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晚秋的清冷唤醒了这座城市。
空气中有些雾霾,街上为数不多的行人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咳嗽。
厨房里,王哲早已开始忙碌。揭开锅盖,滚烫的水蒸气升腾而起。
这是他自己做的酱肉粉丝包,掰开包子,里面都是满满的馅料,这是女儿王璐璐最喜欢吃的早点。
自从有了女儿璐璐,家里所有的饮食,王哲能自己做的,都会亲力亲为。
只因为璐璐是早产儿,虽然她没有什么大病,但是王哲潜意识里总认为璐璐的每一次生病都是早产留下的病根。
妻子艾丽却不这么认为,璐璐是她生的,尽管是早产,但是现在7岁了,跟同龄人一样健康,偶尔有点小病也是正常的,她时常认为是丈夫小题大做了。
“又吃包子?”艾丽顶着蓬乱的头发,皱着眉头看着一大锅包子。
“女儿不是喜欢吃这个包子嘛,我多做一些,吃不完可以放冰箱里冻起来,想吃了就拿出来热一热就好了。”
“再喜欢吃,也不能一星期三顿的吃啊!”艾丽边刷牙,边吐着泡沫抱怨道。
她真是受够了王哲这婆妈劲,事事以女儿为主。
若不是王哲这法官身份撑着,艾丽真的很难将这婆妈劲和刚正不阿的法官联系在一起。
王哲听了这番抱怨,只是笑而不语。
结婚八年了,女儿都7岁了,针锋对麦芒的争吵劲,早就被柴米油盐磨平了。
王哲用围裙擦了擦手,蹑手蹑脚地走进女儿房间。
“璐璐,该起床了。”王哲轻轻地唤道。
女儿璐璐大字型趴在床上睡,纹丝不动。
“璐璐,再不起床该迟到了!”王哲加重了语气,顺便把窗帘刷的一下拉开了。
太阳虽然刚升起,但是阳光已经很刺眼。
璐璐揉了揉被阳光刺激到的眼睛,不满地抱怨道:“爸爸,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
“我让你多睡会,你去学校迟到了,老师就会让你多站会,你愿意不?”王哲不惯女儿这个毛病,这是原则问题。
王璐璐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敢大声反驳,蹬着拖鞋就去浴室洗漱去。
“那么大个人了,起床劲还这么大?”王哲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想说这点随我?”艾丽接过了话茬。
她拿起包子,大咬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
“随我随我,所有的缺点都随我,优点都随你,行了吧?”王哲笑着哄着。
艾丽虽然嘴上说吃包子腻歪,但是真的吃起来,觉得这包子堪称酒店级别的包子,给她金汤银汤都不换。
“老公,你这包子做得……可以去开店了,肯定比做法官收入高!”
“你这话说得……法官是我的职业,我喜欢我的工作!”
艾丽识相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稀饭,不再多语。
她一直都希望丈夫能换个工作,在她眼里法官也是有风险的。
有时候她夜不能寐,生怕有些想不通的人会上门报复,明里暗里地给他们一家人难堪。
王哲总是安慰她说让她放宽心,现在是法治社会,审理任何案件都是讲究证据的,没人敢乱来。
艾丽虽然清楚这道理,但是内心总有不安。
此时,女儿璐璐闻着肉香味噔噔噔地跑出来了。
“爸爸,你又做了我最喜欢的酱肉粉丝包了?!”
“那还用说,只要你张口,爸爸肯定满足你!”
“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璐璐嘴里嚼着包子,支支吾吾地说。
“快吃吧,待会我送你上学!”王哲也急匆匆地扒了几口稀饭,咬了几口包子。
“那我呢?”艾丽问道。
“你今天不是要去省城学习吗?你坐梁小钰的车去呗!”
梁小钰是艾丽的闺蜜,两人合伙一起开了个美容院,时不时地得去省城学习。
“真有你的,让我去蹭别人的车子!”艾丽抱怨道。
“那怎么办?家里就一辆车子,你开走了,我和璐璐咋办?”
艾丽无言以对,毕竟女儿最大。
匆匆结束早餐,王哲就带着孩子出了门。
他们的身后,家门没关,艾丽扶着门,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透出一丝丝冷光。
在车上,王哲给璐璐戴上口罩。
“爸爸,我不喜欢戴这玩意儿,我都呼吸不了!”璐璐哭闹着,任性地扯下口罩扔在地上。
王哲没有生气,只是耐心地捡起脏了的口罩,扔进垃圾桶里,重新拿出来一个新口罩。
“璐璐听话,今天有雾霾,把口罩戴上就不容易咳嗽了。”
璐璐体质不好,稍有一点天气变化,就会咳嗽生病。
王哲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雾霾对交通没有多大的影响,一路上还算顺利。
刚到学校门口,璐璐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了。
“哎呀,你小心点,注意看车!”王哲担心地喊到。
璐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朝王哲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王哲宠溺地看着女儿,也挥了挥手。
告别了女儿,王哲赶紧上班去了。
想起最近的案子,王哲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在梁小钰的车上,艾丽右手夹着烟,石榴红的唇彩在缭绕的烟雾中时隐时现。
“喂,那啥,”梁小钰用纤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我这可是无烟车厢。”
“去你的!你这车里的烟味比我嘴里的烟味还重!”艾丽翻了个白眼给她,继续抿了一口烟嘴。
梁小钰不言语,微微一笑,靠边停车,自己也叼上了一根烟。
“你们家老王管得严,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里撒撒泼,抽抽烟了。”梁小钰点燃手中的烟,深吸了一口。
“你知道就好,家里就跟坐牢似的,烟瘾上来我只能打哈欠掩饰过去,回家都得喷喷香水才敢进屋。你啊,就让我在这放松放松。”艾丽一肚子委屈倒了出来。
两人正聊着,艾丽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艾丽摁掉了,肯定又是推销的。
过了一会,这个电话又打来。
“什么玩意儿?!”艾丽懊恼地接听了。
“你好,请问是王哲的家属吗?”
艾丽还没开口骂,那边就已经开门见山了。
“是,你是哪位?”
“我是人民医院急诊科的,王哲出了车祸,我在他的驾驶室里找到你的号码,请你马上来一趟!”
急诊?车祸?艾丽第一反应有些懵了,随后就没再注意听下去.
“小钰,快!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