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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

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是“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的小说。内容精选:在一起四年,他从没质疑过和总裁的感情,可一次意外,他知道了,他是总裁的白月光替身。一朝心痛,他提出分手,一个人踏上旅行的路,却在中途出了意外。迷离之际,他拨通总裁电话,接通电话的却是总裁的白月光。那一刻,他彻底放弃……多年后,总裁看到再次看到他身影,彻底失控。总裁:“你怎么忍心离开的!”他:“先生,我们不认识吧。”不认识?好!那就让他重新认识一下!当年,得知他意外身亡的时候,总裁一夜成为望妻石……...

主角:岑溪苍兰   更新:2024-02-06 21: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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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岑溪苍兰的现代都市小说《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由网络作家“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是“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的小说。内容精选:在一起四年,他从没质疑过和总裁的感情,可一次意外,他知道了,他是总裁的白月光替身。一朝心痛,他提出分手,一个人踏上旅行的路,却在中途出了意外。迷离之际,他拨通总裁电话,接通电话的却是总裁的白月光。那一刻,他彻底放弃……多年后,总裁看到再次看到他身影,彻底失控。总裁:“你怎么忍心离开的!”他:“先生,我们不认识吧。”不认识?好!那就让他重新认识一下!当年,得知他意外身亡的时候,总裁一夜成为望妻石……...

《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精彩片段


岑溪拖着两条腿,脚掌因为接触地面,将玻璃渣扎得更深,他面色痛苦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好人了?!”

“你这叫出轨,也是犯法,犯了婚姻法!Alpha婚内出轨,伤害Omega,关一年!”

顾子风起身,伸手,巨大的手劲儿攥住岑溪纤细的手腕,勒上一圈红痕,他情绪不稳定地否决:“岑溪,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在家里我随你胡闹,但在外面,我不允许你败坏阿珂的名声。”

“阿珂……”岑溪后退半步,将脚掌用力的贴着地面,残余的玻璃碎片扎得更深,疼痛让他清醒半分 他淌着泪水,两泪涟涟地讽刺道:“呵……竟然叫得这么亲密,你还说你们没有关系?”

顾子风烦躁地将人抵在墙边,单腿卡进岑溪的双腿间,让人动弹不得,看着情绪又即将崩溃的岑溪放低声音解释道:“我和他没那种关系!”

“他只是国外进修回来,在宜城待不了半年就走了,我们以前是同学,和他在一起也只是叙旧……”

顾子风神情看起来分外疲惫,他捏着眉心,郑重其事道:“岑岑,不要闹了,好不好?”

岑溪的眼底剧烈的颤抖一瞬,全身像是被抛进无边无尽的冰冷的海水中,冷得他血液近乎凝固。

他微弱的出声,像是小猫儿临死前的求救,在慢慢淡下去的信息素中,低得几不可闻。

“顾子风,你究竟要骗我多久?”

岑溪冷漠的看着自乱阵脚的顾子风,声线提了一点,冷静得判若两人。

说出的话却让顾子风难以置信。

岑溪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我是替身,我知道的,顾子风……我和胥珂长得太像了,你瞒不了我的。”

如果不是近一个月顾子风身上若有若无的白蔷薇信息素味,其中有一天浓烈得如同挑衅,否则,万分相信顾子风的岑溪也不会发现胥珂的存在。

Omega软软的依靠在墙上,尾音轻颤道:“胥珂优秀,清冷好看,又会跳古典舞,他和你上,床时,一定比我舒服吧……毕竟我骨头硬,不能满足你摆出各种姿势。”

顾子风目光震颤。

……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中。

岑溪微微偏头,舌头顶了顶火辣辣的右脸颊,耳朵嗡嗡地响,像被塞了棉花。

嗡鸣过后,就是两个人寂静的世界。

痛,像有一颗耻辱的钉子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

岑溪胸腔共鸣地哭着,这是四年来,顾子风第一次打他。

竟然是为了一个破坏他们婚姻的外人。

顾子风的手掌微微发着抖,瞳孔微缩,他迅速抬手,想去触碰岑溪已经泛红的脸颊。

他轻声道:“岑岑……对不起。”

“滚开!”

岑溪一手推开顾子风,大吼道:“别碰我,脏死了!”

Alpha猝不及防,被自己Omega猛然推开,往后踉跄几步。

岑溪逃脱桎梏,任凭脚掌的鲜血淋漓,捂着半张脸,眼眸里蓄积泪水,泪眼模糊道:“家暴也犯法了,示情节严重情况,根据Omega弱势群体保护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顾子风看着地毯上沾染的血迹越来越浓,忧心道:“岑岑,你先冷静下来,你的脚受伤了……”

他不知道岑溪从哪里买来的抑制剂,这么劣质,尽把人的情绪往极端上引导。

岑溪往后退着,他跨过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跑到两个人的结婚照下面,从相框背后的暗格中拿出一个戒指盒。

亮出里面的戒指。

璀璨闪亮的钻石,银质的戒环上雕刻了一朵小小的蔷薇花,配上银色,漂亮孤傲,俨然一朵白蔷薇。

岑溪指着上面的纹路,直直看着顾子风,问道:“顾子风,你告诉我,胥珂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顾子风赧然,“白蔷薇……”

半晌,他又滚动喉结,“可这跟胥珂没关系,这是……”

“闭嘴!”岑溪打开窗户,将盒子里的蔷薇戒指狠狠扔向窗外,掉进花园的某处草丛中,销声匿迹。

这枚戒指岑溪最是珍惜,因为这是顾子风和他结婚时交换的戒指,他害怕掉了,所以平时都不舍得戴。

只有顾子风不在家,岑溪自己想他时,才拿出来慢慢回味那天的幸福。

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扔掉了。

顾子风惊疑的看着发怒的岑溪,不过也只有片刻,便平静了下来。

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牵动他情绪太多。

他问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岑溪抬眸,那双眸子怒火漫漫,他看着冷静,事不关己的顾子风,心冷了一半。

只有自己骂胥珂时,顾子风才会像个人一样,会生气吗?

那自己呢……他这四年的陪伴又算得上什么?

岑溪手脚冰凉的走到衣柜面前,将里面一套套的风衣,黑白内衬往外扔,扔到顾子风脚下。

这些都是胥珂会穿的衣服款式,不是他的。

他不喜欢故作深沉的长款衣服,而这些衣服都是顾子风买的,只因为一句“你适合穿这种,好看。”

岑溪四年就一直穿这种风格。

顾子风冷冷的看着一直发疯的岑溪。

岑溪又转战梳妆台,将上面带有蔷薇香的香水,全部扫在地上。

白蔷薇香水混合在信息素中,岑溪冷笑道:“难怪让我用这款香水,这样你在上,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在上的人是胥珂?”

片刻后,顾子风看着崩溃的岑溪,道:“我和他清清白白,岑溪,你不要想多了,自己给自己制造假想敌。”

“如果当初我想要和胥珂在一起,早就结婚了,他是去国外进修学习,我想见他也是一张飞机票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找替身……”

说着,顾子风释放出大量的求爱信息素,浓烈到把白蔷薇的香气覆盖上去。

他抱起无力反抗的岑溪,将人抱到床上,抬起他的腿,检查着上面的伤口。

很深,需要镊子才夹得出来。

顾子风让管家送来医药箱,握住岑溪的脚踝,把一块块玻璃碎片夹出来,再喷上药水。

他清理的细心温柔,即使自始至终面部表情都是冷淡的,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末了,顾子风给脚掌包扎好,看着因为信息素压制而软绵绵躺在床上的岑溪,低声道:“还有……刚刚对你动手实属抱歉。”

“毕竟,诽谤罪判得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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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闭了闭眼眸。

浓烈的信息素让他的腺体滚烫起来,手掌搭在后颈处,能感受到它剧烈的跳动。

如脉搏一般。

顾子风眼神深了几分,“你的发热……又来了。”

岑溪睁眼,看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

他不能抵御身体的本能,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去迎合顾子风。

这个世界,对Omega真的很不友好。

一旦被永久标记,只能被动地爱着自己的Alpha。

*

发热期大约三天。

两个人荒唐了三天。

岑溪清醒是在晚上,顾子风见他醒了,端来一碗补身体的汤药,道:“累坏了吧……喝吧。”

汤热气腾腾,喝下去暖胃暖身。

每次做完,顾子风都会让他喝。

岑溪看着满屋的狼藉,想起沉沦之前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他的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穿上鞋,翻身下床,拒绝道:“我不用了……”

说着,岑溪瞥了一眼刚刚洗完澡半露胸膛的顾子风,冷道:“顾总要解决的不止我一个人的发热期,汤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补补身体。”

顾子风的脸黑了下来。

他镇定道:“岑溪,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溪握了握拳,如果不是顾子风把他的抑制剂扔了,他也不会需要顾子风。

他偏过头,把已经打得稀巴烂的门又砸了一遍,外面的佣人表面上是自己在干自己的活儿,实际上都支棱起耳朵。

听这对夫夫吵架。

岑溪的脚底板还有些痛,但三天都在床上,没走过路,吃饭也是被顾子风抱着的,所以恢复得还不错。

他透过破碎的门,看着顾子风,就像在看他们现在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婚姻一样。

“顾子风,随便你怎么办吧……”

“反正我以后,都不需要你了,你也不用推掉工作,来解决我的发热期。”

顾子风放下参汤,站在凌乱中,看向岑溪那双表面坚定的眼眸,明明深层是在害怕,但在故作坚强。

如同温室里的花朵,明明需要玻璃罩挡风遮雨,但拼命的将温室弄出一个洞,让外面的风雨吹进来,把自己柔嫩的花瓣摧残凋零,然后顶着这些可笑的,感动自己的伤口,对玻璃罩说:

“看,我能经受住风雨!”

但实际上,他的根还深扎在温室的土壤中,小苍兰只敢把头探出去,但根不会挪动半分。

顾子风和岑溪在一起四年,他最了解岑溪。

他是岑溪的温度,水源,阳光,养分和土壤,娇花因为这些会开得漂亮灿烂。

同样,娇花也不能失去他。

因为岑溪没了他,会死。

顾子风对他们的感情有一种天然的笃定。

他确信以及肯定,岑溪不会离开他,顶多闹闹脾气罢了。

顾子风将睡衣拉拢,稍微走进了些,沐浴露的香气仍然是蔷薇的。

他劝诫道:“奉劝你不要随便用外面的药店卖的抑制剂,它们不一定安全,小心你自己的腺体受伤。”

岑溪胸膛微微起伏,他忽而低笑一声,问道:“那你会舍得胥珂用抑制剂吗?”

顾子风闻言皱眉,他不喜欢岑溪在他面前提起胥珂。

只要一提起,就像个炸弹,把两个人炸的遍体鳞伤。

“他没有Alpha,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用抑制剂,那是他选择,与我无关。”

岑溪冷眼道:“意思就是,你会临时标记他吗?”

“够了!”

顾子风听到岑溪步步紧逼的诘问,将台上的汤猛地甩飞,和地毯,满地的衣服混合在一起,凌乱不堪。

为什么岑溪总是要和他闹。

之前那些衣服,香水,饰品不也用得好好的吗?

为什么要闹?

顾子风不理解情绪化,易敏感的Omega,他只觉得离谱和无理取闹。

岑溪被顾子风吓了大跳,他想起几天前那个扇得他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巴掌,下意识的地偏过头抬手格挡。

他浑身颤抖着,抬手时露出手腕间的红痕。

顾子风注意到岑溪这个动作,唇瓣蠕动,最后想说的话到嘴边兜兜转转,换成了:“岑岑,你为什么不听话了,你怎么变了?”

岑溪沉默半晌,回道:“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

他意识到顾子风不会再打他,就踩着拖鞋,慢吞吞地下楼去,在玄关架上拿了一件中长款的淡黄色羽绒服,动作有碍地穿上。

管家生怕两个人吵架,闹一个离家出走,不放心地走过来问:“岑少爷,您要去哪儿?”

岑溪换上鞋,冷冷道:“出去吹吹冷风,降火!”

顾子风走出房门,站在二楼围栏上,看着岑溪拉开门,顶着风走了出去。

他提醒道:“今晚有强降雪,你出去是要当冻死骨吗?”

岑溪片刻都不想和顾子风待在一块儿,他顺着话头道:“冷死我最好了,这样你可以把你的白月光风风光光迎进门了!”

这话说得太大声,信息太明确。

立刻,所有还在客厅的佣人退去,都表示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顾子风欲言又止。

未张口,岑溪就已经换好衣服,“砰”地一下,摔门而出。

家里的东西最近被砸坏的家具物品已经够多了。

再加一道大门也无所谓了。

管家走上楼,看见房间里被洒得到处都是的汤水,摇摇头,倾身过来担忧道:“顾先生,岑少爷这次没喝药……”

顾子风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用力,他看着那道还在一晃一晃的门,疲惫道:“没事,喝了那么多年了,一次不喝也没事。”

“医生也说过喝的时间久了,以后就不用喝了。”

顾子风回头,看着乱七八糟的主卧,又道:“让他们进来把这些收拾了吧,还有,铺上新的地毯。”

否则以后岑溪睡觉掉地上,又得受伤。

“是。”

管家一一应下。

顾子风揉着头,往客房走去。

临到开门,他不放心地补充道:“对了,给他留门,他如果回来了,没进我睡的房间,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先生。”

管家面带笑容答应道。

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关心对方的。

却又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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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被打断的约会,以两个人的相拥而眠结束。

岑溪没再去问胥珂医院的后续,顾子风也没追究不回家反而去宾馆的操作。

两个人各有他们自己看来的委屈,被黏稠轻薄的蜘蛛网网住,越来越厚重,光亮寸寸消失,直到黑暗降临,呼吸禁锢。

两个人成了纠缠在一起的茧,被生活中的平静幽深所蚕食。

睡到半夜,岑溪还是松开了手。

因为睡梦中的习惯告诉他。

他的Alpha不喜欢拥抱。

宜城下起了细雨,凉风随着雨织斜着整个城市新的春,后院的新开的花沾上晶莹剔透的雨水,叶片微微下垂。

在无人中“嗒”的一声,汇聚的雨水成了水珠,拽着叶尖往下跳,没入黑湿的泥土中,探寻花的根。

岑溪打开窗,让丝丝细雨涌进房中,清凉感迎面扑来。

顾子风在书房办公,几天高强度的工作后,骤然放松的他慢条斯理地处理一些琐碎的公司事务。

电脑鼠标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回响,并不嘈杂,相反会让人安心。

岑溪在顾子风身边,片刻都不能离开。

如猫薄荷天生在吸引猫,让上瘾的猫儿欲罢不能。

顾子风以为是岑溪发热期快到了,所以对他格外依赖,撩开后颈的碎密的发丝,腺体并没有任何发热的现象。

但他还是一直在浅浅地释放信息素,供猫儿吸食。

岑溪窝在沙发里,两条纤细的腿蜷在一起,上面还缠着纱布,他安心地翻着一本已经旧到发黄的书。

——《偷影子的人》。

尽管看了很多遍,但岑溪仍旧很喜欢。

他也想拥有这种能力,和顾子风的影子对话,想知道顾子风的心里话。

以前在一起的承诺,做时的亲吻,是不是都是真的。

书的序言是莎士比亚的“有些人只拥吻影子,于是只拥有幸福的幻影。”

岑溪会偷偷将自己的影子和先生的重合,想着,能不能偷走所有的爱意。

顾子风被风吹得有点冷,回头看窗外时,正好看到了专心致志翻书的岑溪。

Omega看得很认真,似乎在被故事中的情节所牵引,眉头轻轻地蹙着,眸光静静的,带着水汽。

他关掉电脑,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盒子,走到岑溪面前。

“看到哪儿了?”

男人突然发问,让岑溪从书中抽离情绪,愣了半晌,才道:“看到主角在和妈妈的影子对话……这里,妈妈已经死了。”

书中的生老病死总是能和现实生活中的荒唐和无助牵涉在一起,让人产生共鸣。

所以岑溪在抬头看顾子风时,眸中也带了些忧愁。

顾子风半蹲下身子,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因为书中人的苦难而难过的Omega,他只是将书页折好,放到一边,才迟钝地拿出自己手上的盒子。

男人即使主动弯下身躯,他也是高大挺拔的,几乎是令人畏惧的气息此时温柔下来,像小憩的狮子,慢慢舔舐自己的利爪。

“本来想昨天等你回来给你的,但是后面发生的事太乱了,也就忘了,今天给你补上。”

岑溪的心颤动起来,无言地盯着顾子风半垂的眼眸。

还没有打开,他就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是戒指。

一枚新的戒指。

正如岑溪所想的,打开后,是一枚同心戒指,两颗心被设计巧妙地挨在一起,碎钻如星辰般闪烁着,漂亮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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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蔷薇。

戒指内侧还镌刻了小小的大写字母——G&C。

G是顾子风,C是岑溪。

而&是缺一不可的意思。

岑溪伸出手指,纤长的指节上还有昨晚握紧衣架时留下的勒痕,顾子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拿起戒指,戴上岑溪的无名指。

戒指微凉光滑的内部带给岑溪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雪花落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随着温度慢慢融化,雪水渗透肌肤融进他的骨血。

最后,顾子风替他戴好戒指。

岑溪便被这个精美的小圈圈套住了,一辈子套在了顾子风的身上。

“很好看。”

岑溪张开五指,在云层阻挡的光下看了看,欢愉地眯起眼睛。

窗外的雨还在下,风裹挟雨,在窗下形成一滩小小的积水。

潮湿又绵密。

顾子风触碰了下岑溪手臂上的纱布,他的眼睛中闪过疼惜的神色,轻声道:“你也很好看,我的宝贝岑岑。”

岑溪几乎爱不释手,这枚戒指很快取代了以前那枚蔷薇戒指。

他动心的听着顾子风类似于情话的评价,奖赏似地吻了下顾子风的额头。

岑溪曾经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就是顾子风在婚礼上一板一眼念出的结婚宣誓词。

“我愿意娶岑溪,从此爱他尊重他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顾子风做事一向认真,誓词背得一字不落,和因为紧张而念得磕磕绊绊的岑溪完全不一样。

即使他们的反应迥然不同,但那时的岑溪仍然相信他们会像誓词里那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分离,直至死亡。

宜城的雨停后,就是持续的温晴,前院的花争先恐后地绽放,姹紫嫣红,抓住春天的时机,将最美的自己尽情绽放,暗香芬芳,院落里的栀子花开得热烈,白润纯洁地点缀在绿叶丛中,这个春天都被栀子花香包圆了。

岑溪趁着天气好,本来想让人在门口的栅栏处栽种一圈的凌霄花,但管家说凌霄花有趋炎附势之意,他退了一步,选择了微型月季。

明年就能爬满一整面墙,绚丽多姿,开得轰轰烈烈。

顾子风回来时,岑溪正撅着屁股和管家一起给花根埋土,他手里拿着铁铲,随着动作,脸上的软肉也跟着颤动,像一块绵软的棉花糖,又甜又软。

他身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因为药好,加上管家一直监督着他上药,那些狰狞的伤口只剩浅粉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岑溪扔下铁铲,跳着走过去,在离先生两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因为他看见顾子风皱了皱眉。

“这些事情交给佣人或者园艺的工人做就行了,你跟着掺和什么?”

顾子风目光触及岑溪手上和脚上的泥土时,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

很淡,快得如流水一般,但岑溪还是捕捉到了。

岑溪两只手停顿在半空,有些手足无措,管家忙从后面走上来,解释道:“岑少爷说自己种花,等到花开的时候,会很有成就感。”

顾子风的神色缓和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有靠近半分,他伸手将车门关上,只浅浅地说了一句:“快去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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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风呼呼地吹,它吹不下来在秋天就已经掉完的叶子,只能疯狂地往行人的衣服里灌,像土匪一样,把人最后一点温暖也要抢走。

岑溪裹紧身上的厚重的棉服,风将他的脸吹得通红,耳朵和鼻尖都蔓延上粉意。

淡黄色在冬天,是娇艳的颜色,将岑溪衬得明艳动人。

但是他的表情极为失落,眼眶还红红的,让热烈的色彩黯淡无光,浮上一层薄纱般朦胧的悲伤。

路灯照下的灯光被微黄,像阳光的颜色。

岑溪吸吸鼻子,像个球一样走进药店。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小苍兰,和雪松如风沙般纠缠。

岑溪突然想起来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岑溪就像是凌霄花,只能依靠着顾子风而活,四年了,顾子风嫌他缠绕得太紧了,不要他了也是应该的。

橡树和木棉同样热烈耀眼,优秀高傲。

岑溪不能同胥珂比。

他看过胥珂在灯光下跳舞的视频,蹁跹若蝶,灿烂惹眼,如同木棉一般,独立自主,和顾子风站在一起,比他般配多了。

想着,岑溪整个人更蔫了。

药店的店员是个小Omega,他看见蔫了吧唧的岑溪,站起身问道:“先生,需要什么?”

岑溪抬眸,目光落到Omega身上,很乖的一个大男孩,眼神清澈单纯。

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岑溪想到自己就是在这个年纪被顾子风迷住,一股脑儿进了顾家的大门。

等到自己二十多岁了,才发现自己是个替身。

多可笑啊。

最好的年纪就浪费在顾子风身上了,但是,他还是喜欢顾子风怎么办啊……

想着,岑溪开始掉眼泪,泪水簌簌地落进衣服里,雾气蒸得他眼前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店员一见他哭了,抬起隔板,慌忙走出来询问:“先生,你怎么了?”

岑溪细碎柔软黑发下的腺体若隐若现,被咬得又红又肿。

店员抬了个凳子,让岑溪坐下,检查过他青紫的腺体,加上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自然想到另一方面,忙道:“先生,您是遇到不法分子了吗,需要我给你报警吗?”

“如果可以,我可以为您拨打Omega保护协会的电话的。”

店员说得义正辞严。

他们都是Omega,处于社会的劣势,加上稀少,所以要互相帮助。

岑溪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摇头道:“我没事,我就是难过……”

店员眼睛大大的,“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说哦。”

药店里空调吹着热气,岑溪感觉身体慢慢回暖。

他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肩膀哭得还在微微颤抖。

连一个外人,都比自己的Alpha要关心自己。

岑溪心情略微复杂。

继而寒意涌上心头。

他声线嘶哑道:“我想要抑制剂……最好的那种。”

要好多好多抑制剂,代替顾子风。

店员大脑宕机了两秒,但还是起身照做。

药店的抑制剂都是一般品牌,对大多数有一定的作用,并没有大医院专门对症下药配制的好。

临到要付钱的时候,岑溪摸着空荡荡的包,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

身上只有五块钱的纸币。

岑溪面露尴尬,只能摇头道:“不用了,谢谢,我明天再来吧……”

店员瞥见岑溪潋滟红润的眼眶,有些于心不忍,他从货架上拿出一盒药,道:“Omega也要学会自我保护,你需要这个吗?”

岑溪看见药名,接过,翻了下说明书,继而失落道:“这个也不需要,谢谢。”

店员温声道:“这个不要钱,我帮你付。”

岑溪眸光闪烁一瞬,浓重的哀伤涌上来。

他拒绝道:“我的身体用不上,谢谢你……”

岑溪蹒跚学步地走进药店,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他和顾子风四年了,没有……

从来没有过安全措施,但就是没有。

岑溪不知不觉,又找到了个唾弃自己的理由。

他不知疲倦,漫漫无目的地前行着。

脚底结痂的伤口渗出丝丝的血来,岑溪觉得袜子有些湿润,或许是因为太冷了,把疼痛都封冻了。

岑溪突然发现自己的交友圈竟然匮乏到如此程度了,想要寻求一个人安慰都没有。

他想,自己没遇到顾子风前,都是在谁那里哭诉的……

公交站旁拐角处有一家花店,在黑夜中亮着温暖的光,岑溪看见摆在门口的花。

大多数已经枯败了,精神不济地垂着头。

唯独有三朵向日葵,看上去稍微有点精神气。

岑溪想起了爸爸妈妈。

他以前难过的时候,就是扑在爸爸妈妈怀里哭的。

妈妈会揉着他的头,对他说“阿岑不要哭……爸爸妈妈都在,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惜,爸爸妈妈食言了。

岑溪僵着身子捡起那三朵向日葵,看向即将打烊的店家,怯生生地问:“打折,三块可以吗?”

板子上写的特价五块,但他还要留两块钱坐公交。

店家是个小姑娘Beta,看着岑溪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软,“可以。”

岑溪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五块钱,请求道:“补我两块,谢谢。”

小姑娘一愣,人还挺好的,给三朵向日葵做了个简易的包装。

向日葵橙黄的花瓣柔软地散开,在路灯下颜色极为明亮,根本不像要枯萎的模样。

“我们的阿岑要像向日葵一样,积极向上,阳光地活着,像个小太阳……”

岑溪鼻腔一酸,连忙别过头去,生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正好最后一班公交车来了,岑溪踏上车子,往箱子里面投了才换来的两块钱。

这两块钱崭新的,在他手里还没有捂热。

自己的那五块钱皱巴巴的,像一团废纸,换了人小姑娘三朵向日葵和崭新的两块钱,岑溪觉得自己坏透了。

不值得的……

岑溪紧握着向日葵,泪水肆意地流下。

车窗外景色疯狂后退,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争先恐后的想要覆盖住什么,但是总有太阳出来的时候,总有雪化掉的时候。

车子到达目的地,岑溪从后面下车。

司机通过后视镜,一直奇怪地紧盯着岑溪,看人情绪低落,最后在车子开走前,大声安慰道:“小伙子,没事昂……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大哥还挺豪爽仗义的。

岑溪对着缓缓开动的公交车招手,勉强挤出微笑做了个拜拜。

看,一个路人给与的温暖都比顾子风那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要动听得多。

岑溪浑浑噩噩地踱步走进墓园。

他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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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胥珂出现的瞬间,就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如同缩头乌龟的岑溪,这些眼神就像一根根粗长的针,让他如芒在背,刺进本就空洞的心。

胥珂和岑溪两个人外貌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

正如岑溪所想,胥珂如热烈耀眼的木棉花,树枝直挺,和橡树相守相望,而不是自己这种趋炎附势的凌霄花,攀缘着橡树的枝干,爬到云霄之上。

所有的人都认为木棉和橡树更加般配,连凌霄花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目光没有散去,像久积不散的乌云,压得他快窒息,要喘不上气来了。

岑溪两只手指节紧扣住盘子的边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好痒,身上开始痒了。

这种感觉上次还是在结婚纪念日。

人群中,胥珂轻而易举地看见了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慢慢走了过来。

岑溪怔怔地抬眸,看着胥珂清冷的眼眸中,只有面对他时才透露出的挑衅,一闪而过,让旁人无法捕捉得到。

“岑先生,您好,很高兴再见到你,我们还挺有缘的,不仅长得像,穿衣风格也像。”

岑溪脸色闪过一片讶然。

这是在明晃晃地向众人宣示他是一个替身,被顾子风精心培养了四年的替身吗?

Omega瘦弱的身躯在众人戏谑中站起,岑溪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蛋糕,服务员恰好从旁边过,他随手拿起一杯红酒,暗红的汁液在杯壁中旋转,他主动跟胥珂碰了杯。

脸上秉着苍白的笑容:“您好,胥先生,经常听我家先生提起你,说你只在国内待半年,真是太可惜了,国内也有很多优秀的舞者,我觉得你可以多留段时间和他们探讨一下。”

言外之意,怎么还不滚。

胥珂倒也不慌,他的眼眸始终平视岑溪淡淡忧愁笼罩的眉头,笑道:“最近和顾先生有商业上的来往,我还是先处理完国内的事,出国的事情不能慌张,越慌就越容易出错,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喜欢粗制滥造。”

这是摆明了他现在和顾子风来往密切。

岑溪仰头抿了口酒,红色的酒水染上绯色的唇瓣,洇湿漂亮。

他实在口才不佳,不知道怎么回怼了。

而胥珂说的“粗制滥造”,是在嘲讽他是一个劣质的替代品,不如正品。

顾子风走过来,并排站在胥珂身边,轻声道:“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胥珂惊讶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岑溪一眼,无奈地弯起眉眼,月光下最美的白蔷薇缓缓绽放。

“岑先生,听风哥这意思,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说着,胥珂还往前走了两步,让本来就在角落里的岑溪退无可退。

“我和风哥真的只是工作关系,你千万不要多想。”

话落,岑溪纤浓如鸦羽的眼睫颤动,掀起眼皮去看顾子风的态度,他低声唤道:“先生……”

顾子风抿唇,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散发,站在那里时,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沉默又伟大,他似乎永远挺直身形,情绪不会过多的起伏。

他就那样淡漠地看着自己的Omega,冷声道:“你拿的那杯红酒度数在十五度左右,你不太会喝酒,少喝一点吧……”

没有维护,只是把话题岔开了。

岑溪这次没有听顾子风的,而是将酒杯握得更紧,垂眸看着自己不自觉放在手腕上想要抓挠的手指。

“我知道分寸,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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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倾身从顾子风身边走过,带起家里沐浴露的清甜香味。

顾子风低声回道:“你酒量不好,不要胡闹。”

岑溪顿住脚步,抬眸时,正好看见了胥珂脸上的笑意。

旁边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似乎都想看替身出丑。

岑溪心中刺痛,好像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入心脏。

失望的目光从胥珂的脸上滑过,落到顾子风黑色西装的领带上。

微圆的眼眶微微睁大,错愕地盯着那条领带。

是胥珂送的那个。

今天出门他收拾得着急,都没有仔细看。

岑溪摇摇欲坠地后退一步,转过身,不想再多说什么。

胡闹?

结婚四年,他胡闹过几次,每次又是为了谁?

“如果真是工作关系,某些人就不会叫人家Omega的Alpha这么亲密了。”

在安静的人群中,挑衅直白的话语脱口而出。

岑溪似乎是有心灵感应地抬头看到了二楼旋转楼梯上那道身影。

很年轻的Alpha,身穿深蓝色西装,打着红色条纹的领带,身形修长。

像日落即将黑夜的大海。

这是岑溪对何清文的第一印象。

沉稳中又带着朝气,是个很有活力的小伙子。

何家作为继承人重点培养的次子,睿智大胆,在国外管理家族产业时,大刀阔斧。

岑溪只看了何清文一眼,就快速地低下了头。

颈后贴着阻隔贴的腺体微微跳动,像心脏一样,遇到命定之人时,就开始疯狂地跃动。

仅一眼,他就可以确定,他和何清文的契合度很高。

甚至比胥珂和顾子风还要高。

这种见一面就会心脏加速的程度,契合度起码在95%以上。

是真正的天造地设。

如果不是岑溪已经结婚了,他们在这个时候相遇,是属于国家民政局都要强制执行领证的程度。

何清文似乎也发现了他和岑溪的契合度很高,他沿着扶梯走下台阶,高傲闪亮,和顾子风沉默中的强大完全不一样。

顾子风拧眉,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从容不迫道:“何先生,很高兴与您相识。”

“不过,你刚刚的话对胥珂并不是很友好,他不仅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

很明显的维护。

是岑溪不曾拥有的维护。

何清文挑了挑眉,看向默然不说话的岑溪。

这个和自己契合度高到离谱的Omega,似乎很失望啊。

对自己Alpha丈夫失望到快跌落谷底。

何清文遥遥举杯,和岑溪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同一种红酒。

他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是我唐突了。”

在何清文从岑溪身边过时,岑溪闻到了何清文身上浅浅的香味,不是香水,是信息素的味道。

橙花味,连信息素都和小苍兰这么配。

岑溪心中升起无与伦比的危机感。

他看向似乎对此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的顾子风。

心中暗潮汹涌,船撞上暗礁,潮水淹没。

闹剧以何清文的出现结束。

胥珂的神色不是很好,匆匆离开了酒会。

他倒是很懂得趋利避害,走时,脸色苍白,获得不少Alpha的关心。

顾子风站在门口,确定了胥珂并无大碍后,嘴角才扯出淡漠的笑容,注视着他离开。

岑溪全程看着,他知道自己去关心也不讨喜。

桌上的抹茶慕斯蛋糕还没吃完,剩一半摇摇欲坠,岑溪静悄悄地坐回凳子上,与热闹的聚会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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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得了几步,在楼梯转角时,他就被顾子风一把抱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岑溪差点惊呼出声,他单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因为害怕勾住顾子风的脖颈,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

晚夜的风从走廊吹过来,带着簌簌的寒意。

顾子风眸光深沉,瞳孔倒映出岑溪惊慌失措的神情,如同一只兔子被老鹰用利爪勾衔,害怕得蹬着兔腿的模样。

“岑岑,我冷,我抱着你走,可以暖和一点……”

他的话真假参半。

岑溪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像蝴蝶翅膀一样轻颤着,毛茸茸的头缓慢地贴在顾子风的胸膛,听到隔着血肉澎湃的心跳声。

“嗯。”

他艰难地应了一声。

岑溪想,顾子风真是讨厌啊。

总是不经意间温柔,让他一点一点陷入爱情的旋涡中,又总是伤害他,像绵密细长的针扎进他的心脏,明明痛得想死,却不留下一点伤痕。

别墅的光还亮着。

是管家给他们留的灯。

顾子风毫不吃力地抱着岑溪去浴室洗漱,掐住怀中人的腰,把他往洗漱台的空平处放。

才打开水龙头,放出热水,准备洗漱。

宽大的浴室因为水蒸气的作用而变得雾蒙蒙的,把顾子风的眉眼都柔和在朦胧中。

他将洗面巾打湿,掐着岑溪的下巴,细细地擦过Omega略红的唇,和湿漉漉的眼睛,动作轻柔地像给一只小花猫洗漱。

温度渐渐升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黏稠沉闷得似乎能拉丝。

岑溪的眼眸浸在水润中,波光粼粼,他无声地用脚趾勾了勾顾子风的衬衫下衣摆,嘤咛一声,“想要……你的信息素。”

在路上不敢央求太多的信息素,在岑溪缠绵的寻求后,如烟花一般在封闭的浴室里炸开。

岑溪贪婪地拥住顾子风劲瘦的腰身,在Alpha地颈间嗅着。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子风不太克制地在岑溪柔软的唇瓣辗转,岑溪好几次差点掉下去,又被大手捞起来,稳稳地坐在洗漱台上。

在岑溪的手触碰到他冰凉的金属扣带上时,他在戛然而止,抓住岑溪作乱的手,目光沉得如黑潭一般,波澜不惊,深不可测。

他低声嘶哑道:“别闹,你受伤了。”

岑溪不安地扭动身体,浅吟再次勾上顾子风的脖颈,眸中带着一丝失落。

是被Alpha拒绝的失落。

他咬唇道:“可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岑溪想在除了自己发热期的时候和顾子风在一起,这样他才会觉得他们是夫妻,而不是履行任务的雇佣。

他像一只小鸟儿垂下自己的头,失意可怜,雾气将他蒸得雾蒙蒙的,眼睫上都挂满了细微的水珠。

顾子风呼吸微重,关掉水,把人抱上了床。

信息素还在释放,是安抚性的,不是压制也不是求爱。

他像上帝那般施恩道:“今晚可以抱着睡,其余的事不行。”

岑溪小心翼翼地环上去,温热的身躯紧贴着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

他在心中喃喃:能抱着自己的Alpha睡,好开心……

他可以一晚上都闻着信息素睡觉,味道不会消失,就像他可以一直拥有顾子风一样。

这个恩准比他们两个做还让岑溪内心激动,他的手慢慢收紧,回想过他和先生的过往。

平淡如水,好在岑溪是鱼,鱼儿在水中可以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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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按时到了,是一个干练的Alpha,做事利落,得体恰当。

岑溪和顾子风结婚时,他就一直在。

正因为他工作能力突出,所以顾子风用得惯,一直没换过人。

江昀声帮岑溪把轮椅折叠放在后备箱。

他这是第一次看岑先生穿这么稠艳的衣服,衬得他唇红齿白,鲜亮动人。

岑溪是属于精致向的容貌,眼眶是微圆的,温润的杏眼总是蕴藏着一汪波光粼粼的水,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漂亮又可爱。

而胥珂是清冷向的,正如他的信息素,高贵冷艳,给生人勿近的淡漠感。

江昀声直接把车开到了公司楼下,短暂地停靠一会,顾子风就从门口出来了。

即使天气冷得让人发抖,但顾子风仍是一身西装,挺直地站着或走动,永远得体自制。

岑溪怕他硬撑着冷,所以西装是那种暗藏玄机,里面有暖烘烘的绒层。

江昀声眼尖地看到了一众人簇拥下的顾子风,但是顾总的旁边还有另一个人。

和岑溪很像。

他本想提醒岑溪的,但此时却噤了声。

胥珂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如果岑先生看见了这一幕,应该会很难过。

Omega一旦被终身标记,如果不洗去,那标记他的Alpha将会是Omega的全世界。

不能逃脱的世界。

因为身体的缘故,无论Alpha犯多大的错,Omega仍然会义无反顾地爱着Alpha。

所以这个世界对Omega很不公平。

但世界,也从来没有公平过。

岑溪还是看见了。

他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见了胥珂手里的保温桶。

胥珂拿得很轻松,可以证明里面没有汤。

岑溪静静地看着,眼睫失落地垂下。

他在想,究竟是顾子风喝掉了,还是里面原本就没有。

还有,胥珂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

顾子风和胥珂在门口带笑聊了几句,才分开。

胥珂走时,唇角上扬,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岑溪所坐的车。

即使隔着车窗,岑溪也感觉得到胥珂是在看他。

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俯视他这个只敢藏在暗处偷窥的丑小鸭。

岑溪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圆润干净的指甲,焦躁地刮着手指上的肌肤,很痒。

突如其来的痒,他抓得指缝内侧的肌肤通红。

直到顾子风打开车门,冷风灌进来,岑溪这种焦躁的情绪才慢慢平静。

他像是一只幼鸟,更加依赖顾子风。

岑溪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又不敢表露地太明显。

等顾子风坐进来,声音微微发着颤意,“先生,抱……”

顾子风不理解突然黏人的岑溪,但还是照做,揽过岑溪毛绒的脑袋,把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大手揉着岑溪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闻到了雪松香的气息。

淡淡的,勾得他心痒痒。

岑溪纤细的身躯伏在顾子风身上,脑袋搁在温暖结实的肩膀处,轻声问:“先生,你会在公司想我吗?”

他迫切地想要这个答案,一双眼睛软软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顾子风掐住岑溪腰间上的软肉,带有安抚性地轻捏,顺着Omega想要的答案回复:“想,很想。”

车子启动,驾驶座的江昀声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听到点什么,或者是看到什么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

但好在后座的两个人还是会在乎单身狗的感受,只是静静地抱着,贪婪地闻着对方的气息。

顾子风在进车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岑溪和平时的不一样。

酒红的毛衣,像炽烈的火烧云,一寸一寸燃烧着他的心房,轰轰烈烈地,渲染成红酒的色彩。

他在红酒醉人的香气中沉溺,想把自己淹死在酒水里。

这是和胥珂完全不一样的。

顾子风,有那么一瞬间,他醉了。

岑溪扒着醉了的Alpha,警惕地轻嗅着腺体附近的气味。

很开心,没有白蔷薇。

不开心,Alpha说话时,有甜腻的银耳汤。

顾子风不爱甜的,但他喝下了别的Omega送来的甜汤。

岑溪感觉自己的心闷胀酸痛,他的酸意如野草般疯长,再猛烈的火也烧不尽。

商城是繁华的,它被锻造修建,外面寒风凛冽,内里却暖和得像春天。

岑溪坐在轮椅上,微热的风吹得他鼻尖冒着细汗,因为热气,他像一朵盛开的花,氤氲着迷蒙的美。

这种美让顾子风想起了发热期的岑溪。

在浴室里,同样的雾气,朦胧的水声,微翘的臀,漂亮的身体曲线,还有因为痛意微微扬起的颈部线。

都很美,像缪斯降临,让他想快速地沉沦肉*。

顾子风一向冷静自律,却看着岑溪柔软的发顶想着不堪入目的事。

“先生……”

岑溪的轻唤声让顾子风回神,从阳光明媚的云顶落下细雨缠绵的冷风,让他清醒了。

Omega情绪高涨,他指着前方店里的各色漂亮的冰淇淋,请求道:“我想吃。”

按照顾子风的习惯,他会阻止岑溪吃甜食,但他这次推着人走到店前。

店员热情地张口问:“先生,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她是在问顾子风,但眼睛却看向的是轮椅上的岑溪。

爱吃的冰淇淋的大多是Omega,特别是像这种乖巧的。

岑溪伸出纤长的手指拽了拽顾子风的衣角,亮如星辰的眸光期待地看着顾子风。

他想要先生给他选。

顾子风对这类东西实在知道得不多,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广告牌上介绍的口味。

淡声道:“香草的吧……”

他记得以前高中时候,胥珂总是要他帮忙去买校门口香草味的冰淇淋。

两个人都是Omega,信息素都是花香,或许,口味也会相同。

岑溪嘴角上扬,眸光黯淡了些,对着店员重复:“是的,香草味,谢谢。”

精致的冰淇淋被漂亮的盒子装着,米黄色上点缀着薄荷叶,还镶嵌了两颗裹了蜜糖的樱桃。

岑溪咬着勺子慢慢挖着吃。

他不喜欢这个味的,为什么先生不知道。

明明每次买的小蛋糕,小甜品,还有糖,他都是选的抹茶。

是先生从来没在意过吗?

岑溪的心情微微低落,其实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完全可以在刚刚说出他的诉求,但他又别扭地想试探顾子风。

顾子风下意识地把人推着往简洁长款的店里走,走进去后,从每一件类似的衣服上看见了胥珂的影子。

然后又皱着眉退了出来。

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岑溪抿唇,两个人默契地没再说话。

到最后走出商场,岑溪手中的冰淇淋仍然没吃完,化了,在透明的塑料杯壁中像黄沙的水一样,混合,黏着。

接着,被扔进了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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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风已经挤了很多时间来陪岑溪,特别是发热期那三天,公司的事堆积山高。

岑溪很满足顾子风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陪他逛街买衣服。

时间很短,几乎是速战速决的,只有一个小时。

先送顾子风回了公司,江昀声才开车送岑溪回家。

江昀声转动后视镜,观察一直盯着自己手指沉默的岑溪,默默地把后视镜又转到合适的位置。

忍不住解释道:“公司最近在找形象代言人,胥先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身形条件也不错,今天他去公司,只是工作原因。”

岑溪偏头,看向一盏一盏的路灯长杆,直挺挺地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白天的它们几乎被所有人遗忘,即使坏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只有晚上人们需要照明时,从光明走向黑暗中,才会突然发现。

哦,这个路灯坏了,该修了。

岑溪松了掐着自己掌心的手,很轻地,如蓬草柳絮般不在意的回了句:“知道了,谢谢。”

接下来的半个月,岑溪都没怎么见到顾子风的身影了。

他确实很忙,基本住在了公司。

岑溪害怕顾子风像以前那样不按时吃饭。

顾子风只要工作一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

十个总裁九个胃病,大多是不认真吃饭引起的。

岑溪现在能完全离开轮椅,自如行走,那些冻伤和刺伤慢慢愈合。

他也能长时间站着做饭了。

如果不是和顾子风结婚,岑溪觉得自己应该会凭手艺开一家饭店。

饭店不行,花店也可以。

总之,都是自己喜欢的。

岑溪炖了鲫鱼汤,正好江昀声回别墅帮顾子风拿资料,岑溪就让他带过去。

江昀声笑着说:“顾先生真是好福气,有这么美味的汤可以喝。”

岑溪把围裙解下,眉眼温柔,轻声道:“麻烦你送一趟了。”

“没事,顺便。”

江昀声拿着保温汤桶和资料匆匆上了车。

车子隐入黑暗之中。

岑溪站在门口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助理开的车好像不是原来那辆了。

已经换掉了。

不合适的车会被换掉。

……

冬天的天气冷,寒风灌进衣衫,岑溪打了个冷噤,抬脚进了别墅,把门关上。

他给顾子风打电话。

电话备注上的“老公”随着手机振动的频率一闪一闪的,大约过了半分钟,电流“嗞嗞”地响了一下,接通了。

“喂?”

顾子风疲惫沙哑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岑岑,怎么了?”

岑溪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沙发上,像一只小仓鼠,团在一起,只露给别人微微躬起来的后背。

他已经三天没听到顾子风的声音了。

岑溪下巴在膝盖上蹭了蹭,低着声音道:“听你的声音感觉你状态不太好,你要注意休息啊……”

顾子风揉了揉眉心,听到小Omega轻声细语的关心,才疲倦地抬头去看墙上的钟。

九点了……

竟然这么晚了。

他又忘了吃晚饭。

顾子风点头道:“我知道,没事的。”

办公室落地窗前,城市灯光璀璨,漂亮得像烟花,绚丽多彩,晃得顾子风眼睛有些疼。

他突然想现在放下所有工作回家,去温和的灯光下,把岑溪揉进自己怀里,揉揉他柔软的发顶。

顾子风想念小苍兰。

岑溪弯了弯唇,放松了自己抱着膝盖的力度,把修长纤细的腿微微敞开,交叉坐在一起,像打坐的小孩子。

“我让……”

“风哥,我给你打包了公司对面楼下的饭菜,他家鸡汤很鲜的,快来尝一尝!”

“还有,这是你要的资料。”

胥珂的声音突兀地闯入了两个人的对话。

他自然地推门而入,岑溪甚至听到背景音特别明显的关门声。

一个已婚Alpha,一个未婚Omega,九点,在没有其他员工的顶层办公室。

岑溪焦躁地抓了抓手臂,指甲在白润的皮肤上抓出几条刺眼的红痕。

睡衣袖口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其他才结痂的伤痕。

刚刚抓的那下,血痂脱落,冒出几滴血珠,在纯白的丝绸睡衣上,浸染出几个深红色的小圆点。

顾子风给胥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才安静下来。

“岑岑,你刚刚要说什么?”

顾子风打断了胥珂的话,确保没有杂音后,想听刚刚岑溪没有说完的话。

岑溪把手从袖口里拿出来,看见指节尖端的血,黏黏的,铁锈味有点重。

他想说他叫了江助理送了鲫鱼汤过来。

不过现在看来,顾子风应该不需要了。

而且,胥珂对鱼有心理阴影,连餐桌上都不能出现鱼。

自己的鱼汤会不会被爱白月光心切的顾子风再次撤下去?

岑溪半阖着眼,指尖轻碾,把血珠碾碎碾开,糊在自己的指印上。

他想用其他东西扯过去,把电话界面退到后台,点进备忘录。

挑选了个还看得过去的理由:“结婚纪念日还有两个星期,我们今年一起过吗?”

这个问题可有可无。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过纪念日。

顾子风顶多买一件礼物,让江昀声或者管家送来,就算糊弄了。

“可以。”

这个答案让岑溪心头震颤了一下。

竟然答应了。

“你按照你的喜欢订餐厅吧,我会来的。”

顾子风答应并不是因为胥珂的突然出现,害怕岑溪怀疑的担忧。

而是医生的话。

他的陪伴不是因为感情。

而是作为一名丈夫,履行自己的职责。

岑溪感觉自己像是在海底拼命往上游的人,被一只海豚托举上了海面,呼吸到新鲜空气,活了片刻。

他的声音放得大了些,像是故意说给胥珂听的,雀跃道:“好的!”

顾子风又说了些“早点睡,不用等他”的话,两个人才挂了电话。

他偏过头,看见胥珂安静地在他桌上摆开的精心包装过的饭菜和热汤,不解道:“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胥珂掰开一次性筷子,漫不经心地递过去。

“从你公司路过,看见你办公室的灯还开着,猜你一定没吃饭,才给你点的。”

顾子风没动。

等胥珂顿了一下,把筷子放在一次性的餐盘里,顾子风才伸手去拿。

他的下颌线紧绷着,在阴影里连成一片,脊背始终是挺直的,顾子风眼眸闪烁一瞬,目光落在坐在旁边的胥珂期待的神情上。

薄唇轻启:“以后不用麻烦你给我点……”

胥珂下巴处的痣微红,随着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他漾开笑,自然道:“不麻烦,举手之劳。”

“不是麻烦的问题。”顾子风的声线有些冷,像是玻璃镜面被打碎是锋利的碎片。

胥珂怔怔地看着顾子风,一向会说话的他不知怎么开口,怔然问:“什么?”

顾子风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在碗里,推到胥珂面前,解释道:“是身份的问题。”

Alpha冷静地看着逐渐不知所措的Omega,语气恢复了平静,“我结婚了,你和我在一起,会被人诟病的,”

“公司里已经有了风言风语,我和你只是老同学,虽然我自问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但别人会觉得有。”

顾子风看向色香味俱全的菜,接着道:“就像这道鱼香肉丝,里面没有鱼,但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有。”

男人有意保持距离的话,让胥珂眼中的泪花闪烁。

胥珂抬眸,将泪花憋回去,不让它落下来让自己失态。

半晌,确定自己不会有哭腔后,胥珂才笑道:“你放心,风哥,我不会让你有那种困扰的。”

“我们只是合作伙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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