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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司马飞龙

发表时间: 2023-03-04

残阳西落,秋风渐紧,整个中州城都漫天飞舞着败落枯叶。

中州大侠司马飞龙的宅院,就坐落在颇为静谧的北城。

暮色刚降,司马宅院就已百灯齐掌,通亮如昼。

司马飞龙所拥有的宅院占地颇广乃世代祖业,司马家族曾数代入朝为官。鼎盛时官至兵部侍郎,但盛极必衰贯穿五代的仕途,由兵部侍郎降至探花又落至进士,延续到他祖父又贬为内黄县令,父亲司马鸿泰更是只在中州府衙混了个通判。

深感愧对列祖列宗的司马鸿泰,几番努力付之东流后,渐渐对官场心灰意冷,郁郁不得志终日流连勾栏酒肆,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弥留之际嘱咐家里,司马后人不准入仕,并拿出了祖上代代相传的盘龙刀谱,令后人健体强身,远离政治。

那时司马飞龙才六岁,拿到刀谱如获至宝。自此寒暑不缀勤学苦练二十年,终将八十一路“盘龙”刀法练的炉火纯青,并自创了三招融入“盘龙”刀法中,使其更完美,更凌厉,更无懈可击。

他甫一出道便刀败数百英豪,加之其为人豪爽在江湖上被誉称为中州大侠。

他也终于扬名声,显父母,光宗耀祖,重振司马家族。

司马飞龙二十七岁娶妻,妻子贤惠温柔,恭良俭让。

夫妻相敬如宾,又对母亲极孝。得妻如此,本是人生美事,奈何乐极生悲,在爱妻怀孕四个月,为了陪妻子散心特地去郊外踏青,不想在山上遇到曾败在他刀下的北邙双杰。

江湖切磋输赢再是正常不过,谁知北邙双杰心胸狭窄自开封一败后,苦练数载正要去中州找司马飞龙一雪前耻。正巧在郊外相遇,岂可错失良机?

三人一场大战,北邙双杰再次不敌,恼羞成怒之下持剑绑了妻子,逼他弃刀受缚,司马飞龙左右为难之际,妻子却主动撞上剑刃香消玉殒,一尸两命。

暴怒之下,司马飞龙持刀将北邙双杰砍了足足百余刀才泄愤。

自痛失爱妻和未曾来过人世的爱子后,悲痛万分的司马飞龙封刀退隐,颓废了三四年。

每日与一帮江湖朋友醉生梦死,他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黄河四英和河洛七雄。至于柳子龙柳老爷子,因为同在中州城,所以出道尹始就认识了。

得知老夫人生病,司马飞龙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到现在还陪在母亲床边,寸步未离的守候着。

丫环小翠和小凤劝了几次请他去休息,他都摇头拒绝了。望着满头华发沉沉昏睡的母亲,司马飞龙轻轻帮母亲掖了掖被角,低声问道:“老夫人生病,少夫人可来探过?”

闻言,小翠和小凤对视一眼,一阵犹豫。

踌躇片刻,小翠壮着胆子,小声道:“老夫人生病的当晚少夫人来过,还问过董大夫用药的事,之后就未曾来过。庄主回来前,少夫人遣梅儿姐姐过来问老夫人好点了没有。”

司马飞龙听了后,额头青筋一阵抖动,双拳紧握,骨节阵阵爆响。

小翠和小凤赶紧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连呼吸都几乎摒住了。

司马飞龙深呼吸了数次,才把涌到嘴边的怒火压下去。

就在这时,床上昏睡的老夫人睁开了眼睛。

“龙儿,你怎么才回来?”

司马飞龙一惊,抬头看到母亲担心略带埋怨的眼神,满腔的怒火瞬间转化成温柔的笑脸。

“母亲,您醒了?您好点了吗?是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老夫人从被子里抽出左手,轻轻压在司马飞龙的手上,司马飞龙连忙反手握住。

“龙儿,你以前出去打猎,很少有出去这么久的时候。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别看母亲年事已高,人却精明的很。于是,司马飞龙将前前后后的事,仔仔细细的跟母亲复述了一遍。

老夫人躺在床上,耳朵里听着,心里早已将事情理了个大概。待司马飞龙说完,老夫人不等小翠小凤过来服侍,一挺身坐了起来。

老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三人一跳。司马飞龙惊的站了起来,赶忙扶着母亲肩膀劝她赶紧躺下。

老夫人摇摇头,脸色无比严肃的道:“龙儿,你在家里不能呆了,赶紧收拾东西带如倩出门去躲躲。你糊涂哇,你封刀退隐都几年了,成天还和那些江湖人称兄道弟,这浑水不能趟啊!”

“母亲,您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司马飞龙忙安慰道:“四英和柳老爷子都是当世一顶一的高手,那杀手江安听说才二十多岁,即便他从娘胎开始练起,武功又能高到哪去?何况孩儿虽然封刀数年,但功夫却一直不曾落下那杀手不去七雄那里便罢,若胆敢过去,以我们三人之力定叫他有来无回。”

司马飞龙豪气干云的说完,却发现老夫人正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在看着他,立马顿住。

老夫人盯着自己的儿子半天,直到司马飞龙要开口询问,才叹了口气,道:“龙儿啊!江湖上的事娘不懂,可娘却知道,这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你为人憨厚,待人真诚,四英和柳老也是可交之人,可是你知道你的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闻言,司马飞龙怔住。

是啊!自己除了知道闪电剑江安是剑王门的杀手,是个年轻人之外。他长得什么样子?住在哪里?他有哪些亲人?又有什么爱好等等都一无所知。

而自己在中州城可以说人人皆知,柳子龙柳老爷子更是威名赫赫。黄河四英也是响当当的侠客,他们三个在明,剑王门杀手在暗,他可以随时找到他们,而他们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他们在七雄那里守株待兔,就算再等七八天杀手也不会去,而他们一旦落单那杀手便有了逐一击杀的机会,可他们三个又不可能天天绑在一起。

这几乎是个死局,主动权在杀手手里。

为今只有先把七雄遇害的事,禀告洛阳丁盟主请他来主持公道。

自己等人则暂避其锋芒,待来日查清剑王门老巢,再联合武林同道一举歼之。

事不宜迟,想到这里的司马飞龙,决定立刻去七雄那里。正准备向母亲辞行,却听老夫人叹道:“你想通了就好,你能想到的柳老也能想到。他经历多见识广,你可修书一封差人送去七雄那里即可。龙儿啊,娘知道自从素琴母子遇害,最痛苦的人是你。可人这一生总得往前走,娘做主给你定的这门亲,可能你不满意,娘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如倩过门都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娘老了,看不到孙儿娘不甘心啊!”

老夫人情绪低落,听得司马飞龙阵阵尴尬。

“你爹心高气傲本想在仕途上重振司马家族,可几番挫折下来斗志全无,壮年便郁郁而终。”老夫人眼里满是期翼的瞧着司马飞龙,道:“司马家族几代单传,若在你这里断了代,别说你,就是为娘也无颜见地下的列祖列宗。放下所有事,收拾东西和如倩去京城吧,找你大舅先谋个差事,等这边事情淡了再做打算。”

“可……孩儿走了,娘你怎么办?您的身体还没好,再说那杀手找不着我……”

司马飞龙纠结不已,自己一走了之,那闪电剑江安找不着自己的情况下,会不会祸及家人?

再说母亲年龄大了,这几日又身体有恙。

“傻孩子!娘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不用那杀手来杀也活不了几年了。”老夫人宠溺的看着儿子,道:“再说过几日娘身子骨利索了,也会去京城。有几年没见你几个舅舅了,趁着身子骨还行,借这个机会去见见家里人也好。不要再耽搁了,快点去知会如倩,不要带太多东西,更不要声张,今夜就走。”

“是。”瞧着身体还没康复却仍然担心自己安危的母亲,司马飞龙眼睛顿时湿润。他退后两步朝母亲跪下,含泪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快步走出屋子。

甫一出屋,眼泪就忍不住掉落。多少年没落过泪的他,此刻心酸难言。

望着出门而去的儿子背影,老夫人久久没收回目光。良久之后,才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

别院。

本来脚步匆匆的司马飞龙放慢了脚步,仿佛怕脚步重了会惊着屋里的人一样小心翼翼。

轻轻推开房门,司马飞龙一进屋就看到了客厅桌旁的女人。

她正冷冷的看着他,不等他说明来意就冷笑道:“你休想让我为你传宗接代,你要用强,我就死,就像姐姐一样。我是杀不了你为姐姐报仇,可你也别妄想强迫我,不信你就试试看。”

话落,右手一翻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丰满的左胸。

俏脸含煞,坚毅果决。

司马飞龙连忙双手急摇,道:“你别紧张,我来是有别的事和你说。”简略的把当下面临的危机说了一遍,道:“你先收拾一下,我们连夜走。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毕竟是夫妻。就算你要为你姐姐报仇,那也得先离开。”

女子冷笑道:“老天开眼,你这样的人早就该死。杀手要杀的人是你,关我什么事?我是不会跟你去京城的。至于你娘你放心,虽然我很想亲手杀了你,但老夫人对我很好。你死了后,我会替你照顾好老夫人的。”

司马飞龙脸色一变,语气也不由有点生硬,道:“你姐姐的死我是有责任,可我已解释多少遍了,当时我醉得厉害没控制住自己才对你姐姐动手动脚。我也没想到你姐姐性子那么刚烈,我只是在她胸口摸了一把,她就自杀。我当时被她打了一耳光,再加上醉得厉害,倒下就人事不知。等我醒来她已没了呼吸,为这事,我自责了好几年。直到我母亲为我定亲,洞房那天晚上你要杀我,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她妹妹。”

“自责?你自责一辈子又有什么用?我姐会活过来吗?”女子双眼几欲喷火,怒道:“你知不知道我姐对我们整个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她在乐坊辛辛苦苦的卖唱,我们一家人才能维持活下去,没有姐姐我早在十年前就饿死了。你知不知道姐姐虽然在乐坊卖唱,可一直守身如玉到死还是完璧之身?你又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好色贪杯,姐姐虽然受辱想不开自尽,可只要救助急时姐姐怎么会死?你要不喝那么多酒,姐姐定然不会死。”

司马飞龙苦笑。

是啊!要不是喝那么多酒,一向自视为正人君子的自己,怎么会去摸一个女人的胸?

斯人已逝,自己解释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女子冷笑道:“我嫁给你就是为了杀你给姐姐报仇,可惜我武功低微杀不了你。任杀任剐随便,想让我为你传宗接代,休想!”

司马飞龙苦笑道:“你姐姐的死我真的很愧疚,认识她之前那两年多其实我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司马飞龙望着燃烧的烛火,思绪仿佛回到了和爱妻恩爱的时光。神色也越来越温柔。

随着他的述说,女子的脸色也从不屑到认真,紧张到愤怒,最后动容。

司马飞龙苦笑道:“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但现在确实需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若真不想走,那就拜托你替我照顾我母亲几天,她康复后也会去京城。”

说完,司马飞龙没去看女子,起身,走了出去。

女子怔怔的望着司马飞龙的背影,忽然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烛光映照下,哭泣的她瘦弱的肩膀耸动着,看上去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走出屋门,司马飞龙长长叹了口气。听着屋里女子伤心欲绝的哭声,心下不禁一阵烦躁。

相比痛哭的女子,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过一会自己也要背井离乡去京城投奔舅父。市井俚语外甥是狗,吃了就走。也许从小不常走动的原因,自己对几个舅父从骨子里就不觉得亲。

这次去投奔还不知道被那几个表弟怎么嘲笑呢?

世事变化无常,谁又能想到已封刀退隐数年的自己,会再次拿刀步入江湖。

摇摇头,司马飞龙无奈的笑笑,迈步下台阶朝小花园走去。

他要去西屋库房,他的刀就在那里放着。

想到自己的刀,司马飞龙顿觉信心百倍。

这个世界谁都靠不住,刀在手,才是最可靠的。

走到花园,转过假山旁的青石路。司马飞龙左脚刚踩着几片枯叶,假山的阴暗中一道寒光乍闪,一柄长剑无声无息的刺入左胸。

这突袭而来的一剑,快的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剧痛传来,司马飞龙仍然不敢置信。

他紧咬下唇想阻挡嘴里的鲜血溢出,两眼死死的盯着握剑的手,努力想看清躲在阴影中的人。

令他失望的是,他看到了长剑从自己胸口抽走,自己痛的倒地,都没看到阴影中刺自己一剑的人走出来。

真的是谨慎啊!

司马飞龙内心感叹了一句,缓缓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一个青衫少年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