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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痛中思痛

发表时间: 2023-01-20

天眼看就要黑尽。她走时说去南山县。南山县距省城只有三百多公里,猪头老板开的是越野奔驰车,如果想早回来,天黑前就能回来。难道遇到了什么事情?走时他就一肚子痛苦,但又无法阻挡。他再次拨打她的手机,这次终于通了。毛小妹说山区信号不好,正在回县城的路上,今天就住在县城,明天才能回去。

何为一下愣得说不出话来,一股股冷气顺着脊梁向全身扩散。

猪肉价格低迷,大家都知道又一个猪周期要来,这次如果跌价凶猛,路秋生的猪场能不能扛过去都难说。毛小妹的想法是养猪业已经是成熟的产业,靠科技进步获利的空间有限,要想获得更大的效益,就得在猪品种上做文章。因为据她的观察,味道好品质佳的特色猪肉不仅价格高,销量也好,而且在稳定地增加。这当然是经济增长人民有钱的表现,大家有了钱,当然要提高生活质量,要求吃得好吃得安全放心。而目前的改良品种猪注重了生长快和产量,从而不可避免地丢掉了原生猪的某些特性。人是和食物一起进化成长的,原生的食物已经印入了人类的基因,而那些改良品种丢掉的食物特性,就成了人体缺少的而要必须补充的东西,因此吃到这些东西时也能感觉到香美,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是追求土猪土菜的原因。而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追求生活的品质,因此追求香美是未来食物发展的方向,也是养猪业发展的方向。毛小妹的这些说法虽没得到科学验证,但他也是觉得很有道理。而据毛小妹说,路老板听了她的分析,高兴得跳了起来。现在看来,猪头老板当时还不知高兴成了什么,高兴得将她抱起来亲吻也有可能,高兴得当场跪地磕头也有可能。这样他们便决定到深山老林去寻找原生土猪。毛小妹昨晚说和猪头老板一起出去寻找,他虽然担心也别扭,但他知道这是必须的,老板不去不行,她不去更不行。但最好再带一个人去。他委婉地说了这些,也说了一起去不方便也容易惹出麻烦,而且还说快去快回,找不到第二天再去找。妻子当时一一答应。现在却要住下,好像是早有预谋,而且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趁机浪漫快活。

一男一女住下,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难道她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难道她连起码的脸面都不要!难道连自己有丈夫都不考虑?何为努力想压住颤抖,但还是颤抖得只能喊出几个字。他还是想把话说完整,她却大声告诉他:“好的野猪只有深山才有,山路难走,跑了大半天,又遇上修路,结果还是没走到要去的地方,只能返回县里住下,明天继续找。”

他仍然颤抖得说不出话。他只能愤怒地摁断电话,但浑身颤抖得指头摁不准位置,用尽全力,手机却很响地掉在了地上。

这算什么事情,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一男一女,一起钻深山老林,已经是男女大忌了,已经是他能够忍耐的最大极限了,现在竟然要一起住宾馆,难道她就不考虑后果,不考虑他这个丈夫,不考虑这个家庭!

难道她真的想要离开他嫁猪头?

何为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呼喊不可能,她不可能离开他。

但毫无疑问,已经在公开挑衅宣战了,已经公开承认她是猪头的二奶小三了,而且还要让他也承认认可,而且也要他忍气吞声吃软饭戴绿帽子。

这还不如拿刀直接把他杀掉当猪肉卖。

但事实确实已经如此。现在的现实是,她没他这个丈夫可以,没那个猪头老板不行。没有猪头老板,她就得重新回到从前,重新住到破屋,重新穿旧衣服,重新过苦日子,她哥也再不能卖肉,他哥也要活得艰难。

她有一万个理由依靠猪头老板,也有一万个理由这样去做,也有一万个理由蔑视他的存在。

原以为她不会看上猪头老板,即使物质上依赖猪头老板,精神上也应该依赖他这个丈夫,至少她能够保持精神的独立,人格的高洁,最低也能顾点脸面。但现在看来,她却没有,所有的一切,她都在撒谎,都在骗他,包括她说这次去南山县还有一个合作的合伙人。

自从认识猪头老板,她就是快乐的,她就是兴奋亢奋的,比和他初恋时还要兴奋快乐。这样的快乐,如果只用干事业来解释,已经有点难以理解,因为干事业的快乐是自觉自愿,而她处处要听从猪头,哪里来的快乐。而且从目前情况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如果有快乐,那也是得到了利益的快乐,得到了精神需求的快乐,没有这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因素,她绝对不可能兴奋快乐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说来,也许她出去工作那天,她就想好了要用身体为代价去拼搏,甚少是做好了不顾一切的思想准备,因此才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如果是这样,这么些日子她的解释,她的表白,她的理由,她的甜言蜜语,完全都是想好了骗他的,所有的理由全部都是精心编织好的欺骗小孩的故事。

何为浑身冰冷得颤抖,心里的血,也感觉凝固在了一起。

他跌跌撞撞来到床前,一头栽倒在床上。

打着滚痛哭几声,心痛得还是像刀割。狠狠打自己几个嘴巴,巨大的疼痛让他的心痛变成了仇恨,而且仇恨像烈火,一下就烧遍了全身,几乎要将他焚毁。

他要砸烂猪头,他要打肿她的脸,他要砸烂一切的一切。

他一下跳起。他要打车去找她,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如果真的住在一屋,那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胡乱穿上衣服,怒冲冲来到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刚说去南山县,司机便吓得睁大了眼睛,问去干什么,为什么晚上去。他知道自己的面目现在很凶恶,谁见了都会害怕。他只回答一句出事了。司机更是怀疑得满脸恐慌,然后胆怯地说:“我车上有卫星定位系统,和公司直接联着,我先给公司汇报一下。晚上出长途,每公里两块六,还要算来回。”

粗略算算,大概得一千五六百块钱,而手机里,只有不到一千块钱。何为一下泄了气。

突然觉得去了又到哪里找。如果是两人在一起,她当然不会说住在那里,即使说了,也会有防备甚至分开来住 。

如果不打电话满城乱找,县城虽小,但也会有几家宾馆,而且宾馆也未必会给你查房客的名单。

何为呆在那里。半天,才发现出租车早已经走了。

失魂落魄回到屋里,屋里安静得像流干了水的池塘,空旷得让他心干。他无力地倒在床上。

他将牙齿咬得很响。他拼命握紧拳头,仍然感觉自己是那么地弱小,弱小得没有一点力气,没有一点能力,而且感觉自己还在萎缩,正在一点点萎缩成一个不能自立的孩子,甚至萎缩成一只小老鼠,钻出洞,就发现每一个生物都比自己强大,每一个东西都是那么可怕。如果比较,在猪老板面前,已经不是猫和老鼠的关系,而是老虎和小羊的样子。

如何活下去?如何战胜困难?如何熬过难关?他仰头向天,天花板是他熟悉的白色,比他的脸更加苍白。

闭上眼睛,他还是觉得自己是知识分子,应该有这方面的智慧和力量。

书上说愚蠢的人才自己和自己生气,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而聪明的人,总是遇事先冷静下来,然后客观地思考,从正反两方面思考,然后寻找有利的因素,然后化解矛盾,寻求解脱的办法。

但浑身仍然在燃烧。起身喝一碗自来水,仍感觉心烧口渴。他打开电脑,他想看看文章或者电视,以此来消磨这痛苦的时间。但每一个画面都像飞舞的马蜂,搅得他心烦蛰得他心疼。而文字,也像乱爬的苍蝇,爬得他难受。只好重新躺到床上。

抹把流出的眼泪,她的身影仍然清晰地在眼前。他和她相识,其实是她先看上了他,一切也是她先主动。研究生开学报道的第二天晚上,学院组织见面晚会,首先每个人自我介绍情况,她介绍自己时,特意强调了未婚,惹得大家一片笑声,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他。他介绍自己时,也特意说了未婚。散会后,她有意先出门,然后放慢脚步等到他,并肩说一路闲话,要分开时她说她宿舍的柜门是坏的,问他会不会修。到了她的宿舍,她客气热情得像接待贵宾,而她的柜门不仅螺丝掉了,锁子也不见了。她和他一起到小卖部买螺丝买柜锁,他付钱时,她客气一下就没掏钱包。他知道这是对他的考验,他也明确地感到了她喜欢他。到修车铺借工具时,她仍然要跟他去,在黑暗处下台阶,她就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毛小妹是聪明的,也是大胆勇敢的,那时她凭第一眼就敢大胆地追求,而猪头老板的优势就明摆在那里,她怎么会不去追求不去占有。

也许他们根本没去南山县,说不定在哪个度假村或者旅游胜地欢乐。

他又心痛得一下跳起,又疼痛得无力跌倒。

不行,他是她的丈夫,他要和她视频,看看她究竟在哪里。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还顾及那么多干什么。

打开灯看眼表,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如果是真的在南山县,此时应该回到了宾馆。

他打开微信视频,很快通了。她用毛巾包着头,好像刚洗完澡,像靠着被子躺着。洗澡当然也是敏感的。但在路上跑了一天,洗澡也是必然的。她盯着他不说话。他调整一下情绪,沙哑地问在干什么。毛小妹说:“准备睡觉。”

感觉是一张大床,但看不清楚全貌。他等待她说话,也等待她转换一下镜头,但她也不说话,也不动手机,镜头只对着她的脸,她也就那么盯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的内心,看穿他的用意。

他的用意很明显,用不着躲躲闪闪。他用力说:“我要看看你睡的房间。”

她仍不动声色,问为什么看,然后说:“你是要来住还是要买下这个房间。”

他说:“你是我的老婆,看看你住宿条件怎么样。”

毛小妹满脸不快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房间就是普通的标准间,我这样的人,还能住什么,我想住五星级宾馆,你来给我开一个。”

她开始四处乱照。一切都浮光掠影,但床很大,旁边还有一个枕头看清了,确实是两个枕头的大床。他用尽力气喊了说:“为什么是双人床,为什么还有一个枕头,他哪里去了,你让他滚出来!”

她大声说:“闭上你的臭嘴,宾馆房间的床就是大床,一个人睡也是双人床,你土鳖知道什么!他们在另一个房间,门我都锁死了,你睁大眼睛看。”

门锁被照得很大,不但锁了,还把铁链子也挂了。但如果他也在房间,门当然也要锁上,而且更要锁死,要防止人来揣门。他想让她照卫生间,她愤怒地结束了视频。

突然觉得视频又有什么用,她不想照的,可以不照,这比她撒谎更加容易。

他没住过高档宾馆,他几次外出查找资料,住的都是标准间,里面都是两张小床。

枕头为什么是两个。那个空空的枕头刺得他心疼。

也许猪头就躲在卫生间,所以她才挂了视频。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宾馆高档房间。出来的东西很多很乱,当然有内部照片的,确实是大床,也摆两个枕头,有的四五个枕头。将电脑丢到一边。想想,房间不可能有统一标准,床的大小也不会统一,枕头多少也不可能统一,当然不可能判断出什么。

他痛心地脱衣睡下。但他清楚,今晚注定无法入睡,如果能睡着,痛苦也就消失了。

床的另一边空空荡荡,伸长胳膊,也够不着那边。

这张床曾经是猪头的,猪头把床让给了他,却把他的老婆搂到了怀里。他睡了猪头的床,另一头却是空的,空荡荡得什么都没有。而猪头却随意在一个床上,能睡他的老婆。

床是什么东西。床就是家具,老婆才是家。现在,他有了床,却没了家。那么他要这床干什么!

他决不能要这房子!这房子决不能当成绿帽子,这次她回来,必须要她做一个选择:要么把房子扔给猪头老板跟他租住小屋,要么离婚她住这个大屋。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更疼得紧缩。

他得到她,就得到了宝贝,就坚定了一辈子幸福地死守一起,他甚至想过她如果死了,他也跟着死。有次看一部小说,女主人火化后,男主人抱着妻子的骨灰盒大喊一声妻子的名字,然后栽倒在地。他当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让妻子看,妻子也哭了,然后紧紧地抱着他。

妻子现在会不会抱着另一个男人,她们现在在干什么?也许是真的一个人睡了,毛小妹不会看上猪头老板。

但毛小妹生理方面的要求也不弱,有时他累得不想动,她依然要做那事,不满足就纠缠甚至哭泣。而疯起来,更是没有边界,有次竟然把他咬破了。现在,也许他们正在疯狂,也不知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会不会也咬猪头。他的心一下痛得让他翻滚,然后缩成一团,几乎要窒息晕厥过去。

喘息一阵,他突然想喝酒,喝醉了,喝得人事不省,甚至喝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家里没有酒,只能到外面喝。干脆喝醉,醉卧街头,让车轧死,让她看看她的丈夫是怎么死的,让她良心发现,让她良心受到谴责,一辈子不得安宁。

跌跌撞撞走出门,满街的灯火让他一下一片茫然。到哪里去?哪里能够容纳他这颗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