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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猪队友,我一人杀穿乱世

一抹深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天战斗结束,姜渊返回罪者营发现又来了几个新队友。一个瞎子、一个兽医、一个傻子,还有一个造反失败的皇子。虽然队友都很不靠谱,但和姜渊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就是第一百场战斗,只要活下来,他就自由了……

主角:姜渊   更新:2023-03-08 23: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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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局猪队友,我一人杀穿乱世》,由网络作家“一抹深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天战斗结束,姜渊返回罪者营发现又来了几个新队友。一个瞎子、一个兽医、一个傻子,还有一个造反失败的皇子。虽然队友都很不靠谱,但和姜渊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就是第一百场战斗,只要活下来,他就自由了……

《开局猪队友,我一人杀穿乱世》精彩片段

黄昏。

残阳似血。

破烂不堪的尸体铺满沧泽江江面,湍急的江水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沧泽江东岸,同样是尸体满山遍野,折戟断剑随处可见。

一只乌鸦蹲正在尸体堆上不停啄食,时不时抬起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哗啦——

一只手突然从下面的死人堆里伸出,乌鸦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紧紧攥住。

死人堆缓缓蠕动着,一颗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尽管脸上都是血污,但从眉宇间仍能够看出这只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姜渊心跳如鼓,喘气如牛。

他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像是要冒出火来。

姜渊举起手中的乌鸦,张嘴仰头。

“啪”的一声,乌鸦被攥成一团烂泥。

掺杂着肉渣的血沿着指缝坠在他脸上,淌进嘴里。

把手按在一旁的尸体上蹭了蹭,恢复些许体力的姜渊准备站起来。

哗哗——

距离他仅有一步之遥的尸堆忽然也蠕动了起来。

只见一个和姜渊一样狼狈,满身血污的男人坐起身。

对方身上轻甲的样式与姜渊大相径庭,同时脑袋两侧有一对毛绒绒的兽耳。

霎时间,四目相对,两人全部停下动作。

噌——

一息过后,率先回过神来的姜渊拔出身侧的短刀朝对面的男人扑了上去。

由于体力不支,男人的动作异常迟缓,短刀轻而易举的就插进了他的胸口。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姜渊一只手捂住男人的嘴,另外一只握住匕首的手顺时针转了一圈。

“呜呜呜——”

男人的身体剧烈抽搐,双脚无力的乱踢。

眼睛睁的越来越大,最终没了神采。

姜渊长舒一口气,抽出匕首重新躺下。

这一击,将他刚恢复没多少的体力再度消耗一空。

姜渊闭目凝神,识海中一张图缓缓展开。

图中央有一座用尸骸堆砌而成的高高王座。

上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只露出一双血色的双眸。

王座之下,无数面目狰狞的恶鬼和阴尸跪地参拜。

随着那双血色双眸闪烁,整幅图都亮了起来,一股热流传遍姜渊全身筋脉。

“呼~”

姜渊口中轻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一呼一吸间,他开始一点点炼化吸收周围的灵气。

“仔细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正在修炼恢复的姜渊被惊醒,头顶已是璀璨的星空。

几个时辰的修炼已经让灵气填补大半丹田,如今他总算是有了一点自保之力。

姜渊循声望去,能够看到江边点点火把。

那个方向来的是自己人,他们趁着夜色来打扫战场了。

拄着长剑摇摇晃晃起身,姜渊想要呼喊,张开嘴嗓子却火辣辣的疼,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不过搜索队很快靠近并锁定了这片炼狱中唯一还站着的人。

“这有个喘气的!”

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其中一人看了眼姜渊额头上的三角形印记,顿时一脸嫌弃。

“原来是个罪者。”

另一人打量了姜渊一番,厌恶道:“老大,还要把他带回去?”

领头的点头:“敢死队正缺人,他手脚完好,正好填进去。”

说罢,他推了姜渊一把。

“快点动,别耽搁爷几个功夫。”

姜渊面无表情,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有任何不悦。

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

姜渊拄着剑,一步步朝大营走去。

帝国大营距沧泽江约莫两里,一字排开,绵延近百里,构成整个沧泽江防线。

看到大营门口的水缸,姜渊一头扎了进去。

半缸水下肚,总算是喝了个痛快。

“姓名,所属编制。”

门口有一位书记官,记录着每一个从这次战斗中活着回来人的信息。

姜渊抬起胳膊抹了下嘴,声音略带沙哑。

“罪者营姜渊,编号996。”

书记官抬起意外地看了姜渊一眼,随后记录下信息。

“进去吧,罪者营这回就回来了你一个。”

姜渊点点头,迈入大营。

回到自己帐篷,四张床铺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人。

姜渊眼中没有丝毫战友逝去的哀伤。

罪者营是一个完全由罪者构成的队伍,始终保持在一个千人队的规模。

罪者来自罪狱,那里关押的皆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而在战场上,罪者营充当的一直都是炮灰角色。

每过一场战斗,罪者营活下来的人百不存一,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罪者来填满。

为了激发这些罪者的斗志,帝国规定任何经历了百场战斗的人都会重获自由,之前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

可在前线这台巨大的绞肉机里,别说是百场战斗,能活下来十场都已经是幸运儿。

帐篷的其他三人是今早上补充进来的,姜渊连他们的名字都还没来得及问就去了战场。

去外面提了桶水,简单擦拭了一遍身体,姜渊倒头就睡。

下一场战斗不知何时开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不知过了多久,姜渊被一阵刺耳的二胡声吵醒。

睁开眼睛,他看到对面的铺上坐了一个闭着眼睛拉二胡的山羊胡子老头。

“这么快就补充新人了。”

姜渊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补充兵员的速度越快,说明战斗越惨烈。

“小哥,以后咱们就是一个盆里刨食的兄弟了!”

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了姜渊面前,一旁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一天未进食的姜渊拿过苹果三两口吃个精光。

“小哥贵姓?”

“先活过明天再说吧。”

一阵风吹开帐幕,姜渊裹紧了身上染血的轻甲。

贼眉鼠眼也不生气,反而朝姜渊竖起一根大拇指。

“一看小哥就是身经百战,不像那两个家伙。”

“一个瞎子,一个傻子。”

姜渊这才注意到另外一张空床上正有一个光头大汉呼呼大睡,吵杂的二胡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放屁!”山羊胡子停下手上的动作:“老夫是音乐世家第十八代传人!”

“对对对,您老是音乐家。”贼眉鼠眼翻了个白眼,指了下脑袋:“又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这回的室友都挺奇葩,姜渊心里感到一阵好笑。

“你呢?”

贼眉鼠眼得意洋洋地仰起头:“我可是神医!”

“医圣小哥知道吧?我是他老人家第十八代传人!我给皇上的坐骑瞧过病!”

瞎子闻言一声嗤笑:“区区兽医而已。”

贼眉鼠眼怒了:“你丫才兽医,你全家都是兽医……”

姜渊朝里侧躺下裹紧轻甲,往耳朵里塞了两团稻草。

不管怎样,自己又活过一天。

虽然新来的室友都很不靠谱,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再挺过一次战斗,他就自由了。


“呜——”

苍凉的号角声把姜渊从睡梦中唤醒。

“开饭了吗?”

光头壮汉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脸上满是茫然。

瞎子在床上盘膝闭目,似一夜未睡。

兽医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看向姜渊。

“小哥,这是什么情况?”

姜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轻甲:“集合号。”

闻言,兽医嘴角的笑容凝固

尽管对未来的处境早有预料,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内心还是会惶恐不已。

三人跟在姜渊身后走出大帐,见所有的部队都在集结。

后勤辎重队伍正在收拾粮草,拆除帐篷。

大营里虽然有些拥挤,但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乱中有序。

兽医眼前一亮:“小哥,是不是要撤退了?”

后勤部队都开始拆帐篷了,说明准备弃守防线。

姜渊点点头:“是要撤退了,但不是我们。”

三人一头雾水。

姜渊带着三人领了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然后去罪者营集合。

一千余罪者聚集于此,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茫然和紧张。

他们都是昨晚被紧急补充进来的,额头的三角印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姜渊一口口咬着堪比石头的馒头。

不出意外,这是今天唯一的食物来源。

兽医愁眉苦脸:“就吃这啊?”

姜渊吃掉馒头拍了拍手:“就这。”

兽医试着咬了一口,牙差点咯掉。

瞎子也没有吃,小心翼翼放进了内衬口袋。

光头来者不拒,闻了闻后三两口吞下。

“还有吗?”

光头舔了舔嘴角,用满是希冀的眼神看向姜渊。

这个大块头虽然有两米多高,一脸横肉,但目光却非常清澈,而且清澈中透露出一丝愚蠢。

“没了,罪者营每天只定量提供一次食物。”

听到姜渊的回答,光头又把目光放在了兽医手中的馒头上。

兽医连忙把整个馒头塞进了嘴里:“看什么看?我……我也没了!嗝~”

光头一脸惋惜地收回目光。

姜渊盘膝在地,享受为数不多的安宁。

兽医很是自来熟的凑到了光头身边:“大个子,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光头一脸茫然:“有人告诉我这里管饱饭我就来了。”

“可两天了,我一直没吃饱。”

光头委屈巴巴,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原来是个替罪羊,还是个傻子。”兽医耸了耸肩膀:“你多大?”

光头知无不言:“十岁。”

兽医瞪大了眼睛:“你管这叫十岁?”

姜渊也诧异地看了光头一眼。

这次的队友还真有意思。

傻子,瞎子,骗子全齐了。

兽医又看向瞎子:“什么时候了,你还带个破二胡。”

瞎子沉声道:“与你无关。”

碰了一鼻子灰的兽医悻悻然回到姜渊身边,骂骂咧咧道:“碰上这两个憨货,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大部队已经集合完毕,正在有序撤离。

后勤的速度也很快,营地都拆除了大半。

兽医百无聊赖:“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

“轮不到了。”姜渊淡淡道。

“小哥,你是不是知道啥?”兽医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这时发现,姜渊的脸上没有任何要撤退的喜悦。

这不对劲。

“大营里多少人?”姜渊问。

“粗略估算,四万人左右。”兽医想了想回答。

“沧泽江多宽?”姜渊又问。

“最窄的位置也得五六十米。”兽医不明所以。

“那你觉得四万人大军平安渡江需要多长时间?”姜渊最后问。

兽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姜渊话里的意思。

妖盟不会放任帝国大军平安渡江,定会紧追猛咬。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有部队殿后。

姜渊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拍了拍兽医的肩膀,淡淡道:“罪者营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你不会真以为是来踏青的吧?”

兽医快要哭了:“那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姜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略微沉吟:“会的。”

罪者营里没有多少十岁的傻子。

看着其他部队陆续开拔,只有自己的队伍按地不动,众人很快都回过味儿来。

一时间,罪者营上空弥漫着极其沉重的气氛。

“怎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一个二十岁出头,相貌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身黑甲,腰间挂着长剑,目光炯炯,给人感觉不怒而威。

“我是你们的千夫长,飞将军。”

来者自我介绍,然而并没有人搭理这位新来的长官。

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又能怎样?

“把你们的头都给我抬起来!”

飞将军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罪者们的耳边炸响。

“宗师。”

姜渊非常意外。

罪者营的千夫长的实力向来没有超过三阶,今天竟然派来了一位宗师。

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被分配到罪者营来了。

“诸位大概已经猜到我们接下来的命运了。”

“坚守最后的阵地,掩护大部队安全渡江。”

罪者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听到了最终审判。

飞将军环视众人,高声道:“在我眼里你们不是罪者,你们是真正的勇者,敢于直面任何危机的勇士!”

“而不是像他们那样,吃了败仗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飞将军指着远处正在开拔的大军。

“他们才是懦夫,只会躲在我们身后,只会让我们这些所谓的炮灰来给他们争取断尾求生的时间。”

众人纷纷抬起头,目光闪烁,瞳孔中似有火在燃烧。

“今天我们这些罪者就要告诉这群胆小鬼娘娘腔,那些浑身是毛、磨牙吮血的妖族和我们人族一样是血肉之躯,他们不是不可战胜的!”

飞将军的声音越来越高,拔出身侧的长剑,剑指长空。

“为了我们罪者的自由,为了我们罪者的未来,我们必将战无不胜!”

噌——

一众罪者高举起手中的武器,拍打着身上的铠甲,不断高呼: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就连姜渊身边的兽医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傻子就更不用说了。

他像是个大猩猩一样,双拳捶胸。

姜渊心里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有一点想笑。

不知这一战后,一千人的罪者营又会幸存几个?

“出发!”

随着飞将军一声指令下达,罪者营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小……小哥,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兽医紧紧攥着手里的长矛,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出发前的一腔热血已经退去,现在只剩下了对即将到来战争的无限恐惧。

姜渊四人被分为一队,面前是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土坡,这里就是他们的防御阵地,左右队伍的阵地距离他们有十多米远。

“跑?往哪儿跑?”

姜渊挥着铁锹挖坑,一边道:“每个罪者的胸口处都被用阵法嵌入了监军晶片,只要你有任何抗命的举动就会爆炸。”

兽医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

相比之下,傻子就要淡定的多了。

他坐在土坡上东瞅西看,路过的飞虫都得抓两把。

瞎子一如既往地拉着二胡,乐声混杂着凛冽秋风,倒是有几分萧瑟。

“差不多了。”

姜渊把铁锹插在一边,蹲进能够容纳一人的深坑里试了试。

“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这还没死就给自己挖坑,兽医实属不解。

“想活命,就挖我这样的坑。”姜渊淡淡道。

兽医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姜渊的话做了。

不过他这个小身板,锹还没挥几下就开始气喘吁吁。

“傻子,过来干活!”

傻子回过身,什么也没问,接过铁锹就兴致勃勃地挖起来。

没过多久,三个一模一样的土坑并排在姜渊身边。

“力气真大。”

兽医满脸羡慕。

傻子连挖了三个坑,面不改色气不喘。

咻——

一道破空声在四人头顶上响起。

姜渊蹲在坑里把身子蜷缩成一个球。

“蹲好。”

其他慢了半拍的三人纷纷照做。

傻子并不老实,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轰——

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在后方响起。

一大片泥土被掀了起来,傻子“妈呀”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这声爆炸仿佛一个信号,罪者营的阵地接二连三发生剧烈爆炸,扬起漫天尘土。

其他罪者没有姜渊的战场经验,根本没有几人挖防炮坑,一时间死伤惨重。

“娘的!什么东西啊!”

兽医感觉自己快要聋了,脑子里被震成了一团浆糊。

“妖盟的元能炮,等炮火结束后他们大军就要压上来了。”姜渊沉声回答。

瞎子抱着怀里的二胡面向姜渊,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

姜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瞎子能看见。

半柱香后,炮声终于停止。

姜渊从坑里站了起来,拍打着轻甲上的尘土。

兽医看着土坡周围被炸出了大大小小数个深坑,脸色苍白。

刚才如果不是姜渊让他们挖坑,他们早就被飞溅的弹片炸成了碎片。

呜——

远处传来了一阵号角声,地平线升腾起漫天沙尘。

“他们……来惹!”

兽医咽了口唾沫,连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太利索。

妖盟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远处一点点向罪者营的阵地逼近,粗略估计他们至少有一支千人队。

“坚守阵地!”

飞将军的指令通过监军晶片下达给了每个人。

随着妖盟大军逼近阵地,罪者营已经出现了些许慌乱。

“我……我不干了!”

隔壁阵地的一人突然丢下手中的兵器,向后疯狂跑去。

“蠢货。”

姜渊一声嗤笑。

然而他前脚刚迈出阵地,身体随即便炸成一团血雾。

兽医一个激灵,打消了心里逃跑的念头。

逃走只有一死,唯有留在阵地上还有一丝生机。

正是因为有监军晶片的存在,罪者营没有发生过一起哗变。

姜渊挑了一个宽敞的炮坑平躺了下去,并摆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乍一看,就像是个被一炮炸死的倒霉蛋。

已经准备浴血奋战的兽医见状有些傻眼:“小哥,你又在做什么?”

姜渊理所应当:“装死。”

坚守阵地什么的绝对是不可能的。

刚被妖盟的炮火犁了一遍,罪者营至少减员三成。

更何况对面还是一支完整的千人队,一波冲锋就会让阵地支离破碎,根本守不住的。

“你就不怕体内的监军晶片爆炸?”瞎子道。

“飞将军的命令是什么?”姜渊问。

“坚守阵地。”瞎子回答。

“所以只要我们还在阵地上,就不算弃守阵地,并没有违抗飞将军的命令。”说罢,姜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兽医和瞎子一愣。

怪不得姜渊能活这么久,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

“傻子,躺下不许动,要是动一下晚上就没饭吃。”

兽医给傻子挑了一个坑,千叮咛万嘱咐。

听到“晚饭”二字,傻子十分乖巧地躺了进去,真就一动不动。

兽医松了口气。

安顿完傻子后,兽医在瞎子身边躺下。

为了更逼真一点,他还特意往脸上抹了几把土。

一时间,阵地上静悄悄的。

片刻,几个妖盟士兵杀喊着冲上阵地,不过当看到坑里面的四个人后却愣住了。

“真够倒霉的,全让炮炸死了。”

“一群罪者炮灰,你还指望他们有什么战斗力。”

“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其他地方抢军功!”

士兵没有任何停留,立刻冲向隔壁阵地。

兽医和瞎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整个罪者营防线到处是激烈的战斗声和惨叫声,只有姜渊他们这里静的像是黎明前夜。

“真晦气,一个人头没有。”

“走了走了。”

之后又有几队士兵冲上阵地,他们也都以为姜渊四人被炸死了,没有停留。

兽医在心里都快叫姜渊亲爹了,躺着什么不做也能活下来。

呼——

突然,一个呼噜声打破了阵地上的宁静。

姜渊扯了扯嘴角,他是真没想到傻子在这种环境下也能睡得着觉。

兽医心里把这货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咦?这有个睡着了!”

两个刚冲过来的妖盟士兵被傻子的呼噜声吸引。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也能睡觉。”

“别废话,头割了。”

一个士兵来到傻子身边,举起长剑准备斩首。

傻子似乎被周围的动静吵醒,睁开了迷茫的睡晚。

“是吃晚饭了吗?”

“我这就送你去阎王那吃晚饭!”士兵狞笑着落下手中长剑。

唰——

一把飞刀突然插在了士兵背部,士兵缓缓转身,看到了半躺在坑里已经睁开眼睛的姜渊。

“老……六!”

噗通!

士兵不甘地倒了下去。


另外一个士兵就站在姜渊的坑旁。

当看到同伴倒下,他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剑锋已经刺透他的胸口。

姜渊拔出剑,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傻子,看你干的好事儿!”

“上辈子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憨货!”

兽医欲哭无泪。

本来藏的好好的,现在可好,全都暴露了。

傻子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兽医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吃晚饭,我饿了。”

兽医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泄了气。

“别装死了,马上就要冲锋了。”姜渊淡淡道。

经过一开始的混乱,罪者们逐渐稳住了阵脚。

罪者中像姜渊队友这种酒囊饭袋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手上的功夫更是不用说。

第一批冲上来的妖盟士兵在丢下上百具尸体后已经在开始撤退。

呜——

冲锋的号角声在阵地上空响起,紧接着飞将军的声音传来。

“妖盟大军已经溃退,冲上去咬死他们!”

飞将军化身一道流光率先冲出。

此刻,罪者们一个个也都杀红了眼。

犹如狼群下山,紧紧追着溃军的屁股。

跑的慢的,当场尸首异处。

“小哥,我们也冲?”兽医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不上可就是违背命令了。”姜渊提起长剑尾随在队伍的最后面。

瞎子和兽医都很惊讶,姜渊对整个流程竟然如此熟悉。

“小哥,你参加多少场战斗了?”兽医小跑在姜渊身边问。

“这是我最后一次战斗了。”姜渊回答。

第一百场?!

兽医瞬间瞪大了眼睛。

就连瞎子那始终如古井一样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波澜。

傻子看大家都在冲,嗷嗷叫地跟了上去。

虽然是最后出发,但很快就跑到了最前面。

他力气大的出奇,几乎一刀一个。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脚边就已经躺下了三具尸体。

傻子浑身浴血,仿佛出自地狱的修罗。

“干的漂亮,等打完这仗本将军给你颁发奖章。”不远处的飞将军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高声道。

傻子挠挠头,一阵傻笑。

妖盟的预备队这时冲了上来,溃败的趋势总算减缓。

飞将军这位宗师在平均水平只有二阶武者的妖盟军里,简直就是下山猛虎。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人能够挡下他一剑。

“人族将领,受死!”

一手持两板巨斧,浑身黑毛的妖盟大将冲向飞将军。

飞将军不退反进,双方爆发激战。

将对将,兵对兵。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空杀喊声冲天。

姜渊一直吊在队尾,有看不顺眼的尸体就用剑上去插两下。

毕竟怎么说当年也是淋过雨的。

“我……我投降!”

姜渊刚要补刀,地上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高举双手。

“你不能杀我,我是妖盟盟主的儿子!”

浑身上下脏兮兮妖盟士兵,姜渊问:“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士兵从脖子里拿出一条项链:“这是盟主的信物!”

尽管姜渊并不认识什么盟主信物,但这条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姑且信了。

一旁的兽医目光闪烁:“大哥,你立大功了!”

瞎子同样非常羡慕。

抓了这么大一条鱼,再加上是最后一次战斗。

只要能活下来,定前途无量。

“我父亲可以付赎金,只要不杀我,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这位盟主之子瑟瑟发抖。

妖盟大将一斧头震退飞将军,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当看清被俘士兵面容时,脸色大变。

“小子,放了我家公子,妖盟欠你一个人情!”妖盟大将声音如雷,响彻整个战场。

一时间,双方的战斗全停了,纷纷看了过去。

瞧见自家盟主的儿子被捉了,妖盟的士兵们纷纷暗叫不好。

别管他们这一仗是胜是负,公子要是人头落地,就算这些人活着回去,盟主也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相比之下,罪者们却是心头狂喜。

飞将军稳住身体,同样十分意外。

“杀了他,我记你一功!”

公子身子一颤,差点儿吓尿,脸上满是哀求道:“别……别杀我!”

“保护好公子,我会带你一起活着离开。”妖盟大将高声道:“帝国正在败退,跟着我们妖盟是身为罪者的你唯一能够活下去的选择。”

“杀了他。”飞将军手握长剑,重复了一遍命令。

姜渊挽了个剑花,剑锋抵在了公子肩膀。

“下辈子装死的时候别抖,太显眼了。”

长剑正要劈下,一道猛烈的灵力从项链中喷涌而出。

挡在路径上的姜渊瞬间便被这股灵力吞噬,撕成碎片。

“卑贱的人族,也配杀我!”

公子转身向妖盟大将那里飞速遁去。

他一直在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让姜渊掉以轻心,争取一击必杀。

“公子小心身后!”妖盟大将面色大惊。

“什么?”

公子撇过头,见姜渊竟然从自己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他忙去按身侧的武器,但为时已晚。

姜渊手中的剑以迅雷之势挺出,将公子扎了个透心凉。

妖盟大将瞪大了眼睛:“尔敢!”

“有何不敢?”姜渊收回长剑,一脚把尸体踢倒。

妖盟大将双目猩红,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自己回去后被盟主大卸八块的场景。

“还要继续打吗?”飞将军微微一笑。

随着妖盟之子一死,妖盟大军的士气斗转直下,罪者营反倒是暴涨一节。

盟主儿子死了,手底下的部队要是再出现大量伤亡,他这个将军也就当到头了。

“撤!”

随着妖盟大将一声令下,妖盟的军队开始缓缓后撤。

飞将军心里松了口气,再继续打下去,罪者营怕是要全军覆没。

“你可敢留下姓名?”

妖盟大将紧紧盯着姜渊,似要把他的相貌烙印在脑子里。

姜渊一脚踩在公子尸体上,高声道:“杀人者,姜渊!”

“好一个姜渊,我定会取你项上人头!”放下狠话,妖盟大将也退去了。

“我们……赢了?”

罪者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活下来了。


妖盟驻地。

“大夫!大夫!”

“救救我……”

“我的胳膊啊……”

伤员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盖着白布的尸体在过道两旁摆成一排。

大帐里,熊将军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在忧虑的不是外面的伤员,而是公子的死。

昨天,妖盟与帝国在沧泽江东岸进行了决战。

虽然最终妖盟以微弱的优势取得胜利,但代价实在是是太大了。

原本一支完整的万人队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早上斥候侦查发现帝国大军正在渡江,熊将军本打算带领剩下的残部前去阻止,直到增援抵达。

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了公子。

“树天王到!”

随着帐外声音响起,熊将军连忙起身,只见一身披黑甲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参见树天王!”

熊将军单膝跪地,脑袋紧紧低下。

“我带来了两支万人队增援,敌军呢?”

树天王坐下,目光审视着眼前人。

“敌军大部……渡江了。”熊将军一咬牙:“公子在今天的战斗中牺牲,士气大减,我只得率军撤退。”

轰——

刹那间,猛烈的威压席卷整个营帐。

熊将军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大山,随时都会将他压成肉饼。

“末将愿为先锋戴罪立功,请天王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熊将军紧咬牙关。

“申时渡江,务必拿下燕山关。”

“否则,提头来见。”

树天王话音落下,熊将军感到身上的威压消失,心里松了口气。

……

沧泽江东岸,坠龙坡。

罪者们还没有从不久前的激烈战斗中回过神,个个面色惨白。

这一战,罪者营伤亡将近三分之二。

由于这些炮灰没有随军大夫,更没有后勤保障,重伤也只能躺在地上一边哼哼一边等死。

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来的痛快。

姜渊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看着湍急的江水发呆,时不时会有几具尸体顺流而下。

瞎子在一旁拉着二胡,那低沉的乐音像在为已逝之人送行。

傻子没心没肺,早就睡着了。

作为全营唯一“精通医术”的兽医,此时正围着伤员团团转。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真的是医圣传人,在这缺医少药的困境下,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给伤员祈祷。

“叫什么名字?”

飞将军在姜渊身边坐下。

瞎子放下手中二胡,把傻子捅醒带到了别处。

“姜渊。”

飞将军挑了挑眉:“姜这个姓可不多见,你也真是够生不逢时的。”

“要是早生个两百多年,没准现在也是个皇亲国戚。”

“将军说笑了。”姜渊淡淡道。

飞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剑不错,等回去以后我肯定给你申请个奖章令牌。”

“杀了妖盟盟主的儿子,你现在也算是扬名立万了。”

姜渊心中一阵苦笑。

这名不要也罢。

若不是当时的情况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愿刺出那一剑。

可如果姜渊不杀那个倒霉蛋,他毫不怀疑飞将军会一剑连他一起劈成两半。

他看到了飞将军的起手式。

毕竟那种困境之下,杀了公子是罪者营唯一的生机。

这阵姜渊估计自己已经上了妖盟的必杀名单,以后有的受的。

“属下愿为帝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姜渊一脸正色。

飞将军哼了一声,扭头看向沧泽江。

坠龙坡距离江边不到半里,到江对岸也就一里出头。

早在两柱香前,帝国大军就已经全部渡江。

如今还留在沧泽江东边的,只剩罪者营。

而在西岸,帝国军已经重新筑起防线,看样子打算死守。

看着江对岸还在构筑防线的士兵,飞将军缓缓开口道:

“十五年前,咱们屁股底下这块地也是帝国的。”

“不过那一场仗咱们输了,沧泽江以东就全部划给了妖盟。”

“过了沧泽江就是燕山关,妖盟要是破了燕山关,他们面前就是一马平川、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那时候就算武圣再世也无能也力。”

这和我有……

“你是不是想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飞将军的话打断了姜渊的心里活动。

姜渊有点尴尬,旋即义正言辞:“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只要帝国有需要,属下愿意豁出自己的命!”

飞将军又冷哼一声:“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真看不惯你们这些虚伪的文化人。”

姜渊沉默不语,他有些摸不准这位将军的脉。

“其实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飞将军拍拍屁股起身:“时间到了,可以撤了。”

罪者们得知可以撤退的消息,纷纷大喜过望,他们本以为这辈子已经到头了。

罪者营在江东岸集结完毕,等待对岸的船过来接他们。

就在这时,对岸的士兵突然高举起一面红旗挥了起来。

姜渊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渡不了江了。

“那是什么?”兽医好奇道。

“旗语,让我们死守东岸,为西岸构筑防线争取时间。”姜渊沉声道。

兽医身子一激灵,差点跪在地上。

飞将军眯了眯眼:“这群狗东西。”

……

西岸,主将帐内。

“监军大人请放心,我已经下命让罪者营死守东岸,为国捐躯了。”肥头大耳的主将笑吟吟道。

坐在桌子后面的一位年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报!”

一名士兵走进大帐,单膝跪地:“东岸守军向我们寻求炮火支援,以便拖延更长时间。”

主将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了桌后的年轻人。

“既然是死人的心愿,就满足吧。”

“不过我们的后勤储备不足,只够支援他们半轮。”

年轻人淡淡道。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监军大人的命令吗?”主将训斥。

“是。”

士兵低头,缓缓退出大帐。

……

“这群狗东西,半轮炮火支援,打发叫花子呢!”

看到对岸的旗语,飞将军面色阴沉。

罪者们已经得知了死守东岸的命令,全部转身面向东边,准备和敌军同归于尽。

众人已经认命,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归宿。

姜渊打量着周围,把每个草丛,每一棵树的位置都记在脑海里。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远处传来了妖盟进攻的号角声。

轰——

与此同时,西岸的炮火支援应声而至。

傻子拍打着胸口,大吼:“战无不胜!战无……”

飞将军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傻子趴地吃了一嘴土。

“战你娘!”

“想活命的,钻林子!”


西岸的支援炮火连成一片弹幕。

像是一堵墙,把妖盟大军和罪者们分隔开来。

飞将军带头开溜,转眼就跑进了不远处的密林。

其他人回过神,赶紧跟上。

姜渊在树荫下来回穿梭,几个呼吸间就尾随了在了飞将军身后。

飞将军挑了挑眉:“你跑的挺快啊。”

姜渊淡淡道:“你也不赖。”

堂堂宗师竟然跑不过一个下品武者,这要是传出去,他飞将军岂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飞将军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陡然加速。

但没过多久,姜渊便又从旁边树下的阴影里钻出。

飞将军狠狠抽了抽嘴角。

这是什么鬼能力?

也太赖皮了。

……

妖盟的先锋部队被火炮砸中,造成了一定伤亡。

不过只是半轮火炮,很快就结束了。

“树天王,前方斥候小队报告,有几百人跑到南边的林子里去了。”

“不出意外,他们就是镇守坠龙坡那个罪者营。”

熊将军汇报道。

树天王微微颔首,将一片翠绿色的树叶递了过去。

“一带一支千人队去把他们剿灭。”

熊将军诚惶诚恐的接过树叶,右拳抵在左胸:“是!”

……

“不好,妖盟追进林子里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杀喊声,兽医脸色惨白。

不久前众人刚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状态下滑的实在厉害,根本不剩多少体力。

跑的慢的被妖盟追兵追上,还来不及投降,便被斩下了项上人头。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被砍翻在地,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以姜渊的速度,他可以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枪打出头鸟,跟随大部队活下来的几率要更大。

如果妖盟出现高手,肯定第一时间攻击身边的飞将军。

到时候他正好趁机脱身。

飞将军并不知道姜渊心里的算盘,看到减员的速度这么快,他面若死水。

“将军,兄弟们都跑不动了,停下和他们打吧!”有人大喊。

这种死法实在是太憋屈,不如和妖盟正面一决。

“想活命的就跑!”飞将军沉声道。

跑进林子的罪者不过三百人,其中还有一部分伤员。

就这么几头烂蒜,怎么和一支满编千人队打?

就在这时,一阵悠长的二胡声响起。

与寻常的二胡不同,这乐声汹涌激荡,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冲阵。

罪者们听到这乐声,个个像是磕了大力丸。

嗷嗷叫着往前冲,一点点和妖盟军拉开距离。

“乐师?”

姜渊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瞎子。

怪不得二胡永不离身,原来是个乐师。

“干得漂亮!”飞将军大声道:“本将军记你一功,等回去后我肯定发你一枚奖章!”

眼看就要跑到密林边缘,飞将军下令道:“冲出林子之后大家分散跑,去北边的云山重新集结。”

“能和诸君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大家一定都要活下去!”

片刻,不足两百人的罪者营残部冲出密林。

按照飞将军的命令,众人立刻四散开来。

“人族将领,哪里逃!”

一道黑影从密林中腾空而起,正是熊将军。

看着罪者们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熊将军恼怒不已。

本来在林子里就能把这些人全奸,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乐师。

罪者们回光返照,跑的跟兔子一样,追都追不上。

现在到处是人,更没法追了。

为了戴罪立功,熊将军只能将目光放在飞将军身上。

斩杀人族将领,也算是一份大功。

“一个手下败将,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

飞将军脚步一顿,拔出身侧长剑反身便朝空中刺去。

好机会!

上一秒还跟在飞将军身边的姜渊立刻把他甩开,朝另外一个方向跑。

熊将军一个冷颤,感到自己被无边的剑意笼罩。

他连忙摊开掌心,一枚翠色的树叶瞬间焕发出无比璀璨的华光。

一棵十多丈高的大树虚影在熊将军身后凝聚,碧绿色的屏障把飞将军的攻击挡了下来。

旋即,一条藤蔓从树冠上垂下,狠狠抽在飞将军身上。

“啪”的一声炸响,飞将军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笔直坠地。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了姜渊身上。

“哎呦!”

姜渊踉跄地爬起来,看到身边气息萎靡的飞将军。

“真是够废的,连一招都挡不下来。”

姜渊骂骂咧咧地准备跑路,脚腕突然被抓住。

飞将军的手像是一把铁钳,姜渊无法挣脱。

“奶奶滴!你都要死了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眼看树冠上又一条藤蔓垂下,姜渊赶紧把飞将军抗在身上,向远处极速遁逃。

由于周围全是平原,没有阴影能够让姜渊折越,只能靠两条腿跑路。

“不是吧?”

没跑出去多远,姜渊被一处断崖拦住了去路,脚下是奔腾的沧泽江支流。

啪——

身后藤蔓的破空声传来。

姜渊咬了咬牙,扛着飞将军一头跳了下去。

轰——

之前姜渊所站的位置被藤蔓轰出一个大坑。

熊将军眉头紧锁,沿着湍急的江水粗略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

断定两人已死在江底,熊将军收兵前去复命。

感受到头顶上的气息离去,姜渊这才带着飞将军浮出江面,朝着岸边一点点游去。

“喂,你该不会死了吧?”

把飞将军拉到岸上,姜渊拍了拍他苍白的脸,没有丝毫反应。

“没有呼吸,听不到心跳,应该是死了。”

姜渊在飞将军身上熟练地摸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

“穷鬼。”

“不过念在咱们是同族的份上,我帮你安葬了吧。”

姜渊在一处山坡的树下挖了个正好能容纳一人的浅坑,把飞将军放在了里面。

“这里也是一处风水宝地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做罪者了。”

说罢,姜渊开始填土。

“咳咳咳——”

忽然,坑里的飞将军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好几口水。

“这是……在哪儿?”

飞将军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坑里,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土,只有脑袋还露在外面。

扭过头,飞将军看到了手里捧着一抔土的姜渊。

四目相对,天上好像有一只乌鸦叫着飞过。


林间官道,一支车队在缓慢前行。

为首的是一名妖族男子,骑着黑色大马,时不时喝口酒囊中的酒,模样十分悠闲。

身后有数辆板车,每辆都由一个人族奴隶拉动,上面装了满满的木材和石料。

奴隶大多衣不蔽体,带着脚链,长时间营养不良导致身材瘦弱、形容枯槁。

他们像是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眼中没有丝毫神采。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车队边上的妖族护卫拿出鞭子,狠狠朝一个拉车奴隶的后背抽了几下。

奴隶后背皮开肉绽,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装死是吧?快点给我起来!”

护卫手上的鞭子雨点般落在奴隶身上。

奴隶双手抱头,一边惨叫一边来回打滚。

没过多久,男人血肉模糊,彻底没了生息。

其他拉车的奴隶置若罔闻,默默从尸体旁经过。

“把奴隶都打死,你来拉车吗?”

马背上的男子微微皱眉,略有不满。

护卫咧嘴一笑,像是踢垃圾一样把尸体踢到路边。

“安夏城马上就到了,反正到时候这些奴隶也要处理。”

这支车队算上骑马的男人,总共有三名护卫。

他们是一家镖局的镖师。

这次的任务便是把这批建筑材料平安送到安夏城。

“你把这辆车一起拉上。”

护卫对最后面的奴隶喊道。

奴隶闻声拿过一条绳子将两辆板车连在一起,吃力前行。

“终于要到安夏城了,这几天吃干粮吃的我都拉不出屎。”另一个镖师吐槽道。

“听说鸳鸯楼新来了一批狐狸精,吹拉弹唱样样精通,镖到了咱哥仨也去享受享受。”马背上的男人猥琐笑道。

另外两人眼前一亮,齐声喊着大哥威武。

“什么人!”

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

可还没来得及拔刀,姜渊便从马腹下的阴影中钻出,一剑削掉了对方的脑袋。

噌——

两个镖师见状迅速拔刀,飞将军从天而降。

随着剑光一闪而逝,两个镖师被拦腰斩断。

整个过程全程不到两息时间。

奴隶们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飞将军没有理会,把三个镖师的尸体摸了摸。

“都是穷鬼。”

一番摸索下来,只找到了一些银子和两套干净的衣服。

“换上。”

飞将军把其中一套扔给姜渊。

“一阶武者,你指望他们能有什么油水。”

姜渊麻利的换好衣服。

现在身处敌占区,他们身上的帝国军甲实在是太显眼了。

“他们怎么处理?”

姜渊看向地上的奴隶。

“也都是苦命的人。”

飞将军叹了口气,将几锭银子扔在了奴隶面前。

“你们自由了。”

奴隶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仁至义尽,飞将军没再管他们,和姜渊重新跳入林子。

“这里人族都是奴隶?”

刚才那些处境连狗都不如的奴隶,给姜渊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飞将军点了点头:“这里本来是也是帝国燕州疆域,十五年前那一战帝国战败,大半个燕州都划给了妖盟。”

“毕竟是寄人篱下,你还指望着人族能够在妖盟的统治下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姜渊沉默片刻:“我们现在去哪儿?”

“咳咳咳——”飞将军剧烈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不远就是安夏城了,那里人族和妖族混居。”

“我的储物戒被那个黑熊打碎了,里面的药物和补给全丢。”

“进城以后你帮我买一株九转回生草,待我恢复后咱们一起出城去云山。”

飞将军的伤势很重,只是能够勉强走路。

刚才的偷袭,几乎又耗费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姜渊点了点头。

经过半个时辰的奔袭,如果卧龙一般绵延的城墙总算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安夏城是当年帝国划给妖盟的七城之一,原名云山城,距离沧泽江直线距离不过五里。

妖盟把其他六城里的人族全部迁徙到了这里,并改名安夏城。

安夏城本来是一座仅能够容纳几万人的城市,后来硬是被塞进了十几万人。

在被强制迁徙的十天了,其他六座城里的人接近半数的人口死在了路上,震惊了整个大陆。

如今安夏城连同外面的棚户区算在一起,拥有接近二十万的人口。

其中,妖族只有不到两万,且全部居于最繁华的内城。

高耸的城墙脚下,一个个塌败的窝棚彼此相连,臭气熏天。

其中生活的人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城门口此刻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姜渊背着飞将军站在了队伍最后。

不久前飞将军陷入昏迷,姜渊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把他带上。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纠结片刻,姜渊还是决定把他带着。

尽人事,听天命。

飞将军最后能不能活,全凭他自己的造化。

城门旁边的告示牌上贴着一张通缉令,姜渊瞥了眼,发现画像上画的正是自己。

“速度还挺快。”

姜渊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大半张脸。

守城士兵只有两个妖族,其余皆是人类。

妖盟中同样有成建制的人族的军队,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号——扈从军。

许是守城的士兵也不会想到人族的通缉犯会来到妖盟的地盘,所以盘查十分松懈。

只是检查了一下姜渊身上没有违禁品后便放行了。

穿过城门,一条宽敞的石铺马路出现在脚下。

一墙分出了两个世界。

与城外的棚户区相比,城内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两旁的商铺和街边的行人大多是人族,偶尔会有妖族出现,周围人也都是敬而远之。

“给我一间房。”

姜渊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先安顿飞将军。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番眼前这位奇怪的客人,但并没有多问。

“一天二两银子。”

姜渊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掌柜的笑眯眯地让店小二带路。

房间虽然不大,但好在整洁。

姜渊把飞将军平放在床上后,发现他已经开始发烧。

“小哥可知城内最大的医馆在哪儿?”

姜渊将一小块碎银塞进小二手里。

小二掂了掂,乐呵呵回答:“出门右转,回春堂就是了。”

姜渊道了声谢,按照小二的指引来到回春堂。

“你要九转回生草?”

得知姜渊来意,店内的伙计顿时警惕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姜渊点了点头。

伙计四下看了看,探头小声道:“九转回生草可是军管品,城里的医馆都没有卖。”

“要是让巡街的巡逻队知道你要买九转回生草,可是会砍你头的。”

姜渊暗叫一声大意了。

如果眼前的伙计是妖族人,估计现在巡逻队都进来了。

“多谢小哥告知。”姜渊抱拳道谢。

伙计摆手,让他赶快离开。

姜渊心里叹了口气。

飞将军啊,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要九转回生草?真是巧了,我这恰好有一株。”

刚走出医馆,一道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渊侧身后退两步,见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靠在不远处的一根柱子旁。

男人面容普通,两腮上有黑黑的绒毛。

妖族!

“你认错人了。”

姜渊不想节外生枝,转身向人群中走去。

“我刚才在里面可是亲耳听到的。”

男人一个闪身拦住了姜渊的去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踏踏踏——

这时,一支巡逻队从街的那一头缓缓走来。

姜渊瞬间全身紧绷,右手缓缓放到腰后,那里放着一把短刃。

男人双臂环胸,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巡逻队越来越近,姜渊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姜渊只是一个二阶武者。

面对一支十人的巡逻队,他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临死之前,他有把握将眼前这个家伙一刀封侯。

咔咔咔——

然而直到巡逻队从两人身边完全经过,男人也没有动作。

“别紧张。”

“咱们可是同族,我是不会告发你的。”

男人耸了耸肩膀。

同族人?

姜渊这才发现对方身上有着丝丝缕缕的阴气环绕。

若不是自己对阴气敏感,怕是也难以察觉。

原来如此。

姜渊心里立刻有了盘算。

“你确定有九转回生草?”

“如假包换。”男人拍着胸脯。

“这天下怕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吧?”姜渊可不会觉得对方是个大善人。

“边吃边聊?”男人问。

正好一天没吃东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男人要了一个酒楼雅间,菜上齐后对店小二吩咐道:“不叫你别上来。”

“好的客官。”

店小二离开后,男人取出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石头放在桌上。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姜渊发现耳边熙熙攘攘的声音消失了。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申屠夜,一届散修,不知阁下出至何门?”

“姜渊,也是散修。”

自从入了罪者营,已经过了五年。

这五年里姜渊每天吃的都是石头一样硬的馒头,何曾见过如此丰盛的食物。

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吃的满嘴流油。

申屠夜目瞪口呆:“兄弟,你多少天没吃饭了?”

这位同族未免混的也太惨了吧?

“没几天。”姜渊打了个嗝。

申屠夜扯了扯嘴角,静静饮茶。

直至半炷香后姜渊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说起了正事。

“七天前,城外出现了一座古墓,极有可能是神庭时期留下的。”

“妖盟发现后立刻派了一支百人队和一支千人扈从军给围了起来,不过他们这几天一直都没把机关门打开。”

姜渊淡淡道:“你找错人了,我不会开门撬锁。”

若是太危险的事情他可不会去干。

飞将军又不是他亲爹,犯不着冒险。

从被妖盟大军包围的古墓中偷东西,无异于虎口夺食。

姜渊拍了拍肚子,准备回客栈。

“姜兄别急着走,听我说。”申屠夜连忙开口:“我潜进去过几次,那扇门我也看到了,除了我们鬼族,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开。”

“我怀疑那很有可能是鬼圣的墓,里面甚至有鬼圣图。”

鬼圣图?

也就骗骗鬼了。

“我还有事,告辞。”

申屠夜愣住了。

这和他预想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没有鬼族能够拒绝鬼圣图的诱惑,眼前这位是怎么做到如此波澜不惊的?

“等等!”

申屠夜连忙起身把人拦住。

他已经在安夏城蹲了七天了,好不容易蹲到一个外出游历的同族。

放跑了姜渊,他还不知要再等到猴年马月去。

“就算不是鬼圣的墓,肯定也是某位鬼族大能。”

“里面的陪葬品定数不胜数,到时你我兄弟二人平分,岂不快哉?”

姜渊淡淡道:“妖盟看的那么紧,要是被发现插上翅膀也难逃。”

“危险性太高,算了。”

“你难道就不想要九转回生草?”申屠夜问。

“不要了。”姜渊摆摆手,走向大门。

反正又不是我用。

“四六,你六我四!”见姜渊毫不停留,申屠夜咬了咬牙:“你七我三,不能再少了!”

姜渊脚下一顿,转身道:“还有一个条件,到时候不管门开不开,九转回生草都要给我。”

申屠夜点头:“可以。”

姜渊笑了笑:“鬼族人不骗鬼族人,那就合作愉快。”

申屠夜冷哼一声:“今夜子时,城南的竹林见。”

“晚上见。”姜渊挥了挥手,临行前不忘装上剩的半只烧鸡。

“从我手里抢东西,就怕你小子有命拿,没命花。”看着姜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申屠夜冷笑。

姜渊并没有相信申屠夜的鬼话。

那根本不可能是鬼圣的墓,因为鬼圣图就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也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申屠夜的实力不会超过三阶,否则也没必要和和气气地跟自己谈合作。

三阶之下我无敌,三阶之上一换一。

姜渊不怕申屠夜反悔,甚至担心他不反悔。

如果里面真的有好东西,他可不想将三成的战利品白白便宜给别人。

推开客栈房间的门,剑刃突然抵在了姜渊的脖子上。

“是我。”

姜渊慢腾腾地从怀里取出半只烧鸡,放在了桌子上。

飞将军已经醒了,不过气色十分不好,站在门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买到九转回生草了?”飞将军收剑回鞘。

“九转回生草是军管品,市面上买不到的。”姜渊叹了口气。

飞将军无力地坐在床边:“是我疏忽了,你没被发现吧?”

姜渊摇了摇头:“虽然买不到,但也并不是没有转机。”

“出了医馆后,我遇到了个人。”

“他答应只要我帮他做件事,就把九转回生草给我。”

飞将军皱眉:“可有危险?”

“那是自然。”姜渊淡淡道。

飞将军沉默片刻后认真地看向姜渊的眼睛:“算了吧,明天你就出城去云山,看看能不能和其他人汇合,人多活下去的几率也大。”

姜渊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飞将军会对自己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给自己打鸡血好去搏命。

或者干脆通过监军晶片给自己下达强制性的命令。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是闹哪样?

“将军放心,就算我豁出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把九转回生草带回来的。”

“您是我们帝国的将帅,绝不能这么憋屈地死在这里,我与将军同生共死!”

姜渊满脸正色,把飞将军看的一愣。

“好,好……”

飞将军眼眶泛红,内心五味杂陈,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从一个只相处过一天的罪者身上看到忠心。

飞将军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自己能够活下来,绝对不会辜负这份闪闪发亮的忠诚。

“将军先吃点东西,今晚我就把九转回生草给您带回来。”姜渊奉上半只烧鸡。

飞将军咬下一口肉。

这只破烧鸡,还怪好吃的。


城南的竹林,姜渊从阴影中缓缓钻出。

“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爽约。”

申屠夜同样从黑暗中出现,心里松了口气。

姜渊咧嘴一笑:“鬼族人不骗鬼族人。”

“跟我来,这个时候是他们守卫最松懈的时刻。”申屠夜在前面带路,两人的身体在月光下的阴影中飞速穿梭。

……

约摸七天前,安夏城上空晴日惊雷,地龙翻身。

城外无数窝棚倒塌,就连城内的建筑同样受到了些许波及。

城防军迅速出动,在城南两里处发现了出世古墓。

妖盟对此十分重视,立刻派大军驻守。

此刻哪怕已是深夜,仍有数支巡逻队在来回巡逻。

整个古墓被包围的如同一只铁桶,就算是蚊子也很难飞进去。

“你跟我说这叫防守松懈?”

姜渊趴在一处山坡后面,看着下方的守卫眉头紧锁。

“放心,我已经踩好点了,跟我来。”申屠夜胸有成竹。

姜渊紧紧跟在申屠夜后面,两人还真就顺利的潜入了墓里,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就是这了。”

申屠夜警惕地打量四周,然后取出火折子把周围微微照亮。

此刻二人正身处一个宽敞的石室内,面前是一扇高近十丈的青铜巨门。

青铜门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和图案,构成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封印阵法。

哪怕是专业的阵法师见了,也会头皮发麻。

“我不是阵法师,对破阵方面一窍不通。”姜渊沉声道。

“放心,我们不需要破阵。”申屠夜沉声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这扇门只有我们鬼族能够打开。”

姜渊莫名其妙。

只见申屠夜上前,已经把右手按在了门上。

霎时间,一股极其纯粹、极其浓郁的阴气从他的体内释放而出。

申屠夜掌心下的纹路随之亮起,并朝周围一点点扩散。

看到这一幕,姜渊恍然大悟。

只需要足够多的阴气填充,覆盖在青铜门上的阵法便会自行破解。

怪不得申屠夜会做出那么大的让步。

他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阴气,必须需要其他鬼族相助。

由于姜渊修炼了鬼圣图,身上有了鬼族的味道,这家伙便把他当成了同族。

“我叫你来可不是看戏的,还不来帮忙!”

随着体内的阴气疯狂压榨,申屠夜已是满头大汗。

姜渊来到青铜门的另一侧,将手按在了门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沟通识海中的鬼圣图。

那由无数尸骸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鬼圣血色的双眸缓缓亮起,一股庞大的阴气注入到了姜渊体内。

姜渊释放出这股阴气,掌心下的纹路被迅速点亮,甚至点亮的速度还要快上申屠夜一大截。

申屠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这回还真是找对人了,他没想到姜渊的阴气竟然会比他还要浓厚。

随着青铜门上的纹路被完全点亮,阵法也随之激活。

一个硕大的八卦图突现。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向外延展开,如同八条巨大的锁链,将整扇青铜门覆盖。

中央图案缓缓旋转,“砰”的一声响,八卦皆断。

轰隆隆——

随着大门开启,大地剧烈颤动,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这扇不知关闭了多少年的青铜大门,逐渐向世人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门开了!”

看着大门一点点开启,申屠夜眼中满是兴奋。

“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姜渊提醒道。

“姜兄别急,我这就把九转回生草给你。”申屠夜左手手腕一翻,一株翠绿充满灵气的小草出现在了掌心里。

申屠夜把草递了出去,姜渊刚抓住,一道利刃瞬间划过喉咙。

一时间,血如泉涌。

姜渊捂着脖子无力地跪在地上,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申屠夜冷笑:“姜兄,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天才,不过我今天也给你上了一课。”

“就当是给你的试炼了,下辈子注意点儿。”

“一个人出门在外,就算是老乡也别轻易相信。”

旋即,申屠夜准备拘束姜渊的真魂。

对鬼族而言,真魂才是本体。

身子不过是一具皮囊,可以随便更换。

然而,他并没有从眼前的这具尸体中发现真魂。

“不好!”

申屠夜顿感不妙。

刚转身,一柄短刃便没入他的胸口。

姜渊咧嘴笑道:“申屠兄,就算是老乡也得留个心眼儿,下辈子注意点儿,你的命就当是交给我的学费了。”

之前姜渊的那具“尸体”正在一点点破碎,最终化作一团鬼气消散。

“该死!是幻象!”

申屠夜从未想到自己行走江湖这么些年,竟然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姜渊之前表现的贪婪又傻白甜,确实把他给唬住了。

从进入石室开始,姜渊就在防备着申屠夜。

“还想阴我,真当小爷这些年在边境是白混的吗?”姜渊拔出匕首准备补刀。

“想杀我?白日做梦!”申屠夜后撤一步,体内阴气狂涌而出。

就在这时,青铜门已经完全开启,两人同时扭过头。

然而,门后并不是通往墓室的路,而是一个空间漩涡。

姜渊感到一股巨大的引力从那空间漩涡中传出,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进去。

申屠夜待在原地呆若木鸡:“能够识别身份的空间阵法,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哗哗哗——

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门开的时候动静太大,守在此地的士兵被吸引来了。

此地不能久留,申屠夜捂着胸口,身影隐入黑暗。

片刻,一身披轻甲的壮硕汉子走进石室,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卫。

“门开了?”男人瞪大了眼睛,忙对手下道:“快去通知城主!”

……

被吸入空间漩涡的瞬间,姜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一息过后,眩晕感消失,姜渊脚下重新踩到了地面。

之前在黑暗的环境中待的太久,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适应了片刻,姜渊这才打量起眼前的这片环境。

墙壁光滑平整,头顶上铺满了灵石,正是这片封闭空间的光亮来源。

“好大的手笔!”

姜渊不禁感叹。

难不成这里还真是鬼圣的葬身之所?

“咦?心脏跳动的声音?”

正准备好好参观一下这里的姜渊突然全身汗毛竖起。

他僵硬地扭过头,视线忽然对上了一双直径一人多高的琥珀色瞳孔。


那是一只如卧龙般巨大的白色大猫。

十多米长的身躯匍匐在地,硕大的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

如果不是因为夸张的体型,这个姿势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足足有半盏茶之久。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吐息,姜渊咽了口唾沫。

他的心里现在没有一点攻击的欲望。

这只大猫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浩瀚的江海,而他不过是漂泊在海上的一叶孤舟。

只需要小小的一个浪头,姜渊就会葬身海底。

“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猫口吐人言,声音听不出雌雄。

姜渊不敢懈怠,把开门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身上会有那个讨厌鬼的味道。”大猫脸上满是幽怨:“我已经待在这儿几百年了,都是因为那个讨厌鬼。”

“讨厌鬼?”

见大猫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他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大猫抬起前爪,一根和剑一般长的锋利指甲从肉垫中伸出,停在姜渊胸口前几寸的位置。

姜渊不敢动。

大猫此时的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层层涟漪忽然在姜渊胸前扩散,像是平静的小潭中被投入一枚石子。

轰——

姜渊的识海中传出巨大的轰鸣声,鬼圣图被激活了。

巨大的王座在姜渊身后缓缓浮现,血色从他的脚下向整个石室蔓延。

短短几息时间,尸山血海填满了这方空间。

王座之上,鬼圣的虚影平静而又安详。

大猫与其对视片刻,悠悠地叹了口气。

似在怀念,又似有些遗憾。

“您口中的讨厌鬼……是鬼圣?”姜渊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

大猫有点烦躁,收回了指甲。

周围的幻象立刻消失,鬼圣图也平息下去。

“你的传承是从哪儿来的?”

大猫坐了起来,尾巴从身侧卷了过来,乖巧地放在两只前爪上。

“鬼圣图是三年前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给我的。”姜渊回忆道:“那天我快要死了,弥留之际那个女人出现,她问我想不想活下去。”

“我说想,然后她就把鬼圣图给我了。”

“然后呢?”

大猫的竖瞳紧紧盯着姜渊,搭在前爪上的尾巴尖晃啊晃。

“没有然后了。”姜渊咽了口唾沫:“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至今日,姜渊也非常好奇那个女人的身份。

虽然他一直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正是因为女人所赠予的鬼圣图,姜渊才能在罪者营里一直活下去。

身边的队友换了一批又一批,他却始终活着。

从这方面而言,姜渊还是要感谢她的。

“带着狐狸面具的家伙……”大猫自言自语,在努力地思索着什么。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啊!”

想了半天大猫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

“你对鬼圣传承的修炼是有问题的。”大猫道。

姜渊纳头便拜:“请前辈指点!”

那天女人在把鬼圣图给他之后便消失了,也没有教给他修炼方法。

这三年,姜渊都是自己一点点摸索,最后发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方法。

平日里修炼的时候,可以把灵力化作阴气封存在鬼圣图中。

在战场上若是灵力耗尽,又可以启用鬼圣图中的阴气逆向转化成灵力所用。

正因如此,姜渊从来不担心灵力会枯竭。

这个功能不知救了他多少回命。

然而姜渊非常清楚,鬼圣图绝对不是这么用的。

尽管不知眼前这只大猫的来历,但它明显知道很多东西,甚至和鬼圣身处同一个时期。

“你识海中的这张图是一把钥匙,用它可以开启那个讨厌鬼留下的传承。”

“至于开启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用阴气把钥匙填满。”

说着,大猫抬起爪子舔了舔。

“原来如此。”姜渊眼前一亮。

阴影穿梭和用阴气制造幻象的能力是他在第一次激活鬼圣图时获得的。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用阴气把鬼圣图填满,但实在是没那个条件。

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战斗,战斗中势必会用掉鬼圣图中封存的阴气。

如此反复之下,鬼圣图中的阴气根本存不住。

今时不同往日。

顺利回到罪者营后姜渊就自由了,到时候他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修炼中。

开启鬼圣更多的传承,指日可待。

“多谢前辈教诲!令晚辈醍醐灌顶!”

姜渊朝大猫拜了一拜。

大猫微微昂起头,颇为享受。

“你既然能够顺利通过大门,说明你的身份是经过了考验的。”

“按照讨厌鬼他们之前的嘱咐,我需要把这里的东西给你。”

闻言,姜渊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被鬼圣封存了百年的东西,其含金量可见一斑。

姜渊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如何通过考验的,可到眼前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

然而接下来,大猫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这东西你把握不住。”

“反正我都在这里看了几百年了,也不差几十年,就再替你看一阵吧。”

“等你什么时候成天王了,再过来找我。”

大猫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天王?

自己现在才只是一个二阶武者,突破到天王那得猴年马月。

更何况天王又不是大街上的白菜,谈何容易。

姜渊有点着急:“那以后要是有其他人通过这扇门怎么办?”

大猫重新趴了下去,十分肯定的回答。

“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够通过的。”

姜渊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姜渊好奇地问。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我提前知道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大猫眨了眨眼:“我忘了。”

“哎呀你烦不烦,到时候给你不就知道了。”

“快走,我要睡觉了。”

大猫闭上了眼睛,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姜渊在石室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大猫外什么都没有。

而且整个空间都是封死的,没有出口。

“前辈……我出不去。”

姜渊回到大猫面前,小声说道。

“烦死了!”

大猫睁开眼睛,朝面前吹了口气。

顿时,虚空破碎,出现了一个入口。

“走吧走吧。”

大猫不耐烦地催促。

“前辈,后会有期!”

姜渊纳头一拜,转身走进虚空。

虚空入口随着姜渊的背影一同消失。

大猫喃喃自语:“希望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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