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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王妃已上线,王爷却总宠她如宝?全集小说推荐

一落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很多网友对小说《彪悍王妃已上线,王爷却总宠她如宝?》非常感兴趣,作者“一落”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顾华菁白凌天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辞藻华丽,悲伤春秋,看得她抖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后响起脚步声,顾华菁没回头,而是寻着下一幅诗词看过去。“你刚刚的话究竟是何意?”“公子觉得是何意,便是何意。”顾华菁不急不躁,看了几幅诗词终于肯定自己大概是不会欣赏,这才作罢地转过身,面对韩熙之肃穆的面容。“韩公子其实还是笑起来好看些,做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有些违和......

主角:顾华菁白凌天   更新:2024-08-20 20: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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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华菁白凌天的现代都市小说《彪悍王妃已上线,王爷却总宠她如宝?全集小说推荐》,由网络作家“一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网友对小说《彪悍王妃已上线,王爷却总宠她如宝?》非常感兴趣,作者“一落”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顾华菁白凌天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辞藻华丽,悲伤春秋,看得她抖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后响起脚步声,顾华菁没回头,而是寻着下一幅诗词看过去。“你刚刚的话究竟是何意?”“公子觉得是何意,便是何意。”顾华菁不急不躁,看了几幅诗词终于肯定自己大概是不会欣赏,这才作罢地转过身,面对韩熙之肃穆的面容。“韩公子其实还是笑起来好看些,做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有些违和......

《彪悍王妃已上线,王爷却总宠她如宝?全集小说推荐》精彩片段


“顾姑娘真真是冤枉在下了,在下并没有其他意思,更与白兄无关,在下只是、只是……”

“公子如何想我并不清楚”,顾华菁声音放低,眼神清澈平静,“当初我和白凌天之间僵持成那样,你是他的好友,不会不知道吧?”

“韩熙之,你觉得我是白痴吗?你曾经不可能没有唾弃过我,现在又想方设法接近,你觉得我跟那些昏了头的女子一样,以为你只要笑一笑我就会神魂颠倒?”

顾华菁自己都觉得好笑,忍不住哼笑一声,“你可千万别说什么真情切意,那就太假了,你不觉得你在白凌天身边,所有的光芒都被他掩盖了吗?我只是他不要的,你也要?”

一瞬间,韩熙之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从来饱含情意的眼睛倏地睁大,泄露出来的狰狞破坏了他贵公子的气度。

韩熙之死死地盯着顾华菁,像是要将她盯穿个窟窿似的,他就好像被剥开了一样,毫无遮拦地出现在顾华菁的眼里。

所有人都觉得他跟白凌天是过命的交情,就连白凌天都这么认为,这么多年只要提起他韩熙之,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他是白凌天的好兄弟!

他是韩熙之!韩熙之!谁稀罕白凌天的关照?在军中自己奋力拼搏得到的功勋,却被说成是因为白凌天的照拂!

韩熙之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丝红色,他并不想这样的情绪被人知晓,可压在心底的东西一下子被人翻出来,他袖子里的手攥得发抖,才硬生生地忍下去。

“顾家二少奶奶,可否,让在下同顾姑娘说两句话。”

韩熙之的声音已是平淡下来,与平日里轻佻的语调不同,平静得让人不适应。

杨佳瑶自然是不愿的,她可不想顾华菁出什么事儿,这个韩熙之一看就不怀好意!

正想拒绝,袖子被轻轻拽了拽,顾华菁笑着对她点点头,“二嫂,方才我见着那边儿有一处诗文甚是不错,我去去就来。”

杨佳瑶忍不住伸手拉了顾华菁一下,手背却被轻轻拍了拍,她这才放开。

顾华菁起身离开,韩熙之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往一处人少的地方过去。

在他们身后,数道目光追随着,饱含兴味与不解,其中有一道,森冷入骨。

“白兄,这幅诗词是舍妹方才即兴所为,写的是塞外风光,白兄对此是最有见解的,能否点评两句?”

白凌天收回目光,面前的人手里捧着一幅墨迹未干的诗词,一个女子含羞带怯地站在他身侧,眼睛时不时偷瞄自己。

那是爱慕的眼神,拜顾华菁所赐,白凌天对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他也已经习以为常当做不存在。

没有了顾华菁,仍旧会有许多女子同她从前一样,粉面含春地偷看自己,白凌天伸手将诗词拿在手里,顿时感受到无数艳羡的目光。

可是诗里写了什么?白凌天强迫自己去看,却一个字也没能入脑中,他这会儿想的全都是韩熙之和顾华菁。

他们正在说什么?他们在做什么?顾华菁是不是也正用着爱慕的眼神看着韩熙之?就好像曾经对他一样?

“白兄?!”

微急的声音唤回白凌天的神志,他眼光落在手中,那幅诗词已经被他的手捏出了无法挽回的痕迹。

对面的女子泫然欲泣,白凌天只得歉然,“抱歉,诗很好,让我想起了边塞的一些事情,真是对不住。”

“不会不会”,女子立刻亮起了眼睛,“真的吗?能让你想起边塞来?那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对边塞十分向往,却苦于无法亲眼所见……”

小姑娘满脸期待,希望白凌天能跟她说一些,虽然她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只要是白凌天说的,她都愿意听。

只是白凌天却只是歉然地点点头,将诗词递还过去。

小姑娘面露失望,眼睛不死心地盯着白凌天,“白公子,我其实还写了一首同样是边塞风光的诗词,不知道白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白公子,小女子这里也有一幅诗作,乃是从一孤本上瞧见,阵上杀敌的助威诗,公子可有兴趣过目?”

“我这里也有……”

白凌天周围顿时热闹起来,有人能以鉴赏诗词为借口接近他,立刻出现了不少想要效仿的人。

于是之前出现的小风波早已不被人注意。

白凌天哪儿有心思鉴赏?他的面容已经恢复成习以为常的冷然,目光所及,寂静无声。

“在下诗词造诣尚浅,怎能不自量力?各位还是另寻高明吧。”

还有人不甘心,可白凌天的眼神如冰,又变成之前生人勿近的样子,于是只能心底生怯,止步不前。

顾华菁仰头看一幅诗词,辞藻华丽,悲伤春秋,看得她抖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身后响起脚步声,顾华菁没回头,而是寻着下一幅诗词看过去。

“你刚刚的话究竟是何意?”

“公子觉得是何意,便是何意。”

顾华菁不急不躁,看了几幅诗词终于肯定自己大概是不会欣赏,这才作罢地转过身,面对韩熙之肃穆的面容。

“韩公子其实还是笑起来好看些,做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有些违和,倒是可惜了公子绝代风华的面容。”

“……”韩熙之险些吐血,他很少这么严肃,可是面前的顾华菁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觉得我不如白凌天?”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你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你着什么急?”

顾华菁白了他一眼,语气慢吞吞,“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情,不会自降身份去捡白凌天不要的,难道我说错了?”

见韩熙之不说话,顾华菁挑了挑眉自顾自地说,“我本以为你是想要帮白凌天出口气,让我对你情根深种再羞辱一番,只是我刚刚又忽然觉得不是。”

“白凌天来跟我道歉,虽然我并不在意,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若你是他的至交,就不该再继续幼稚的报复,可你没有。”

“你不会没注意刚刚白凌天的样子,只是你装作没看见,并不当一回事,所以我才猜想,也许在你认为,你和白凌天的关系远不是众人看见的模样。”

顾华菁说完,看见韩熙之灼灼的目光,觉得自己是猜中了。

“只是有一点我很想不明白,我只是白凌天不要,而不是他求而不得的,你这样纠缠不休,到底有什么意义?”

韩熙之眼中闪过一道光,“就不能是我对姑娘当真有倾慕之意?”

“你仿佛在逗我笑……”,顾华菁摇了摇头,“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眼前明眸璀璨,里面没有丝毫迷恋和茫然,清澈地如一汪泉水一样澄清。

明丽的容颜自信沉稳,冷静绝美,韩熙之很想点头,为什么不相信?他确实是被吸引了……

“我对姑娘从前多有误会,只是如今相见发现之前大错特错,姑娘为何不相信我一片真心?”

顾华菁摸了摸雪白的下巴,眼睛眯了眯,“大概……是因为公子长得太好看了,好看的人往往危险,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韩熙之只觉得莫名其妙,然而顾华菁的态度很是强硬,他想起殿下的话,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满脸真诚。

“姑娘真是误会我了,我虽有些多情的名声,但我从未曾辜负任何一个女子,见了姑娘我才好似找到了我的真心,我并不介意姑娘和离过,我想……”

“熙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韩熙之的表白,韩熙之眼瞳一缩,脸皮微颤了两下才平静下来。

顾华菁一脸感恩,“白公子找韩公子有事情?那小女子先行一步。”

她话才说完人就已经在几步开外,躲避之心昭然若揭。

“你怎么来了?”

韩熙之恢复纨绔子弟的腔调,面无异常地走过去。

“四皇子到了,你不出现的话,显得有些失礼。”

白凌天淡淡地开口,没有任何一点点异常,他冷着脸说完,镇定地转头从那里离开。

只是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白凌天的眼睛变得异常幽深……

他听到了韩熙之说的话,他知道韩熙之虽然多情,却从不曾对任何女子做出任何承诺。

韩熙之即便不说话都能让女子趋之若鹜,他虽然乐在其中游刃有余,可是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

这是白凌天第一次看见,韩熙之那么认真地想要表达他的态度,表达他的倾慕之意,却是对着顾华菁……

脚下步履生风,白凌天不知道胸口想要爆裂开的情绪到底是针对顾华菁还是韩熙之。

又或者,是他自己……?

“菁菁,你来得刚好,你还不曾见过四皇子殿下吧?”

杨佳瑶看见顾华菁的身影,招招手让她过去,只字未提她为何离开,而是示意她去看人群中受礼的人影。

“我也是头一回见呢,只是传闻却是听得多了。”

杨佳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四皇子冷傲孤僻却骁勇善战,手底下名将频出,被誉为‘战神’,他从不在这种场合出现,今日竟然真的来了?我以为是邵家少奶奶说着玩儿的呢。”


谁知她才有动作,方公忽然开了口。

“这位姑娘,您想买下好客来,是打算继续开店?”

“我也想开一家食肆,一家以后让人提起某样佳肴,就能想起来的食肆。”

方公的身子忽然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放松下来。

“这句话,老婆子居然也曾经说过……也罢,既然如此,我就将好客来卖给姑娘罢。”

顾华菁微微吃惊,“可这间店是您的心血,您当真愿意卖?”

方公打了个酒嗝,有些自嘲地笑笑,“其实今日,我本打算去与那些人拼命的,还喝了酒壮胆,可我又想着,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人财两空,我又有何脸面去见老婆子?”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让给了姑娘,想来,老婆子也愿意有个同她心意相通的人继承好客来……”

方公的语气渐淡,听得人心里很是难过。

青梅咬了咬嘴唇,眼睛里有些不赞同。

既然这家食肆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还有些手段地将好客来弄成现在这般模样,小姐若是接手,岂不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觉得小姐不会想不到,这位方公的遭遇确实可怜,可小姐想要开店,大可以找一家干干净净的店铺盘下来,何必要选这么个难题?

青梅想得到,顾华菁自然也能想到,不过她却是不动声色,直接应承了下来。

从好客来出来的时候,绿枝手中捧着契书,青梅几次欲言又止,顾华菁都当做没瞧见。

她不是烂好人,可她心底也是有软肋的,比如年迈心善的长者,总会让她想起前世自己临终前,陪着她的老人家。

她那会儿无父无母,那对老人家却拿她当做女儿似的照顾,细致入微的护理,让顾华菁在死前总算感受到了一番亲情。

顾华菁来到这个世界可以不沾染情爱,但是有些感情,是她想不去在意都做不到的……

“小姐,那若是方公说的那些人又来了可怎么办?”

绿枝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青梅也跟着看向顾华菁。

顾华菁抬了抬眉毛,“店是我的,他们自然要来找我,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狂妄,还能逼得我将店交出去不成?”

柳槐街的热闹同华清街又不一样,没有那里的贵气逼人,更贴近寻常的百姓过日子的热闹。

顾华菁觉得十分有趣,街边不少小商贩在卖一些小玩意,通常几个铜板就能买到,顾华菁也同样逛得津津有味。

在一个卖荷包扇坠的摊位上,她瞧见了一只靛蓝色绣水荷的荷包,荷花花瓣舒展、栩栩如生,顾华菁忍不住伸手想拿过来细看。

只是同一时间,这只荷包竟然被另一个人拿在了手里。

顾华菁微楞,转头去看,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顾姑娘?可真是巧,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了?”

沈立轩比顾华菁还要吃惊,温润俊秀的表情都有些变样,反倒是更亲和了许多。

顾华菁眸色闪了闪,果然是巧,华清街在城中,柳槐街在城南,自己跟沈立轩分开后马不停蹄地来了柳槐街,竟然也能遇上?

“沈公子,既然是沈公子先看上的,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说着,顾华菁就想转头离去。

沈立轩却没让开,而是将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

“方才顾姑娘似乎也想拿这个,之前小璃多番为难,我正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致歉,这个……还请姑娘收下。”

沈立轩清润的面上,似乎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红晕,让他俊朗的模样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顾华菁愕然,自己同沈立轩没说过两句话,他怎么表现的……好像对自己有点意思似的?

不仅顾华菁瞧出来了,她身后的青梅和绿枝也是压抑不住的激动神情。

沈家她们是听过的,眼前的名为沈立轩的男子,可是宁侯府的世子!

京城有四大贵少,沈立轩就是其中之一!

小姐可真厉害,只不过见了一面,就能让沈公子面红,绿枝心里顿时充满了崇拜。

不过顾华菁可没那个心思,她只觉得麻烦。

虽然沈立轩长得不赖,自己也喜欢美人,不过这种来路不明的殷勤,她更想敬而远之。

“沈公子多虑了,令妹天真烂漫,我并不曾放在心上,沈公子不必如此,这只荷包,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顾华菁礼貌地点点头,往旁边退了一步。

然而沈立轩的手并没有收回去,“我知道这个作为赔罪确实拿不出手,我只是……只是想表达对冒犯姑娘的歉意,并无其他意思。”

沈立轩语气诚恳,顾华菁离得近,能看见他白皙的耳朵尖儿居然微微泛红。

想来这也是从来被人推崇尊敬的人,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不过顾华菁真不想让沈立轩有任何错觉,只是青梅和绿枝的表情已经不对了,任何一位有修养的大家闺秀,面对诚恳的致歉,都不能视而不见的。

顾华菁只能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将荷包接过来,“如此,多谢公子,小女子原谅令妹的所为,小女子先行一步。”

沈立轩的出现让顾华菁已无心思再闲逛,左右已经物色到合心意的铺子,顾华菁便打道回府。

那个摊位的面前,沈立轩兀自站了一会儿。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中出现些许疑惑。

莫非是他这张脸不好使了?应该不至于吧?

沈立轩转头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街上正走着的两名姑娘居然小小地惊叫一声,红霞飞面,满面含春。

所以说他仍旧是京城四少中玉面郎君,可为何顾华菁完全不为所动呢?甚至流露出隐隐的不耐,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立轩不明所以,当初顾华菁追求白凌天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都知道因着白凌天相貌堂堂,因此虽然他不拘言笑,却引得多少闺秀芳心暗许。

自己也不输给白凌天呀,怎么就不起效果呢?

沈立轩想着想着,脸上居然浮现出笑容来,不同于他惯常的温润笑意,隐隐透着兴味和期待,他可不能让那位失望,这位顾家四小姐,也确实有点意思……

铺子既然已经定下了,顾华菁就打算着手打理。

田嬷嬷在知道那日沈立轩的出现之后,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她一直心疼顾华菁,小姐那么好,那么温柔贤惠,那么知书达理,白凌天那个瞎了眼的却不知道珍惜。

小姐如今同白家已是毫无瓜葛,为何不能有更好的姻缘呢?

虽说小姐和离过,可她还是完璧之身,在田嬷嬷看来,地位多高贵的人,小姐都是配得上的!

“小姐,那个沈公子……”

顾华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田嬷嬷这两天已是提了好几次了,沈立轩就那么容易让人动心?

放下手里的图卷,顾华菁嘴唇轻抿,她打算认认真真地跟田嬷嬷表个态。

“嬷嬷坐。”

顾华菁脸上的笑容让田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小姐笑得太好看了,好看中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田嬷嬷立刻就不想跟她商讨沈公子,她怕小姐又说出令自己目瞪口呆还没办法反驳的话来。

“那个,老奴那儿还有些事,老奴就不打扰小姐了。”

说着,田嬷嬷丝毫没有停留地退了出去。

“……”顾华菁好笑地摇摇头,田嬷嬷的性子比在白家的时候活跃了不少,这是好事儿,不过关于自己的感情生活……

顾华菁有着自己的坚持,她觉得现在就很好,虽说整日奢靡了点,锦衣玉食,可她喜欢。

之后又要开食肆,顾华菁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能再美好。

看过了白家后宅,又见了内阁学士夫人的日子,顾华菁早歇了要在这个时代调戏美男的念头。

“小姐,内阁学士府来人,还带了许多礼,人就在前面儿的花厅。”

竹酒轻手轻脚地进来通报,手里抱着一件见客的衣裙。

何府来人?顾华菁换了衣衫出去,前厅里,站着个她瞧得眼熟的嬷嬷。

“顾四小姐,我家夫人让老奴来给您道谢,夫人说,过些日子会专程请您去府上,以答谢您的好意。”

“嬷嬷客气了,请坐。”

这么说,自己给的那副方子,何夫人吃了有效果?

顾华菁慢慢地坐下,其实也不尽然是方子的关系,何夫人的病是心病,拿姜姨娘没有法子,心火旺盛所致。

只要她能想开,从死胡同里出来,自然会有起色。

可是这谈何容易?后宅女子争的不就是那份宠爱,每日梳妆打扮、陶冶才情,为得不就是讨好自己的夫君?

“夫人见过顾四小姐之后,独自关在房里足足有半日,等她出去之后,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夫人让老奴给顾四小姐带句话,难得这世上还有小姐这样通透的人,夫人很庆幸,能与小姐相识。”

何家送了不少礼过来,且都是相当贵重的,这是何夫人的一番心意,顾华菁便让田嬷嬷瞧着,拟些回礼送过去。

她近来的心思都放在了好客来上。

方公所说的“他们”,也在数日之后找上了门。


顾华菁忧愁散漫的口气,彻底点燃了女子心底的怒气。

她双眼冒火,一时间竟忘了顾华菁不是她能惹得,张着尖利的指甲就想往顾华菁的脸上抓。

四周一阵惊叫,顾华菁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仍旧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端坐在那里,绿枝默默地退回她身后。

而那位姑娘,在侍女的保护下也落得跌坐在地的下场。

骚乱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顾华菁却事不关己似的,还能同杨佳瑶小声的说笑,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邵家的女眷立刻过来,来的是邵家的大少奶奶韩文静。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还不将谢家姑娘扶起来?”

韩文静满脸歉意,拉着手陪着笑,“谢姑娘的衣摆沾了些尘土,不如我陪你去后面稍作梳洗如何?也好让我致以歉意。”

只是韩文静柔和的声音并未安抚谢淑芳滔天的怒意,白公子都往这里看了!自己在白公子的目光中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谢淑芳恨不得扒了顾华菁的皮!

“你们邵府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什么样的人都请进门,也不怕坏了名声!”

谢淑芳咬牙切齿地甩开韩文静的手,哆嗦地指着顾华菁,“你别以为你姓顾就没人敢伸张正义,这样的场合你都敢动手,简直毫无教养!活该你被夫家不要!”

顾华菁刚刚还浑不在意的气息忽然一凌,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谢淑芳以为自己戳到了顾华菁的软肋,不禁喜形于色,“我说你活该被夫家不要!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刚刚说,我的教养怎么了?”

顾华菁没搭理谢淑芳的洋洋得意,而是眯起眼睛,里面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我没有教养?我从不背地里议论别人的是非,从不在人跟前搬弄口舌,从不会以别人的痛处当做乐趣,你说说看,究竟谁没有教养?”

顾华菁声音说的极慢,却是字字落地有声,“如你一样便是有教养吗?长舌多嘴,心怀妒忌,只能私底下过过嘴瘾便觉得高人一等,若是如此,那我还真不屑如此的教养,想来谢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你这个……”

“哦,忘了说了,关键你长得还不好看,那也难怪。”

顾华菁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不再去看谢淑芳几欲晕厥的样子,而是转而看向韩文静。

这位韩家的姑娘倒是有种让顾华菁欣赏的气度,大方得体,不卑不亢。

不过她姓韩,提起这个姓氏顾华菁就不得不想到某个牛皮糖似的人物,于是好感骤然减半。

“邵家少奶奶,方才有句话说的倒是挺合我的心意,邵家书香门第,是不该什么人都往府里请,免得坏了名声,您以为呢?”

顾华菁笑意盎然,漂亮的脸上满是柔和,清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韩文静,看得她心底升腾出一丝慌乱。

很快,韩文静平息下心中的情绪,温言对身边的丫头们轻声吩咐,“谢姑娘身子有些不适,扶她去偏厅稍作歇息,我随后就到。”

谢淑芳正值盛怒,听见这话立刻就想发火,只是邵家的丫头婆子们训练有素,看着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请走了。

“扰了各位的雅兴我很抱歉,只是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听说一会儿四皇子会亲临,真是我邵家的荣光。”

“四皇子?!是真的吗?四皇子也会来?”

谢淑芳的事情立刻被众人甩到脑后,四皇子封耀手握兵权为人强硬,很是不屑一些虚伪的客套,他从没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过。

周围的人皆神色激动,韩文静这才舒了口气看向顾华菁,“让顾姑娘受惊了,只是邵家是诚心诚意邀请顾姑娘来赴宴,还望姑娘不要将此番小波折往心里去。”

“少奶奶放心,我虽记仇,却也分得清是非,多谢少奶奶将人支走,让我耳朵也清净些。”

顾华菁笑容客气,似是心无芥蒂,只是韩文静这会儿后脖子却是出了一层汗。

方才顾华菁气势惊人,颇有从前蛮不讲理的架势,她虽已经和离,但顾家对这个女儿却是十分宝贝,邵家可不能因为谢家跟他们产生分歧。

“顾姑娘宽厚,那我就先行一步,谢姑娘那里,我也总得去安抚一下才行。”

韩文静礼数周全,却心惊地发现就算是现在,顾华菁眼中也没有一丝得意之色。

她仿佛是真的完全不在意方才的事儿,就好像只是别人踩了她的鞋一脚,她淡然地踩回去而已。

要做到这样不骄不躁心性淡然,韩文静自问她是比不上的。

不远处白家二公子站着,不论顾华菁与白家的和离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二人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可是为什么顾华菁能做到沉静如斯?为什么她丝毫不介意自己和离的身份,对那些闲言碎语视而不见,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顾姑娘如此的女子白家都瞧不上,白家莫非是想娶公主进门不成?

韩文静心中震惊的同时,白凌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没有听见这些人的议论声,他的耳朵比寻常人灵敏,这些人是怎么编排顾华菁的,他没有错过一丝。

当谢淑芳去找麻烦的时候,说实话白凌天是想过去解围的,一个姑娘家当众被这样难堪,还是因为白家的缘故,白凌天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可是并不需要,顾华菁没有被影响分毫,她如同高高在上一样,映衬得谢淑芳如同跳梁小丑。

她瞧不起这些嚼舌根的人,她不屑于她们为伍。

只是这还是白凌天头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直白地挑明后宅里勾心斗角。

然而顾华菁如此强势地反击,是为了顾家的名声,而不是为了他……

白凌天无法漠视自己心里再一次冒出的酸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他突然很想走过去,想亲自破解他们之间的传言。

他不想他们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针锋相对!

脚下步子在微微动了动,白凌天眼睛却看见一抹玉色身影,不禁停住了动作。

“顾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含笑的语气似是春风无限,顾华菁只觉得头疼。

杨佳瑶看清楚来人,眼里浮现出诧异来,立刻起身行礼,“韩公子。”

“您便是顾姑娘常提起的顾家二少奶奶吧?在下有礼了。”

韩熙之温文尔雅地行礼,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杨佳瑶却不这么认为,谁人不知道韩熙之同白凌天的关系?前脚才有谢淑芳过来找茬,后面韩熙之就出现,鬼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佳瑶眼里隐隐露着防备,顾华菁又一副当做没看见他的样子,韩熙之面色委屈地摇了摇扇子。

“在下一直不明白,为何顾姑娘对在下如此冷淡?在下似乎,从没做过让姑娘讨厌的事情。”

顾华菁正眼都懒得看他,“大概是小女子只喜欢跟聪明人交往。”

“姑娘是觉得在下愚笨?”

“小女子三番四次暗示请公子与我保持距离,公子却如同没领会到,难道小女子还要夸你睿智?”

翻了个白眼,顾华菁口气嫌弃得不行,韩熙之真以为自己会被他的美色所惑?他想做什么,自己心里早已有所防备。

韩熙之闻言竟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引得人频频侧目。

“顾姑娘可真是有意思,不过姑娘这么做,让在下很是伤心呢……”

韩熙之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微垂,神色微暗,十分惹人怜惜的模样。

“在下只是觉得姑娘十分与众不同,所以才厚着脸皮凑上来,若是姑娘说两句在下便放弃,那岂不是说明在下没有诚意?”

“……公子的诚意,还是用在别的方面吧,小女子消受不起。”

顾华菁觉得这人就得知难而退才好,她抬起眸子,“韩公子与白家少爷是挚友,对小女子本就该敬而远之,公子现在所为,只会让小女子觉得幼稚,为友人两肋插刀不是这么插的,真是委屈公子了。”

顾华菁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连杨佳瑶在一旁听着,都面露怒色,这个韩熙之竟然打着这样的念头?是欺负顾家没人了吗?

杨佳瑶正欲开口赶人,韩熙之忽然摆了摆手,满脸不解的样子,“姑娘这话,为何在下听不懂?什么两肋插刀?这同白兄又有什么关系?”

“韩公子,我四妹妹同白家已是和离,先前的一切便如过眼云烟,韩公子若是想替白家少爷出气,请明刀明枪的来,我顾家绝不让你失望。”

杨佳瑶正色看着韩熙之,“可若公子用一些下作的手段,就别怪我顾家不讲情面了,四妹妹是顾家的女儿,容不得人变着法儿欺负!”

“你们等会儿,我什么时候想着欺负她了?”

韩熙之这会儿的茫然是货真价实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魅力不够才没俘获顾华菁的心,却居然不是?顾华菁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封容浅浅却勾人的笑容所到之处,总能俘获少女的芳心,让她们不由自主地过去说话。

只是他扫到顾华菁的时候,这个女子却一次都没有抬起头。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将一张漂亮的脸低着,掩去周身的光华,像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一样。

顾华菁就是这么打算的。

她明明很喜欢美人,甚至她去华膳楼的时候,看到长得漂亮的人都能让全掌柜不收银子!

按理说以封容的样貌气度,她就算不想接近也该从容欣赏才是。

可顾华菁连眼神都不想与封容交汇。

因为她心底本能地有种防备,两世的阅历让顾华菁更相信直觉,美丽的东西通常有毒,美成这样的,那肯定是剧毒!

“二嫂,你同邵夫人说了吗?”

“邵夫人良善,听闻你身子不适,立时就去让人安排马车,只待马车到了,我们便回府。”

杨佳瑶觉得心疼,顾华菁从来在他们面前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可今日,三番四次有人找麻烦,杨佳瑶才觉得顾华菁有多难。

她甚至说出以后不会再嫁人的话来,顾华菁被白府伤得有多深她也许只是不说,统统埋在心里。

“四妹妹,流园到底不是顾府,如今府里也清净不少,你不若搬回来住吧。”

“二嫂不用担心我,我在流园住得很好,流园里人少,人多口杂,我也怕我会胡思乱想。”

杨佳瑶想想也是,万一顾府里有不长眼睛的在顾华菁面前说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四妹妹且放心,你的事,爹爹和你兄长都记在心上,妹妹切不可因此就失了念想,一定有更好的姻缘在等着你。”

“……”顾华菁这回是真头疼了,她哼哼唧唧地靠着杨佳瑶,“二嫂,你就别劝我了,我也不是赌气为之,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这人呐,没了谁活不下去?再说我不还有你们嘛。”

“哎……你呀……”

杨佳瑶似是无限感慨,却也不想再加重顾华菁的痛楚,于是便作罢。

不一会儿小厮过来,说是车马已经备好。

顾华菁站起身,随着杨佳瑶往外走。

仍然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顾华菁却都没有抬头,她只觉得脊梁发冷,有一道不明所以的目光让她心底发寒。

快踏出竹林的时候,顾华菁耳边忽然听见一声“殿下”,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回头张望。

那是一名贵妇人,雍容端庄,被小丫头搀扶着,去同三皇子打招呼。

“四妹妹怎么了?”

杨佳瑶不知道她为何停下来,顾华菁指了指那个妇人,“二嫂可认识那人?”

“那个啊,是韩夫人,她就是韩熙之的生母。”

杨佳瑶笑了笑,“韩夫人在京中的名声极高,她所教养的子女都十分成器,韩熙之是她的幺子,免不了溺爱些,却也年纪轻轻小有所成,是个厉害的人呢。”

韩夫人……顾华菁眼睛里闪过光芒,那声“殿下”她听过。

她还没去流园的时候,琴宛慧曾邀她赏花,她被带入一间抱厦里,那扇屏风后面的女子,莫非就是韩夫人?

可是为什么?顾华菁还记得那女子说的话,她说什么殿下对自己在意。

顾华菁一直觉得莫名其妙,可是今日,连续两位殿下都跟自己问话,顾华菁想不警觉都不行。

看样子,她得回顾家问问了,自己一个和离之女,不仅有人不计前嫌想要倾慕与她,更是能引起皇子的注意,顾家之女到底有哪里那么让人看重的地方?

出了邵府,顾华菁一上马车便生龙活虎起来,看得杨佳瑶连连摇头。

“四妹妹方才吓死我了,当真无碍吗?”

“二嫂放心,自然是无碍的,只是那种情况,我若是不晕一下,谁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事?”

杨佳瑶执意要将顾华菁亲自送回流园,顾华菁却不肯,“我真的没事,一会儿我还想去华膳楼看看,二嫂不用陪我。”

许是顾华菁精神瞧着不错,杨佳瑶被说服,上了另一辆马车回顾府。

顾华菁并未让马车去华膳楼,今日华膳楼休息,没什么好看的。

她只是躺在舒适的马车里,想着那位韩夫人。

顾华菁觉得,她除了这张好看的脸,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顾家女儿的身份。

沈立轩和韩熙之本身条件很好,不该被肤浅的美色所惑,那么,就是身份的问题。

她当然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所以这些人为得是,顾家?

爹爹顾源裴在朝中是一品尚书,顾华菁再才疏学浅也是明白地位有多显耀,不然也不能将自己从白家干干净净地摘出来。

还有哥哥们,顾华菁的三位哥哥任职不同,却同样让人不敢小觑。

顾家之所以敢将之前与白家的恩怨闹得人尽皆知,就是因为闹大了也不怕。

别看总是有小丫头酸气冲天地来找顾华菁的麻烦,在外面,顾家还是受到绝对支持的,不然一个和离之女还能有人下帖子过府赴宴?

所以其实虽然自己和离了,但是看在顾家的面上,还是会有不少人想同顾家结亲?

顾华菁有些怔忪,她之前怎么没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她觉得自己随便找个角落一窝,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却原来她的身份让她这么受欢迎?

对了对了,二嫂之前还说,圣上正打算立储,这种时候一品官员的立场,便是决定性的……

怪不得……!

顾华菁一下子坐起来,起得太猛了眼前有无数金星乱转,让她晕乎乎地险些又倒下去。

“小姐?”

“没事没事,青梅,你之前便在顾家伺候,我成亲前,你可听过任何与我亲事有关的事情?”

青梅一愣,却认真地想了想。

“奴婢在小姐成亲前只是三等丫头,打听不到什么,只是奴婢记得,似乎老爷是要给小姐定亲的,好像已经快定下了,小姐却执意要嫁给白家的少爷。”

“……”为什么呢?顾华菁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顾华菁一个一品官员之女,生得貌美如花,又痴情不悔,为什么白凌天会那么抵触?

白凌天的性子是冷,也没听说他有心仪之人,所以对那种人来说,其实娶谁不是娶?顾华菁对他一往情深,不惜使手段也要嫁过去,他为什么不愿意?顾家明明是那么好的助力……

顾华菁百思不得其解,她原先觉得脱离了白家,便一切都跟她无关了。

可是现在想想,是自己太天真,不弄个明白,兴许她又会糊里糊涂被卷入立储的暗流中。

这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好吗!顾华菁悲愤地都萌生出想要隐居的冲动了……

回到流园,顾华菁见到了全掌柜,来跟她汇报华膳楼的账务。

对全掌柜顾华菁很是放心,他也是三哥顾华然帮她寻到的人,能力阅历极为丰厚。

汇报完之后,全掌柜便打算退出去,顾华菁想了想,出声叫住了他。

“全掌柜,日后若是白凌天再来华膳楼,你将人留住,派人来与我说一声。”

全掌柜有些诧异,却什么也没问,应下了便离开。

“小姐,您难道要见一见白凌天?”

田嬷嬷吓了一跳,可是她稳住心,她知道小姐应是不会再犯糊涂了。

顾华菁往后靠在软枕上,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鼻梁提神。

“田嬷嬷,我当初对白凌天一见倾心,多番讨好示意,你说他为何对我弃之若履?”

“那是因为他眼瞎,小姐这么好的人,他却总是误会您的意思,以为您是任性骄纵的野蛮姑娘,真是不知所谓!”

顾华菁来了兴趣,拍了拍身边的绣墩,“嬷嬷坐下说,以前我是当局者迷,这会儿不禁想要好生反省一下,为什么白凌天总是误会?”

这些大概也在田嬷嬷的心里憋久了,知道顾华菁不会再糊涂,田嬷嬷也就顺着她的意说了几件。

这一听之下,顾华菁心里的阴霾更甚。

误会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也许是顾华菁的命不好,可她做什么错什么,次次在白凌天的面前表现得蛮不讲理甚至恶毒,这就不能说是命不好了。

“可是嬷嬷,我那会儿怎么就没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呢?”

“怎么没有?”

田嬷嬷提起这个就有点生气,“白凌天那个时候就很招眼,小姐一心想接近他,惹了许多人嫉妒呢,您不是怀疑是她们做的手脚?”

“……”大概深陷情沼的女子智商都是负的,她可是顾家的女儿,有几个姑娘家能因为嫉妒一次次给她设绊子?不怕她查出来了报复?

所以,要么,这人的身份比自己更高贵,要么,就是笃定自己是查不出来的。

顾华菁倾向于第一种,直觉,她觉得有胆子干涉顾家的联姻,定是看上了顾家的价值,所以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就是看中了顾家的价值,不想顾家成为对方助力的……皇子?

背后渗出细密的冷汗,顾华菁摸着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微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以也许,之前的顾华菁香消玉殒,极有可能是权势所迫?她一个痴心爱恋的小姑娘,成为了权势相争的牺牲品?

顾华菁心中发寒,丝丝冷意从骨子里冒出来。


顾源裴欣慰地拍了拍顾华菁的手背,看样子,女儿过得好不错,精神比之前那会儿要好不少,白凌天回来也并未影响到,这样他就放心了。

“妹妹,我方才瞧见你乘的马车,似乎有些眼生?”

顾华然并未说透,只是韩家的马车很好认,韩熙之和白凌天的关系人尽皆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华菁不以为意,像是随口答话,“我的车出了些问题,韩公子便让他的车顺路送我一程。”

“韩公子?哪个韩公子?”

顾源裴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京城可只有一个韩家!

“爹,我没事儿的,韩公子只是好意而已。”

“你可别小看了韩家!他们家的人,没一个是心思单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源裴没那么好糊弄,他知道顾华菁开了个食肆,只是他并不反对,有事情分散分散菁菁的注意力也好。

可菁菁好端端地怎么会跟韩家扯上了关系?这其中必有些问题!

“妹妹若是不想说也无妨,爹只是担心你而已,韩家和白家,妹妹还是少接触为妙。”

顾华磊的话音刚落,只见顾华菁脸上很难得地出现奇怪的神色,并且似乎在闪躲着什么。

他目光一凌,“妹妹莫不是、莫不是已经见过白凌天了?”

“什么?!”

顾源裴嗓门老高,恨不得蹦起来才好,“这可是真的?你见过白凌天了?你对他、对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爹爹……”

顾华菁满脸为难,眼神都在飘忽,看的顾源裴心头一凉,“你是不是,对那个姓白的还、还余情未了?”

“不是的爹爹,我并不想见白凌天,可是……”

顾华菁着急得眼眶都红了,可是仍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顾源裴都急死了,“你不想见白凌天,难道还有人逼着你去见不成!”

“菁菁,是不是……你大嫂?”

顾华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开口,他刚说完,就见到顾华菁眼睛微微睁大,心下已是有几分数了。

“华磊媳妇?她不是说去华安寺上香祈福?”

顾源裴焦躁地摸了摸发鬓,瞪了顾华菁一眼,“还不快说?你是在哪儿见到白凌天的?”

“在……康家……”

顾华菁避重就轻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特别简化了她和白凌天见面的经过,她怕说详细了,爹能将轩轾厅给砸了。

只是即便顾华菁说得轻描淡写,顾源裴的脸皮已经愤怒地在颤抖。

“反了天了?!她不知道我们和白家的恩怨吗?不知道菁菁在白家受到怎样的苛待?!居然敢背着顾家去参加白凌天的接风宴,更可恨的是还将菁菁给骗了去!”

顾源裴双目喷火,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会有多无助难堪,他就恨得想杀人!

杨佳瑶走过去将顾华菁搂住,眼里满是怜惜。

只是顾华菁竟然还笑起来,“爹爹,女儿并未觉得什么,我很快就离开了,韩府的人兴许不知道女儿住在流园,所以才将女儿送来了这里。”

顾源裴怒气冲冲,转眼瞧见顾华菁没心没肺的笑容,气得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就不气?!任由那些妇人长舌嘲讽,你就甘心?!还有那个白凌天,虽然你是想开了,可在他面前被欺辱,你还能笑得出来?!”

“爹爹,她们说一句,我也并不会少一块肉,可是我若是在意了,爹爹心疼女儿,气坏了身子可是我最不愿意的事情。”

顾华菁的手轻轻揉了揉微红的额头,笑容乖巧,“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我主动找上门去的。”

顾源裴被顾华菁的笑容噎得面色奇异,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将她拉到身边,手掌贴上她的额头给她揉了揉。

“从前你为了白凌天天不怕地不怕的,虽然为错了人,可那股气势我很高兴,也很放心,想你以后定然不会被人欺负了,再看看你现在,啧。”

顾源裴很是不满意,女儿变得更沉静更稳重,这是好事儿,可他怎么总有些遗憾呢?那个仗着自己的疼宠无法无天的菁菁,也是极好的……

有了顾华菁的插科打诨,顾源裴的情绪才稍稍缓解了许多。

不过他眼底的那一抹阴鹜却是骗不了人的,顾华菁觉得就够了。

她没有夸大其词,相反她还往浅了说,不过不管她说得多么轻巧,琴宛慧的下场恐怕都不会太好。

那又如何?想要害别人,难不成还指望别人帮她隐瞒着?

顾华菁从不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琴宛慧既然有胆子为之,必然已经想到了可能出现的后果,若是她没想到……唔,那就是真的蠢而不自知了,不值得同情。

同一时间,康府里。

“凌天,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这可是康大人特意为你设的宴,好歹也给几个笑脸嘛。”

韩熙之转着手里的酒杯,一手揽着白凌天的肩。

白凌天的脸跟他平日里并无异常,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只是韩熙之跟他待久了,自然能发现其中的区别。

“我可是听说了,姑娘们那儿都传遍了,你跟那个……顾家娇小姐又见面了?”

白凌天的眉间多了一丝皱痕,韩熙之不着痕迹地挑挑眉,果然是因为这个。

“哎呀这有什么?你以前难道被她缠得少了?别放在心上不就成了。”

韩熙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喝酒喝酒,一个女人,还是个已经被你扫地出门的女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似乎不太一样。”

“谁?顾家姑娘?顾华菁?”

韩熙之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吧,这当然不一样了!你都离京三年了,能一样吗?”

白凌天垂眸,盯着手里的酒盏,脑子里却浮现出顾华菁那双清眸,冷静,淡然,仿佛倒映不出自己的倒影一样。

“我说你不会是在军营里待了太久,常年不近女色所以谁都瞧得上了吧?你以前不是避她如蛇蝎的?这会儿却因为顾华菁发呆?”

韩熙之吸了口气,“这不行这不行,你是我好兄弟,我可不能看着你饥不择食,等散宴了,兄弟带你去胭香楼,听说那儿出了个花魁,姿色绝妙!”

白凌天转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韩熙之却丝毫不在意,一副自己很懂他心思的模样。

一旁有相识的官员过来寒暄,白凌天被围住,韩熙之笑着往后退了半步,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怪不得连沈立轩都失手了,顾华菁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变得让白凌天都在意起来,这个姑娘这三年,到底蜕变成了何种模样?

韩熙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将里面清亮的酒液一口喝下。

不过不管她成了什么模样,自己都必须娶到她,呵呵,他韩熙之只能娶白凌天和离过的女子,可是,风水轮流转,不是吗?

顾华菁在顾家待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

顾源裴自然是不答应,可也扛不住顾华菁撒娇耍赖,她软软的声音求一下,顾源裴的头不由自主地就点下去了。

临走时,杨佳瑶送顾华菁到府门口,顾华菁转身,脸上是无害的笑容。

“今日本没想到会回来这里,我那儿有一些益气养容的药茶,过两日让人给嫂嫂送来。”

杨佳瑶的笑容有些勉强,她随意点了点头,又四处瞧了瞧,将顾华菁拉到一旁。

“四妹妹,今日大嫂做出这样的事来,爹和大哥必不会轻饶,兴许、兴许曾经提过的休妻,真的会……”

杨佳瑶并未说完,毕竟休妻对一个女人来说,太严重了。

顾华菁眼眸微垂,嘴角牵出一丝苦笑,“二嫂嫂兴许觉得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也确实是,我希望顾家好,打心里希望,因为只有顾家好了,我才不会被人随意欺辱。”

她抬起头,“我试着同大嫂交好,只是大嫂却三番四次地陷我于不义,二嫂,大哥其实很辛苦,为了维护顾家的祥和,为了替大嫂善后,大哥在顾家不拘言笑小心翼翼,大哥和大嫂相比,我自然是偏向大哥的,哪怕二嫂从此对我不喜。”

顾华菁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离开过杨佳瑶的视线,她的所有情绪,杨佳瑶都可以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出来。

杨佳瑶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才缓了过来。

她眼中的防备一点点化解,最终又变成曾经那样慧黠通透的模样。

有人能将心中不便示与他人的想法,完完全全地说给自己听,这份信任让杨佳瑶心里松了口气。

她没有看错人,顾华菁并不是那等狭隘之人。

琴宛慧也是自找的,明知道顾华菁和白家的关系,明知道白凌天有多厌恶技顾华菁,还将人往白凌天面前送。

将心比心,若是今日是自己处在顾华菁的位置,兴许她都不能够保持冷静。

“妹妹且放心,嫂嫂知道了,妹妹路上慢些,兴许过些日子顾家会闹腾起来,妹妹不用担心。”


顾华菁转头去看绿枝,“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有?”

“回小姐,奴婢只听见有恶狗在叫,谁家养狗也不栓栓好,跑出来咬人可是要被打死的!”

“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

顾华菁就纳闷了,怎么这里的人都那么喜欢重复听这种话吗?

“人家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也提醒提醒她。”

绿枝闻言就要再说一遍,梁海玲气急败坏地就想扑过来撕扯,“你这个贱婢给我闭嘴!我非撕烂了你的脸不可!”

顾华菁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站着,看着梁海玲被秦凡和书影牢牢挡住,梁家的下人见自家的小姐受欺负了,叫嚣着冲上来,片刻之后都躺在地上哀嚎。

“你竟敢……竟敢对我动手!”

梁海玲双目喷火,跌坐在地上凶狠地看着顾华菁。

“是啊,我动手了,你怎么着吧?你是想去跟白家人告状,还是打算让梁家人报仇?”

顾华菁蹲下身,嘴边的弧度异常妖媚,“不管哪个,你以为我还怕你?”

梁海玲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华菁,她忍不住哆嗦起来,为什么顾华菁会有这么可怕的笑容?她不是应该求着自己的吗?就如同从前那么多次一样!

顾华菁看着梁海玲的样子觉得没意思,感觉自己跟欺负弱小似的,她站起来打算离开,梁海玲却想找回一些面子。

“你别得意,我就要看看你装模作样能维持到哪一天!我就不信你那个铺子真会免费问诊!”

顾华菁头都不想回,懒洋洋地摆摆手,“我有钱你管得着吗?”

“噗嗤……”

顾华菁耳朵一动,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她看了秦凡一眼,秦凡立刻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人。

“那就赶紧回去吧。”

顾华菁不想再生事端,直接去了街口上了马车。

那条小巷子的尽头,沈立轩身影闪出,他的手摸着下巴,怎么从前也没发现,这个顾华菁有这么多不一样的面容呢?

方才面对梁海玲的笑容,柔美妖异,漂亮的面容仿佛放着光一样,摄人心魄。

沈立轩从一开始心中抵触,到如今已经被吸引,时常出现在顾华菁的周遭。

“事成之后我得备一份大礼感谢殿下呢,让我遇见这么个有趣的女子……”

那次之后,好客来便没再出现什么异常,翻修的进程无比顺利。

二嫂送了信来,家里知道梁家的举动,顾华轩沉不住气,给梁家使了绊子,梁家近来焦头烂额,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顾华菁见了信心中发暖,哪怕她如今并不在顾家,也有亲人默默关心着自己,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内阁学士府又送来了帖子,邀请顾华菁作为上宾参加簪花宴。

田嬷嬷一如既往地激动,顾华菁也因此得知何为簪花宴。

“那是京城中约定俗成的名宴,今年轮到内阁学士府主办,想必规模定是不会输给往年!”

田嬷嬷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吩咐三个丫头赶紧去开箱笼,什么衣衫首饰漂亮拿什么出来。

簪花宴是城中未嫁娶男女们的盛宴,在宴上,可以抛开平日里的拘谨,在合乎情理的范围交谈接触。

宴终之时,男子还可将手中的花赠送给心仪的女子,以表达倾慕之情。

每年的簪花宴,各家未嫁的女子无不是精心装扮,也是城中的绣坊和首饰铺生意最好的时候。

顾华菁听得心里茫然,那不就是相亲大会吗?古人居然也这么开放,似乎这个相亲大会还是默认的?

“何夫人这次请小姐去是做上宾,没人敢对您不敬。”

顾华菁转了转眼神,“上宾的话,是不是也不用参与赠花的举动?何夫人果然考虑周全呢。”

田嬷嬷的动作一顿,脸上出现一丝伤感。

何夫人此番之举,怕也是为了小姐考虑的吧?

在她心里小姐就是万般的好,在别人眼里,怕也是要被冠上和离之人的名头。

因此何夫人对小姐礼遇上宾,就算到时没有收到任何一朵赠花,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小姐,您别想这些,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世俗的想法蒙蔽的……”

田嬷嬷的话在看见顾华菁的笑容之后慢慢收了声。

这不过是安慰之言罢了,这世上,又有多少是真的不在乎世俗的眼光的呢?

田嬷嬷暗暗抹了一把眼泪,她家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顾华菁对这场相亲会还挺好奇,到了那日,按着田嬷嬷的心意打扮一番,提前去了何府。

她惊奇地发现,何夫人的气色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脸上和煦的笑容亲切温婉,容色明丽,哪里还是那日虚弱颓丧的模样?

“顾妹妹终于来了。”

何夫人一见到顾华菁,立刻笑着迎过来,“我同佳瑶是好友,便也厚着面皮将你当做妹妹。”

“那却是我的荣幸呢,能多一个如此美丽动人、和婉贤淑的姐姐。”

顾华菁的话让何夫人笑眯了眼,拍着她的手,将她迎到内屋。

“我真的得多谢妹妹,若不是妹妹,兴许我仍旧会被烦躁困扰,又哪儿能有今日的精神?”

何夫人说,她用了那些药膳之后,确实有所改善,她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顾华菁。

正说着话,一旁有小丫头过来回报,说是姜姨娘那儿又闹开了,闹着要见老爷。

“让她去罢,若是老爷留了她在院内,记得送些补汤过去。”

何夫人淡淡地吩咐,神色间不见一丝为难。

小丫头领命下去,厅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呀,还是听了你的话才想明白的。”

何夫人抿着唇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那样在意,那样忧愁,除了伤了自己的身子,又有谁在意心疼?我越是气恼,越是显得别人楚楚可怜。”

她摇了摇头,眉眼处透着些许嘲讽,“可我真不在意了,回到从前那样波澜不惊,反倒是被赞有气度涵养,连带得姜姨娘都被冷落了不少。”

顾华菁笑得略显尴尬,何夫人就差没直说“犯贱”两个字了。

不过也正常,何夫人原本生得就美丽,眉间忧愁化解,多了优雅从容,怎么会让人不喜欢?

“好了,不说我了,我对妹妹是真心感谢,我也知道妹妹生性豁达,所以今日只是请你过来相见,不过我总觉得,妹妹是个有福之人,合该被人捧着疼宠。”

何夫人拍拍顾华菁的手,从侍女那儿拿了一朵绢花,亲自给顾华菁戴上。

顾华菁瞄了一眼,是一朵芙蓉。

“我还要去前边儿招待着,妹妹可随处转转,有时候,缘分也就是转来的。”

何夫人说着,笑眯眯地出了厅。

顾华菁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芙蓉花,并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不缺钱,银子多得每日撒着玩儿都成,自己养得活自己,还需要别人的疼宠?

走出内厅,何府已是来了不少宾客。

令人称奇的是,这回男客和女客并未分得那么清晰,时而可以瞧见羞答答的女子,用团扇遮着脸面同男子说话的场面。

顾华菁顺着廊檐来到一处水榭,底下水光潾潾煞是好看,坐在亭中,美景尽收眼底。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竟然真的没有不长眼地过来触霉头,顾华菁凭栏而坐,用手中的团扇逗弄池中的鱼儿。

沈立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美人凭栏,顾盼生姿,头上芙蓉娇艳,相得益彰,仿佛芙蓉花化作的仙子一般,娉娉婷婷,怡然动人。

沈立轩察觉到周围不仅是自己,不少人的眼光都若有若无地飘过去,若不是顾华菁头上那朵芙蓉的关系,怕是已经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这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让沈立轩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想也没想往水榭过去,被人拦下的时候,亮了亮腰间的腰牌。

顾华菁正吹着凉风悠闲自得,冷不丁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沈立轩美如冠玉的脸。

“沈公子?”

顾华菁坐得懒懒的,扬了扬嘴角便算是打招呼,反正她也没想着要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顾华菁敷衍的模样让沈立轩觉得好笑,他弯起嘴角,朝着顾华菁施礼。

“打扰顾姑娘清净了,还请姑娘恕罪。”

顾华菁莫名其妙,知道自己打扰了还不赶紧走?

谁知沈立轩竟然在不远的地方坐下,眺目远方,自然地感叹起景色的优美来。

“……”顾华菁额角落了两条黑线,心下想着要不干脆她自己换地方好了。

看看水榭周围站着的人,眼光已经毫不掩饰地投过来,她可没有任何想要勾引沈立轩的意思!

顾华菁才刚动,沈立轩立刻将目光转回来,柔和谦然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受伤。

“不知道是不是在下的错觉,在下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顾姑娘厌烦了?”

“呵呵呵,沈公子何出此言?小女子并没有……”

“因着姑娘似是总在避着在下,若是在下先前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是在下的错,在下必定不会再犯。”


见顾华菁看过来,女子眯了眯眼睛,“我说,我要这套头面,你没听见吗?”

“哎呀哎呀,两位姑娘请息怒,这可怎么是好?”

伙计有些着急,哪一家他也不想得罪,不过看了看顾华菁平淡如水的态度,和她身后两名冷着脸的护卫,伙计腆着脸陪着笑看着那位后来的女子。

“姑娘,确实是这位先看中的,不过我店里还有不少新到的头面,皆不输给这一套,您看……?”

“给我滚,你知道我是谁吗?”

红痣姑娘一脚将伙计踢开,气焰嚣张,“信不信我让宁侯府关了你的店!”

伙计一听宁侯府,立刻抖着身子爬开,冲到后面去找掌柜的了。

红痣姑娘趾高气扬地看向顾华菁,“还不将东西交出来?宁侯府也是你能得罪的?”

顾华菁没听过宁侯府,但看刚刚伙计的反应,估计也是不好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头面让出去,反正这样的款式,她也不是没有相似的。

可是顾华菁却弯起了嘴角,眉眼弯弯如月,“宁侯府?纵容子女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我还真不敢得罪呢。”

“你说什么?!”

那女子没想到顾华菁敢这么说,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指挥着身后的下人就要冲过去教训顾华菁。

顾华菁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可不怕,三哥哥给她的护卫,各个在她面前都显过本事。

对她身后的秦凡和书影来说,不是顾华菁针对宁侯府的这个姑娘,她是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小璃,让他们住手!”

顾华菁刚想让秦凡随便发挥,一声男音喝止住沈梦璃的举动。

沈梦璃哪儿肯罢休,仍旧梗着脖子让下人上去教训。

可刚刚还听她指挥的下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后站了站,气得沈梦璃跺着脚恼羞成怒,“哥!”

门外缓步走进一个男子,俊朗的眉,清丽的眼,身形偏瘦,却能从中看出力量,五官轻柔温润,让人看了心里经不住平静下来。

“哥你干嘛不让我教训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说我宁侯府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我非……”

沈梦璃涨红着脸跟男子跺脚,指着顾华菁恨不得亲自扑过去一样。

沈立轩却没说什么,只是歉然地朝着顾华菁笑了笑。

“在下沈立轩,惊扰到姑娘了,舍妹年岁尚小,让家里宠坏了,若是有冲撞的地方,在下替她陪个不是,还望姑娘莫与她计较。”

看见沈立轩竟然跟顾华菁道歉,沈梦璃小姑娘的自尊心彻底崩掉。

她张牙舞爪地就要去拉沈立轩,“哥你干什么跟她道歉?是她出言不逊,我非要让她知道宁侯府的厉害!”

“你别再闹了!这位是顾家的小姐,还不过来给人赔罪?”

沈梦璃忽然一愣,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上下细细地将顾华菁看了个遍,嘴角忽然勾起来。

“你就是那个被白家休出门的顾华菁?”

“小璃?!”

沈立轩脸色微白,他没想到妹妹居然口无遮拦地说这种话出来。

谁知道顾华菁却淡淡地点点头,丝毫不以为意。

“哈哈,我一直想见见呢,今儿算是如愿了,那么这套头面你就更应该让给我了,你都让白家给休了,还要头面做什么?”

沈梦璃觉得她赢了,她就不信有女子听见这种话,还能站得住脚。

她等着顾华菁哭泣着将头面扔下,等了一会儿,却看见顾华菁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让小丫头去交付银子。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你还敢跟我抢……”

沈梦璃话还没说完,人一下子被沈立轩拉到了身后,“你别再闹了!”

“我闹什么了?是她无视我,还抢我的头面!”

沈立轩瞪了她一眼,“我是看着的,人家顾姑娘先看中的东西你却去抢,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哥!我是你妹妹,你却帮一个外人?是不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把你给迷住了?!”

沈立轩的眼睛沉了沉,“越发没有规矩了,你们将小姐送上车,立刻回府。”

丫头婆子们一拥而上,沈梦璃不敢置信地挣扎,“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才刚到没多久,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沈梦璃的挣扎对于膀圆腰粗的婆子们来说算不上阻力,很快她便消失在这间首饰铺中。

那边青梅已经结了账,顾华菁就打算离开。

沈立轩却走了过来,“顾姑娘,还请您原谅,小璃她……”

“嗯,我没放在心上,这副头面也还是我的,我也不算吃亏。”

沈立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顾姑娘深明大义、生性豁达,令在下佩服。”

顾华菁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太佩服,若是你刚刚迟来一步,你可爱的小璃妹妹,可能就要遭殃了。”

顾华菁没再去理会沈立轩,带着丫头和护卫出了首饰铺,毫不停留地继续逛街,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首饰铺中,沈立轩半晌才回过神,他一只手覆在面上,温润的情绪有了轻微的碎裂。

果真有意思,方才顾华菁说话的时候,眼里清明一片,她没乱说,她是真的打算教训沈梦璃。

这般胆色和气度,沈立轩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瞧见。

对周遭的一切平静对待,连小璃用白家休弃这样的话嘲讽,她也能保持淡然。

这样的女子,呵呵呵呵,在白家确实太委屈了……

经过刚刚沈梦璃的事儿,顾华菁忽然清醒过来,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买头面的,她是来看铺子的!

“绿枝,这条街上你觉得有哪儿可以开一家……唔……食肆?”

“食肆?小姐是想开食肆?”

绿枝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在周遭看了一圈儿,然后摇摇头。

“小姐,这条街的铺子都挺好,可是奴婢知道柳槐街那里,似乎有一处更为合适呢。”

“好,那去柳槐街看看。”

顾华菁干脆利落地转身掉头,城南的柳槐街,她还真没去过呢。

柳槐街比起华清街,更显得古韵十足,飘荡的幌子颜色都略显得黯淡些,却丝毫不减人气。

“就是前面,有一家好客来食肆,里面的暖寒花酿驴蒸可好吃了。”

绿枝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说到这儿语气有些低落,“可是这家食肆却要关掉了,好可惜呢。”

“这是为何?”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奴婢想,若是小姐想要开的是食肆,不妨可以来看看,或许……刚好合适?”

绕过了一个巷口,顾华菁看见了绿枝所说的这间好客来。

它就坐落在巷口,条件得天独厚,两层高的食肆,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

好客来的牌匾已有些模糊不清,里面看不见任何客人。

顾华菁走进去,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吱的声响,好半天也没等到一个来招呼的活计。

“有没有人?”

青梅轻轻的喊了一声,从柜台的后面发出一声呻吟,半晌,一个年迈的老者从里面抬起头。

“客人?请坐请坐,您想点些什么?不过这里也没什么可点的了。”

老者脚步不稳地走过来,发红的鼻间和酒气让顾华菁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您这好客来听说之前有一道名菜?”

老者眼睛一亮,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姑娘一看就是行家,您说的是暖寒花酿驴蒸吧,不是我吹嘘,这道菜只有我好客来做的才最够味。”

“那现在还有吗?”

“……没了,没了……”

老者眼神又黯淡下去,“姑娘若是想吃,可以去前面街口的万家欢,他们的暖寒花酿驴蒸算是仿得有几丝相像。”

顾华菁叹了口气,“老人家,您这好客来,愿意卖吗?”

她才刚说完,老者的眼神就是一变,宿醉的迷茫荡然无存,眼神也凌厉起来。

“不卖!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说客?我告诉你,我这店就是让它关门,赚不到一个子儿我也不会卖!”

“方公您误会了,我家小姐不是谁派来的,是小姐想要盘个店面,我又爱吃这里以前的暖寒花酿驴蒸,所以才带小姐来看看,对了,方婆呢?方婆是记得我的。”

绿枝笑嘻嘻地站过去,纯真的面上满是真诚,看得老者又是一楞。

“你是……那个不爱吃葱蒜的丫头?”

“您也记得我呀?不过我也有阵子没来了。”

绿枝讨喜的笑容缓解了老者的情绪,他拖了张凳子在下首坐下。

“这么说,你们不是他们派来的?你们……是想买下好客来?”

“老人家您别介意,我也只是问问,若是您不愿意,谁也不会逼您。”

“可是有人会!”

方公突然激动起来,“他们看上了好客来,挖空心思将里面的人手挖走,又散布谣言说我好客来的吃食不干净,还、还害的老婆子……”

顾华菁心中唏嘘,这种事情,真是哪个时代都层出不穷。

看样子,绿枝口中的方婆大概已经不在了,这间店成了老人家的念想。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再提想要买下的话,于是客气地笑了笑,就打算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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