锅唱着歌。

此刻,马邦德神气,喝着小酒,拉着女人手。

他即将要上任康城,那是个好地方,物产丰饶,百姓有油水,豪绅有气量,能容得下他马某人。

“我马某能够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

不光吃喝玩乐,更要雪月风花!”

他说话抑扬顿挫,嘴巴上的一撮小胡子跟着上下颤动。

第二节车厢内,有三个人,马邦德、他的老婆、还有一起上任的师爷,此时气氛融洽,喝得微醺。

“师爷,作一首诗,要有风,要有肉,要有火锅要有雾,要有美女儿,要有驴!哈哈哈.....”

他给面前的汤师爷,出了一道难题。

笑声悠扬,趁着汤师爷埋头苦思的时候,马邦德来到了前面的车厢。

“起来起来,一起吃,一起唱!”

他邀请火枪队的人,包括曹德在内,一起进去吃饭喝酒。

火枪队长赶忙敬了一礼,道:“报告县长,我们铁血十八军陆军,护送县长安全上任,我们.....”

其余人皆吼道:“不吃饭!”

咕噜~

曹德肚子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响声。

上了火车,他们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出发前吃一次,傍晚停车后吃一次,中间只喝水,肚子不叫才怪!

咕噜的声音很大,全是水在肚子里面翻滚,马邦德听不到吗?

他当然能听到!

问题是,他可以当没听到,就像这群火枪兵,明明想吃饭,却说不吃饭一个道理。

曹德坐在座位上,端着枪,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这位马县长。

他吗的!好熟悉啊,好熟悉的面貌啊!

跟现世当中的那位葛姓影帝有几分神似。

再加上白马拉火车的场景,他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砰,砰,砰!

茂密的山林间,连续响起几声沉闷且细微的枪声,隔得远了,比童年时期的鞭炮声响不了多少。

“听到了吗?”曹德赶忙问旁边的人。

“我闻到了。”旁边的人侧过头看着车厢的火锅,使劲吸了吸鼻子。

火车依旧平稳的运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打空了?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

唏律律~

白马突然嘶鸣,带着惊恐,身上绑着的缰绳被挣扎得四分五裂,十余匹白马,全部四散逃开。

“敌袭!敌袭!”枪兵队长大吼。

受惊的不只是白马,还有马县长。

他回过神来,一哆嗦后酒都吓醒了,赶紧跑回到后车厢躲了起来。

“铁血火枪队,射击!”

砰,砰,砰!

枪声大作,喷着火舌,十杆枪,左右两方向,朝着车窗外一阵射击!

火药味弥漫,有刺鼻的硝烟,树木被打得折断,山石被打得飞溅!

“我们在打谁?”

曹德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吼道。

视野中,没有敌人,没有瞄准,就一直重复开枪,重复上弹!

“不知道!打就完了,记住队长的话!”

“只开枪,甭瞄准!”

旁边的队友,技艺高超,闭着眼睛开枪,上弹速度却是最快的!

曹德不再看他,把脸回正,却看见一匹棕黄马儿从火车旁边掠过,马上的人伏着身子,在枪林弹雨间穿梭。

“这个面罩.....”

一个大大的九筒面具戴在劫匪的脸上,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马邦德.....白马拉火车.....麻匪.....”

曹德被吓得嘎的一声站了起来,失声道:“我艹,《让子弹飞》!”

所有的一切,瞬间都明朗了!

这列两厢火车,如果按照目前的事情发展,等不了多久就会撞上麻匪布置的障碍,倒翻起飞,直挺挺的栽在水塘中!

电影中,这场车祸下来,可就只有马邦德和他的夫人活了下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自救!”

还打个屁的枪啊,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当了二十多年的手艺人,枪早就打烦了!

来不及任何解释,曹德直接冲到了火车门口,手上用力一推,铁门就被拉开。

火车还在保持高速移动,呼啦啦的风声从外面传来,两旁的风景如残影般掠过。

“各位兄弟,别打了,赶紧跳车啊!火车马上要翻了!”

他看着车外掠过的景物,又回头朝众人焦急的喊道。

火车现在虽然依旧平稳前进,但麻匪已经冲到了铁路前方!

他们会把斧子卡在铁轨上,火车开过去,必然来一个大翻车!

车内的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没什么动静。

他们不知道剧情走向,更不能未卜先知,全都呆在座位上,一个也不肯起身。

“相信我,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曹德大吼,又返回去伸手想把他们拖拽起来。

“士兵,坐下!谁让你开门的!”

火枪队长马着脸,在训斥曹德,口水四溅,让曹德马上回到位置做好,不然就是军法处置!

“你可闭嘴吧!”

曹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让他捂着肚子半天缓不过来,又继续看着众人:“麻匪在铁轨上动了手脚,跳车,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所有人,互相张望,眼中带着疑惑,依旧未有动作。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各位。”

曹德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火枪队长,他已经缓了过来,摸出手枪要瞄准自己。

曹德不敢再耽搁,几步冲刺跑向车门,瞬间从车内一跃而出!

【叮!欢迎使用诸天气运收集系统】

【宿主:曹德】

【体:6】

【力:6】

【智:7】

【气运值:20】

【等级:1级】

【主线任务:扳倒黄四郎,抢金夺银。(他的,就是我的。站着,要把钱挣了!)】

【注:任务完成后,方可回归】

“我顶你个肺啊,系统,你现在才出来!”

飞在空中,冷风灌入口,曹德凄厉大叫!


轰隆隆!

下一刻,巨大响声传来。

火车撞上铁轨上的障碍,瞬间腾天,巨大的车厢完全翻转过来,在天空中打了一个转之后,一头砸进了在路旁的小湖当中!

噗通!

水花溅起十多米高!

七米长的车身,只有尾巴还冒在水面上。

张麻子和一众麻匪兄弟来到这里时,其他人全部淹死了,只有县长夫人先爬了出来。

她一身衣服被水浸湿紧贴在身上,身材丰满,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胸前胀鼓鼓的,充满原始的诱惑。

“救救我....救救我啊!”

又是一阵轻微的呼救声传来,张麻子带着九筒麻布面罩,伸手从水下拉起来了个人。

正是马邦德!

“大哥,车上其余人都死了,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活了下来。”三弟小声道。

“爹,车上找遍了,没钱,没货,就这两个人了,杀不杀?”六子小声道。

张麻子没有立即回话,横刀立马坐在一装满衣服的木箱子上。

嘎吱,嘎吱。

他拿出闹钟,为其上满了发条。

“钱藏在哪儿了?说出来!闹钟响之前不说,脑袋搬家!”

马邦德被吓坏了,张嘴就是一阵嚎哭。

“哭?哭也算时间!”

另一边,曹德同样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刚跳下车,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脖子一紧,被后面骑马赶来的麻匪,一把提溜在了手上。

那感觉,就像他是顺丰上门的一般,伸手即得,一点也没让这群麻匪费心!

从逃生到被抓,转换不过一个呼吸之间!

“大哥,我还抓了个枪兵,从火车上跳下来的!”

四筒麻匪一手扛着枪,一手把曹德丢了下来。

此时,马邦德才刚刚编好了谎言,他不是县长,他是师爷,是汤师爷!

如今县长死了,除了他和县长夫人,没人见过县长!

只要诸位在场的大哥有这个兴趣,甚至可以冒充县长,走马上任鹅城,捞钱!

“死了这么多人,车也毁了,没人查?”张麻子问道。

“车是我买的,人是我雇的,没人追查!”马邦德....不,汤师爷果断答道。

张麻子听到这里露出了个笑容,一把将自己脸上的麻筒面具摘了下来。

“啊!!别摘,别摘!规矩我懂,看了面目我就不能活了!”汤师爷把眼睛死死闭上,慌张得很。

张麻子没有再理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枪兵。

嘎吱,嘎吱~

他拿出闹钟,再次上满了发条。

“小兄弟,说出来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闹钟响前说不出,脑袋搬家!”

曹德瞬间难受,看着面前这张狠人脸,冷汗漱漱而下。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给出令张麻子满意的回复,下一刻脑子就要跟自己说分手了!

“想想.....想想....张麻子喜欢什么,他想要什么.....”

他脑子飞速运转。

叮铃铃!!

闹钟突兀响起,如同催命镰刀。

“咔嚓。”

长枪上膛,黑黝黝的枪口朝他调转。

千钧一发之际,曹德脱口而出:“等一下,等一下!我是读书人,我上过大学!我留过洋!”

电影中,张麻子的义子小六,说以后想当官,张麻子摇头,小六子说继续当麻匪,张麻子继续摇头。

“你以后要读书,留洋!那才是出路!”

这是张麻子对自己义子说的话,看得出来,他敬重读书人,敬畏知识。

“你他吗的一个大头兵,留过洋?”

张麻子叉着腰,语气带着质问。

他蹲下身,看着曹德,眼神不善:“你他妈一个大头兵,你给我说你留过洋?!”

“流过,流过!民国五年,去了鹰国,American!读了几年书,才回国!”曹德赶紧答道。

张麻子追问:“回来当大头兵?”

“我钱被土匪抢了,没有钱,只好先当兵,起码不会被饿死!”

曹德继续道,这些说辞他几天前用来骗火枪队长,现在用来骗张麻子,说起来很顺溜,一点都不结巴。

张麻子道:“钱被土匪抢了?那你恨土匪嘞?”

曹德:“恨啊!”

张麻子:“嗯?”

曹德赶紧摇头:“不恨,不恨!”

张麻子没计较,继续追问道:“你在鹰国呆了这几年,他们总统叫什么?”

“富兰克林·罗斯福!”

“你上的哪个大学?”

“弗吉利亚大学!”

“读了几年?”

“四年!才回国!”

“英文名叫什么?”

“彼得·曹!”

“鹰国总统叫什么名字?倒着说!”

曹德发愣:“倒着说?”

张麻子:“对,倒着说!”

"福斯罗·林克兰富!"

张麻子脸色稍霁,信了些,起码这总统名字不是瞎编的,不然一倒着说准露馅。

他继续追问:“你是留洋的,说几句!”

曹得脸色有些发窘,英语不是他的强项,勉强道:“ 点头yes摇头no,来是come去是go,我是I你是you,见面问好说Hello!.....”

好吧,他英语烂透了!

旁边的麻匪,眼睛都瞪圆了,他们不这么想,心中惊叹,不愧是读书人,他们第一次听懂了这鸟语!

“我再问你,他是谁?”张麻子指着旁边的落汤鸡。

“汤师爷!跟着县长一起上任的师爷!”曹德果断道。

马邦德脸先是一白,而后又长出了一口大气,这大头兵,有眼力劲!

张麻子收回目光,暂时相信了这两人说辞,他叫来义子老六,让他多跟着这个读书人亲近亲近,然后扛着枪大吼一声:“ 走,上任鹅城!”

就算这两人说了谎,他也不觉得这两人会对自己造成丝毫威胁!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很疯狂,老鼠都给猫当了伴郎!

凭着贼不走空,兄弟们不能白忙活一场的原则,这群山上的麻匪,改头换面,精神抖擞,竟然真的向鹅城进发!

他们要去当县长,捞一把大的!

曹德自然也被裹挟在队里,他和汤师爷一起坐在队伍最后面的拉货马车上,身体随颠簸的路面一路摇晃。

此刻,他沉下心神看着这个系统面板,大抵是搞清了这些属性点的意思。

所谓力,不是单纯的力量统称,不是一只手能举起多重东西的直观表现,而是力量、速度、敏捷的综合评价,它更像是你能施加给对手的伤害值计算。

其次是体,不仅仅是体质,一晚七次郎也不能说明你的体质好,五感、抗毒性、适应性,物抗都归纳在这一属性上,其中也包括了寿命,体好身体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最后是智,是智力的体现,包含了智商、悟性,对万事的理解能力,也包含蓝条、第六感的感知力、对精神干扰的抗性等,是精神层面的体现。

三者缺一不可,环环相扣,组成了一个人的综合战力。

平常人的巅峰数值都是10点,代表了普通人的极限,而曹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青年,如今辞职回乡创业,有这个数值,倒也算满足了。

“小兄弟,小兄弟!”

汤师爷坐在旁边轻轻推了曹德一把,老奸巨猾的脸凑了过来:“这群麻匪现在放松了警惕,没人看管咱们俩,一起跑吧!”

最前面的张麻子,骑着白马和县长夫人并肩而行,两人都快贴到一起去了,旁边的一群麻匪也都阵容涣散,根本没人注意到队伍中最后的二人。

“不跑,跑不掉。”曹德摇了摇头。

他已经想清楚了,要完成系统的任务,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太难了,还不如跟着张麻子这群人,他们只要去鹅城,就一定会跟黄四郎起冲突,到时候,他们就会成为自己完成任务的助力!

在电影中,张麻子虽然是麻匪,但也有自己的底线,抢豪绅,不抢百姓,注定了他会与钱财最多的黄四郎为敌。

“小兄弟,他们是麻匪啊!要杀人的!”汤师爷比了个划脖子的动作:“管杀不管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等跑出去,我当县长,你来当师爷,会少了你的钱吗?”

曹德不为所动,双手一摊,示意自便。

“读书读傻了!”

汤师爷暗骂一句,看了眼前面的队伍,蹑手蹑脚,从马车上溜了下去,跑向树林间。

然而,不过一小会儿。

哟呵~~

有麻匪一阵怪叫,手上抽着鞭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从林间冲了出来,手上提着汤师爷,如同抓着只小鸡崽子一般,重新丢回了马车上。

“好久不见。”

曹德瞅了汤师爷一眼,口中将默数的时间停下,逃出去了不到十秒就被抓回,可谓真是逃了个寂寞。

“师爷,你说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麻子骑马走在最前面,看着被丢回来的汤师爷,高声问道。

“恩~爱~”

汤师爷扶着板车上的货物箱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任谁看到自家老婆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举止亲密,都高兴不起来。

偏偏,他现在是师爷,县长夫人做什么,他根本说不出来半个‘不’字!

曹德虚着眼睛看着前方,拍了拍汤师爷肩膀:“这县长夫人,看起来真sao啊。”

“那是!她不骚,能当我老婆?”汤师爷脱口而出。

他一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侧过头来用死鱼眼盯着曹德,这小兔崽子,说起话来是真损啊!

“师爷,喜欢戴面具不?”曹德又悄咪咪问道。

汤师爷想起了这群麻匪脸上带的麻筒面罩,神色一紧,道:“我是不会加入这群匪徒的!”

曹德:“不,我的意思是,好歹给你做个牛头人面具戴戴。”

汤师爷:“???”

虽然不懂,但他很心痛!


张麻子,实际上脸上没有一颗麻子,就跟黄四郎一样,脸上也没有四。

张麻子长相虽然谈不上俊朗,但有一张我全是故事的脸,行为处事也有人格魅力,办事从不失手,这是一众兄弟愿意跟着他干的原因。

张麻子的原名叫张牧之,曾经是蔡锷军中猛将,北洋战乱之后落草为寇,成为绿林悍匪,他心中还未泯灭的爱国、救国情怀,才是他最终跟黄四郎火并的真正原因。

此刻,鹅城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高大挺拔的城墙矗立在一片平原之上,周围的地势逐渐变得平坦起来,城墙的外面,是一处几十米宽的小水洼,刚刚没过马蹄,只有临近城门处,才有一片干燥的地带。

鹅城,恶城,百姓潦倒、乡绅家族鼎盛之地,要想在这片地带扳倒黄四郎,无异于火中取栗,稍微不留神,便会成为冤死亡魂。

“小六子,想明白了吗?”

麻匪中的老六被曹德称作小六子。

此刻六子脑子很昏,双眼透露着迷茫。

张麻子让他的义子老六多跟读书人亲近,多去找曹德请教。

结果就是曹德被小六子问烦了,出了两个问题让他去思考。

一斤的棉花和一斤的铁,到底哪个重?

把他手中的枪和汤师爷同时从悬崖上面丢下去,谁先落地?

老六想了半天,苦于一直在大山里面混,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两个,后世小学生都能明白的事,他却一直想不明白。

他目光不善的看着汤师爷,手上有点痒,想拿他直接做实验。

这把汤师爷吓得够呛,逃跑的事连说都不敢说了,就怕这个二愣子抓住机会,直接把他从山上丢下去。

“你是俘虏,叫我六爷!”

老六此时把那些伤脑筋的问题放在了一旁,脸色一马,对于曹德的称呼非常不满。

“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我叫你什么都应该的!”

曹德丝毫不慌,只要自己这留学生的身份没被戳穿,哪怕叫他孙子……好吧,这个还是别叫了,张麻子估计不会同意。叫其它什么的称谓,没人会跳出来说一声‘不’的。

“对了,你喜欢吃凉粉吗?”曹德话锋一转。

“喜欢。”

“那也不要吃,伤身!”曹德摇头,说话意有所指。

咚,咚!

铛,铛!

鹅城越来越近了,一阵阵敲锣打鼓声传来, 咚咚锵锵响个不停,很是热闹。

他们一群人,走到了鹅城城门口,脚下是一片小水洼,泛着绿色,城墙古朴,旁边立着两个碉楼,长着青苔,红砖石墙,有一种萧瑟悠久的历史感。

此时,一群女子脸上涂着白粉,蓝上衣黑长裙,正在奋力锤鼓,还不时变幻动作,脸上的粉底随着手上用力簌簌而下。

等曹德一行人走近了,她们把手上的鼓槌一收,和后面一群等候在那里的县城乡绅一起躬身道:“恭迎县长大人!”

汤师爷从皮筒中拿出委任状,大声朗读:"兹委任马邦德为鹅县县长。

此状,中华民国萨南康省主席巴青泰,中华民国......"

宣读完委任令,没人敢凑上前看一眼,最前面的三头白马,张麻子在中,汤师爷在左,曹德在右,继续驭马向前。

然而,又是一阵喊声传来。

“黄老爷驾到!”

踏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从城里面冲出来群人,抬着黄色轿子,来到了城门口子。

这群在这里等候了许久的人,看都不看新任的县长一眼,全部背对过去,屁股对着曹德等人,又是一个躬身:“黄老爷吉祥!”

“啧啧,黄四郎,南国一霸。”

曹德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这黄四郎,干的是贩卖人口、倒卖烟土的勾当,好人的事情他一样不干,坏人的事他是一事不落。

被他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家庭,数都数不过来。

那顶黄色轿子被打开,里面却不是黄四郎,而是一顶帽子。

轿子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自称黄府武教头,一个自称黄府大管家:“老爷百忙无暇,特地令我二人来欢迎县长,礼貌礼貌!”

张麻子渐渐回过味来了:“来者不善啊!”

只不过,他们,才是来者!

“进城!”

一群人,把那群黄府的人晾在了那里,大摇大摆,直接进了鹅城。

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砰!砰砰!

枪声大作,一群群尸体倒在了地上,他们头上都带着麻筒面具,新上任的县长说了,这是那群在城外作恶的麻匪,现在被枪毙了!

百姓大声叫好,就连乡绅也不例外,鹅城苦麻匪久矣,如今能杀掉这近十麻匪,简直是出了口恶气!

“安息吧,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去。”

曹德看着这群尸体,用唯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

这群带着麻匪面具的人,实际上就是火枪队的那群人,早死了,尸体被他们一群人带到了县城里,装扮成麻匪再死了一道。

杀完了人,利用完了尸体,县长的威望一时间到达了高潮,百姓全都拥护着,把他们一行人带到了县衙大院中。

“收拾收拾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天就这么过去,他们算是初步在县城里站稳了脚跟。

翌日。

三人站在县衙中,讨论接下来的方案,老六被派到门外,要把那张以前鸣冤的鼓给搬出来。

“坏了,出大事了!”汤师爷喊道:“这鹅城的税,都收到一百年后了!百姓成穷鬼了,没油水可榨了!”

“我看不用慌,城西那边,有钱人多得很啊。”曹德接话,意思很明显,百姓没油水,但是有钱人油水多啊!

张麻子点点头,很赞同曹德想法。

“唉!你们没当过县长,县长,他不是这么当的!”汤师爷低下头,让其余两人把耳朵也侧过来:“县长怎么当?

县长上任,巧立名目,拉拢豪绅,缴税缴款,他们交了,才能让百姓跟着交钱。

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张麻子不爽:“怎么才七成?”

“七成是人家的,留下的三成还得看别人的脸色!”汤师爷指了指桌案上的帽子,这顶帽子,是他们进城抢的黄四郎的!

“不开心,想不通。”张麻子抬头,他穿着一身白大褂,不断摇头。

梁子都已经结下了,帽子都抢过了一顶,你现在跟我说,我要看他脸色?那我岂不是,还得过去道歉?

你让一个土匪去向恶霸道歉,那合适吗!

“挣钱嘛,不寒碜!”汤师爷劝说道。

"曹师爷怎么看?"张麻子把脸转向曹德,想听听读书人的看法。

“不怎么看!不如不看!”

曹德扬了扬宽大的衣袖:“为什么要看黄四郎脸色?什么时候我们抢钱,要看别人脸色来抢了!”

啪!

张麻子一拍大腿,是这个道理!

他们来鹅城来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抢钱!

一堆麻匪,不想着抢钱,还真想着干好这个县长不成?

他吗的什么时候,抢钱还要看别人脸色了?

你抢他的钱,他能给你好脸色?!

“汤师爷的话,是想跪着挣钱,那是要饭的干的事。”曹德继续道:“躺着挣钱,那是窑洞里面biao子干的事,我们是什么?匪啊!要站着,也把钱挣了! ”

“好,说得好!读书人,有见解!”

张麻子很认同,拉着曹德手,浓眉大眼中硬是挤出了几颗金豆豆:“我得先生,如同玄德得卧龙啊!”

曹德同样面色感动,反过来握住张麻子的手,颤声道:“君之所向,亦德之所向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演戏,谁不会啊!

曹德的话,当然能引起张麻子共鸣。

因为,张麻子杀人如麻,绿林中来去如风,抢钱夺财,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腥,但他仍然有底线!

这个时代,有底线,就是好人!

他们抢的是谁的钱?

达官贵人的钱,恶霸的钱!

平民的钱,坚决不要!

所以,自打进城那一刻起,张麻子的眼神就盯上了鹅城的一众劣绅,那才是他的目标,这些人油水才多!

曹德的话,就是他的心里话,抢百姓,他忍不下心,也干不出这事。抢劣绅,他手上的枪,不要人使都能开火!

汤师爷站在旁边,目光游离,他是为了钱财来的,这个官也是买来的,万万没想过跟本县的乡土豪绅闹翻,那是一个不小心,要出人命的!

“两位大哥,好气魄!好格局!小弟我身体不适,想要去休息一会儿。”

汤师爷做了个揖,他不敢跟着这两位闹,怕到时候受了牵连,黄泉路上一起走,此刻想要抽身。

"县衙这么多屋子,汤师爷保证身子,随便休息。"

张麻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目光坦荡,只要汤师爷还在这衙门里,他就能保证师爷的安全。

可如果出了县衙,被城外的麻匪逮到,就要脑袋搬家了!

曹德在旁边看的清楚,汤师爷是知道张麻子一行人真实身份的,现在不想加入进来,被软禁,其实是他最好的结局。

咚,咚,咚!

县衙外的大街上,传来阵阵鼓声,是那个被小六子清出来的冤鼓在响。

从乾隆年间到民国八年,这张沉寂了百年的鼓,再次响了起来。

“走,看看去!”

张麻子和曹德对视一眼,出了县衙。


大鼓咚咚,响鼓镗镗,震得几条街的人都清晰可闻。

一群百姓都围上了街,将这里都堵得水泄不通,人虽多,却是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脸上还带着看热闹、看笑话的神色。

此时此刻,孙守义,一个卖凉粉的,被拿起来当球踢,踢他的是黄府的武教头——武智冲。

为什么踢他?因为孙守义走路不长眼睛,撞着他了!

咚,咚!

只有取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武智冲被县城的人称作武举人,一身功夫了得,脚上好像有千钧力,把这个卖凉粉的,踢起来如踢皮球一般,不断撞击大鼓,发出声声震响。

最后一脚,人撞在鼓上面,头破血流,口吐鲜血,硬是把这冤鼓都撞碎了,才停下来。

啪啪啪啪!

张麻子和曹德,鼓着掌走了出来。

张麻子看了一眼大鼓:“这冤鼓都敲碎了,肯定是冤得不行了啊,正好我和师爷有空,升堂!”

县衙内,从民国开始,第一次开堂,办案!

啪!

曹德坐在师爷位置,醒木敲在桌子上:“武智冲、孙守义,跪下!”

孙守义骨头一软,整个人瞬间跪了下去。

武举人把头一扬:“老子是光绪三十一年,皇帝钦点的武状元,论官职,比你大!你应该给老子跪下!”

他吗的!

曹德神色一肃:“你好大的威风,拿着前朝的刀,要砍本朝的官!

更何况,光绪二十七年就停止武考了,你是哪儿来的武状元!”

曹德把脸一横:“跪下!王八蛋还敢骗人!”

哐当。

武智冲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这套说辞骗了鹅城百姓十余年,没一个人知道真实性,如今被人一口喊破,心中一慌,腿就软了。

就连张麻子,都吃了一惊,前一秒他还真以为这武智冲大有来头,结果一下秒就漏了馅!

“公堂办案,欺骗县官,该当何罪?”曹德黑着脸,师爷被他当出了县官的威风。

“该当何罪!”张麻子高居主位,也跟着喝道。

“该当何罪?”武智冲颤抖着嘴,不知所措的问道。

这三个人,实际上哪个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判罪。

“不管了,先打二十大板,准没错!”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曹德刚想叹气,又一想,这自己判罪,自己定罪,才叫一个爽!

“来人,打!”

旁边的老三老四冲了过来,一把摁住武智冲,后面的人拿起板子,准备开打。

“慢着,慢着!”

武智冲脸都白了,这怎么稀里糊涂的,自己就要挨板子了?

“我是黄老爷的人,是黄府教头,谁敢打我板子!”

曹德盯着他:“说完了?说完了就打!"

你也不看看行刑的是谁!他们怕黄四郎吗?

可劲打啊!

这一顿板子,丝毫不含糊,按手的按手,捆脚的捆脚,把武智冲安排得明明白白,板子全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痛啊,痛啊!轻点!”

惨叫声传出了县衙大堂.....

城西,夜晚的黄府,灯火通明,装饰豪奢。

黄四郎坐在垫着皮毛的软椅上,小口抿着茶:“你就这么被打了?”

他的前面跪着武智冲,一个彪形大汉,此刻满脸横肉的脸上挂着委屈:“老爷,这哪儿是打我的屁股啊,这是在打你的脸啊!”

噗嗤!

黄四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什么比喻?

你的屁股等于劳资的脸,他吗的被打傻了吧?

“不过。”黄四郎又冷静下来,武夫的话经常不过脑子,跟他计较自己早被气死了,道:“这新来的县长喜欢办案,那就让他办,办个够!那个卖凉粉的,可以利用起来.....”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几天,鹅城内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但又有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是大战来临前的宁静,压得人心里难受。

张麻子这几天嗜睡得很,因为没有事干,所以经常躺在屋里睡大觉。

汤师爷苦啊,一张老脸都皱到了一起,经常望着那主卧室出神,在不断叹气。

“看开点!”曹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张牛头人面具反手扣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张麻子喜欢睡觉?因为县长夫人哄睡的本领一绝啊!

以前的马县长被淹死了,县长夫人成了寡妇。

张麻子于心不忍,不想让一个寡妇守活寡,就只得自己亲自上场了!

这么多天下来,夫人的身子早就变成了新任县长的模样了。

“滚,滚。”汤师爷撩手,也睡觉去了,就是可惜只有一个人。

“老婆都赔出去了,这回,要捞一把大的,才赚得回来....”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曹德看着这一幕笑了笑,这个由马邦德假扮的汤师爷,眼中有情,但不多,他眼中的,更多的还是利益,是财帛!

清晨。

曹德在院子里面锻炼了会儿身体,对旁边的老二道:“对了,小六子今天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他?”

“回师爷的话,他去讲茶大堂玩去了。”老二在旁边献着殷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曹德,他是练块的,最喜欢的就是美男子。

“讲茶大堂?”曹德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敲了敲桌子,该来的,总归会来。

这鹅城,县衙已经多少年没有办案了?

真要有了案子,基本都在讲茶大堂办,那是一个约定成俗的办案场所,已经被沿用了好多年。

曹德曾有想过提醒小六子,让他别去这个地方,但到嘴边的话,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其一是因为黄四郎总会出招,不改变剧情走向,电影里面他出的招,曹德能够未卜先知,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提醒了小六子,改变了剧情,后面会发生什么,黄四郎会如何出招,那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了!

其二是因为,曹德急需要增加张麻子对他的信任感,增加他在这个团队里面的话语权!

人总要坏处想,别看张麻子现在跟他处得很好,实际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面临壮士断腕的时候,他就可能会是被断掉的那只‘腕’!

只有救下了小六子,他才能真正成为这个团队的人!

哪怕等到以后遇到困局了,需要牺牲的时候,大家也不会把目光投向他,不会喊着壮士断腕,而是想着兄弟一辈子,要死一起死。

否则,你让小六子怎么看?

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被出卖了?你让其他麻筒兄弟们怎么看?你这个老大,还能继续跟下去吗?

曹德需要这件事为自己奠根基,救下了小六子的命,在某一程度上,也是救下了他的命。

“备马!我们去讲茶大堂!”

讲茶大堂。

里面的光线并不是很好,黑压压的一群人,来的都是鹅城的本土乡绅,一个个锦衣绸缎,穿得光鲜得很。

他们围坐在旁边,有的摇扇,有的喝着茶,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茶堂中央,黄府的管家胡万正和小六子对峙,孙守义跪在一旁,面色惨白。

“六爷,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胡万慢条斯理道。

小六子反驳,大声道:“放屁!我只吃了一碗,给了一碗的钱!”

胡万侧过头去,看着孙守义:“他吃了几碗?”

孙守义喏喏道:“两碗。”

“不可能!”武智冲竟然从后面冲了上来,一脚把孙守义踢倒:“六爷是县长的儿子,还会差你这点粉钱?”

他又冲过去看着胡万:“你说六爷吃了两碗粉?你亲眼看到的吗?”

胡万啧了一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屁股不疼了吗?帮着他们说话!”

“那不行!我敬佩六爷是个汉子,今天不说屁股,只说吃粉!”

武智冲和胡万两人一唱一和,不断套路可怜的小六子,他完全没看出来,只觉得血气膨胀,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就只吃过一碗粉。

“吃一碗就一碗,吃两碗就两碗!县长来我们鹅城,讲得就是公平。”胡万看着周围的乡绅:“但是!他的公子,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是公平,吃两碗粉只给一碗钱,那么县长的话,就是在放屁!”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刺激得小六子脸上通红,周围的温度显得燥热起来,呼吸都让肺部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你是没钱吗?你要没钱,我帮你给啊,就一碗粉的钱!”胡万继续道。

“放屁!我钱多的是!”小六子从身上拿出一堆大洋,洒落一地:“但是吃一碗的粉,就给一碗的钱!”

“啧啧啧.....”胡万看着满地的大洋,摇头道:“你这吃了多少碗粉啊?要给这么多钱,你早给他不就好了吗?他要的是公平,你给他公平不就好了吗?你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小六子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跪在旁边的孙守义:“你是老实人吗?”

“我是,我是!”孙守义赶紧答道。

“那你告诉他,我到底吃了几碗粉!”他声嘶力竭,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恶狠狠的盯着孙守义。

孙守义什么话也不敢说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孙守义,大声告诉他,他到底吃了几碗。”胡万在旁边擦着枪,语气平和了下来:“守义,在座所有的乡亲,都会为你和你的家人做主,大声告诉他,几碗!”


场面就此凝固,小六子一颗颗汗珠从额头流下,眼睛却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孙守义。

旁边的乡绅也看着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唯独眼里,带着冷意,带着淡淡的讥讽味道。

孙守义嚅动嘴唇,刚想出声,又被打断。

“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后面传来,引起所有人注意。

“让让,让让,我染上风寒了,离近了会传染哈!”曹德一边拿帕子捂着嘴巴,一边往人群里面挤。

外围的人最开始不想让他,表现得非常不耐烦,可听到这话,顿时全都恐慌着向一边跑去,脸色铁青,如同逃离瘟神一样闪避不及。

“快跑,快跑!离他远点,别被传染了!”

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瞬间空了一半,所有人对他们视若毒蝎,让曹德几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你看看你们,开个玩笑,至于动静这么大吗?”

曹德叹气,走进来后表示对他们非常失望,竟然一个对他表示关心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吗的,谁关心你啊!根本都不认识你!

众人腹诽,嘴角抽搐,感觉连牙花子都痛了,刚刚有跑得急的,连假牙都跑掉了,现在还在满地上找假牙呢!

这个人简直忒无德了!

“哟,武举人,你也在啊?屁股上的伤好了?”

曹德走到场内,看了眼活蹦乱跳的武智冲,对他颇为惊奇:“你这名头虽然是假的,功夫却是真的,这么快就下床了,看来下次该多打几板子!”

武智冲脸色发黑,他很想大吼一声,今天不谈屁股,谈吃粉!

但迎着曹德那目光,他捂着屁股缩到了人群中,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曹德没有管他,看了眼小六子一眼,又看了看这满堂的乡绅,最后把目光移到了胡万的脸上:“你就是黄府的大管家?”

胡万抱拳,道:“失敬失敬,曹师爷大驾光临,正好做个见证,看我们继续审案!”

他继续朝孙守义问话:“说说,六爷到底吃了几碗粉?曹师爷是读书人,帮理不帮亲,大胆的说。”

“慢着,慢着!”

曹德赶紧摇手暂停:“这吃了几碗粉,就靠他一面之词?就定性了?没有其他证人吗?”

曹德目光在人群里面环视一圈:“其他证人呢?站出来啊!小六子要吃霸王餐,县长第一个饶不了他!

大家不要怕,县长来鹅城,为的就是三件事,公平、公平、还他吗的是公平!”

曹德手上拿着盒子枪,枪口朝着一群围观的人:“你看到了吗?”

被他点名的人,看着枪口,赶紧往后面缩,疯狂摇头。

“那你呢?你看到了吗?”他枪口调转朝向其他人。

“没..没看到。”

曹德叹气:“唉,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啊,看到了就赶紧站出来,审完了案子,还要回家吃饭的!”

“你,你,你!一个证人都没有吗?你们都不喜欢吃凉粉吗?!”

曹德转了一圈,那些围观的人就缩了一圈,在黑黝黝的枪口下,或者在其它心思下,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

这很正常,鹅城,有三大家族,黄四郎最大,但其他两家族也不是吃素的,各怀鬼胎!

黄四郎,是地头蛇,当地一霸。

新县长,是过江龙,手下有枪有人。

其余乡绅,巴不得这两者争,两者打,最好是两败俱伤的场面,他们最后好出来摘桃子,吃得满嘴流油。

此刻情况不明,出来作证是帮了黄四郎,惹了一身骚,不出来,是两不相帮,隔山观虎斗,怡然自得,才是正确的做法。

“胡管家,这一个证人都没有,不好审案啊!”曹德放下枪,口中叹气:“凭着孙守义一个人说辞,不能服人心啊!”

“要不....”曹德打着商量:“等找到证人了,我们到县衙再去审案?”

“不行!”胡万直接跳了起来,现在不把罪行做实,等出了大茶堂,一切就都变了!

他赶紧道:“其实,我为什么要帮着孙守义找回公平,因为我,就是证人!我当时就在那里吃凉粉,看得真真切切。”

“放屁,你说谎,你根本没有在那里!”小六子抓住机会,大声叫道。

“小六,你干什么?”曹德转过头来呵斥小六子,瞪着眼:“胡管家什么身份,代表了黄府,他会说谎吗?他说看到了,就一定是看到了!轮得到你来质疑吗?”

这下,旁边围着的一群人也傻眼了,莫非,这曹师爷已经被黄四郎买通了?

这要有了证人,有了苦主,不就可以直接定案了吗?

有人叹气,觉得曹德已经被买通了,黄四郎的手段更加高明了,让人防不胜防。

一起跟着曹德过来的麻匪们,把腰中的枪掏了出来,眼神冰冷的盯着曹德,直接打开了枪栓。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

曹德对周围人的动作视若无睹,道:“胡管家说看到了小六子吃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小六子说只吃了一碗粉,所以只给了一碗的钱!”

他看着小六子:“你说谎了吗?”

“我没说谎!”小六子把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道:“我可以证明,我可以把肠子划开,里面就只有一碗粉!”

“够狠!不过还没走到那一步。”曹德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又看着胡万:“胡管家,你说谎了吗?”

胡万带着冷笑:“亲眼所见,我这双眼睛,如果这点东西都看不清,不如不要!”

他又继续催促,现在证人有了,苦主有了,该定案了!

“好吧,我最后问一下苦主,孙守义,小六子他到底吃了几碗粉?”

哐当.....

一个玉坠子从他腰间不小心掉了下来,落在孙守义身前。

“唉,你看我这不小心的。”

曹德赶忙捡起,笑脸对着众人:“这几天,城里面不太平,昨晚上麻匪就偷摸进了城,想要劫持一家老小,还好被巡逻队碰到了,把人救了下来,安置在县衙里,你看看,这多危险!

这玉佩,就是被救下的那家人,拿来感谢我的!”

旁边的乡绅,听闻这些话后瞬间一通马屁,直夸县太爷治理有方,唯独孙守义,瞳孔缩的跟个针尖一般大小。

这个玉佩,是他老娘的!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不算什么事,一家人整整齐齐,全部被救了下来,安置到了县衙内,一个没有落下!”

曹德摆摆手,这些乡绅,口活儿都很好,夸得他脸都红了。他继续转过头去,道:“诶,孙守义,愣着干什么,说啊!小六子到底吃了几碗粉!”

孙守义失魂落魄,抬起脸来,笑着比哭着都难看:“他....他该吃了几碗粉?”

“他吗的!”曹德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他吃了几碗粉,就是几碗粉!

我这个人,生平最恨别人骗我,知道吗!

说,实话实说,他吃了几碗粉,几碗!”

孙守义嗫了半天:“一....一碗粉.....”

“你不是最开始说他吃了两碗吗?你逗大家伙开心?”曹德阴沉着脸,道:“没人敢威胁你,说清楚,小六子到底吃了几碗粉!”

“一碗...就是一碗!”孙守义嚎啕大哭,抱着曹德大腿:“我记错了,六爷就是吃了一碗粉,给了一碗的钱!他没有多吃!”

“嘶....”曹德倒吸一口凉气。

胡万猛的觉察不对,想要悄悄溜走,可马上被拦了下来。

“胡管家,这不对啊,苦主说只吃了一碗啊,你这个证人怎么没看清啊?”他朝着旁边的麻匪问道:“胡管家刚刚说,自己如果没看清,要怎么着?”

“不要这双眼睛了!”老二冷笑。

“哦,原来如此。胡管家够狠!够豪爽!”

唰~

一道雪白色的亮光闪过,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一声凄惨叫声传来。

一道血痕,在胡万的脸上出现,一双眼睛直接被划破。

“啊,啊,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胡万双手捂着眼睛,惨痛大叫,跌倒在地上翻滚,血水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流出,顺着脸颊流到身上、地上,鲜红的血液,将大茶堂的地面染得有了腥味。

“胡管家,佩服!”

曹德手上有点发颤,但脸上没有任何表现,他将手上的刀收了起来,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对着众人笑道:“大家对这个结果满意吗?这案子,还算公平吧?”

“公平....公平!”

其他人,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胡万,又看了看依旧笑容如初的曹师爷, 凉气直冲天灵盖,一边说着公平,一边往外面快步走去,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直接选择溜人。

前一刻还拥堵不堪的茶堂,下一刻就人去楼空。

“武智冲,过来,把你们胡管家扶回去养伤,叫这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他上了!”

曹德脸一沉,身宽体胖的武智冲就被吓得一个哆嗦,赶忙和其余几人把胡万架着出了去。

“小六子,还有胃口吗?”曹德问道。

小六子一脸茫然,还未回过神来:“啥?”

“肚子饿了,一起吃凉粉啊!”

曹德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孙守义:“别装死,起来给我们做几碗凉粉,多放辣子。”


吸溜~

三四个人,蹲坐在街边的小凉粉摊上,旁边的桌子上,是一堆吃完了的空碗。

一碗又一碗的凉粉下肚,就是不撑肚子,吸溜了半天,还是饿得慌。

“嘎,嘎~~”

一阵鹅叫声将埋头嗦粉的几人吸引,抬起头来,眼中冒出绿光。

一头大鹅,撅着肥硕的屁股,扇着可口的翅膀,一路嘎叫着晃悠了过来。

“守义啊,家里有这么个好宝贝,怎么藏着捏着啊!”

曹德一手勾着孙守义肩膀,道:“把我们当外人了,是不?”

孙守义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哭丧脸,求饶道:“爷,我家里面现在就只有它了,只有它了啊!”

“胡说,不吉利!”

曹德把脸一垮:“什么叫家里只有它了?县长治下,海晏河清,风平浪静,你家里人,都好好的!”

孙守义为什么今天可以穿着崭新的衣服,家里面还养起了大鹅?

还不是黄四郎给他的封口费,三块大洋,让他诋毁小六子,让他配合演这出戏!

“你喂着这鹅,有什么用?它能给你下鸡蛋吗?”

孙守义难受道:“爷,它是一只鹅.....”

“我他吗的知道它是一只鹅!”曹德站起身来,指着大鹅:“你别看它现在温顺得很,只吃草,但明天,说不准它就要吃人!”

旁边的麻匪几兄弟,听到这话低笑出声来,被曹德一瞪,又赶忙收拢了笑容。

“很好笑吗?”

曹德看着小六子:“你觉得好笑吗?你不是才差点被鹅吃了吗?”

孙守义就是那只鹅!

平常温和懦弱,抬不起头来,天天只敢吃草,可今天,他不就差点吃人了吗?

在电影中,小六子可就是因为孙守义的污蔑,将自己的肚子活活划开,疼死在了茶堂中!

“不好笑。”几人赶紧摇头,知道曹德意有所指。

“守义啊,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要,好吗?”曹德指着这大鹅:“你看,你家里一个人都没出事,它为什么穿一身白?不吉利,该杀!”

曹德一把将孙守义推了过去:“去吧,红烧的,多加辣子。”

又过了半晌,一群人吃着红烧鹅肉,油头满面,汗水都下来了。

孙守义躲在灶台边,哭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店家,给我也来碗鹅肉!”

有个穿着一身西装的主顾,手上提着一精致的小牛皮箱,顺着香味来到了小摊上。

他小心的将箱子放在了桌上,然后丢出一枚大洋:“速度上菜,不差钱。”

孙守义听着银元响,激灵的站了起来,看了看曹德,又看了看那穿着白西装的人。

“看我干什么?收钱给别人上肉啊,不会做生意吗?”

孙守义急忙跑到后厨去端鹅肉。

那穿西装的人,很明显不是本地人,白衣白裤,骚包得很,胸前别着一款金怀表,不时拿出来看下时间。

“cheers!”

他端着茶杯,面向曹德喊出了句鸟语。

“呵呵。”曹德只是笑了笑:“兄弟,茶是用来抿的,酒才是大口喝的。”

一行人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恰逢孙守义端着羊汤出来。

“县衙里面还差个厨子,孙守义你手艺还不错,收拾收拾,明天来报到吧!”曹德将帽子扣在了头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

孙守义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哪怕头都磕破了,流血了,他也不曾停下。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一家人能够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那穿白西装的人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身影,什么话也没说,半晌后只是一声轻笑。

一群人骑马在路上,还未回到县衙,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从前面的高楼上跳了下来,摔死在地上。

街道上的百姓围了过去,看清楚掉下来的人后又瞬间散场。

“谁啊?”有人问。

“胡万,眼睛瞎了,自己跳下来的,不想活了!”

曹德凝望片刻,摇摇头:“战争,正式开始了.....回府!”

.......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一片赤霞,接着快速染上了金色光芒,太阳跃出,在地平面上升起,开始喷薄绚烂朝霞。

鹅城大街小巷,都披上了金色霞光的薄纱,温暖舒适,映照着一张张初醒的面庞。

县衙内,很早,但仍旧传出阵阵枪声。

曹德单手拿着盒子枪,正在不断打靶,张麻子在旁边指导他,告诉他该如何能够击中目标。

曹德进步神速,仅仅几天的时间,便能够隔着十多米远,打中七八环,除了天赋不错外,更离不开张麻子的指导。

落草为寇前,张麻子是蔡锷将军手下的手枪队长,对于教导人、训练新兵,他是专业的。

“小六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个事情多亏了你。”

张麻子抬枪射击,正中靶心,道:“你跟其他读书人,有些不一样。”

曹德笑笑:“怎么不一样了?”

“不迂腐,知道变通!”张麻子看着他,道:“做事果断,该下狠手的时候,不会留情!以前杀过人?”

“没,鸡都没宰过。”曹德摇头:“都是被逼的,如果可以,我更想跟黄四郎讲道理,让他把钱分出来。”

“哈哈哈!有趣!”

张麻子大笑:“弟兄们来鹅城上任,就是为了搞钱!百姓家里穷苦,黄四郎家里面金银无数,就该搞他的钱!”

他看着曹德:“有兴趣加入我们不?”

“当麻匪?”曹德转头问道。

“当麻匪有什么不好?队伍里面还差个老八,你来了,位置就是你的!”

曹德摇头,笑着拒绝道:“那不行,我还是当师爷好,读书人,总要有些操守在。”

张麻子没有强迫,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这是个人才,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黄四郎先出招了,但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倒是先赔出去了个大将。”

张麻子说着眺望城西的那处庄园,那里是黄四郎的大本营。

“他不敢来明的,但是暗下,会疯狂报复。”曹德道。

他们住在县衙内,在城东,跟西边的那处庄园呈对峙状态。

“我们有优势,又有劣势。”

劣势在于,黄四郎手下人多,枪多,四百余人,一窝蜂杀过来,瞬间能把他们八人全部解决掉。

优势在于,他们身份是官,是县长,占据大义,黄四郎不敢明着来,否则就是造反!到时候别说四百人,就是四千人,也要被剿灭!

这几日,县衙每天晚上都有三个人,轮流站岗,就是怕黄四郎使阴招。

“胡万死了,好歹是大管家,黄四郎给县城各个家族都发了请帖,要让参加葬礼。”

张麻子将请帖拿给了曹德,道:“你怎么看?”

曹德拿着请帖,瞅了瞅,上面没什么有营养的话,问道:“葬礼在哪儿办?”

“城北的墓园。”

那是一块三不管地带,也是两者对峙的中心距离处。

“既然邀请了,那就去呗。该来的,始终要来,做过一场才算数!”

毕竟,恶霸打土匪,土匪知道了这是群恶霸,恶霸还不知道这是群土匪。

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中午,午睡完后,曹德睡眼惺忪,朦朦胧胧间听到房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悄悄睁开眼,躺在床上,用余光观察着屋内。

一堆衣服被扔在了地上,柜子全被打开,县衙里的公文被扔得到处都是,一道身影仍然在翻箱倒柜,但好像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曹德慢慢抬起手,想要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枪。

“醒了?”

那道身影突然停下了翻找,步伐迅捷走到了曹德床前。

“别装了,我看到你手上的动作了。”

他拿着枪,对着床上的曹德,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贱民,还呆着不动,是在骗自己吗?”

曹德睁开眼睛,他看着面前的男子,目光冰冷。

这是一个熟人。

几天前,在孙守义的摊子前遇见过他,现在依旧全身穿着白西装、白皮鞋,从头白带脚,骚包得很!

“你是黄四郎的人,现在来杀我?”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危险。

“黄四郎?一条狗而已,他能指使我?”

前面的男子嗤笑一声,神色倨傲:“在你们贱民眼中,黄四郎是难以攀爬的高山,在我眼中,他却只是一条狗,上不了餐桌,只能吃点残羹剩饭而已。”

他一口一个贱民,口气很大,眼睛都快长到了天上,可以说是目中无人。

“贱民,拿来!”他朝着曹德喊道。

“什么?”

“民国政府留洋处颁发的留洋证明函,拿来!”

他吗的!

曹德心中暗骂,这是什么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过!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东西?”他不动声色问道。

“留洋的人,都有!”刘仁冷笑,道:“你是留洋回来的,全县城都知道,把证明函交出来,饶你狗命!”

这是哪个大嘴巴在外面说的?还整个县城都知道了,曹德真想给他一个大逼兜!

他忽的抬头,看向男子身后,道:“小六子,你怎么来了?”

刘仁没有回头,看着曹德讥讽道:“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被骗,你这点把戏,根本骗不了我!”

哐!

一个大花瓶在他头上爆开,刘仁晃悠两下,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小六子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还未放下,咧开嘴巴笑出两排白牙。

“都跟你说了,后面有人,还不信。”

曹德从床上站起,踢了这躺尸的男子几脚,忿忿道:“还跟小爷我在这里装大头蒜?小六子,把他绑起来!今天就要审审这王八蛋到底是何方神圣!”


哗啦啦~~

一大盆冷水泼在身上,让刘仁慢慢睁开眼睛。

他尝试着扭动身躯,发现一根拇指粗的铁链把他牢牢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群刁民,放开我!我告诉你们,惹了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刘仁大吼,口水乱喷:“放开我!跪在地上道歉,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衣服被完全打湿,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师爷,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小六子在旁边不确定道。

“呵呵,有这个可能。”曹德侧过头看了眼小六子:“你爹还在到处找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六子点点头,没有多想,只是啰嗦了句:“师爷你小心点,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等到小六子走后,曹德才扬了扬手中的小本本,有些惊疑道:“鹰国情报组织战略服务局?小子,你这脑子,是个间谍?”

曹德不解,他手上的小本子牛皮制成的,上面戳着一堆红章,做不得假,有点像毕业证书,右脚下落的是中英双名,写的是鹰国情报组织战略服务局。

这个名称,不知道的人可能有点陌生,但实际上,它是鹰帝最大的间谍组织,是臭名远扬的CIA前身!

“二鬼子?间谍?”

曹德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仍然有些桀骜的人,不确定道:“就你这个样子,能跑到炎国来当间谍?鹰帝国是没人用了吗?”

他严重怀疑,鹰帝里面也有卧底,否则就这种水平,怎么被招进去的?

“你这什么眼神,什么眼神!”

刘仁不干了,觉得面前这贱民的眼神简直是在侮辱他,嘶声辩解道:“我是堂堂正正毕业的!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流了多少血吗!我是凭自己努力毕业的!”

曹德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靠家里关系毕业的。

面前男子情绪更加激动了,告诉曹德,赶紧把他放了,不然有天大的祸事在等着他们!

“他吗的,间谍被抓住了还这么嚣张?”曹德看着这一声打扮,牙花子痛。

这哪家间谍,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啊?

“小子,你除了是间谍外,还有其他什么身份?”

刘仁面色一滞,瞬间什么话都不说了,偏着脑袋在那里装哑巴。

“装硬气?”

曹德哂笑,看了看这身细皮嫩肉的,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来吧,上刑吧!我叫一声,就不是好汉!”

刘仁恶狠狠的看着他:“抽鞭子、烙铁、泼盐水、老虎凳,来吧!我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汉!”

“好,够爷们!不过我是读书人,你放心,不搞这些折磨人的玩意。”

曹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转头走出门外叫道:“老二,老二!你喜欢的来了,还在墨迹啥?”

这麻匪老二,为什么喜欢对曹德献殷勤,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俊,好这口!

老二冲进屋内,看着捆在椅子上前凸后翘的美男子,口水直流。

“这个要得!”

他擦了擦口水,直接将刘仁合着椅子抱起扛在了肩膀上,一阵嘿嘿直笑。

“等一下,等一下,放开我,放开我!”刘仁被抱在怀里,联想到了某种可怕的结局,瞬间惨叫连连,面色惊恐。

神他吗的读书人!神他吗的不会折磨人!

他真是信了这混蛋的邪!

龙阳之好啊,哪怕听听都让人毛骨悚然,如果真要发生在他的身上,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小乖乖,你越挣扎,我就越喜欢。”

老二抱着他,嘴巴撅着,就要一口亲了下去。

“我说,我说!”

刘仁凄惨大叫,眼泪鼻涕都被吓出来了,因为,这一幕太吓人了。

那满口的黄牙,还有令人作呕的口气,离他只有咫尺远,差一点就真的亲上了。

“放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他坚持的骨气还未来得及出师,自己就先被吓哭了,哭得一塌糊涂,把身上的白西装再次打湿。

“这是哪门子的读书人,简直是恶魔!!”

刘仁惊恐万分,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地,再也不来了!

“师爷,要不先让我爽了再说?”

老二一句话,差点把刘仁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不是捆他的链子够结实,一定早被挣开了。

“正事要紧,先让他从实招来,要还藏着掖着,就交给你处理了。”

曹德对着刘仁灿烂一笑,笑容很温和,却让刘仁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自从被抓起来后,他心就没热过,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落入了魔鬼的手掌当中!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是师爷,我要见你们县长,见到了他,我才会说。”

刘仁挪着板凳,离面前的魔鬼远了些。

“嘿,还讲条件?”

老二直接上手摸着他的沟子:“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会儿记得把屁股抬高点。”

“行了,别吓他了。”曹德止住了老二:“把县长叫过来,我们一起来看下这是哪来的公子哥。”

他最开始还想单独审下这小王八蛋,审完就埋了,结果看起来,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张麻子龙行虎步,很快来到了县衙西院。

“你是这儿的县长?”刘仁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你是马邦德?”

"对啊,我是马邦德啊,有何贵干?"张麻子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刘仁长出了一口气,而后瞬间挺直了腰板:“马县长!我以刘都统秘密特派员的身份命令你,把你们的师爷抓起来!”

虽然被绑在椅子上,但他神采奕奕,瞬间满血复活:“你们这个师爷,我怀疑根本不是留洋的,他的做派,跟麻匪没什么两样,对,他就是麻匪!”

刘仁叫嚣,脸上透露着大仇得报的舒畅感:“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师爷,还有这个叫什么老二的,全部抓起来,到时候,我在刘都统面前给你美言,让你升官!”

这群贱民、这群泥腿子,差点让他遭受了无可描述的苦难!

“马县长,先给我解绑,然后让你的人,把他们两个抓起来,我要让他们两个体验一下什么叫痛苦!”

刘仁咬牙切齿,仿佛已经看到了欺负自己的两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画面。

他丝毫不怀疑这位马县长会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因为,他有这个能力,可以让马县长升官,更近一步,获得更大的权利,同时逃离这片穷山恶水。

“孩子,没有人能拒绝权利的诱惑,如果有,那就是他没有体会到权利的滋味。”

这是他父亲教导他的话,一直被记在心中,实际上,太多人验证了这句话,从来也未曾出错。

“麻匪!现在跪下来跟我道歉,本少爷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他冷笑道,言语间已经给曹德两人定了罪,直接判定他们是麻匪,罪大恶极!

“马县长,赶紧给我解绑,叫你的人控制住他们两个!你的运气来了,我会为你在刘都统面前美言。”

刘都统何人?

全民刘梦寅,是民国大总统曹锟之盟弟,是直系军阀的灵魂人物,手握重权,掌管万军,手眼通天!

能在刘梦寅跟前过上几遍耳朵,让他记住你的名字,你就是堆烂泥,也能给你扶上墙了。

曹德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老二听闻后眉头紧锁。

他看着张麻子,疑惑道:“大哥,咱们的身份,怎么被暴露了?”

他不解,为什么面前之人知道他们是麻匪的。

“大哥?身份暴露?”刘仁同样不解,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听不太懂。

“我们县长明面上叫马邦德,实际上,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曹德笑吟吟的看着刘仁:“大家还喜欢叫他张麻子。”

唰。

一张九筒面具戴在了脸上,张麻子拍了拍刘仁小脸:“兄弟,你的好意哥心领了,但要升官,我也不敢去啊。”

刘仁看着面前的九筒面具,又看了看旁边带笑的曹德,双目逐渐无神,直接‘嘎’的一声,眼睛番白,直接抽了过去。

我完蛋了,清白之躯将不保!

这是他意识陷入黑暗中最后的念头,一滴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来。


“这小兔崽子,晕得可真够快的。”

张麻子低头看了眼刘仁,叫来其余兄弟先把他关了起来。

“老二你不许跟着去,要憋不住了,自己花钱去外面找!”他抽了抽嘴角,当土匪的年年有,练块的土匪倒是少见!

等刘仁被抬走了,张麻子揉了揉腰子,县长夫人很润,别有一番风味,让他感觉有些伤身。

“胡万死了,黄四郎的话已经传过来了,三日后,举行葬礼,要所有人都去参加。”张麻子看着曹德道:“到时候,我和你前去赴会,其他兄弟扮成麻匪,把他们全绑了!”

这葬礼,邀请了鹅城上上下下不少豪绅,包括了三大家族,如果能全部绑了,是笔大买卖,光赎金都能收得盆满钵满。

别看他们进城了,还住进了县衙,就忘了他们的身份,这可是群真麻匪!

“大哥,妙啊!绑住黄四郎,赎金起码要十万大洋才放人,少一个子都不行!”

小六子在旁边恶狠狠道,在走出茶堂后,他被张麻子无情训斥了一番,知道差一点,自己就要死在那讲堂里面。

“不直接杀了?”曹德歪着脑袋问道。

“诶,盗亦有道!”张麻子摇手:“收了钱,就放人,不给钱,就撕票。坏了规矩,就收不到钱了。”

不过,真要干成了这票,他们就得换地方了,手上那么多钱,去哪儿都能享受后半辈子。

能绑到黄四郎吗?

曹德也说不准。

狡兔亦有三窟,别说黄四郎这种老奸巨猾之人,电影中,黄四郎有一个跟他长得神似的替身,平常代他出入危险场所,挡下了不少劫难。

“但他也不一定会让替身参加葬礼。”曹德想了想:“到时候不管是真是假,直接抓了来便是!”

替身不好找,特别是天衣无缝的。

想要赎回这个替身,同样要让黄四郎出大血!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大战前的准备,他们更是将这个叫‘刘仁’的公子哥审了个里里外外,透透测测,明明白白。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张麻子颤抖着嘴唇,抽着烟从审讯室里面出来,曹德吸了口冷气,哪怕心中有预料,等到真正确定的时候,仍感到奇幻。

他们是稀里糊涂间抓到了一条大鱼了!

刘仁,字越石,现龄二十,从京城而来,一心追求刺激。

他果然没有说谎,能在刘都统面前说上话,因为,他就是刘梦寅刘都统的幼子!

与其他的二代不同,他厌烦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愿做米虫,也不想在政、商两界发展,反倒是在一次偶然的宴会上,结识了鹰帝的一名情报处官员。

他的眼光很超前,在与那名官员的交谈中,越谈越心惊,认为这种潜伏在地下的情报处,会给战争带来巨大的帮助。

因为他出身权贵的缘故,那名官员答应了让他加入外围组织,并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培训,种类繁多而又至关重要。

等到培训出师后,他雄心勃勃,有一种“少年出京师,斩尽世间敌”的睥睨感,为了证明自己,一口气跑到了这个穷山野岭之地。

“为什么要抢我的留学证明?”

“我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方便平时行走办事。”

刘仁欲哭无泪,他的身份很敏感,不可能随时挂在嘴角,瞧上了曹德的留学证明,想直接抢过来,却没想就这样被活捉了!

“你家里面不会为你准备一个新身份?”

“我瞒着他们的,说自己去友人家里面游玩。”

这是二代的通病,家里有权不想用,非要白手起家,来证明自己。

“可谁知道你是麻匪啊!”刘仁哭丧道,本以为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却没想跑到贼窝来了!

事到如今,他找谁去说理去啊?

“为什么来到鹅城?”

“父亲的烟土生意,交给黄四郎打理,可那混账东西,每次交货都差货,说是被麻匪劫走了。我此次暗访,就是要查清情况。”

曹德回过头来看了眼张麻子:“县长,我们连烟土都不放过?”

“放屁!”张麻子大骂道:“烟土那东西从来不碰,晦气。

不过山上还有另一伙麻匪,打着我的名号四处抢劫,人不在少数。”

这句话倒是让曹德回想起来了,黄四郎私底下还养着一群土匪,平常假扮麻匪,干的是贼喊捉贼的行当。

这些烟土,估摸就是被他自己拦下来了,然后栽赃到麻匪身上。

“你们把我放了吧,我保证这些事情,我一句话都不会说出去。”刘仁眼带希冀的看着面前的人,说出来的话带着三分天真。

张麻子只是笑了笑,道:“等我们离开鹅城的时候,就还你自由,眼下,你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做客吧!”

他说罢拍了拍手,老三老四走过来,直接把人架着离开了这里。

“这个人,如果能好好利用起来,是一张王牌。”曹德目光深邃:“或许,在对抗黄四郎的时候,他能起到关键作用。”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曹德和张麻子骑着两匹高头大马,穿着便装,慢悠悠的朝墓园出发。

曹德手上握着一把精致小巧、通体银白的手枪,上面印着一连串的英文,握柄滚花均匀,有很好的的手感。

M1911,一把在手枪界享誉盛名的手枪,哪怕到了21世纪,全球仍有不少地区在使用它,舍不得换装,足以见证它的优秀。

这把手枪,是他从那间谍公子哥那里‘借’来的,主要还是曹德觉得这手枪太危险,一般人把握不住,应当交给他保管。

张麻子看到这把手枪,眼都绿了,看了眼手上的王八盒子,黑不溜秋的,真是有对比才有伤害,平时一直如臂挥使的手枪,怎么都不看顺眼了!

“少来,别打我枪的主意。”

曹德赶紧把枪收了起来:“黄四郎那里也有一把收藏着,以前还拿出来显摆过,你要想要,自己抢去。”

这黄四郎,就是藏宝库,能挖掘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们的铲子了!


“哟,黄老爷当面,失敬失敬!”

墓园中,张麻子脸上带着笑容,稽首问好。

“哎哟,这不是马县长吗?鹅城有你的加入,真是一大幸事啊!”黄四郎赶紧上前一把握住张麻子的手,显得很激动:“马县长来了,鹅城就太平了,鹅城百姓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是两人自从进入鹅城来,第一次的正式会面。

“诶,使不得,使不得。” 张麻子把他握着的手挪开,谦虚道:“马某人初来乍到,很多地方还要仰仗黄老爷,小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要黄老爷多海涵海涵。”

两个老狐狸,一番客气,表面融洽得很,实际上都恨不得把对方抽筋剥骨,除之而后快。

“呜呜,只是可怜我管家走得早啊....”黄四郎拿着白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悲怆道:“他要多等些时日,就能看到鹅城的大变化了啊,可惜他被麻匪害了啊!”

“麻匪?”张麻子惊奇道:“不是他自己跳楼的吗,马某人以为他想不开自杀了。"

"不是啊,马县长啊,他是被麻匪推下去的啊!"黄四郎叫冤道:“可怜那孩子,鹅城公平了,他却不见了,我还有好多话没给他说啊!”

他看着张麻子,神情一震:“要不,马县长帮我下去带个话?”

张麻子赶紧摇头:“这不好,毕竟不是我的人,还是黄老爷亲自下去跟他讲才好。”

“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发出大笑,在这白色的葬礼中显得那么刺耳。

“这位肯定就是曹师爷了,一表人才啊。”

黄四郎寒暄过后,转过头握着曹德的手,眼睛笑得快眯成了一条缝:“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啊,我黄某人,平常最佩服的,就是读书人了。师爷以后要混不走了,以后一定记得来找我黄某人,随时恭候大驾!”

他看着曹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曹师爷,上回答应我的事,可一定要记得照办啊。”

他一说完,感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着嘴巴,拿着白玫瑰祭奠管家去了。

张麻子看着远去的黄四郎,擦了擦手,对曹德笑道:“真是只老狐狸,什么时候都想着挑拨离间。”

曹德也跟着笑了笑,道:“刚刚接触下来,不太像是替身,到时候第一时间先把他抓了!”

这次祭奠,鹅城上下的乡绅,基本都来了,两大家族的族长,一个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也来到了现场,给足了黄四郎面子。

祭奠的高台上,牧师正在低声祷告,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胡万此身行善积德,主会保佑信徒,能够荣登天堂之类的祝福语。

“这牧师收了多少钱?胡万还成大好人了?”张麻子斜跨在台阶上,抽着烟:“外国的和尚都这个德行?那上帝也不是个好玩意。”

曹德听闻笑了笑,对此深以为然。

其他人都排着队,陆续放下了手中玫瑰,那个大理石墓碑前,已经堆满了鲜花。

曹德和张麻子也走了过去,可惜没带玫瑰花,带的是其它宝贝!

他们一个人从包里面拿出了个瓷碗,一个人拿出了袋凉粉,直接倒在了碗里面。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群豪绅在下面指指点点,觉得这两人简直是疯了,黄四郎站在高处,也被雷得不轻,赶紧使眼色,叫人把墓前的凉粉端走。

“胡兄,胡兄,你死得好惨啊,就这么一下摔下去,连拼都拼不全啊!”曹德嚎啕大哭,直接扑在了墓碑前。

他抱着墓碑,端着凉粉,虽然已经在极力悲伤,但仍是挤不出眼泪。

“胡兄啊!当哥哥的心痛,你就这么走了,连凉粉都没吃够啊!”曹德掏出眼药水,给自己点了几下,这次终于有泪水流出来了:“他们不懂你,只会送花,可哥哥懂你啊!你喜欢的不是花,是粉啊!”

一群人,在下面真的看呆了,包括黄四郎在内,都嘴角抽搐,很想大声问一句,你为什么能够这么不要脸!

胡万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还有你明明憋不出眼泪,为什么还要点眼药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你当我们瞎啊!

众人抓狂,就连张麻子脑门上都浮现出几条黑线,觉得这师爷也太无耻了。

杀人,还要诛心!

“哥哥我天天哭,眼睛都干了,所以一直点药水,不然眼睛都要哭瞎了。”曹德还在干嚎,并且一把推开了来端凉粉的人。

“这碗凉粉,多加了辣子,你肯定很喜欢,是哥哥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啊!”

曹德干嚎着,在一声声惊呼中,将那碗拌好的凉粉直接泼在了墓碑前:“兄弟,吃了这碗粉,路上走好!这可是一碗粉,别又看成两碗了!”

辣子鲜红,酱油发黑,凉粉雪白,混杂的颜色倾倒在一片白玫瑰上,乱得刺眼,彻底将它污染。

“你干什么!找死不成?”

“把他抓起来,交给老爷处理!”

有黄府的人终于清醒,冲了过来,他们在大声训斥,并且想活捉曹德,这人太损了,管家死了都不让他安静!

砰!

异变突起。

冲到最前面的人,脑门上突然多了一个鲜红的孔洞,直挺挺栽了下去。

“啊!有人开枪,有人开枪!警戒!”

枪声不断从旁边的丛林中传来。

众人尖叫,场面混成一团,一群豪绅提着衣服,被枪声惊吓,向四面奔逃而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又把所有人吓得不敢再继续逃走。

一群麻匪,头上带着麻筒面具,从树林间瞬间涌了出来。

“不要动,不要跑,我们只求财,不求命!”他们一边朝天鸣枪,口中一边大喊,声势骇人,而且动作极为迅速。

他们只是几个翻身,就快速来到了场内,几个人占一个方向,端着枪把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

“黄四郎是谁啊?听说他有钱的很!”其中一个头带九筒的麻匪喊道。

哪怕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从喊话声中,都能听到一股急不可耐的味道。

黄四郎现在畏畏缩缩的站在了人群中,面色惶恐,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旁边跟着的几个人,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先把他和其他两大家族的人抓起来,用赎金来换!”

这群麻匪,刚想抓人,突然又是另一阵枪声响起。

噼里啪啦,砰砰!

那四周,竟然又涌出来了一群麻匪,同样脸上带着麻筒面罩,打扮一模一样!

“我大哥是张麻子,老子们都是麻匪,今天是来抢劫的,都不许动!”他们同样,端着枪大声叫嚣道。

场上的人,全都懵了,他们左看看,又看看,盯着两拨麻匪,眼前发黑,觉得生活如此多艰。

这麻匪都分波了,以后出城还不得被抢两回啊?

“谁是马邦德那兔崽子,给老子站出来受死!”这群后来的麻匪,人数不少,起码有二十多人,都目露凶光,在人群中找着马邦德的位置。

底下的乡绅,有些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这马邦德,进城的时候就枪毙了一堆麻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现在却是苦主找上门来了!

凭什么他们面对麻匪就只有委曲求全,乖乖交钱,而他马邦德还敢开枪,这就是报应!

“敢杀我们的人,赶紧滚出来受死!”他们还在大喝,只是突然间,看到了场上的另一波麻匪。

“什么情况?”他纳闷,眉头都皱上了,暗想道:“老爷还派了另一波兄弟来?”

曹德站在人群中,用肩膀悄悄碰了碰张麻子:“这就是那堆假麻匪?指名道姓找你,我看跟黄四郎脱不了关系啊。”

何止脱不了关系,张麻子是个聪明人,瞬间想了个通透,这城外的假麻子一直能够劫获黄四郎送出去的烟土货物,搞半天是在监守自盗,自己抢自己!

黄四郎是为张都统办事的,天天抱怨货被麻匪抢了去,实际上全落在了自己腰包里面!

“起码,起码要二十万大洋,否则就撕票!”张麻子心里默默为黄四郎提高了赎金。

另一边,这伙麻匪一脸懵,带着疑惑走了过去:“胡千?是你吗?”

大管家胡万死了,二管家胡千现在才是黄四郎身边的红人。

“谁他妈的跟你是胡千!”

回他这人的是麻匪老二,带着面罩,不讲武德,抬枪便射。

砰!

一枪毙命,鲜红血液炸开,来人直接倒在了此地。

“啊!杀人了!”

场下的乡绅尖叫,瑟瑟发抖,自觉把头抱好原地蹲下。

“妈的!兄弟们,开火!”

啪啪啪!

瞬间,枪火大作,两方人员火并。

“给老子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战场上,子弹纷飞,几十杆枪相互对射,骇的人连头都不敢抬起。

树木被打倒,石子飞溅,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整个地面染红。

“老五!”

一声怒吼,麻匪老五胸口被打中,扶着墙壁慢慢倒了下来。

“我没事,没事.....”

老五面色惨白,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子弹擦着他的肺叶打过,并不致命。

张麻子和曹德也躲在一面墙壁后面,不时还击,曹德面色发白,这等场景对于他来说有些过于刺激,要真有一个不小心,就真的要倒在这里了!


“妈的,给我狠狠的打!”

那群假麻匪,就没这么幸运了,论枪法,他们不是对手,论血性,他们同样不够格。

这一番激战下来,他们起码有六七人都倒在了这里。

咻!

一发子弹擦着曹德脸边飞过,带起一道血痕,曹德一发还击,将对面的人直接击倒在地。

“妈的,敢打老子?”

曹德捂着脸,他刚刚杀掉了两个人,见了血之后没有不适,反而更加兴奋了。

“是做麻匪的料。”张麻子在旁边肯定的点了点头,惹得曹德一脸黑线。

大战仍然继续,双方都藏在各种掩体后面,枪弹不时来往,打得碎石飞溅,泥土迸溅到空中。

“大哥,你看我抓到谁了!”

一声低沉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响起,张麻子回过头,当即眼睛一亮。

黄四郎竟然被抓到手上了!

刚刚那场乱战,所有人都在慌忙逃命,老三手疾眼快,竟然一把抓住了人群中的黄老爷!

眼前的黄四郎,腿都还在打颤,面无血色,站都站不稳,需要一个人提着他的衣领子,否则就会瘫在地上。

“不好了,马县长和黄老爷都被麻匪抓了!”

底下的乡绅中有人看到这一幕,发出尖叫,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他吗的,谁在瞎喊?”张麻子低骂一声,他和麻匪混在一起,是被抓了吗?他就是麻匪!

他直接把黄四郎一踹出了掩体,朝对面大吼道:“你们黄老爷已经被我抓住了,还不束手就擒?”

对面的人看到黄四郎一阵骚动,枪声渐渐停止,自家的老爷都被抓了,这还要继续打吗?

“别听麻匪乱说,那是我的替身,就是为我干这个的!”一声呵斥突然从后面响起。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发现另一个黄四郎站在远处的高台上,坐观虎斗,武举人和胡千恭敬的站在他的身旁。

“我们亲爱的马县长被麻匪抓了,还不赶紧解救他?”

黄四郎大喊。

在他看来,这两波麻匪都是假的,一方是他家丁扮的麻匪,为了劫马邦德,一方是县长手下扮的麻匪,为了来劫他!

“他吗的,良心都坏透了,竟然还叫人假扮麻匪,这是人干的事吗?”黄四郎怒骂道。

“老爷说得对,马邦德忒不是人....”胡千在旁边帮腔。

咻咻咻!

枪声重新响起。

又是一轮齐射,对面死了三人,这边老四手臂被打了个对穿,失去了战斗力。

“老四!老四?不对啊,你怎么在这儿!”张麻子疑惑道,按照任务分配,老四现在应该呆在县衙里面!

老四捂着带血的手臂,强行自己撑了起来,愤懑道:“兄弟们都在外面打生打死,我能一个人躲在县衙里面享清福吗?”

张麻子继续问道:“那汤师爷现在是谁守着的?”

“我把他绑到椅子上的,缠了铁索,绝对跑不掉。”老四喘着粗气,将麻匪面具扔在了一旁。

这汤师爷,自从他们决定劫黄四郎后,便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偶尔说话,就是强调他们这行为是取死之道。

久而久之,便被张麻子软禁了起来,如果不是夫人求情,还要顾及曹师爷这边的想法,早就把他咔嚓了。

“什么都别说了,还要先度过这一难关才行!”

曹德不时举枪还击,他很鸡贼,躲在了一个非常好的角落中,三面都是墙,只有中间有一条巴掌宽的缝隙,易守难攻,简直是绝佳的战堡。

此刻,老五老四都不能作战了,还需要有人把他们护着,本来就少人的战力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压上去,压上去!”那群假麻匪,看清了这边兵力的悬殊,打着枪拼命要往这边冲。

“马县长,你坚持住啊!千万不要死在麻匪手上了!”

黄四郎在那边拿着望远镜,喊得情真意切、幸灾乐祸,他磨着金牙,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后马邦德的死相!

“还击!”

等那群人脱离了掩体,这边又是找准机会开枪射击,子弹不长眼,杀人不拭血,那边一个冲击,又是倒下了几具尸体。

“大哥,跑吗?”老二在旁边问道。

张麻子看了眼身后的地势,摇了摇头,这块地带只要出了陵墓,就是一片很大的空旷地带,要跑了出去,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靶子。

“就这群货色,能让我张麻子跑路?”他面容冷峻,目光没有退缩,哪怕真逃不过这一劫,都要让黄四郎付出惨痛的代价!

“对面大约还有十七八人,我们加上师爷,还有六个能开枪的,未尝不能一战。”

他们深吸一口气,做好大战前的准备。

“咦,怎么还没动静?”曹德此时撅着屁股,透过石壁的缝隙,瞄着前面那群人。

那群人现在已经冲到了胡万的坟前,依靠坟墓和小山为掩体,在那里进行还击,身下的白玫瑰已经被踩得稀碎。

“这马县长,怎么帮着麻匪打麻匪啊?”

乡绅中还有人看不懂场面,仍然在低声嘀咕。

这场面,两波麻匪打架,一波后面站着黄老爷,一波后面站着新县长,他们心都沉入谷底了,觉得不论是谁赢,他们日子都好过不起来。

轰!

轰!

突然之间,好像什么东西被触发。

几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大地都在震动,泥土猛地被炸飞起十几米的高度,血水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碎肉横飞,煞是恐怖!

那处坟墓,突然间发生大爆炸,坟包都被炸翻起来,待在那里的人,死伤无数!

离得近了,阵阵耳鸣声让脑袋都感到发昏,曹德却是开心得一下差点从地面跳起来。

“终于炸了!”

这波他扔在胡万坟上的定时炸弹,终于到点了!

“你扔的?”张麻子侧过头来,表情呆滞,这师爷比他们更适合当麻匪!

他还想师爷为什么要抱着墓碑哭泣,没想他是借着这个机会悄悄扔了几颗炸弹在坟墓花丛中!

“唉,我本以为黄四郎后面会站在坟前哭丧,这是为他准备的,没想竟然被这伙假麻匪截胡了。”

曹德在旁边忸怩道,显得非常不好意思,自己这种五好青年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想法?一定是受了张麻子这些人的影响!

“hetui!”张麻子恨不得一口水吐在曹德脸上,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这几颗定时炸弹,是地地道道的鹰国货,从刘仁那个手提箱里面搜到的,威力非常强劲。

这一炸,就是在人群中炸开,无数凄厉嚎叫,痛苦呐喊声响彻战场。

“我的腿....”

“啊,痛死我了,我的胳膊....”

“我下半身怎么麻了....”

整个一人间地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张麻子当机立断,带领着其余人冲了出去。

这炸弹在最密集的地方炸开,有近十人当场饮恨,剩下的一群人被吓破了胆子,连枪都拿不稳了,被张麻子他们直接毙掉。

“黄老爷,坚持住啊,我们把麻匪杀完了就来救你!”张麻子朝黄四郎大喊道。

前一刻,黄四郎要来“救”张麻子,下一刻,张麻子就要来“救”黄四郎了!

他们都认定,对方是被麻匪劫持了!

“老爷,快跑吧,再不跑就跑不掉了。”胡千和武举人,一个拖着黄四郎一条手臂,把他架着逃了出去。

张麻子身后是一片空旷,而他们身后,则是一片密林。

“别追了,老四老五受伤了,先把他们带回去疗伤!”

张麻子恨恨的看了眼提前逃走的几人,果断放弃了追赶,密林之中,他恐还有伏兵!

“走,回县衙!”

一群人骑着白马,把麻匪面具一扔,很快回到了县衙中。

叫来医生安置好兄弟,张麻子脸色难看,招手叫来了曹德。

“怎么了?”曹德问道,他们虽然有人受伤,但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胜,可以说士气如虹。

张麻子推开房门,沉闷的抽了口烟,那里,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椅子,铁链全掉在了地上。

“汤师爷逃了。”张麻子面色很难看,逃走的不止有汤师爷,还有县长夫人。

这两个人,都背叛了他!

曹德撇了撇嘴,他可没忘记,这县长夫人和汤师爷才是真正的一对,这铁链,八层也是夫人给解开的。

“这下难办了啊。”曹德面色有些难看,张麻子最终还是没有睡服县长夫人,这对原配夫妻还是反水了。

这汤师爷,可是真正的马邦德,而且他可是知道张麻子一伙人真实身份的!

如果这层身份被暴露,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守好城门,别让他出城,另外派人在城内搜查吧,希望还来得及。”曹德最后建议道。

城内一番鸡飞狗跳,因为县长发出的悬赏令,一群人在到处搜查汤师爷的踪迹。

而另一边,黄四郎惊魂未定,刚刚回到黄府当中。

“他们没有追来吧?没有追来吧?”黄四郎看着胡千,不停发问,他的那些手下啊,那些黄府的人啊,就这样没了!胳膊脑袋到处飞啊!

“老爷,没有追来,没有。”胡千赶忙回道:“我们回府了,他们要敢来,直接全杀了。”

黄四郎稍微心安。

“报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马邦德的人要见老爷。”

下人来报,惊得黄四郎差点跳起来:“他们还敢追过来,还敢追啊!”

他脸色突然一肃,没有了前面的惊慌感,道:“他们送死,我们能不收吗?把他们全杀了啊!杀了啊!”

“黄老爷,黄老爷,别开枪啊,是老弟我啊,我才是马邦德,马邦德就是我啊!”

门外,传来一阵大喊声,让黄四郎叫住了手下,道:“别忙,这声音,我怎么听着不像咋们新县长的声音。

他们来了几个人?”

仆人低头回道:“两人,一男一女。”

黄四郎把手一拍:“还真不是新县长,好,那就一见!”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