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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作品盛宠毒女》精彩片段
永定河若是修须得两百万两银子,可现在国库里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百万两,若是一修河,宫里殿宇的修缮就得停下。这宫里的宫殿还是承自前朝,早就有些破败了,也到了该修缮的时候。
可若是不修永定河,眼看着今年这场秋雨下个绵绵不绝,谁也不知到底会不会发场秋汛。祭了这么多次天,怎么就一点效果也没有?难道真是朕私德有亏?难道还得下罪已诏?
思至此,永安帝不由揉额。
吕芳瞟了一眼永安帝,不动声色地将袖中的奏折压到几个奏折下面。站在他对面的胡有德猛地挑了挑眉梢,却垂手不动。
“这是什么?胡闹!”永安帝终是恢复过来,连看了几个奏折后,将那封奏折取了出来。没成想,一打开来顿时气得不轻,“简直是胡闹。”
“这福康装疯卖疯的在做什么?”
吕芳一听,忙凑上去看,便看到上面写着福康长公主在府里披发跣足地不知搞什么。不仅如此,她还令宫人将古玩玉器尽数摆到大街上明码标价。正好有几个御史从长公府门口经过,被府里的宫人缠住要他们买玉器古玩。
几个御史被缠的头晕,一怒之下便参了长公主。
“解阁老也有本要参长公主……咦,并不是参长公主,是……参……圣上……”吕芳拿手翻了翻剩下的奏折,一下子又看到内阁首辅解江的名号。
永安帝脸色遽变,将解江的奏折立刻抓到手中,读了几行后,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缓和起来。
站在龙案两侧的胡有德缓缓抬了双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吕芳。
恰在这时,吕芳的眼也正好向他望来,露出一丝乞求之意。又往自己袖底指了指,然后做了个手势。
胡有德眼珠子转了转,重又压下双眉,如老僧入定般。
吕芳暗中出了一口长气。
解江乃三朝元老,自前朝起便一直在内阁行走。他性情宽厚,学问优长,尤善于整饬吏治。
后来,永安帝得天下后,依旧重用他。
说起来,这解江也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长女嫁给了汉王为妃。因了这层关系,解江一向不参与皇室之间的事情。可是今日,他却为了长公主,参了永安帝一本。
他言道,长公主在长街变卖古玩玉器,实是为了充实国库,在入夜之前就已将银两尽数交到户部。不仅如此,长公主还在府里拨发跣足为国朝祈祷,祈求上苍停雨。
而且在他的奏折里还夹着一册长公主所抄写的经书。
解江言道,长公主所抄写的经书共有九十九卷,每字每句皆为长公主笔迹,足可见长公主心诚。
读到此处,永安帝掩上了奏折,将目光停留在那本经书上。
吕芳连忙将经书翻开,认真的读了几页:“回陛下,确是长公主笔迹。”
“九十九卷?”永安帝怔忡了。这经书并不薄,若真是抄写下来需得两三个月。
“奴婢听说长公主自从月前闭府后,便整日闭门不出。没想到,居然是在抄写经书……”吕芳一脸的痛心疾首,“长公主一向有失眠的旧疾……”
听了这句话,永安帝的心蓦地动了一下。当初,若不是因为这个妹妹替他担了天大的干系,这皇位他还真坐得不安稳。
想到这里,先前那腔怨怼忿恨突然化成了乌有。到底是一母同胞,到底是亲生的妹妹。想当年,她才十岁就被送到前朝宫中做贵妃,受尽了多少凌辱?
思此及,她垂首轻笑:“是,多亏有许嬷嬷。”
怎么与传言不附?不是都说二房的长女性格懦弱?怎么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风重华?风明贞皱起了细细的柳叶眉。
恰在这时,小郭氏笑着走了过来,挽起了风明贞的胳膊:“重华,我可将你姐姐借走了,你祖母说要好好看看你姐姐。”
小郭氏来请,风重华自然不能阻拦,笑着站到一旁。眼看小郭氏与风明贞走上了台阶,她才将眼光落到别处。
“你与她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哥哥的事情,她母舅家连半点力都不肯出。”转过一个柱子,小郭氏面带不悦地开了口。
“娘,”风明贞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轻轻拍了拍小郭氏的手,“您以为我哥哥到现在还能安然呆在国子监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他天赋异秉,受到老师的垂爱?无非是因为咱们家与文府是姻亲,那些师长们给哥哥留了几分面子。更何况哥哥本就是做的糊涂事,收敛改过难道不应该?此时四处求人说情反而是错中大错。”
说到这里,她往风重华那里看了一眼,“娘以后千万莫要小瞧重华,指不定这些姐妹里最有出息的,反而是她……”
“嗤。”小郭氏猛地冷笑。
风明贞见到母亲这样,不由得缓缓摇头。她并不准备告诉母亲长公主自从入宫祈福之后,还未出过宫,宫里的赏赐却接连不断地送往长公主府上。
如果她猜的不错,长公主必是已重获永安帝信任了。
这个安陆伯府满府的乌烟瘴气,上至祖母下到她叔叔没有一个能看得明白的。与长公主做对,能落得什么好?若是他们肯善待文氏,叔叔何至于会落到罢官的地步?若是叔叔不娶平妻,怎会招来文氏之恨?
她也是女人,是一个即将成亲的女人,她理解文氏满腔的恨意……
可是呀,这些都注定与她无关了!
一想到张延年,她的心里就满是甜蜜。
郭老夫人一向自诩诗礼传家,所以对待男女大防上也比较讲究。虽是一起在花厅吃饭,可是中间却立了个大大的屏风,将男女分成了左右。
郭老夫人与女眷们坐在一处,在旁边又另开了两张小桌,一桌坐是嫡女们和李婵,另一桌是姨娘和庶女们。
风慎领着风绍元和风绍民与李浚和李方坐在一张桌子,李浚的性格有些木讷,倒是风绍元健谈的多,引得李浚的话也多了起来。
“姨丈在富阳多年为官,可否去过右都御史府上?听说谢氏一门自北宋起便在朝中为官,官声显著,想必右都御史府上定是藏书不少。”风绍元笑着道。
右都御史指的是谢仁行,杭州富阳人,他的家族更是富阳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可是,对于在富阳为官十几年的李浚来说,谢氏一门属于地方豪强尾大不掉。不仅不帮助他,反而处处与他做对。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对风绍元说,便淡笑着点头:“谢公高风雅量,家世渊源流长,曾有幸去过几次府上,藏书确是很多……”而后,他就住嘴了。
风绍元不禁挑了挑眉毛,觉得李浚真是有些迂腐。明明是富阳父母官,怎么回京却不去拜访谢仁行?怪不得十几年了还是个小小的七品。
想到这里,他对李浚的心思也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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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刚说到这里,却感觉到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风明贞笑吟吟地开了口:“孙女却有不同的看法。”
对于这个孙女,郭老夫人即信赖又宠爱。风明贞自小没了父亲,一直在郭老夫人身边长大。郭老夫人对她有求必应,宠溺异常,只要是她想要的断没要不到的。一般这样宠着长大的孩子,将来必是个跋扈恣意的。可是风明贞却恰恰相反,即端庄又文静。
她不仅性格好,还极果断。
小的时候,风绍元不想读书。郭老夫人和小郭氏都拿他没办法,谁成想风明贞却拉着风绍元跪到父亲的灵位前。她持着父亲留下的戒尺打风绍元一下打自己一下,一边打一边问风绍元到底要不要读书。
到最后,风绍元和她的一双手被打得又红又肿,郭老夫人心疼极了。
可是说也奇怪,从那时起,风绍元就再也不贪玩了。
“你有什么看法?”郭老夫人笑着问道。
“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风明贞说着话,向前走了几步,直走到郑白锦的面前,“二叔现在正经受磨难,对于他来讲,岂不也算得上另一种激励?”
“若是这次挺过去了,将来必有无限的前途等着二叔。郑婶婶何必又执着于一时?非要去做那个通判?更何况,通判的任职须经吏部报经内阁。文婶婶纵是有再大的能量,也撼不动内阁这块板。”说完了话,她直视郑白锦。
祭天时祭品丢失这是多大的罪过?这是足以致死的,可风慎也不过是闭门思过而已。若是换做其他官员,只怕早在家里烧高香感谢祖宗护佑了。可是这俩人倒好,偏偏一次次折腾。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些人情用一次少一次?
想到这里,风明贞转头看向郭老夫人,心有不解。祖母为什么也跟着他们夫妻一起胡闹?安陆伯府在朝中即无依靠又无外援,也就只有文府和长公主,祖母为什么非要要冒着得罪长公主的危险去折磨文氏?
陛下褫风慎的职,未曾不是一种警告!不论陛下与长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他们始终一母同胞,难道陛下还真会置长公主不理?
她的祖母,只怕是老糊涂了。
“更何况,孙女听说自从长公主入宫与皇后为天下祈福之后就再也不曾出过宫。文婶婶纵是想见,只怕也见不着呢。”风明贞刻意提醒道。
郭老夫人的眉头猛地抖了起来,她在京中没有朋友也无亲人,对于宫中的事情知所甚少,这会听到长公主到现在还未出宫,顿时有些着急。
这么说,长公主依旧圣眷不衰?
“你说什么?”郭老夫人的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去。
风明贞笑着颌首,抬手扶住了郭老夫人的胳膊,“是呀,孙女回来前,淳安郡主与孙女说的。淳安郡主说陛下对长公主多次称赞,说她心系国朝与百姓,是皇室的标榜。淳安郡主也在府里设了香案,每日抄写经书与祈祷。要不了多久,陛下对长公主定有封赏。”
郭老夫人的脊梁猛地弯了下去。
风明贞感觉手中一沉,不由轻叹:“祖母,孙女听说现在京中焚香祷告已成风气,就连文婶婶在落梅院也抄写经书呢。”
自从长公主入宫后,这天气一日好似一日,已有多日不再下雨了,朝臣们都将这好天气归功于长公主。紧接着,长公主献出了一大半的财产用以修缮永安河,满朝文武更是交口称赞。
皇城。
大雨连天接幕的下个不停,城墙上镌镂着的龙凤飞云在雨雾下显得模模糊糊的。
今日是常朝,大太监吕芳刚说了句‘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出班弹劾武定候袁义兴侵占良田,强抢民女。
武定候袁义兴是袁皇后唯一在世的弟弟,仗着袁皇后的势力在京城开了十家票号,等于垄断了京城的银票生意。
满朝的文武百官一提起他就摇头。
武定候袁义兴跪在地上,表情满不在乎,这些御史们实在是太闲了,天天咬着自己不放。不就是抢了个民女吗?难道皇帝还真的会为这件事情治他的罪?
若不是当年他父亲和大哥用性命帮了永安帝,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不知是谁呢?
“陛下!”他取下乌纱帽放在手中,以额头点地,“臣请治陆御史胡说八道之罪,臣一向胆小,从不干强抢民女之事。若是陛下不信,只管派人去臣的府上搜。”
听了他的话,陆离冷笑:“去你府上能搜出什么来?我这里有民女父母的血控,你可敢去大理寺当堂对质?”
“我没犯错,去什么大理寺?”
“既然说没犯错,因何不敢去大理寺?可是心虚?”
“陆黑驴,你总是咬着我不放是何意?上次你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参我私放高利贷,可查出来个子丑寅午来?”
“某身为御史,当尽风闻言事之责,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袁候爷这么说,可是怕了?”
“陆黑驴,本候岂会怕你?”
“呵呵,袁候爷怕过何人来?袁候爷能将汉王世子逼走南下,岂会有怕的人?”
“你我朝堂奏对,扯什么汉王?”
“袁候爷若是心中无鬼,因何不敢提汉王?你逼迫天家骨肉离京,这可是事实俱在辩无可辩吧?”
“你这是侮蔑,汉王世子几时离京,与我有何干系?”
“与你有无关系,袁候爷回府一问便知。”
“陆黑驴,你扯我侄女做什么?”
“袁候爷此言差矣,陆某可曾有一句提到贵府内眷?”
“陆黑驴!我要杀了你……”
“上次陆某弹劾过候爷之后,就被人打过闷棍,莫非候爷准备故技重施?”
“都别拉着我,让我去捶他!”
“噤声。”眼看着俩人越吵越不像话,永安帝终于发了话。
永安帝穿着冕服,脸庞被垂在延下的冕旒挡着,让人看不出喜怒。
武定候袁义兴的嘴角翘了起来。
陆离抬头瞧了一眼龙案下的陛阶,又快速地把头垂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与武定候这对死对头争执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朝堂中每一个角落中。
消息传到待诏厅时,文谦正在校勘着案上的书卷。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抬眼看了看议论的几名同僚,就将心思又转回书案上。
谁不知道文谦是有名的闷葫芦?遇事从不发表意见。文谦的祖父与父亲皆是前朝翰林,做了一辈子忠臣。他的父亲文编修曾痛斥永安帝乱臣谋国,而后触柱而亡。
自文编修触柱后,永安帝受到了朝臣们无言的抵触,直到将文谦征辟入翰林后,这股抵触才慢慢的消退了。
几名正在议论的待诏,看了看文谦,满眼的惋惜。
风府,落梅院。
文氏听到许嬷嬷说风重华要来看她,忙从床上起身,换了一套衣服。
“你是怎么想的?得和我说清楚。”文氏看着稳坐如松的女儿,心里有些发虚。
临来时,她们已经在农庄说好了,进了风府后,文氏一切都得听女儿的,不许自己拿主意。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很清楚。现在女儿即能干又能拿主意,巴不得躲清闲。
可她到底敌不过郭老夫人,冒然答应了去见长公主,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一听到风重华让她装病,就立刻病倒了。
风重华将一碗养身汤端到了文氏面前,而后才笑着道:“这么大的雨,娘亲只管先病着,凡事不要多想。”
琼珠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想必正在与舅舅办事情。也不知道外公当初是怎么教孩子的,把长子养成了稳重成熟的性格,却把女儿教的天真烂漫。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风重华微笑着,将文氏喝完的药碗端了过来,“娘若是觉得无事,不妨抄写些经书求个心安。”文氏就是性弱,又太好哄,这才被风家拿捏得死死的。
闻听此言,文氏睨了一眼风重华:“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风重华不接这句,只稳稳地坐在绣凳上,唇角噙着笑意,如画中的仕女一般。
许嬷嬷悄悄打量风重华,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眼波流转时顾盼生辉,不由得暗自点头。大娘子虽是立不起来,可二姑娘却是好样的,到底没有被郭老夫人那三句好话给哄了去。
正思忖间,却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大娘子还病着吗?”许嬷嬷面色一沉,就掀帘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许嬷嬷又铁青着脸走了回来:“瑞香院派了许昆家的过来传话,说是二娘子的姐姐近日就要进京了。”她说着,抬眼看了看风重华,“瑞香院说二娘子现在病着,想请咱们帮着操持一下。”
风重华抿嘴直笑:“嬷嬷是怎么回话?”
这个郑白锦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府主母,居然指派起文氏来?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说是平妻,若真论起来,不过就是个贵妾罢了。
“奴婢自然是实话实说!”许嬷嬷眼中露出讥讽之色,“大娘子病得人事不省,连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整个落梅院都急得团团转。病成这样,只怕连去长公主府都要耽搁了。”许嬷嬷的话说得极慢,可一字一句都敲在点子上。
听了许嬷嬷的话,坐在绣凳上的风重华,不由莞尔。
觉得这个许嬷嬷真是个妙人。
郑白锦的娘家是靖安候,也是从龙之臣。郑白锦哥哥郑孝轨袭了靖安候,姐姐嫁给了隆平侯嫡次子李浚。这李浚也算得上一个有出息的,因为是嫡次子不能袭承家业,自己考了个功名,谋了个从六品的同知,领着郑铭琴去往杭州富阳任职去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今年才任满。
前一世,郑铭琴也是这个时候回京的。风重华还记得,他们回京时正恰逢一场暴雨。郑白锦站在垂花门迎接她姐姐时得了风寒,生生地流掉了腹中才两个月的胎儿。郑白锦落了胎,郭老夫人的寿辰无人操持。最后没办法,只能交到小郭氏手上。
郭老夫人虽喜爱小郭氏,可她毕竟是寡居,像寿辰这种大喜的事情实在不宜由小郭主持。后来,寿辰中出了几个状况,郭老夫人就怪罪到郑白锦头上,觉得正是因为她的落胎才导致寿宴办得不成功。
郑白锦气得浑身发抖,很是病了一大场,从那以后再也没生下一男半女。
而那场寿辰,也是风慎与京阳伯达成协议的时候。
瑞香院里郑白锦脸上火辣辣的,她不过是想着文氏马上就要去见长公主了,如果由文氏安排迎接她姐姐郑铭琴,也许能让文氏与郑铭琴亲近起来。她甚至想着,说不定能安排着文氏领着郑铭琴一同去见长公主。
可没想到,文氏那边却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郑白锦只觉得胸口堵着慌。
许昆家的就劝她:“二娘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指望着那边去求长公主呢……”
听了这话,郑白锦只能强压下这口气。
等到风慎从外面回来后,她不免就提起了此事。
“你姐姐回来关我甚事?她自有娘家去回,来我府上做什么?”风慎拿眼斜了斜郑白锦,冷冷地道:“说起来我这次褫官思过,不见舅兄替我说几句好话?往常吃酒行乐时哪次少得了他?怎么我有难,你家却无一人出头?”
听他这么说,郑白锦脸色遽变。
王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受的罚,在座的几人都心知肚明。而谣言怎么起来的,她们更是一清二楚。如果王妈妈被送到官府,风重华固然是得了一个轻狂的名声,可是在座的几人都不会捞到什么好处。
郭老夫人这时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她们母女既然已经同意去见长公主了,为什么要生事?
郑白锦却是有些怕了,如果王妈妈到了官府,三木之下哪有什么秘密,岂不是世人都知道是她指使王妈妈去辱骂文氏的吗?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看向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定了定神,强笑道:“瞧重华说的,一点子小事值得把人往官府送?一会祖母把那几个传谣的抓起来教训教训就是。”
郑白锦的心就定了下来,抽出帕子细细地揩着额头那层细细的汗珠。可她一口还没有喘完,又被风重华给吓住了。
“祖母说得极是,这些人是该教训了。”风重华煞以为然的点点头,忽闪着明亮乌漆的眼眸,“不过是做奴婢的,居然敢编排起主子的闲话来,有此可见这些人平日里定是不守府规。祖母既然要教训,不如就从重。将那些四处饶舌的先打一顿以儆效尤,然后再远远地发卖了,说不定这府里的风气还能就此改变过来呢。”
郭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几乎背过去,活了几十年,居然落得个不会治理家宅的罪名,偏偏还无处反驳。
“祖母,您觉得孙女说得怎么样?”风重华却不准备饶过她,又向前逼了一步。既敢散布谣言,就该承受后果。这世上没有你欺负了人,却不许别人反扑的道理!
日光一寸一寸向东移去,万道金光缓缓落到地上,映出一片金红。
三瑞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大半天都无人说话。
风重华勾了勾唇,将身子更加舒服地倚在郭老夫人怀里,懒洋洋地道:“祖母,您觉得孙女说得可对?”
天空的云轻舒漫卷地飘着,东方跃出一轮红艳艳的朝阳。霎时间,整个三瑞堂都显得生机勃勃。可郭老夫人的心却如同长满了苔藓,湿哒哒的一直透到了眼底。
她长叹了一口气,简短而利落地说了句:“重华说得极是,是该好好教训了。”而后她就将唇紧闭。
风重华甜甜地笑着,冲着郭老夫人磕了个头:“母亲那里想必正忙碌着,孙女不如先过去看看,若是落梅院需要什么孙女再来禀报。”
郭老夫人阴沉着脸,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可偏偏风重华只当她答应了,提着裙摆往外走。
郑白锦不由冷笑:“好个不知趣的,竟管起三瑞堂的事情来,这样的人就该好生的教训教训。”
听了她的话,郭老夫人只气得肝疼,用力地拍了桌子,怒斥道:“住口,那王妈妈可是你从院子出来的人。你平日不教好,这会反怪别人拿住了疼脚。”郭老夫人越说越气,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来人呢,把王妈妈提上来,乱棍给我打死,我倒要看看以后这府里谁还敢乱传闲话。”
郑白锦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到最后更是站也站不住。
很快的,风重华就回到落梅院,长公主的人已经传完话回去,于是便径自去了上房。
文氏穿了件茧绸夏衫,正若有所思地坐在窗下,见到风重华来了,忙招手唤她。
“长公主令我们午时过去。”
风重华蹙起双眉,由来拜访不过午,怎么长公主却反行其道,让她们午时去呢?更何况现在距离午时也只剩两个时辰,来得及吗?
文氏瞧见风重华眸中忧色,轻轻拍了拍她手,“你也莫要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迟钝如文氏,这会也觉得有些不对。她想说些安慰风重华,可是转念一想女儿不知比她聪明多少倍。
想到这里,文氏微微叹了口气,握紧了女儿的手。若她能像女儿一般,此生也不会过成这个样子。
“那母亲就先装扮起来吧,莫要再耽搁了。”风重华回拍了文氏的手,吩咐许嬷嬷扶文氏回内间梳洗。长公主是皇妹,丝毫怠慢不得。见她之前要先香汤沐浴,而后香膏抹体,再按照品阶穿上冠服,最后修饰仪容。
这一整套弄下来,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了。若是路上再耽搁下,只怕来不及到长公主府。
想到这里,风重华的行动更加迅速起来,将院里仆婆指挥的脚不沾地。
可饶是如此,还是来了一个添乱的。
“不是说长公主府来人了吗,怎么不见人?”风慎看着院子里虽忙乱却井然有序的下人,皱起眉头。他刚刚才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外面赶了回来。没想到刚一进府门,守门的小厮回报说人已走了。
这文氏明明知道他求官心切,怎就不知多挽留些时候?
这会见到院子里乱糟糟地连个给他上茶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气急。他随手抓住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怒道:“你们主母在哪,因何不来见我?”
丫鬟被他这一声吼吓得浑身发抖,口里支支吾吾地说不成话。风慎气怒上心,将她重重地向后推去。猝不及防间正好碰到身后的茶几,只听得嘭的一声,额头流出一缕鲜血来。
丫鬟吓得大叫起来。
“来人呢,文氏在哪,让她来见我。”风慎昨夜吃了不少的酒,被风一吹,酒气不由自主上涌。这会被这丫鬟一叫,只觉得脑子都炸了。不由得抬起腿,冲着丫鬟踹了过去。
“贱婢,叫什么叫?”
那丫鬟被这一脚踹得张着嘴,半天喘不了气,一张脸白得吓人。
“父亲这是做什么?丫鬟不听话教训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的火?”风重华冷着脸,她刚陪着文氏沐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头发都来不及梳就走了出来。
没成想却看到风慎在这里逞威风。
风慎转过了身,只见风重华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至腰际,身上仅着白色对襟小袄及同色长裙,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犹如开了一树的梨花,令人眼前一亮。
“我听说长公主府来人了,就来看看。”风慎舔了舔舌头,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酥软。
风重华厌恶地扬起了眉,将脸扭到一旁,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午时母亲和我就要去长公主府拜见,若是有话不如等回来再说吧。”
这甜甜糯糯的声音飘入耳中,风慎只觉得有股热浪自脚底升起,一直飘飘荡荡的往脑子里升去,令他脸上滚滚发烫,一双贪婪的眸子自上而下的从风重华身上掠过。
风重华纤浓睫毛低垂,唇角挑起一抹冷峭笑意:“父亲请回吧。”她恨不得亲手杀了此人!每见他一次,便觉得心底的恨意加深一分。
可是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他?
然而,这缕笑意传到风慎眼中,却令风慎心跳急速加快。仿佛有支羽毛轻轻挠在心底,痒痒地酥酥地,很快就传遍全身,令他几乎站都站不稳。
“好,这就回。”风慎深深地看了这娉婷身影,而后转身离去。走到院门时回头,那身影却再也不见,只觉得怅然若失。
不由立在门前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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