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反抗有意思么?”饲藏嘴角微翘,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俯身盯住她,冷冽的视线似乎能看透人心。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怀中少女猛地用头去撞击他的头部,接着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匕首也被她拔出。
宋心漾推开身上的人就地一滚站起身,她看着那人胸口处的豁口在慢慢愈合,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你果然不是人。”
饲藏从地上坐起来,就这样坐着抬头看着她,“所以你怕不怕呢?”
两人对视几秒,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这里。”饲藏站起身,把松垮的浴袍重新系好,此时倒像个斯文败类。
刚才的激烈运动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宋心漾跟在饲藏身后,真的开始参观起城堡里面的房间。
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人物,扭曲变形的脸孔,栩栩如生。
宋心漾看了几幅画之后,便来到三楼,从这里看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整栋别墅的全貌。
饲藏斜椅站在她不远处的墙壁上,头顶上垂挂下来的射灯在他卷曲的黑发上留下一层薄光,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
此时他正盯着宋心漾的背影,神情专注。
宋心漾站在扶手楼梯处扬起脸,打量着这座城堡里唯一让人感觉到热度的水晶吊灯,突然她感觉到耳边有风吹过。
之后,她便从三楼掉了下去。
饲藏站在三楼,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楼大厅。
那少女此时身下一片血红的躺在那里。
一动不动。
“她死了吗?”乌蒙站在饲藏身后说道。
“你带她来这里,不就是想让她死的吗。”饲藏还盯着那少女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乌蒙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人类真的好脆弱。”说完他便出现在了宋心漾的尸体旁边。
他用脚踢了一下那少女,却被她一只手抓住脚踝,只听她声音冷淡的说:“不送我去医院吗。”
饲藏依旧站在三楼,他双手插在兜里,嘴角微微上扬,“宋同学应该先去便利店再买一瓶番茄酱。”
他从口袋里捏出一张纸条,语气有些轻快:“小票还留着,是准备回家报销的吗?”
说完,他将手里的纸条松开,那白纸飘飘洒洒落下,落在了乌蒙的小手里。
“你不是告诉我买女性用品吗?”乌蒙看完后眨着大眼睛说道。
宋心漾从地上坐起来,从乌蒙手里抽出纸条收进斜挎包里,面不改色的回答:“二十块钱也是钱。”
随后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
宋心漾坐在地板上扬起脸看向三楼处的饲藏,就见他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宋心漾按下接听键,对电话里的人说:“正在回去的路上。”
等宋心漾走后,别墅内又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壁炉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响声。
乌蒙盯着那片还残留在地板上的番茄酱,问躺在沙发上的饲藏:“一星期后她真的会送一个人过来吗?”
“不会。”饲藏一只手支撑着脑袋看着那扇被关起来的门,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饲藏放宋心漾回去,要求她每个星期五都要带一个人类来这里。
这里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既然你不想死,那就让别人来代替。
宋心漾答应了。
饲藏没有再说话,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会按照他的要求来,她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但是,让她身边的人死,这比杀了她还痛苦吧。
会不会很绝望呢。
他想要的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他们的结果已经摆在那里,死的快和死的慢而已。
“你在想什么?”乌蒙稚嫩的脸忽然放大在他眼前。
饲藏背过身去,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永远不要相信任何女人说过的话。”
尤其是命不久矣的女人。
宋心漾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霍成军这两天有案子需要在局里连夜加班,温小柔在医院陪夜。
打电话给她的人其实是霍成军的儿子霍铭泽。
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她让霍铭泽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提醒她回家,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子。
如果没有人接电话,直接报警。
宋心漾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那个手上沾满血的夏天。
第二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她是被饿醒的。
饭厅餐桌子上有温小柔做好的饭菜,可惜都已经凉掉了,还需要重新加热一下。霍铭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并不在家里。
看样子温小柔中午回来过一趟,只是她睡得太死,根本就没有发现。
宋心漾吃完两碗饭后,感觉胃袋终于被填满了。
她又回到床上躺了一会,拿着新的绷带和睡衣走近了浴室。
打开热水器,将手放在花洒下方。
温暖的流水瞬间就包裹住她的身体。
水蒸气很快弥漫了狭小的浴室,雾气缭绕中,她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关掉水龙头,宋心漾看向镜子中倒影出的那个人,伸出手将水蒸气擦掉。
镜子里的少女有着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一缕黑发凌乱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轻轻用手拨开发丝,那精致的眉眼之间还透露出几分稚嫩和青涩,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变成了一双浅绿色的瞳孔,仿佛一汪清泉,能够涤荡人的心灵。
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还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昭示着她今天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斗,显得狼狈不堪......
其实,她并不觉得痛。
甚至都没有感觉。
宋心漾就是一个异类,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她活不过二十岁。
所以,就请你抓住这个机会。
宋心漾拿着绷带又把自己包成了粽子,这么多年的受伤经验告诉她,专业的事,还得是由专业的人来做,她还得去趟医院。
顺带看一下霍铭薇。
前来给宋心漾拆绷带的小护士都已经认识了宋心漾,她露出两边一对小虎牙对宋心漾说:“小妹妹你可真厉害啊,腿都这样了还不住院,你都不痛吗?”
宋心漾真想说不痛,后来她改口道:“就是痛才来的医院。”
小护士摇头叹了口气,开始帮宋心漾拆绷带。
只听那小护士又咦了一声:“这才一天,伤口好像好了很多!”她之前是见过宋心漾受伤时候的腿,要比现在要严重的多。
宋心漾也感到奇怪,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来看,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伤口根本就没法好。
她看着腿上包裹的纱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