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皮蛋文学 > 其他类型 > 九天镇魔

九天镇魔

章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九天与仙域失去了联系,九天之下,却还镇压着仙域送来的大魔神。仅凭九天之力,无法镇杀大魔神,大魔神趁机作祟,令九天妖邪滋生。孟九元有幸成为了大魔神为了脱困而布下的棋子,修炼了《魔神不灭经》,早早成为一方霸主。作为一名穿越者,孟九元极富创造力,他魔改了《魔神不灭经》,跳出了棋局,成为了一个异数。

主角:孟九元   更新:2023-01-23 19:18: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孟九元的其他类型小说《九天镇魔》,由网络作家“章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九天与仙域失去了联系,九天之下,却还镇压着仙域送来的大魔神。仅凭九天之力,无法镇杀大魔神,大魔神趁机作祟,令九天妖邪滋生。孟九元有幸成为了大魔神为了脱困而布下的棋子,修炼了《魔神不灭经》,早早成为一方霸主。作为一名穿越者,孟九元极富创造力,他魔改了《魔神不灭经》,跳出了棋局,成为了一个异数。

《九天镇魔》精彩片段

九天之下,是虚无天。

虚无天,乃是虚无之地,不破不灭,永世不朽,承载九天。

一道伟岸身影趴在虚无中,上方传来九天无尽的镇压之力,那是九座天地的无上伟力,九天之重压,还有无数生灵的生机与轮回之力。

这道身影生着一双漆黑眼瞳,宛如无尽深渊,此时深处燃起赤火,透着无尽愤怒与怨恨。

“镇杀本座,凭你们?”

身影已经被磨去了脊梁,依旧桀骜不驯,气焰滔天,怪笑一声,眼中溢出黑气,被层层消磨,透入九天。

“九天生灵,皆为吾所葬!”

一声咆哮,虚无天都震了三震,无尽怨气化作狰狞可怖的邪魔,又被九天之力磨灭成了虚无。

……

“九天生灵!皆为吾所葬!”

孟九元怪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孟九元!”

一声咆哮惊天,瞬间令孟九元回魂,惊醒过来,惊恐的看向河东狮吼一般的叶酒钗,这是他的母亲,长得好看,有英气,有脾气,天生擅长狮吼功。

“娘,我这是夏困,不可抗力的,不是我偷懒……”

孟九元说着,连忙拾起掉落一旁的书。

随后,孟九元注意到了,母亲叶酒钗身侧站着一位美少女,一身淡青色长裙,亭亭玉立如青荷,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此时少女一脸惊恐与失望,看着自己。

孟九元有点懵。

“孟夫人,萤穗家里还炖着汤,就先行告辞了!”

少女连忙朝叶酒钗盈盈一礼,逃一般飞速离开。

“哎!萤穗!我儿平时不这样的!再给个机会,了解一下?”

叶酒钗连忙喊住少女,可少女跑得更快了,跟个兔子似的,一窜就没影了。

孟九元当即悟了,老娘又在给自己物色对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总是被搞砸。

也不知为何,突然就穿越了,然后就时不时走神,浑浑噩噩,鬼使神差,简单来说,就是有神经病,将老娘物色的儿媳妇给吓跑了。

孟九元满脸苦涩,看着凶相毕露的老娘。

这真不怨咱啊。

近来精神状态好多了,不过,入睡往往伴随着入梦,梦到自己是一个永生不朽的大魔神,被无情镇压,磨灭生机,满腔不甘与怨愤,在想方设法脱困,叫嚣着“九天生灵,皆为吾所葬!”

这句话,就是噩梦惊醒时的口头禅……

起初,孟九元以为只是一场噩梦,然而,噩梦中醒来,脑海中却多了一种修炼法,《魔神不灭经》,而且真的可以修炼,并且效果斐然,身躯日渐坚韧,体内如神炉,可熔炼万物,容纳滔天的能量。

孟九元推测,这是一种传承,被自己承载了!

孟九元感慨之际,叶酒钗从袖中取出鸡毛掸子,挥舞风雷声大作,朝孟九元身上招呼而去。

一番追逐,鸡飞狗跳。

身躯雄壮的小厮金虎虎笑眯眯的看着,甚至能看到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阵仗不小,落到实处的击打却不多,叶酒钗似是打累了,收了鸡毛掸子,叹了口气,来到孟九元经常躺着睡觉的竹椅坐下,愁容满面。

孟九元见此,心中一叹。

叶酒钗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孟津元拜入雷云道场,前途无量,未来必定是名声响彻天下的除魔使。

二儿子嘛,就是孟九元了。

小女儿孟令月拜入神月道场,也是未来可期,唯独孟九元是个神经病,哪个道场都不收,主要是天赋一般。

对于孟家主和主母而言,这是好事,孟津元拜入雷云道场,肯定晚婚晚育,传宗接代的重任就落到了孟九元的身上。

孟九元一到适婚年龄,叶酒钗就开始张罗婚事了,现在才晓得,自己是急了些,应当等九元精神正常了,再张罗婚事的。

如今,九元的坏名声都传开了,真是愁坏了老娘呦!

“娘,我好多了,有空就去散散心,一定给您找一个绝好的儿媳回来!”

孟九元上前几步,胸膛拍得砰砰响,掷地有声道。

“呵。”

叶酒钗抬了抬眼皮,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道,“实在不行,我到乡下觅一个乡野村姑给你,天不怕地不怕,能生娃就行,让老娘抱孙子孙女,你何去何从,老娘懒得管,爱干嘛干嘛!”

“……”

孟九元麻了,这是什么年代?怎么这么执着于抱孙子呢?

忽有一人疾奔而来,神情慌张,大呼道:“不好啦!主母!主母!大少爷被雷云道场弟子丢在了大门口……”

叶酒钗陡然一个激灵,一个箭步上前,拽住那人衣领,吼道:“你胡说什么?!信不信老娘宰了你!”

那人沮丧着脸,战战兢兢,唯唯诺诺道:“雷云道场弟子说……说大少爷淫辱了道场女弟子……受……受了雷刑,削了修为,逐出道场!他们……他们称自己是奉命押送罪人回老家的……直接将大少爷丢在大门口,扬长而去了!”

叶酒钗身子一晃,险些栽倒,被孟九元扶住了。

“不可能……我儿不会的,我儿不可能……绝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此间必有误会……”

叶酒钗头晕目眩,险些晕厥。

孟九元则较为冷静,冷声问道:“我哥呢?”

“被兄弟们抬回后院了!”

嗖!

叶酒钗回过神来,飞窜而去,眨眼不见了踪迹。

孟九元轻叹一声,迈步追去。

那名前来报信的孟家下人忍不住长吁短叹道:“大少爷遭难被废,二少爷本就废,如今只能靠小姐振兴孟家了……希望小姐在神月道场能顺顺利利,相安无事,不要出幺蛾子……”

金虎虎走过来,虎目一瞪,呵斥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走!”

那名孟家下人连忙点头称是,赶忙离开了。

金虎虎目光凝重,锁好屋门,往后院赶去。

……

孟津元少小离家,当时的孟九元还不是穿越者,不过,印象还是较为深刻的。

记忆中,兄弟俩关系极好,兄友弟恭,孟津元年少壮志,孟九元温和懒散,作为大哥,孟津元经常督促弟弟读书练武,为孟九元打下了一定的文学基础和武道根基。

后来,孟津元得以拜入雷云道场,离别时,孟九元心情复杂,一来庆幸少了督促之人,日子不必过得这般辛苦,二来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不舍之情。

如今,孟九元再见到孟津元时,这位本该意气风发的亲大哥却面色灰败,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俊郎的面容上,浮现着一抹痛苦之色,看得出来,他处在痛苦的煎熬之中。

孟九元莫名心中一痛,涌起浓浓的恨意,是针对雷云道场的。


孟九元收敛心神,看向床榻边站着的中年男人,这是孟家家主,孟吉峰,他的便宜父亲。

此时,孟吉峰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眉宇间缠绕着化不开的愁丝。

叶酒钗在探查孟津元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气息激荡,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孟吉峰沉声道:“我已经让酒生服下归元丹了。”

酒生是孟津元的小名,意为叶酒钗所生,简单直白,干脆利落。

“雷云道场!好狠的心!”

叶酒钗摸向药瓶的手收了回去,咬牙切齿道。

酒生丹田被毁,修为尽散,躯体损伤严重,血肉筋脉还残留雷霆之力,持续破坏肌体!

若是迟些送回来,生机恐怕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叶酒钗伸手抚在孟津元的小腹,真气流转,试图消磨雷霆之力。

然而,却令雷霆之力翻腾起来,刺痛孟津元。

孟津元惨叫一声,醒了过来,冷汗涔涔,看到叶酒钗,呆了呆,颤声道:“娘?”

“是了是了……我被逐出道场了,我身败名裂了,呵呵……哈哈哈,我修为被废了,丹田破碎了!哈哈哈……”

孟津元陡然一个激灵,仿佛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怪笑起来,突然两眼一翻,当场晕厥。

“我儿啊!酒生呐!快!快请霍神医!”

叶酒钗失声怪叫,都喊破音了。

“是!”

屋外立刻传来应声。

“且慢!”

一声暴喝响起,孟吉峰和叶酒钗皆是一愣,转头看向孟九元,眉头紧皱。

九元欲坐视酒生殒命?这是不可能的。

可九元这是何意?

孟九元上前,将叶酒钗拽到一旁。

叶酒钗一愣,伸手入长袖,便要抽出鸡毛掸子,让孟九元好好感受母爱!

“我哥体内有残余雷霆之力肆虐,磨灭生机,多拖延片刻,便会多产生一些不可逆的损伤,霍神医来了也救不了。”

孟九元镇定开口,坐在床沿,伸手搭脉。

叶酒钗愣住,愕然道:“你还懂医术?”

“不是医术,胜过医术。”

孟九元说话间,修长的五指搭在孟津元的脉搏上,凝神静气,感应着天地律动,以意念牵引,引入孟津元体内。

雷霆之力在这种律动的涤荡之下,悄无声息湮灭。

这是孟九元穿越后,便具备的能力,可感应到天地律动,此律动,即为道律。

起初只是可感应道律,后来经过多番尝试,便可牵引道律,并随着孟九元修炼了《魔神不灭经》,奇想迸发,结合修炼法,渐渐模仿起了道律,达到了驾驭道律的程度。

通常而言,修为需要达到道玄境,才能感应到道律,孟吉峰和叶酒钗夫妇不过是凝神巅峰,距离道玄还有两个大境界,可以说,差远了。

孟九元考虑到了这点,因此在牵引道律时,运转了真气,贯入孟津元体内,以免父母感应不到道律,又不见自己丝毫动作,而不明所以,焦躁不安。

惹急了叶酒钗,可是要抡刀砍人的!

“你注入真气有什么用?我跟你爹境界远远高于你都不行,你如何能行?”

叶酒钗见了孟九元的动作,急了,便要拽走孟九元,“走开走开!真气会刺激雷霆之力,令雷霆之力暴走……”

她愕然发现,自己拽不动孟九元,并且,孟九元的真气注入酒生体内,酒生昏迷时还缠着的痛苦,似乎散去了,脸上逐渐平和。

“九元,你……”

叶酒钗愣住了。

孟九元回头,幽幽的道:“娘,谁说我境界不如您和父亲了?我低调,我不说罢了。”

“不可能啊。”

叶酒钗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可是我生的!”

孟九元耸耸肩,松手起身,搓了搓手道:“好了,接下来,好好养伤就行,至于丹田破损嘛,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道律还在孟津元体内波动,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削薄,慢慢削弱,最终消失。

“好了?”

叶酒钗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当即探查孟津元的身体状况,然后就懵了,当场呆滞。

酒生体内残余的雷霆之力,已然尽数消弭!无一丝残留!而且,酒生体内的损伤恢复了一些,此时更是迸发强烈的生机,生血长肉,充满了朝气!

孟吉峰也按捺不住,与叶酒钗一起探查大儿子的身体状况,既是茫然,又是惊喜。

夫妇二人猛然转头看向孟九元,一脸惊奇,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你哪来的本事?”

叶酒钗忽然拉下脸来,沉声道。

孟九元耸耸肩道:“练的,偷偷练的。”

“谁教的?”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叶酒钗起身,笑眯眯地抽出鸡毛杆子,恶狠狠道,“若有半句虚言,看我抽不死你!”

“娘,我既然已经暴露了实力,难道就不会反抗?”

孟九元神色戒备,笑嘻嘻的道。

“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倒反天罡,天打雷劈……额……”

叶酒钗一脸凶残,说到雷劈,立刻想到了孟津元,一阵心疼,可不敢胡说了。

孟九元当即“老实交代”,乖巧的道:“五年前的夜,儿生了一场大病,霍神医都束手无策,儿浑浑噩噩间,见有童颜鹤发之老神仙立于床前,伴我入梦,传我妙法,灌顶神力。”

“或许是我福薄,承载不了,因此,时常恍恍惚惚,不知所谓。”

“好在,儿心怀坦荡,有赤子之心,日渐理顺,也就好了。”

孟九元话落,心生感慨,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信了,谁还能不信呢?

果然,孟吉峰和叶酒钗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信了孟九元的邪。

叶酒钗抹了抹鼻子,擤了一把鼻涕,悄悄抹在孟吉峰的衣衫上,泪眼朦胧道:“我家小二有出息了!”

“对了,九元,你能请老神仙帮酒生重塑丹田吗?”

叶酒钗满脸希冀。

孟九元想了想,说道:“老神仙我是联系不到了。”

叶酒钗闻言,一脸失望。

却听孟九元继续道:“不过嘛,我应该是能办到的,这要等大哥痊愈才行。”

听了此言,叶酒钗又露出狂喜之色,心情起伏跌宕,起落巨大,有点难受。

她看着孟九元,又是惊喜,又是怀疑,丹田破碎,对于任何一个修炼者而言,都是天大的事,根基损毁,想要重塑,绝对千难万难,需要特殊的天材地宝,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可听孟九元的语气,却轻描淡写,莫非这小子珍藏有天材地宝?

叶酒钗已经不想深究了,拭目以待即可。


“你先回去吧,为娘还是要请霍神医来看看,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叶酒钗朝孟九元挥了挥手,有点儿心累,她需要静静。

“也好,反正咱们家有钱。”

孟九元嘀咕一声,朝叶酒钗和孟吉峰施礼后,转身离开。

“老安!速去请霍神医!”

叶酒钗喊了一嗓子。

“好的,主母!”

话落,声音已然远去。

叶酒钗双手插腰,一脸感慨:“我们家竟然藏了一条真龙!我孟家要更上一层楼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

叶酒钗转头瞪向孟吉峰,皱眉道。

孟吉峰晃了一下,挠头道:“不知要说什么,老二的确藏得深。”

叶酒钗一翻白眼,走到床榻旁,垂首看着孟津元,眼中掠过一抹痛色,还有对雷云道场的滔天恨意,可雷云道场于孟家而言,是庞然大物,酒生受的这些冤屈,恐怕是无法洗刷了!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翌日,孟津元被逐出雷云道场的事,就传遍了华县县城,引起轩然大波。

孟津元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令孟家名声大大受损。

当初,孟津元是不够资格拜入雷云道场的,是孟家耗费不少资源,打通关系,并助孟津元提升修为与资质,孟津元才得以拜入雷云道场。

可孟津元却做了如此天怒人怨之事,被逐出道场,这不仅辜负了孟家,更令孟家蒙羞,即便孟津元是家主长子,此事也难作罢,后续影响,持续发酵。

孟家族老当即议会,商议对孟津元的处置之法,最终,族老会一致决议,将孟津元逐出孟家!

孟九元又入梦了,这次的梦,是被镇压的大魔神修炼《魔神不灭经》的经历。

醒来后,孟九元将梦中魔神的修炼经历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一些疏漏,还有一些理解偏差,他觉得魔神应该不会修炼出错,可是,自己若照着修炼,只会步了魔神的后尘。

自己要修炼,就该另辟蹊径,超越魔神!

即便不如魔神,也好过按图索骥,按部就班。

孟九元结合魔神的修炼经历,研读《魔神不灭经》,以自己对修炼法的理解,进行修炼。

一位丫鬟忽然急匆匆而来,对金虎虎耳语一番。

金虎虎面色微变,走到孟九元前侧,低声道:“二公子,祸事了!族老会要将大公子逐出家族!此时在后院与家主和主母僵持着!”

孟九元敛息抬头,眼中有一抹戾气掠过,一跃而起,朝后院而去。

孟九元赶到时,便听大族老孟永堂冷声道:“吉峰,此事关乎孟家百年声誉,你若一心维护孟津元这个畜生,你这个家主就不要当了!”

族老会有九位族老,是孟家资历最老,本领最高的九位族中老者,半数同出,便可制衡家主,此时来了七位,已有罢免家主之权!

孟吉峰和叶酒钗守在门口,面色阴沉,气势如虹,可谓是寸步不让。

“我儿不是畜生!”

叶酒钗厉声道,“此事定有误会!你们是看着酒生长大的,难道还不相信酒生的为人?!”

一位干瘦老者走出,他是九族老,孟永阳。

“吉峰媳妇的意思,是雷云道场冤枉了孟津元?或者是,陷害了孟津元?”

孟永阳笑眯眯的道。

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意味。

叶酒钗面无表情的道:“我说是,又如何呢?九族老莫不是要告知雷云道场,来找我清算?”

孟永阳一愣,这当家主母,还挺硬气,是真不怕死啊。

“不必废话!”

大族老孟永堂暴喝一声,“今日决议,便是将孟津元逐出孟家,此事无可更改!二位若再维护,族老会便只能动手了!”

气氛剑拔弩张,几位族老气势汹汹,无可阻挡。

叶酒钗脸色铁青。

孟吉峰脸色难看。

见此,孟九元便要跳出去爆锤几个老家伙,却听到屋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我这就离开孟家!”

众人侧目,便见孟津元走出屋门,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眼眸深处,却透着丝丝灰败之气。

丹田被毁,修为被废,孟津元已经心灰意冷,心存死志,他都觉得,自己能活过来,真是一个奇迹了。

可这种奇迹,孟津元并不期盼。

叶酒钗咬牙切齿,愤然道:“要走!就一起走!”

“母亲……”孟津元热泪盈眶,凄然道,“母亲,是酒生辜负了您的期盼,辜负了家族的培养,酒生活该,您不要为了酒生跟族老们闹翻,不应该的!”

叶酒钗张口欲言,孟津元又低声道:“您留在家族,继续当主母,或许能找到办法,然后凭借家族资源,为酒生重塑丹田,所以,您和父亲还是留下吧!”

若不是知道了孟九元的本领,叶酒钗真要被孟津元说服了。

叶酒钗笑道:“傻瓜,为娘岂能放心你一个人呢?”

她看向孟吉峰,冷声问道:“你走不走?”

孟吉峰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都听你的。”

“孟吉峰!你当真不想当这个家主了?!”

大族老孟永堂厉声道。

“大族老不必生气,孟吉峰被叶酒钗制衡,家主威严尽丧,本就不适合当家主,如今自辞家主位,岂非理所应当,水到渠成?”

一位胖胖的族老笑眯眯开口,活像一尊弥勒佛,其实更像笑面虎,笑里藏刀。

这位是三族老,他开口针对孟吉峰,倒不是跟孟吉峰有仇,只不过,他这一脉,有一位是竞争家主位的有力人选,一旦孟吉峰落幕,便有希望上位。

说白了,就是利益之争。

“三族老说的对!”

前来围观的家族子弟中,有人振臂高呼,为三族老吆喝起来。

寥寥数人响应,多数人则保持沉默,孟吉峰这些年当家主,还是有所作为的,严于律己,公正无私是能看到的,换个家主,恐怕难免私吞家族资源,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家族高层博弈,家族子弟是无法左右的,为孟吉峰站台,只会被新任家主清算,因此,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


三族老见附和者寥寥,很不高兴,将一些人记了下来,事后清算!

“诸位族老!你们若非要将我儿酒生逐出孟家,吉峰也只能离开了。”

孟吉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有几位族老脸上悄然掠过一抹喜色。

大族老面色一沉,冷声道:“孟吉峰!别以为孟家无你不可!我说过了,孟津元做了此等丑事,败坏孟家百年声誉,此事在朝廷都是一项大罪!”

“雷云道场对我孟家很是不满,我族老会若不着手处置,必然会被雷云道场所恶!你既然这般不识大体,便离开好了!”

大族老面无表情,语气森冷无情,凛然拂袖,背对着孟吉峰,尽是决然之意。

孟吉峰神色一痛,面颊抽了抽。

“父亲……”

孟津元急了,却被叶酒钗拽住,走向了孟九元。

九族老孟永阳忽然大声道:“诸位族老!孟津元承家族之志,得家族资源,拜入雷云道场!这是家族的投入,孟津元本该出人头地,助益家族,如此才不枉家族栽培,可是,孟津元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下恶名,得罪雷云道场!”

“这令我孟家情何以堪?资源皆是打了水漂!孟津元难道不该赔偿这些浪费掉的家族资源吗?!”

孟永阳振臂高呼,慨然激愤,极具煽动性。

众人目光齐聚于孟津元身上,令孟津元无地自容。

叶酒钗瞪向孟永阳,目光冰冷,这狗东西,还不给人活路了?!

孟津元一咬牙,挣脱叶酒钗的手,冲到场中,吼道:“酒生之过,不及家人!愿以死谢罪!”

他衣袖滑落一片破茶瓷,捏在手中,朝脖颈猛然划去,又突然,又迅猛,简直猝不及防。

“不!!”

叶酒钗和孟吉峰的眼睛都红了。

凝神境的夫妇二人,根本拦不下来!

砰!

一缕锋芒呼啸而出,瞬间击落孟津元手中的瓷片,却是孟九元出手了。

孟吉峰和叶酒钗一个飞扑,抱住了孟津元。

叶酒钗暴怒,从袖中拽出鸡毛杆子,就暴打孟津元,一边抽,一边吼道:“你个不孝子!你死了倒是干净!徒留老娘孤苦无依,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孟津元不挡不避,失魂落魄,喃喃道:“母亲……不是还有……二弟吗?”

众人见此情形,都是心生不忍。

孟九元双手拢袖,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静静看着,眼中透着冰冷刺骨寒意。

有一位族老沉声道:“老九!不要太过分了!我提议,孟吉峰这一家的产业归公,充当孟津元浪费的家族资源,此事就此揭过!”

“附议!”

“附议!”

几位族老纷纷开口。

孟永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微不可察,转瞬消失,他看向孟吉峰,问道:“吉峰,你以为如何呢?”

孟吉峰面色难看,可此时已是方寸大乱,今日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大痛,莫过于此,根本不想跟族老会继续纠缠,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孟吉峰一家,因孟津元的牵连,被逐出了孟家!

至于拜入神月道场的孟令月,族老会本该是忌惮的,只不过,孟家拜入神月道场的,可不止孟令月,还有一个孟然玉!

据孟然玉传回来的家书称,孟令月在神月道场是边缘人物,天赋一般,性格怯懦,只能勉强留在神月道场,稍有不慎,恐怕就得离开神月道场。

在有心人的有意渲染之下,族老会皆知此事,自然不会忌惮孟令月了。

孟永阳看着孟吉峰一家四口心灰意冷的离开,面无表情,毫无怜悯之意。

他忽然扫视诸位族老,眯眼道:“刚才是哪位族老发力救下孟津元的?用劲巧妙,发力迅猛且无声,境界高深,走在了大家的前头,可喜可贺啊!”

众族老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跳出来承认,也不曾跳出来否认,都在相互猜测。

“不管是谁,都是做对了。”

大族老沉声道,“孟津元不能死在孟家,否则,只怕会引来诸多无端揣测。如今家主位空悬,当务之急,是选出新家主……”

……

孟九元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几步来到失魂落魄的孟津元身侧,低声道:“大哥,想不想杀上雷云道场,讨回公道?”

孟津元浑身一震,看向孟九元,眼眶湿润道:“二弟,你信我?”

“信,不仅因为你是我大哥,更因为,你身上透露的气质,就不像会做那等恶事之人,我知道,你还是我当初正直仁义的大哥!”

孟九元声音铿锵,掷地有声,不做掩饰。

孟吉峰和叶酒钗不由老怀欣慰。

孟津元忍不住吸了吸鼻涕,轻声道:“老弟懂我,可我丹田已废,如今已是废人,还能讨回什么公道?更何况,即便我丹田重塑,面对雷云道场,依旧渺小如蝼蚁,回去道场,说话大声一些,都要被雷劈死!”

言及此,孟津元又惧又恨且怨,五味杂陈。

“离了这偌大宅院,咱们安定下来再计较。”

孟九元顾目四盼,幽幽开口。

孟津元并未当真,不过,心情却是好多了,死志彻底消弭,只当孟九元是为了让自己从症结中挣脱而说的这番话。

倒是叶酒钗,满怀期待。

孟家惊变,家主就这样脱离了孟家,在华县又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静看好戏,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扼腕叹息。

有人觉得孟家族老会这是明智之举,有人觉得孟家族老会过于无情,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结果如此,已成定局。

孟吉峰一家离开孟家时,也就金虎虎和叶酒钗的贴身侍女杨采春相随。

相当于净身出户的局面,众人身上银钱稀缺。

关键时刻,还得是孟九元,这家伙对金银珠宝情有独钟,总喜欢在身上藏一点,安心,舒坦,这是一种怀揣金钱之感,妙不可言。

于孟九元而言,时不时看看珍藏着的金银珠宝,就像在看存款,这种感觉,一般人不懂。

有钱好办事,孟九元将金银珠宝交给了孟吉峰,而后,孟吉峰租了一座小院,暂时安定了下来。


是夜,孟吉峰一家四口坐于院中,在开家庭会议。

金虎虎和杨采春站在不远处,肃手而立。

叶酒钗敲了敲桌面,正式开启家庭会议,她神色严肃,轻咳一声,抛砖引玉,说道:“如今我们当务之急, 是要解决生计问题。”

她看向孟吉峰,问道:“你有何计较?”

至于孟津元和孟九元,叶酒钗可不指望,早知如此,就该培养这俩孩子生存之道!

孟吉峰挠挠头,道:“目前暂无头绪。”

叶酒钗轻哼道:“你是一家之主,我们娘仨就指着你过活了!”

孟吉峰沉声道:“放心!我便是上山下海,也不让你娘仨饿着!”

孟九元听得一阵瀑布汗,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这对便宜父母有点二呢?

玩尬的,你们赢了。

他举手道:“我有一个提议,我们投奔外公去!”

“不行!”

叶酒钗断然拒绝,抽出鸡毛杆子,恶狠狠盯着孟九元,凶神恶煞的道,“再提此议,家法伺候!”

“为啥?娘,你是怕咱们被舅舅嘲笑吗?”

“闭嘴!”

孟九元便悻悻不语。

孟津元忽然弱弱的道:“爹,娘,要不,我们离开华县吧……”

“为何?”

叶酒钗声音轻柔了一些,忽然便有些恍悟。

那件事对孟津元来说,是奇耻大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无法翻身,若留在华县,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般人真的受不了。

“哥,咱们不能走!俗话说,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

孟九元拍案而起,声音激昂道,“到时候,老孟家都得仰咱们鼻息!”

众人侧目,又都嫌弃又怀疑地移开了目光。

孟津元恹恹道:“老弟别闹了,我丹田已碎……”

“哥,你还是不信我!”

“额……好好,我信你,信你了……可我丹田已碎……”

“……”

孟九元一跃而起,招手道:“哥,你随我进屋一趟。”

“啥事?我丹田已碎,甚为疲惫,不宜走动。”

“丹田重塑,来不来?”

轻飘飘的声音钻入耳中,孟津元陡然一个激灵,摇头道:“不可能,你岂有这本事?”

“反正都这样了,何妨一试呢?”

老弟的话语入耳,孟津元愣住,点了点头,一跃而起,飞速追上自家老弟。

孟吉峰和叶酒钗面面相觑,露出犹豫之色。

“爹,娘,有兴趣,也可来一观。”

“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

嗖!

孟吉峰和叶酒钗飞窜而出,飞快入了主屋。

入屋后,孟九元让孟津元盘坐床榻之上,静心凝神,他缓缓抬手,屈指呈爪,扣在孟津元的小腹。

真气涌动,与道律相融,形成一股奇妙之力,透入体内。

“哥,你伤势还未痊愈,我助你重塑丹田,可能会有点疼,有点难受,你忍忍。”

孟九元淡淡的道。

“你若真能助我重塑丹田,我有什么不能忍……的……啊!!呜呜呜……”

孟津元突然面容扭曲,惨叫一声,嘴巴就被孟九元提前准备好的手巾塞住了!

霎时间,孟津元浑身颤抖,头上青筋暴跳,冷汗滚滚而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孟吉峰和叶酒钗都是瞪大了双眼,连忙凝出神识观测,看到滚滚灵气飞速汇聚于孟九元的五指,贯入了孟津元的体内。

想将神识透入孟津元的体内,却发现有一道无形屏障阻隔,无法渗透,孟吉峰和叶酒钗便有面面相觑。

孟九元身上散发的气息与气势,实在是太神奇了,简直如神灵一般,夫妇二人看得一阵恍惚。

“这是咱儿子吗?”

“这种血脉相连之感……错不了!”

“看来,真有老神仙!”

“怎么?你怀疑咱儿子忽悠你?”

“你全信了?”

“略有疑虑。”

夫妻二人便有些惺惺相惜。

半个时辰转瞬而逝。

孟津元身上忽然充盈汹涌澎湃的灵气,流转不易,行运周天,犹如滔滔江水,渐而化作漩涡,汇聚于丹田。

气息节节攀升,聚气三层……四层……六层……九层……

孟九元忽然抬手一压,孟津元的境界飞速跌落,回到了聚气第五层!

孟津元醒来,怒视孟九元,沉声道:“老弟,你干嘛呢?!”

孟九元不紧不慢的道:“哥,难得机会重修,不要毛毛躁躁的,打好根基,才能前途无量!根基越稳固,未来的路越长,战力越高!否则,凭你,如何能向雷云道场讨回公道?”

“……”

孟津元愣住,久久无言,他一跃而起,肃然道:“老弟所言甚是!哥哥受教了!”

他随即颓然道:“可是,即便我根基再牢固,也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雷云道场,不可能……唉……”

丹田重塑之喜悦,一下子就冲淡了。

孟吉峰和叶酒钗本想庆贺一番,闻言皆是失落。

孟九元神秘一笑,他曾尝试将《魔神不灭经》以神魂之术传给父母,让父母修炼,好歹有个依仗,结果却失败了,即便口述,也无法开口。

后来,他就知道了,这《魔神不灭经》来历神秘,不是谁都能修炼的,于是,他一有空就钻研《魔神不灭经》,基于此修炼法,开创了一门新术。

新修炼法,名为《九元神法》。

“我记得我说过,老神仙不仅灌我神力,还传我修炼法,我这就将修炼法传授给你们!”

孟九元平静开口。

孟吉峰和叶酒钗却是大惊失色。

“这如何能行?个人机缘,是不能分账的!否则,轻则机缘消失,重则遭到反噬!”

叶酒钗疾言厉色,断然拒绝。

本来燃起希望的孟津元轻叹口气,失望摇头。

“我不迷信。”

孟九元淡然开口,运转神魂之术,将《九元神法》的记忆碎片凝成一道印记,分化三份,掠入孟吉峰、叶酒钗、孟津元三人脑海。

三人精神一振,叶酒钗又焦急又愤怒,飞速摇头,似要将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甩出脑海,却听孟九元道:“这套修炼法,叫《九元神法》,嘿嘿,不错,就是以我名字命名的!威风吧,这可是我夜以继日,以老神仙所传之法为根基,新创之法!”

三人一脸呆滞,震惊地看向孟九元。

你瞧瞧你,都说了啥?

我们怀疑你忽悠了我们,我们还没有证据!


叶酒钗幽幽的道:“九元,别闹了,你是不是将功法名改了?”

“没有!我发誓!”

孟九元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爹,娘,老哥,你们可要争气啊,好好努力修炼,我这个当儿子的,当弟弟的,比较喜欢躺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当少爷享乐的日子,是你们弄丢的,应当由你们挣回来,我很期待哦。苦日子,我真不想熬太久。”

话落,转身窜出屋外。

孟吉峰、叶酒钗、孟津元呆愣许久,面面相觑,都是哭笑不得。

孟津元顾不得别的,脑海浮现《九元神法》,仔细研读,揣摩,神色越来越激动,热血沸腾。

雷云道场!道场圣子!

孟津元仿佛已经能看到拳打道场圣子,脚踢道场神碑的日子了!

至于那个女人……孟津元心头一紧,他固然是被陷害的,可却实实在在伤害了对方,也不知对方如何了。

说白了,对方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如今有了希望,孟津元想去看看那个女人,念头一转,修炼之心,前所未有之迫切。

孟津元窜出主屋,回了左厢房,修炼去了。

此后,全家摆烂三天。

这一天,晚饭后,孟津元火急火燎,便要去参悟《魔神不灭经》,被孟吉峰喊住了。

孟吉峰严肃道:“我宣布一件事!今日我去买菜,看到县城巡检司在招募镇邪官,我准备去应选,赚钱补贴家用,你们觉得如何?”

他的目光落在叶酒钗身上,显然,别人的意见,是不太管用的。

叶酒钗皱眉,面露犹豫之色,镇邪官是负责妖异之事的,这很危险,她不放心。

大周朝境内有十多个道场,由天选之人所设,旨在应对滋生迅猛的妖邪。

大周朝巡检司之下,开设了镇邪官一职,类似于道场弟子,主司除祟、镇妖、除魔、镇邪……

“我们华县鲜有妖邪之事,我当镇邪官,应该是安全的,更何况,我还修炼了《九元神法》,不会有危险的。”

“娘也一起去当镇邪官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相互亦有照应。”

孟九元笑着提议道。

叶酒钗心中一动,随即挑眉瞪向孟九元,冷笑道:“然后就无人管束你了?”

孟九元耸耸肩道:“我无所谓啊,娘若欲管束九元,九元甘之如饴。”

“你小子!”

叶酒钗嫣然一笑,啧啧道,“你与小姑娘们如此交流,为娘还愁什么呢?”

又来!

孟九元悻悻地挠了挠鼻尖,干脆不说话了。

孟津元则在一旁失魂落魄,实则是在默默钻研《九元神法》,至于家庭会议,自己说了也不算,何必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呢?

突然,孟津元眼睛一亮,有所感悟,起身匆匆离开。

“爹娘,儿有急事,先告辞了!”

“爹娘,儿也有急事,你们议出结果,通知一下九元即可。”

孟津元和孟九元前后脚离开,孟吉峰和叶酒钗相顾无言。

翌日。

孟吉峰和叶酒钗一起出门,直奔巡检司。

到了巡检司,便看到人影绰绰,一文吏摆案登记,一名名修炼者走入巡检司大门,多数又灰溜溜走出来。

夫妇二人见一时无人上前登记,便疾步上前。

文吏淡然问道:“请报上姓名,年龄,何方人士。”

“孟吉峰……”

“叶酒钗……”

文吏一呆,定睛仔细一看,这不是县城望族孟家的家主和主母吗?竟然要来应选镇邪官?!

啊!对了!孟家家主和主母受孟津元牵累,已经被逐出了孟家……

“孟荣安,四十三岁,华县孟家人。”

一个声音传来,孟吉峰和叶酒钗都是一惊,转头望去,便见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走来,大声道:“前家主,前主母,真是难为你们了,要来当镇邪官讨生计。”

言语之中,有些许嘲讽,些许幸灾乐祸。

这孟荣安,是孟家旁支中较为出彩的一位,自视甚高,对于家族传承中的嫡庶之分深恶痛绝,觉得自己有家主之资,却不得族老会支持,对族老会,对家主都很不待见。

孟荣安这是第二次来应选镇邪官了,第一次来,失败了,当时怨气极重,心中痛骂巡检司不识英雄,简直狗屎一般。

孟荣安不甘心,又努力了一年,修为精进,更学了新手段,有十足信心能当上镇邪官,到时候,脱离孟家,扶摇直上,让孟家悔恨错失良才!

另外,能看到前任家主沦落至此,孟荣安莫名欢喜,觉得十分有趣,十分解恨。

孟吉峰和叶酒钗也知道孟荣安的性子,因此敬而远之,视若无睹。

孟荣安却不开心了,继续笑眯眯道:“前家主,前主母,你们都来应选镇邪官了,那九元侄儿和津元侄儿怎么办?谁来照顾这俩孩子呢?对了,津元的身体可好些了?不再寻死觅活了吧?让他想开点,做个普通人,安稳平和过一生,也是不错的。”

看似关心关切,实则句句杀人诛心,直戳人心窝子,当真是用心险恶。

若是孟九元颓废,孟津元丹田无法重塑,孟吉峰和叶酒钗恐怕真就顶不住了。

不过,此时嘛,只觉得孟荣安的嘴脸十分可笑,像个跳梁小丑。

“他们啊,好极了!”

叶酒钗微笑着,往巡检司大门走去。

孟荣安呆住,随即皱眉,微微冷笑,装的!一定是!真不愧是当过家主和主母的,喜怒不形于色,都这么惨了,还能意气风发,要不说人家是家主和主母呢?

入了巡检司大门,左侧有一块空地,搭建了演武台,武器架子摆满了十八班武器。

几名冷峻男女身着黑色锦缎长衫,隐隐透着些许银光。

一位年轻女子坐在宝座上,大刀金马的坐着,气势凌人,目光如电,一看便知不凡。

待三人走近,女子淡漠的道:“哪位先上台?”

孟吉峰便要迈步,孟荣安忽然笑道:“前家主,前主母,可否让我先来?我比较急,顺便,为二位投石问路,不介意吧?”

“不介意。”孟吉峰道,“我不急。”

孟荣安得意一笑,神色傲然,一跃而起,落到演武台上,朝年轻女子微微拱手。

年轻女子淡然一笑,打了一个响指,一名男子抱着葫芦上前,拔掉塞子,一道黑气涌出,化作鬼面,狰狞咆哮。

年轻女子身上荡开一股气势,形成半圆,笼罩了鬼面,鬼面立刻转向未被气势笼罩的区域,瞬间看到孟荣安,扑杀过去。


“好凶!”

孟吉峰神色凝重,沉声开口。

咻!!

鬼面飞掠之际,飞出一道黑气,化作利爪,锋芒毕露,一声锐鸣,切割空气,迅如闪电。

孟荣安冷笑一声,胸有成竹,抬手一掌,砰的一声,将利爪拍爆。

“孟风杀拳!”

孟荣安暴喝一声,爆发孟家绝技,势若雷霆,拳如飓风,抡拳如风,瞬间劈出无数拳影,将张狂肆虐的鬼面捶爆!

威风凛凛,气势冲天,孟荣安傲然而立,双手负背,淡笑着,看向年轻女子,神色略显得意。

年轻女子笑了笑,道:“勉强过关,先到一旁候着。”

孟荣安神色一僵,明显不服,自己势若雷霆,将妖邪镇杀,竟然是勉强过关?不能接受!

提着葫芦的男子举起葫芦,运转真气,虚空黑气浮现,又化作鬼面,继续咆哮,活力十足,唯一区别,就是颜色更淡了。

孟荣安愣住,摇头道:“不可能啊!我已掌握磨灭妖邪之法,不可能杀不死妖邪的!”

“下去!”

年轻女子暴喝一声,一股威势弥漫,恐惧感汹涌而起,孟荣安飞速下了台,冷汗涔涔,这女人什么来历?也忒吓人了!

年轻女子收回目光,看向了孟吉峰和叶酒钗。

二人对视一眼,叶酒钗纵身一跃,就到了演武台上。

孟吉峰一愣,苦笑摇头,这家伙,事事争先,有必要吗?

随着叶酒钗登台,手持葫芦的男子拍了拍葫芦底部,鬼面的浓度突然增加,愈发狰狞可怖,气势达到了攻击孟荣安时的状态。

咻!

鬼面扑向叶酒钗,当头就是一爪,简单,干脆,直接,迅猛,毫无花哨!

叶酒钗运转真气,抬手一拳,砰的一声,利爪被打爆。

“哩!!!!”

鬼面仰天,发出凄厉怪叫,声音荡开,一轮轮,一缕缕,透着诡异。

叶酒钗听得阵阵心悸,有些恍惚,有些困顿,又有些晕眩,极为难受。

她脑海下意识浮现《九元神法》中的口诀,神魂激荡,瞬间清醒,神采奕奕,便见鬼面撕咬而来!

叶酒钗又是下意识抬手一拳,这是《九元神法》中的拳法,其中一式,震虚!

真气随着拳头激荡而出,轰隆一声,击中鬼面,鬼面当场破碎,竟然发出凄厉且痛苦的惨嚎,当场消弭。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孟荣安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自己拼尽全力,爆发绝招,打得天昏地暗,更运用了神与真气相融的克邪之法!

如此,才堪堪打爆鬼面,而叶酒钗却简简单单一拳,就打爆了鬼面!而且,似是彻底绝灭!

孟荣安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年轻女子缓缓起身,目光炯炯,沉声问道:“这位姐姐,你用的是什么拳法?可方便告知?”

叶酒钗想了想,摇头道:“不便。”

“……”

年轻女子噎了一下,随即微微颔首,也不计较。

“下一位!”

年轻女子坐了回去,却有些心不在焉,似在思索着什么。

孟吉峰登台后,手持葫芦的男子又拍了拍葫芦底部,一道纯白身影浮现,身形窈窕,衣袂飘飘,令人蠢蠢欲动,可仔细一看,面容扭曲,五官乱飞,令人毛骨悚然!

这只妖邪怪笑一声,身形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距离孟吉峰越来越近,同时,发出一个个古怪音节,令人直犯恶心。

“呼!哈!呱!哇!啪!撒!”

每一种音,都似拉长了,扭曲了,在别人耳中旋转,折腾,简直要命!

孟吉峰眉头紧皱,运转《九元神法》中的神魂之法,守神镇魂,遮蔽耳朵,可效果却不佳,于是封闭五感,终于舒坦了一些。

叶酒钗一拳轰杀妖邪,出尽风头,孟吉峰为了低调行事,便与这只妖邪展开缠斗,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以《九元神法》之中的招数应对,妖邪便显得不堪一击,以孟家修炼法应对,却难以重创妖邪。

孟吉峰渐渐明悟,这《九元神法》,就是妖邪克星!

老神仙所传,果然神奇!

孟吉峰自以为隐藏极好,却不知,已被年轻女子看透彻,神识掠出,在文吏登记簿上看到了最新登记的三个名字。

“原来是孟家家主,及其夫人。”

年轻女子嘀咕道,“孟家竟有这样的手段?难道是卧虎藏龙的隐世大族?”

来华县之前,杜榕枝就了解过当地风土人情与势力状况,自认为能轻易拿捏,如今看来,自己的调查还不够深入与清晰。

最终,孟吉峰艰难取胜,将妖邪击败,通过了考核,正式入选镇邪官!

杜榕枝看向孟吉峰三人,眼珠一转,笑道:“三位,恭喜成功通过考核。只不过,镇邪官名额,仅差两人便满了,三位恐怕有一人要离开。”

孟荣安微微一愣,眯起了眼来,这位考核官是什么意思?有意拒人,还是真的招够人了?

区区华县,竟然卧虎藏龙?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华县人,焉能不知华县底细?定是这考核官有意拒人了!

三个孟家人,应该是嫌多了,啧啧……孟荣安看向了孟吉峰和叶酒钗,这对夫妻恐怕是要分开了,自己是不可能落败的,镇邪官之位,他势在必得!

……

两刻钟左右,孟荣安走出巡检司大门,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眼中充满了迷茫,还有怨恨。

孟吉峰和叶酒钗什么时候变那么强了?我孟荣安,孟家人,竟一无所知!

人家能当家主和主母,不是没有道理的。

建木巷。

小院中。

孟九元在跟金虎虎下象棋,杀得金虎虎丢盔弃甲,不敢再战。

杨采春在旁笑呵呵看着,觉得十分有趣。

“采春姐,来一局?”

孟九元忽然邀战,令杨采春有些措手不及,慌忙摆手拒绝,跟二公子下这劳什子象棋,就是自找不痛快,局局碾压过来,毫无乐趣可言。

也就金虎虎实在,孟九元吩咐,他几乎无有不从。

突然,孟九元面色微变,抬头望去,凝神远观,天空中闪出一道印痕,像是百米大剑斩下,天仿佛都要塌了,似被生生切开。

嘣!!

天空似有闷雷,从幽远之地而来,百米大剑被弹了回去,突然崩解消散,一道流光随即划过长空。

“神仙打架?”

孟九元嘀咕一声,“可不要往这边来啊……”

金虎虎和杨采春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华县隔壁,安县东十数里外。

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子提着一柄宝剑,横空飞掠,迅如闪电,不时朝前方挥剑,道道剑气如雷霆霹雳,杀向前方狼狈逃窜的灰衫老者。

灰衫老者身形飘忽,不断闪避席卷而来的剑气,有时无法避开,便举枪抵挡。

一枪荡开剑气,便迎来滔天剑芒,被劈飞老远。

灰衫老者忽然桀桀怪笑道:“叶舞,你杀不了老夫,何必死咬不放呢?你再追下去,老夫可要毁了这阳林郡!”

叶舞面无表情,陡然举剑,滔天剑芒瞬间成型,轰然而下,威势凶猛,撼天动地!

“圆流镜!”

灰衫老者暴喝一声,长枪一卷,化作一面圆溜溜的镜子,有水波荡漾,有云气流转。

嘣的一声,滔天剑芒被弹飞,并遭到剧烈冲击,当场崩解。

数里外,高空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孟九元露出恍然之色,微微颔首。

修炼之道,聚气,凝神,化玄,如龙,道玄,御天,化道,命天。

如龙境便可御空飞行,道玄可遨游天地间,这正是孟九元的境界。

这位名叫叶舞的女子与灰衫老者,也是道玄境!

孟九元在华县待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道玄境的强者,当然,自身除外。

“叶舞!你再追老夫,信不信老夫祸水东引,毁了这附近县城?”

灰衫老者不胜其烦,低吼一声。

“你们这些下三滥,也就会这点手段了!”

叶舞冷笑道,“你们神盟之人,杀人如麻,遗祸无穷,今日若让你走脱了,便不知要祸害多少人!无论如何,我必杀你!”

“好好好!”

灰衫老者狞笑一声,“咱们走着瞧!”

他目光俯视而下,便看到一处村落,眼中露出嗜血光芒,当即俯冲而下。

叶舞见此,面色微变,骂道:“老东西!你卑鄙无耻!”

“哈哈哈!”

灰衫老者猖狂大笑,下坠速度愈发迅疾了。

叶舞目光森冷,深吸一口气,便要爆发绝招,试图力挽狂澜。

突然间,一道流光划破长空,瞬间来到灰衫老者的下方,抬手喊道:“喂!老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还往村落撞去,你是不是人?有没有一点良心?有没有一丝丝人性?”

灰衫老者身形一滞,面色阴沉,露出狐疑神色。

“你是何人?”

叶舞也是满脸诧异,怎么突然窜出来一个男人?

她和灰衫老者竟都一无所觉!

而且,这个男人也太年轻了,还长得十分俊俏!

莫不是如自己一般,是驻颜有术的老家伙?

“一介闲人尔。”

孟九元双手负背,淡然道,“老头,冤有头,债有主,殃及无辜,是会遭天谴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你娘的!尽放狗屁!”

灰衫老者太阳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抡起巴掌,掌印如山岳,朝孟九元狠狠拍去,如拂尘埃,如抡苍蝇!

出手突兀,杀心极重,便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孟九元。

即便杀不了,也要将之重创,以便毫无阻碍,顺利逃脱。

叶舞面色微变,也想到了此节,又大骂了一声老贼卑鄙无耻!

真气如潮水般,涌聚于剑尖,化作一道道交织的剑芒剑气,形成了一座山岳,此为剑阵!

剑阵落下,裹挟着绞杀一切的威势,杀向了灰衫老者,这老贼杀了人,也难逃被绞杀的命运!

孟九元抬头看了眼,骂了一声“苍髯老贼,皓首匹夫”。

拳头一握,真气汹涌,一拳击出!

此拳名为断命。

拳劲汹涌,如无尽长河,长流不息,不可阻挡,有无匹的贯穿之力。

噗嗤!!

山岳一般的掌印竟然脆弱如豆腐,瞬间被击穿,鲜血喷洒天空,灰衫老者的胸膛被打破了一个血洞,血流潺潺,滴滴答答。

灰衫老者瞳孔震动,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这种事?

剑阵杀招袭来,灰衫老者避无可避,怪叫道:“神!你回来吧!您的信徒被屠戮……”

轰!!

剑阵降临,灰衫老者被绞杀,当场粉碎,随风消散。

孟九元一脸嫌弃,挥了挥手,拂掉些许腥臭之气。

“何必呢?活着不好吗?”

孟九元叹了口气,发现灰衫老者掉落一些物品,眼前一亮,一挥手,将物品卷了过来。

一杆长枪,一枚戒指,一面铜镜。

“莫非是传说中的须弥戒?内蕴空间的储物戒?”

孟九元一脸振奋,便要探查这枚戒指。

“东西拿过来给我!”

一声暴喝,叶舞飞掠而至,持着宝剑,目光森冷,漠然道,“念在你出了力,这杆宝枪给你,戒指和铜镜给我!”

孟九元一愣,皱眉道:“你在教我做事?”

老子一拳轰杀一名老者,毫无尊老爱幼之心,肯定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你也敢来逼逼赖赖?

事实上,叶舞却不曾看到孟九元打穿灰衫老者的手掌和胸膛,她全神贯注,神魂尽在施展威力无穷,又极难掌控的剑阵之上,无暇他顾,剑阵杀出,又陷入短暂晕眩,只以为自己的剑阵绞杀了灰衫老者。

自然而生的,叶舞便以为自己是斩杀灰衫老者的主力,收缴战利品又岂能不占大头?

“那老贼死于我之剑下,我有权支配战利品。”

叶舞提着宝剑,剑身寒光闪烁,盯着孟九元,威胁意味浓重。

孟九元一翻白眼,撇嘴道:“你若真能杀了那老头,至于追得老头都不耐烦了吗?”

叶舞一愣,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老头,我杀的,你只是偷袭补刀,毁尸灭迹了。”

孟九元狂翻白眼,“亏你修炼到了这种境界,一点眼力劲都没,我顶多给你一点丧葬费……”

叶舞被一通挤兑,眼睛都快绿了,当场就要教孟九元做人。

“考!老头太穷了,铜钱没有,金银没有!倒是有一些珠宝,可以典当,这是……丹药?还有……药材……这些破铜烂铁,莫非是法宝?应该值不少钱。”

这时,孟九元神魂之力已经冲破须弥戒的禁制,探查到了空间里的物品,因为接触与使用金银较多,便第一时间寻找,结果一无所获,忍不住吐槽,渐渐的,又满意起来。

或许对于灰衫老者来说,金银铜钱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孟九元感慨了一声,将铜镜和长枪收入须弥戒中,看向叶舞,目光灼灼,透着些许森寒,些许杀意,宰了这个女人,应该会收获不菲吧!


危险!危险!危险!

叶舞被孟九元盯猎物一般盯着,便毛骨悚然,一阵心惊肉跳,涌起危险感,无比强烈。

她有点相信孟九元的话了。

“你想干嘛?”

叶舞满脸警惕,沉声道,“我乃是大周朝巡检司二品镇邪官!你可不要乱来!”

孟九元一愣,镇邪官?还是二品的?这不就是爹娘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吗?

这女的是好杀,可杀了之后,缴获的战利品能交易出去吗?

而且,死掉这样的大官,大周朝会不会有什么奇术追踪到杀人凶手呢?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孟九元突然绽放亲切且迷人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镇邪官大人啊!幸会幸会!镇邪官伟大,光明,正义,在下一直仰慕且钦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完全符合在下心目中镇邪官的形象!”

叶舞整个人都麻了,呆住了,咋滴?这家伙跟刚才阴诡且藏杀意的俏郎君不是一个人吗?

原来,他忌惮镇邪官啊!

叶舞狭长的凤眸透出一抹精光,便要强势索要战利品,可转念一想,还是谨慎为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先是还礼,而后平静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躺平道人!”

“躺平道人?”

叶舞嘀咕一声,“大周朝的高人,我不说尽皆了然,却至少知道九成以上,怎么不曾听说道友的名号?”

“有没有可能,我就在九成之外呢?”

孟九元笑呵呵道。

“哎呀,我忘了一事!家里还炖着汤,先撤了!告辞告辞!”

孟九元草草拱手,一烟溜跑了。

叶舞一呆,仰头望去,便不见了孟九元的踪迹,仿佛隐入了虚空!

这是什么遁术?

叶舞神色凝重,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有冲动挥剑,否则,杀之不死,一旦遁逃,就是心腹大患!

“躺平道人?”

叶舞嘀咕一声,“得让榕枝好好查一查才行!”

话落,朝华县疾驰而去。

孟九元本想直接回家,可一转念,自己还要去销赃,好补贴家用。

于是折转方向,往州城赶去。

云州城。

孟九元的速度非常快,从华县到云州城,有上百公里,一刻钟不到,就到了云州城上空。

云州城中应有高人,孟九元不想惊动对方,因此悄然入城。

他提前将一些物品取出,这是他觉得用不上,准备典当的。

孟九元进城后,路遇大腹便便的男人,便上前询问城中最大,最好的典当行所在,得知结果后,提着袋子,便往典当行走去。

行至半途,一道身影窜出,拦住了孟九元的去路。

孟九元并不惊慌,凭他的本事,岂会不知被人跟踪了?

这是一名老者,干瘦干瘦的,笑起来有点猥琐,着装精致,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小兄弟要典当物件?”

老者指了指孟九元的袋子,笑眯眯道。

孟九元点点头,这老头肯定是看到自己问路了。

老者搓了搓手,笑道:“老夫向来喜欢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你这一袋子,老夫全要了,开个价吧!”

他昂首挺胸,神态傲然,显得胸有成竹且十分阔绰。

孟九元瞄了老者几眼,这是一名修炼者,年纪这么大了,才化玄境巅峰,渣渣一个。

这老头应该是感应到了袋子里有宝物,想坑自己一笔,孟九元眯眼想了想,开口道:“五十万两黄金。”

孟九元对宝物的价值并无清晰认知,不过,肯定是价值不菲的,因此,开了一个天价,试探一番眼前老者。

老者一听价格,面容一僵,眼睛眯了起来,好家伙!老子难得善心大发,想正经购取物件,这小子偏生不给人机会做善事!

老天爷,这不愿咱,咱也是被逼无奈,生活所迫呐!

一个普通人,提着宝物去典当行典当,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活该被抢。

显然,这老头境界太低,根本探查不出孟九元的根底。

老者眼瞳盈蕴血光,一道神魂之力荡开,笼罩孟九元,冷声道:“随我来!”

随即,他双手负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一条幽静巷道走去。

孟九元眼神迷离,嘴角却是不留痕迹地扯了扯,跟上老者的脚步,来到了巷道之中。

老者回头,猛然探手,隔空将孟九元扛着的袋子摄入手中,不屑道:“渣滓!给脸不要脸……嘶!我入你凉!”

“髓玉珠?!梵牛眼球?!磁炎瓶?心垢拂尘?飞玉轮?镇龙碑?养心石……”

老者眼珠子瞪滚圆,差点掉出来,哆哆嗦嗦念叨着,抬头看向孟九元,冷声问道,“小子,你哪来的这些宝物?!”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宝物,无不是精品!尤其是这梵牛眼球,这可是道玄境大妖,一声牛吼能把自己吼废的凶物!

一念及此,老者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霎时冷汗涔涔,随即摇头,不可能的!倘若此人是道玄之上,又岂会背着一堆宝物去典当行典当呢?这说不通!

老者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孟九元眼神清明,似笑非笑道:“你猜?”

老者吓得亡魂皆冒,将袋子甩给孟九元,一烟溜跑了。

下一刻,老者被一股沛然巨力束缚住,生生飞拽了回去,就像被生活扼住了咽喉,凄凄惨惨戚戚。

老者顺势转身,噗通跪下,五体投地,大喊道:“前辈饶命!大哥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大哥,还请大哥不要与小的计较,把小的当一个屁给放了吧!”

“放屁?凭你也配?”

孟九元嗤笑一声,抡起拳头就要锤破老者的脑壳。

老者明显感觉到了孟九元的杀意,不由大叫道:“且慢!小的有一个疑惑!您为什么要背着宝物去典当行?”

孟九元一愣,皱眉道:“卖东西,不去典当行去哪?”

老者惊讶道:“世俗的典当行,收的是凡物,您这些宝物送去,普通伙计是看不出端倪的。而且,即便能看出端倪,典当行也吃不下几件宝物的!”

孟九元的杀意收敛,问道:“咋滴?你有销……你有出货渠道?”

“有有有!”

老者看到了生机,慌忙点头,抬起头来,露出谄媚笑容。

真是上天保佑啊!


老者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知尽数告知了孟九元,生怕说慢了,就要被爆锤。

“前辈,小人名为董良澈,黑白两道都有些人脉的。”

“云州城典当行是买卖普通物件的,若要买卖宝物,则应去修炼者开设的商会,龙云商会。不过,前辈,您应该是在销赃,最好是去鬼市,否则,在龙云商会被认出宝物归属,便容易惹来麻烦。”

“鬼市则不同,不管是哪来的宝物,即便是某国的传国玉玺,鬼市都不会过问的。”

“另外,鬼市在云州城北三十里处,七日开市一次,算上今日,还有三日才到鬼市开市之日,您是要去龙云商会呢?还是鬼市?”

老者董良澈一脸谄媚道。

孟九元想了想,淡然道:“去龙云商会。”

谁没事老往云州城跑啊?

出了货就回去了,谁跟你闹?

“这……”

董良澈愣住,大感意外,“前辈……”

“叫我公子吧。”

“好的,公子。”

董良澈沉声道,“龙云商会跟许多修炼者都有牵扯,您不怕……”

“怕什么?”

孟九元嗤笑一声,气息与模样都发生变化,甚至于,气质都变得桀骜不驯。

董良澈看得瞠目结舌,可转念一想,就觉得正常了,道玄之上,有此能力实在是太正常了。

不过……董良澈讪讪道:“公子,龙云商会有高人坐镇,恐怕这手段瞒不住。”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孟九元忽然抬手,朝董良澈打了一个神妙手印,光晕璀璨,丝丝缕缕繁杂纹路缠绕,透着诡异、阴邪、森冷的气息。

董良澈满脸煞白,心中狂吼“吾命休矣”!

老天!这是遇到煞星了!

老子都卑躬屈膝至此了,还要我老命!

董良澈忽然愣住,一道神魂印记钻入了脑海之中,渗透了自己的神魂,蛰伏起来。

一种被看透,被监视,被掌控生死的感觉涌上心头,董良澈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心如死灰,心头一阵酸涩。

“带路!”

孟九元低喝一声,提着袋子,淡然道,“你走在前,我跟着你,相距十丈之外。在外人看来,你我并无关系,免得有人通过你来寻我,懂吗?”

“懂懂懂!”

董良澈连连点头,接受了现实,弱者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他早已看透了,他自己便经常以类似手段掌控别人的生死。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董良澈迈开步子,疾步而行,走出巷道,满心悔恨,自己的人生,就毁在了这条巷道之中,他痛恨这条巷道,更痛恨自己没点眼力劲,尽做蠢事!

孟九元果然距离董良澈十丈之外,一路跟着,很快就来到了龙云商会。

龙云商会有两座楼并列,一座凡物楼,一座宝物楼。

凡物楼前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宝物楼门可罗雀。

孟九元走入宝物楼时,令不少人侧目,相比于庞大的凡人基数,修炼者还是较为稀少的,似孟九元这般,扛着一个布袋来宝物楼,更是绝无仅有的。

孟九元走入宝物楼,立即有侍者上前招待,问明来意,便将孟九元引入一处包厢,端茶送水。

过不久,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便来面见了孟九元。

老者一进门,便笑吟吟道:“老夫杨安凛,中级鉴宝师,来为道友鉴宝,请指教。”

孟九元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将袋子拎到桌上,神态倨傲道:“鉴吧,速速议价估价,完成交易,我家里还炖着汤呢。”

“……”

杨安凛笑容一僵,炖汤?炖你大爷!忽悠谁呢?

“这位道友是第一次来我们龙云商会吧?不知如何称呼呢?”

“摆烂道人。”

孟九元摆手道,“甭废话,赶紧工作,不要摸鱼!”

杨安凛有点懵,有点不高兴,不过,既然这个摆烂道人如此倨傲,他也就懒得攀交情了。

他扯过袋子,神色有些不屑,这种布袋,能装什么好东西?

杨安凛作为专业的鉴宝师,做事向来稳重,不紧不慢,不会焦急探知布袋里的东西。

袋子打开,杨安凛就愣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精粹之语。

“梵牛眼球!磁炎瓶!飞玉轮!镇龙碑!养心石……”

杨安凛如数家珍,当真不愧是中级鉴宝师,道出来的宝物名,与董良澈认出的宝物名,简直一模一样。

“等等!飞玉轮?这不是……”

杨安凛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及时收了声,看向孟九元,眸光一闪,恢复平静。

孟九元则若有所思,看来,这老头认出了这件宝物的归属。

他也不怕,除了艺高人胆大,更像网络背后的键盘侠,无惧一切,唯我独尊,因为戴上了面具,谁也不知其真面目。

大抵就是这种心理。

孟九元在赶路的时候,传音董良澈,请教过这些宝物的效用,髓玉珠和心垢拂尘,一个能助人洗筋伐髓,一个能拂去人心尘垢,令人进入无尘无垢之境,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这两件宝物,孟九元收了起来,准备给家人用。

杨安凛清点宝物后,陷入了沉思,良久,问道:“摆烂道友,老夫这就开始估价,请问,你是需要灵石呢?还是金银珠宝?”

“一半一半吧。”

孟九元淡然道。

杨安凛微微颔首,开口道:“梵牛眼球,一百二十元下品灵石,六万两黄金。磁炎瓶,一百元灵石,五万两黄金……”

元,是灵气蕴含量单位。

品质则由灵气精粹程度,驳杂程度评定。

下品灵石,灵气蕴含量少,体积大,且混杂驳杂能量,需要炼化吸收,因此价值较低。

饶是如此,灵石也是物以稀为贵,一元下品灵石,价值足足五百两黄金。

六件宝物,总价六百多下品灵石,三十万多两黄金,这是一笔不得了的巨款。

若是算上髓玉珠和心垢拂尘,总价得飙升三成以上,董良澈五十万两黄金都舍不得,简直黑心肠,黑心肝的大奸人!

孟九元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乐翻,激动得不行,想到董良澈,就想抽他两巴掌泄愤。

随后,杨安凛将孟九元领去结账,一大堆灵石,堆成了小山。

孟九元一挥手,将灵石和黄金收入了须弥戒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安全感涌上心头,舒坦,妙极。

杨安凛看着孟九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取出飞玉轮,陷入了沉思。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