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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有福

冷初 著

武侠仙侠连载

楚家三姑娘令染,倾国倾城,姿容绝色;事实中,她不过是承伯侯府中的庶女,一直谨小慎微,扮猪吃虎;嫡母因相师的一句此女儿孙满堂,将其送进太子府,成为生产的工具;可完整的话是:此女儿孙满堂,乃是凤格之命;仿佛所有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无论期间有多艰难,楚令染依旧坐上了天下女人所期盼的位置,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主角:楚令染,赵瑀   更新:2023-03-17 20: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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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令染,赵瑀的武侠仙侠小说《庶女有福》,由网络作家“冷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家三姑娘令染,倾国倾城,姿容绝色;事实中,她不过是承伯侯府中的庶女,一直谨小慎微,扮猪吃虎;嫡母因相师的一句此女儿孙满堂,将其送进太子府,成为生产的工具;可完整的话是:此女儿孙满堂,乃是凤格之命;仿佛所有人的命数都是注定的,无论期间有多艰难,楚令染依旧坐上了天下女人所期盼的位置,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庶女有福》精彩片段

九月的夜晚没有暑日的炎热,阵阵凉风吹进暖阁撩起青纱帐幔,无意间泄露了里面的春光。

“爷,妾身累了。”

楚令染浑身赤裸,嘴上虽是喊着累,可那双玉臂依旧环着男人的脖子。

“这就累了?阿染的体力似乎不太好啊。”

赵瑀伸手撩起楚令染胸前的一缕青丝,眯着那双桃花眼戏谑着,大有一副意犹未尽之意。

楚令染娇媚一笑,眨了眨尚未褪去情欲的眼眸,妩媚道:“妾身只是小小女子,体力自然不如您了,爷,都两更了,您明日还得上朝呢。”

“若是本王不愿意呢?”

楚令染万万没想到,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的太子爷赵瑀,一到床榻上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入府第一晚便领略到了男人的厉害。

能坐上太子之位,各方面的综合素质都不会差,尤其是那方面,更是精力旺盛。

见身下的女人走神,赵瑀略微不满的在楚令染的肩膀上咬了一口,轻笑道:“在本王的床上还能走神,阿染,看来本王尚未满足你啊。”

欲要再行好事,可外头却传来阵阵叩门声,渐入佳境的两人闻言身子皆是一滞,被人打断好事,赵瑀浑身烦躁:“什么事。”

说话的是赵瑀的贴身小厮李容,此时他苦着一张脸,讪讪道:“太子爷,宋良娣那边派人传话,说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想请您去看看。”

楚令染眸中闪过一丝冷笑,这个宋云芷难不成就没有其它的招数了吗?一个月里心口要疼上五六次,也不怕得心脏病。

走神的功夫,赵瑀已经翻身下榻,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着:“你先睡吧,本王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说罢,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开门的瞬间带进一阵凉风,楚令染裹了裹身上的被子,唇边嘲讽的笑意愈发浓郁。

白梨端着热水进来,轻车熟路的搀扶楚令染去沐浴,又柔声劝说她:“主子,您别伤心,宋良娣到底为太子诞下长子,太子偏疼她些也是有的。”

楚令染闭着眼睛,白梨手上的功夫不禁让她浑身放松下来。

伤心?

就这么点事情哪里值得她伤心,只不过宋氏这一个月已经从她这截胡三次,常言道事不过三,再有一次只怕她在整个太子府就要抬不起头来了。

翌日一大早,楚令染还在与周公下棋的时候,忽然被人掀了被子,冰冷的感觉立刻让她清醒过来。

“三姑娘,已经辰时了,您该起身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楚令染恼怒的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人,金嬷嬷是太子妃也就是她嫡姐楚青鸾的人,自己入府第一天就被派来伺候她。

说好听点是伺候,说不好听便是监视。

想她与楚青鸾都是承伯侯的女儿,一个是嫡出,一个却是庶出,就连名字都有嫡庶之分。

青鸾,令染。

一听便知谁是嫡,谁是庶。

入府前,嫡母沈氏将楚令染叫了过去,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她入太子府的目的便是要代替楚青鸾生下有楚家血脉的孩子。

只可惜,她楚令染虽是庶女,可天生反骨从不逆来顺受,想借腹生子,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既然让她成了太子的女人,那说什么她也要为了自己搏上一搏。

洗漱之后,金嬷嬷端来一碗汤药,面无表情的放在了楚令染的面前,冷然道:“三姑娘,喝了这碗药您就该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楚令染瞥了金嬷嬷一眼,淡淡道:“先搁那吧,我等会再喝。”

“三姑娘,老奴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您入府的目的并不是享受荣华富贵,老奴还是劝您乖乖的将这碗药喝下去,等来日诞下世子,您也好解脱。”

白梨在旁吓得不敢说话,倒是楚令染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依旧对着镜子慢慢描着柳眉:“哦,嬷嬷这话我倒是有些好奇,若我真的诞下世子,嫡姐又准备如何让我解脱?难不成是去母留子?”

金嬷嬷微微蹙眉,她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妖娆的三姑娘。

自从半个月前楚令染大病一场后,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模样还是那副模样,可看人的眼神,就像刀子,随时能在你身上剜一个洞出来。

“三姑娘.....”

她的话还未说完,楚令染已经站了起来,示意白梨为自己穿好衣裳,朝着金嬷嬷娇俏一笑:“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给姐姐请安了。”

说罢,便搭着白梨的手走了出去,而那碗汤药早已彻底凉了下来。

此时正厅院内,赵瑀后院的女人几乎都到了。

楚令染行了礼,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听宋良娣开了口:“楚妹妹不愧是承伯侯的女儿,做姐姐的每每见了都忍不住惊叹,真是生的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啊。”

宋良娣每说一个字,楚青鸾的脸就黑几分。

若不是看重楚令染的肚子,她又岂会让这样的狐媚子进府。

再看宋氏,太子少傅之女,出身高贵不说,还为太子诞下庶长子,她如何能不担心。

“宋妹妹说的哪里话,要论长相,这太子府又有谁比的过你,听说妹妹昨晚请了太子过去,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吗?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要及时宣太医来瞧才是。”

宋氏闻言扶了扶鬓边的芍药花,得意道:“多谢太子妃记挂,妾身不过是生安儿的时候落下的老毛病,不碍事的。”

一听这话,楚青鸾的脸又黑了几分。

想她家世容貌皆不输眼前的这个女人,可偏偏因为没有嫡子,生生矮她一头,楚青鸾将目光移到有些昏昏欲睡的楚令染的身上,心中暗道:一定要让她尽快受孕!!

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众人也就都散了,出门前楚青鸾却让楚令染留了下来。

不多久,青竹端了一碗汤药出来,楚青鸾笑得十分和善:“我听金嬷嬷说你今天的坐胎药忘记喝了,喝药最忌讳的便是喝两次忘一次,趁着药劲还没过,赶紧喝了吧。”

楚令染看着那碗药,心中甚是反感,抬眸又见金嬷嬷站在楚青鸾的身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这个老杂货,一定要想办法除了才是。

楚青鸾见楚令染不为所动,当即冷下脸来说:“哼,母亲送你入太子府,你就该清楚自己身上的使命,和我唱反调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楚令染微微一笑,唇边漾起的梨涡愈发娇媚:“姐姐说的哪里话,您和我都是父亲的女儿,做妹妹的又怎么敢和您唱反调呢,只是您知道的,妹妹一向怕苦。”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甜嘴的蜜饯我早已给你备下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赶紧把药喝了吧。”

楚青鸾生怕楚令染不喝,更是屈尊降贵,亲自将药端到了她的手边,没有办法,楚令染只能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

等楚令染出了思懿居,金嬷嬷忍不住朝着楚青鸾抱怨道:“主子,这几日老奴瞧着三姑娘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这坐胎药她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推脱不喝,您可得当心才是。”

楚青鸾冷哼一声:“哼,一个庶女而已晾她也不敢胡来,你好好盯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等她生下孩子,我自有办法将她除去。”

回到萦碧轩,楚令染瞧着满桌的礼物蹙眉道:“这是哪来的?”

白梨很是高兴,搀扶着楚令染坐下,这才缓缓道来:“这是太子爷让人送来的,还说今晚依旧要来咱们这呢。”

楚令染冷然一笑随手挑起一串青玉石手串把玩着,这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那这会太子爷在哪?”

白梨道:“在书房议事呢。”

“知道了,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对了,你喜欢什么随便挑,我中午想吃东坡肉,让小厨房去备一些吧。”

白梨才要应声出去,便听外头金嬷嬷阴阳怪气地说:“三姑娘,东坡肉太过油腻,太医说了若想有孕需得吃的清淡些才好,老奴以为不如今天中午做一道清汤龙须菜再配上冬笋玉兰片,您觉得如何?”

楚令染也不看她,只对着日光细细打量着手上的白玉戒指:“金嬷嬷,我若是没记错你虽是嫡姐的人,可说到底我才是你的主子,做奴才的本就该听主子的话,不是吗?”

金嬷嬷轻哼一声:“奴才确实该听主子的话,可正如您所言,老奴是太子妃的人,太子妃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什么,至于三姑娘您,老奴会好好服侍的。”

楚令染抿唇轻笑,忽然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金嬷嬷面前,抬手便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速度之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金嬷嬷更是不防楚令染会打她,捂着脸恶狠狠的看着楚令染,大声质问道:“三姑娘,您这是做什么?老奴可是太子妃的人,您有什么权利打老奴?”

“我敬你年纪大,是老嬷嬷了素日里才对你礼让三分,没想到你不仅不知感恩,更是蹬鼻子上脸欺辱到我的头上,若是传出去,旁人便会觉得你是仗着姐姐势力,才不把我放在眼里,姐姐一向温柔娴淑,我又岂会让你辱了姐姐颜面。”

楚令染字字句句皆是为了楚青鸾的颜面,怼的金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若觉得委屈你大可去姐姐面前告状。”

金嬷嬷微微屈膝,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老奴不敢,今日这巴掌老奴记下了,更不敢忘了三姑娘的教导。”

“那就好。”

说完,楚令染又上前一步在金嬷嬷耳边,声音幽幽似积了雪的寒梅:“老东西,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毕竟太子最不喜欢的便是倚老卖老的老刁奴。”

语落,又立刻恢复了往日里天真无邪的模样:“那中午就劳烦嬷嬷亲自下厨了,记得要炖的软烂一些才好。”

金嬷嬷深吸一口气,唇边硬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是,老奴记下了。”

等金嬷嬷一走,白梨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楚令染:“主子,您就不怕金嬷嬷去太子妃面前告状吗?”

楚令染眸光清冷:“告状又如何?我现在对楚青鸾来说还算是一个不错的棋子,她不会为了一个奴才而怪罪我的。”

用完午膳,金嬷嬷趁人不备时果然去了思懿居,可楚青鸾听后也没说什么,反而呵斥了金嬷嬷以下犯上。

以为能借太子妃的手狠狠教训楚令染,可没曾想两头都没得好处。

青竹捧着茶盏递到楚青鸾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主子,其实金嬷嬷的话没有错,从前三姑娘在府里确实乖巧听话,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谁能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今日能借着您的由头掌掴金嬷嬷,那往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咱们不得不防啊。”

楚青鸾沉沉叹息一声:“那你以为如何?”

青竹狠厉道:“若是三姑娘乖乖听话,您大可给她一条生路,可若是她与您不是一条心,这样的人留着总归是后患无穷。”

楚青鸾听后若有所思,忽而外头通传郡主到了,她这才敛收脸上的厉色。

八岁的赵余妍长得十分标志,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简直和赵瑀一模一样,出身那年晋帝便赐下寿春二字为郡主封号。

又因是嫡长女,赵瑀对她更似眼珠般珍贵。

“女儿给母妃请安。”

楚青鸾温柔的吩咐叫起,又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下这才问:“可给你父王请过安了?”

赵余妍点点头,十分乖巧可爱:“女儿刚才父王那过来,对了,父王还让女儿带一样东西给您呢。”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来,楚青鸾打开一瞧,里面赫然躺着一对碧玉攒凤钗,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模样。

青竹眼尖,认出是珍宝坊的东西,笑道:“珍宝坊做钗的手艺一绝,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爱不释手,瞧那上头的东珠硕大圆润,放眼天下除了皇后娘娘,也只有您配戴此钗了。”

楚青鸾闻言心中如沁了蜜一般,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嗔怪道:“不过是对金钗,既是太子赏赐那就好好收着吧,等过几日进宫给母后请安再戴上。”

青竹含笑收了东西往里走,再回来时却听赵余妍说:“母妃,您能不能同父王说说,女儿也想学骑马,女儿来时,听父王说要亲自教二弟学骑马呢。”

一番话触动楚青鸾心口处最疼的地方,她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低低道:“都是母妃无能,保不住你的亲弟弟,若你弟弟还在,便是嫡子嫡孙身份何等尊贵,又岂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可以比的。”

赵余妍并不清楚何为嫡子嫡孙,眼见着母亲伤心,她赶忙学着大人的模样安慰道:“母妃放心,等女儿长大了会护着您的。”


是夜,楚令染洗漱沐浴后,正安然的等着赵瑀的到来,可眼见着都快过时辰了,依旧不见男人的身影。

楚令染当即有些坐不住了,侧首吩咐白梨:“去瞧瞧,怎么回事。”

白梨应诺,才要往外走,便见赵瑀身边的李容弯腰走了进来:“给良媛请安,太子来的路上听闻皇长孙染了风寒,这会已经去馨怡居了,太子爷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不必等着了。”

李容话落,院子里的人纷纷看着楚令染,尤其是金嬷嬷更是得意一笑,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上还叨叨起来:“三姑娘,您在怎么样也比不上皇长孙尊贵,不妨早些歇着吧。”

白梨下意识的朝着楚令染望去,却见眼前的人十分的冷静。

金嬷嬷虽是嘴贱,可有句话说的很对,无论妾室再怎么得宠,远不如皇室血脉来的重要,更别提这个血脉还是皇长孙,赵瑀唯一的儿子。

无论何时,宋良娣只要利用这筹码,就算是楚青鸾也要给几分薄面,何况是她这样的人。

这些话进府之前,万姨娘就已经叮嘱过她,若是遇到这些事情让她不要去做无谓的挣扎,万一弄不好还会落得个鸡飞蛋打的境地。

不如静静等待,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此想着,楚令染吩咐白梨拿了一锭银子塞到李容手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劳烦公公回去好生伺候着,不可有任何差池,也请宋姐姐好生保重身子。”

李容微微诧异,往常遇到这些情况,那些人总会抱怨几句,可眼前的女人都已经被宋良娣截胡四次了,依旧不哭不闹,反过来还要自己劝宋良娣保重身子。

无论是真是假,面子上的功夫做到了,旁人总会高看一眼。

“良媛放心,您的心意奴才会带到的,天色已晚,请良媛早些安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萦碧轩。

没多久,楚令染再次被宋良娣截胡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太子府。

一墙之隔的紫竹轩内,昭训叶氏正安然的躺在榻上看书,听得婢女清瑶禀报,她眉心微动,淡然一笑:“小看她了,没想到也是个能忍的性子。”

清瑶嗤之以鼻:“面上的功夫谁不会做,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呢。”

叶昭训翻了一页,这才懒懒道:“无论太子府还是后宫,最忌讳的便是喜怒形于色,她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清瑶想了想又道:“奴婢想太子妃是楚良媛的亲姐姐,做妹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太子妃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妹妹出头呢?”

叶昭训斜斜看她一眼,嗤笑:“太子妃又如何,地位再尊贵又如何能比得上皇长孙,你且看着吧,太子妃绝不会为了这些小事与宋氏翻脸的。”

一夜无梦,楚令染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

才要用早膳时,楚令染意外的发现今天的早膳十分的丰盛。

粟米百合红枣羮,珍珠玫瑰汤圆、薏苡仁粥,水晶虾,吉祥如意卷等满满的摆了一桌。

楚令染夹了一块水晶虾,笑问:“今儿早膳怎么这么丰盛?是谁送来的?”

白梨浅笑:“这是太子爷的意思。”

楚令染似故意使小性子一般,将水晶虾又扔回碟子里,傲然道:“都撤下去吧,我没胃口,再去太子妃那告假,就说我今天不舒服,不能给她请安了。”

白梨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主子又生气了,可也不敢多问,赶忙吩咐人将所有的膳食都撤了下去。

萦碧轩的一举一动皆有人传到赵瑀的耳朵里,彼时他才下朝归来,听来人这般禀报,当即笑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矫情,走,咱们去看看。”

李容适时提醒他:“您今儿一大早出门的时候,才答应了宋良娣下了朝要去馨怡居的,刚刚画眉姑娘还来问呢。”

赵瑀睨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宋良娣的话?”

李容神色一凛,赶忙请罪:“奴才失言,请太子爷恕罪。”

赵瑀任由着婢女换去朝服,声音微冷:“你去告诉宋氏,让太医好好为安儿医治,皇长孙并不是她邀宠的工具。”

“是,奴才这就去。”

出了书房的门,明明是初秋的天,李容只觉背后阵阵发寒,他总以为太子对楚氏不过是爱屋及乌,可没曾想.....往后这萦碧轩他还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赵瑀的这番敲打,很快便送到了宋氏的耳朵里,气的她立时将手边的茶盏掷了出去,恶狠狠道:“这个贱人,表面上装得大度,可背地里居然敢给太子爷上眼药!”

画眉忙劝:“主子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奴婢愚见,只怕这楚良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下咱们先不妨按兵不动,比起其它的还是皇长孙的身子更重要些。”

宋良娣死死的抓住案几上的桌布,愤愤道:“哼,这楚氏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以为将自己的妹妹弄进府就能替她生下孩子?简直是白日做梦,我倒要让她看看,到底是谁的孩子能登上世子之位。”

楚令染并不知道这会赵瑀会到她这来,此时她正优哉游哉的躺在廊下晒着太阳。

白梨见太子到了,赶忙就要行礼,却被赵瑀挥手拦住,忽然头顶上投下一大片阴影,楚令染以为是金嬷嬷,眼睛都没睁,略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太子妃还要让你管着我晒太阳的事情?”

并未得到回应,倒是一股熟悉的梅花香往鼻子里钻,楚令染立刻清醒过来,待见来人是赵瑀,她立刻噘着嘴别过脸撒娇道:“爷怎么来妾身这了?您该去看看宋姐姐才是。”

赵瑀知道这几日委屈了楚令染,好脾气的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又拧了拧楚令染白皙柔嫩的脸颊:“这嘴巴噘的,都能挂油壶了,爷可是一下了朝就来你这了,还不高兴?”

楚令染伸手戳了戳赵瑀的胸口,故意赌气说:“妾身可不敢不高兴,毕竟皇长孙的身子要紧。”

“还说没有不高兴,今儿早上爷派人给你送的水晶虾怎么不吃?”

果然,这萦碧轩当真有赵瑀的眼线,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婆子。

楚令染道:“妾身没胃口,爷早上可用了早膳了?”

赵瑀朗声笑:“你这丫头,难为你还惦记着你家爷用没用早膳?被你这么一说,爷还真是有些饿了,你既早上没吃,不如陪爷吃一些,那水晶虾可是府里一绝。”

楚令染很是傲娇:“那好吧,既是爷想吃,那妾身就陪您一起吃。”

赵瑀何时遇见过这样的女子,莫名觉得有趣,府里的女人个个端庄贤惠,虽也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可从来没有像楚令染这般随性。

撒娇卖痴样样皆来,可他却莫名的喜欢,女人理所应当端庄贤惠,可太过端庄也失了闺阁情趣,兴味索然罢了。


站在一旁的白梨极有眼色,听自家主子这么说了,当即去了小厨房准备膳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茶点果子就摆了满满一桌。

席间,令染并没有像赵瑀其他女人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而是自己大快朵颐,只是偶尔想起才夹一筷子递到男人碗中。

越是这般,赵瑀越是觉得新鲜。

“刚刚爷听你提起金嬷嬷,似乎是在抱怨,怎么,金嬷嬷伺候的不好吗?”

听赵瑀这么问,令染放下碗筷想了想,依依道:“金嬷嬷是姐姐身边的老嬷嬷了,最是看重规矩礼仪,而妾身在家时便是没规矩惯的,难免会惹嬷嬷生气。”

看似维护的话,实则实在挑金嬷嬷的不是,满太子府谁人不知,赵瑀很是看重嫡庶尊卑,最是厌恶那些倚老卖老的嬷嬷们。

曾经就有一位嬷嬷仗着赵瑀小时候吃过她几天奶,在府中吆五喝六,后竟被赵瑀下旨处死,从此之后府里再也没人敢惹是生非。

果然,听令染这般说,赵瑀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他放下碗筷冷冷哼一声:“嬷嬷再有资历,那也是奴才,怎可凌驾主子之上,你既不喜欢她让她回去便是。”

令染却揽着赵瑀的胳膊说:“金嬷嬷到底是姐姐身边的人,让她伺候我也是姐姐的一番好意,妾身若是真的让金嬷嬷回去这不是打姐姐的脸吗?出门前,父亲便教导妾身,凡事要以姐姐为尊,妾身不敢不从。”

这番话吓得白梨脸都白了,她觑了一眼太子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大小姐再尊贵何以能越得过太子半步,万事以太子妃为尊,这摆明了不就是宣告承伯侯以下犯上吗?

三姑娘为何要这么说?

赵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眸中已经是乌云滚滚,他伸手挑起令染的下巴,冷然道:“你父亲当真是这么说的?”

令染很是天真,点点头:“是啊,不过妾身倒是觉得,既然妾身是爷的女人,那万事皆以爷为重,哪有以姐姐为尊的道理。”

一番话声音虽轻,却化去赵瑀浑身的戾气,轻笑道:“阿染果然聪明。”又重新夹了一块水晶虾放在令染的碗中:“你既是爷的女人,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和爷说,爷会护着你。”

令染眨了眨那双狐狸眼,俏生生地说:“是,妾身记下了。”

这顿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两人吃的都是若有所思,等赵瑀走后,白梨捧着心口默默的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道:“我的好姑娘,您怎么敢说这些话,奴婢被吓得魂都没了。”

对比白梨的胆战心惊,令染却毫不在意,她夹起一块水晶虾喂到白梨口中,娇笑道:“放心吧,太子不会怪罪我的,等一下你把刚刚那些话都传到金嬷嬷口中,最好在添点油加点醋。”

白梨不解,她慢慢咀嚼着水晶虾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奴婢刚刚还庆幸金嬷嬷不在,您为何偏偏还故意让她知道呢?”

令染意味深长地说道:“别问那么多,按我说的去做,毕竟这金嬷嬷见一次便少一次了。”

白梨虽有些迷糊,可唯有一样好处,就是忠心,但凡是令染吩咐的事情,她总是能完成的很好。

在她出去没多久,果然见金嬷嬷怒气冲冲的进了暖阁,更是不顾规矩礼仪,上来便劈头盖脸的问责令染:“三姑娘,您可知道您上午在太子面前说的那番话,若是被人传出去,岂不是陷侯爷大小姐于不义之地?同是楚家的姑娘,您到底安的什么心?”

令染一改往日的态度,仿佛是被金嬷嬷给吓着了一样,眼眸中满是泪水,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白梨护主心切,当即挡在金嬷嬷面前高声嚷道:“金嬷嬷,您虽是太子妃的人,可我们姑娘是太子的良媛,更是你的主子,岂容你这般放肆!”

金嬷嬷可不惧,冷哼一声道:“主子?老奴的主子只有太子妃一人,三姑娘说到底不过是替太子妃产下世子的工具罢了,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女也敢自称主子,真是好笑。”

“你!!”白梨气的脸更白了,指着朝着金嬷嬷呵斥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吗?”

“哼,太子是什么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小蹄子,你若再敢放肆,小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撂下这番话,金嬷嬷欲要抬腿往外走,可脚还未挪动一步,便见令染脸色惨白的晕了过去,立时将屋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白梨此时也慌了神,忙朝外嚷嚷宣太医,而这一下更是惊动了府内所有人。

太子府有常驻的太医,等赵瑀楚青鸾等人匆匆赶到时,李太医已经在为令染诊脉了。

一进门便见白梨红着眼眶跪在床边哭泣,而上午还活泼可爱的令染,此时眼眸紧闭,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犹如一只陶瓷娃娃脆弱无比。

赵瑀赫然而怒,冷言问向白梨:“你们主子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晕了过去,萦碧轩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白梨低声哭泣,半晌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是李太医这边有了诊断:“回禀太子,楚良媛乃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这才导致晕厥,不过不碍事,吃上几副药便可无碍。”

“惊吓?为何会受到惊吓?”

白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青鸾这才将令染昏厥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更是将金嬷嬷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楚青鸾听后当即就变了脸色,满府谁人不知金嬷嬷是她的人。

宋良娣轻甩手中的丝帕,啧啧道:“这个老刁奴胆子还真是大,楚妹妹即便是个庶女,可是入了太子府便是她的主子。”

说完,又看向楚青鸾:“姐姐,这老刁奴莫不是仗着姐姐的势力?她今日可以不敬楚妹妹,改明岂不是要踩在太子头上?”

青竹蹙眉道:“宋良娣还请慎言,当众诬陷太子妃,也是以下犯上。”

“放肆,我与太子妃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贱婢插嘴,白梨刚刚的话我还不信,可如今瞧你这幅没规矩的模样,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楚青鸾强压心头的怒火,朝着赵瑀屈膝行了一礼:“太子爷,妾身当日拨了金嬷嬷来伺候妹妹,看重的便是她妥帖稳重,可今日之事,妾身当真不知道,还请您明察。”

赵瑀依旧不发一言,过了好半晌后才冷冷道:“起来吧,本王当然知道太子妃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这老刁奴到底是你身边的,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只是一样,奴才以下犯上凌辱主子,太子府可没有这个规矩!!”

声音虽轻,却沉沉入耳,更像无形的巴掌狠狠的抽在楚青鸾的脸上,她死死的攥紧手中的丝帕,正色道:“是,妾身知道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便听床榻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太子爷......”

赵瑀回过身,见是令染醒了,赶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无比怜爱地问:“怎么样?可觉得好些?”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两行清泪瞬间滚滚而落,令染伏在赵瑀的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爷,金嬷嬷欺负妾身,还骂妾身是姨娘生的下贱坯子。”


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柔弱的时候柔弱,万姨娘将后宅里的生存之道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而这句话也被令染发挥的淋漓尽致,其实她根本就是装晕,目的就是要借赵瑀的手除去金嬷嬷。

果然,赵瑀的脸色瞬间又冷下几分,当即吩咐李容:“金氏以下犯上,仗打二十逐出府去永不复用。”

“太子!”

楚青鸾惊呼一声,金嬷嬷若是交予自己处置,无论如何太子是保全了自己的颜面,可眼下要将金氏逐出府,这便是当众驳了自己当家主母的面子。

宋良娣轻笑一声:“姐姐,这样的老刁奴可不值得您心疼,太子府规矩森严,冒犯主子已经是死罪,太子能留她一条性命已经是宽大至极了。”

楚青鸾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她下意识的望向令染,见她唇边那抹笑,瞬间明白,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蠢。

她不禁想起母亲给她写的信:令染性格乖巧最好拿捏,入府可助其一臂之力,目的达到当去母留子,以绝后患。

可如今瞧着,她与母亲都看走了眼。

回到思懿居,青竹挥退屋内伺候的人,服侍楚青鸾更衣后,这才低低道:“主子,今日一事,虽错在金嬷嬷,可也说明了,三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您可要小心防范才是。”

楚青鸾深吸一口气:“居然能想到借太子的手除掉金氏,当真小瞧她了。”

青竹愤然道:“主子,今日她摆您一道,难不成咱们就这般轻易的放过她吗?”

“哼,放过?既然这棋子不能为我所用,那便丢了吧,楚家的姑娘可不止她一人,对了,再过一个月便是母后的生辰,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青竹点头:“主子放心,奴婢早已准备妥当。”

楚青鸾抿着口脂,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微扬:“那就好,一个庶女敢爬到我的头上,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且说宋氏出了萦碧轩,这唇边的笑意一直没下来过,画眉将刚熬好的燕窝端至宋氏手边,笑道:“都说小楚氏蠢笨,可奴婢瞧着人家可聪明的很呢。”

宋氏接过碗盏,用银勺轻轻搅动着:“从前我还担心这两人联手会不好对付,这如今瞧着,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人家可没把这个嫡姐放在眼里。”

画眉道:“话虽如此,可您也不能真的掉以轻心,毕竟她姓楚,再怎么样也是太子妃的亲妹妹。”

“这些话我都明白,要不是当年楚氏横插一脚,我本该是太子正妃,安儿也该是嫡子,这个仇无论如何我都会报的。”

又想起一个月后是皇后的生辰,宋氏正儿八经地问:“下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可都准备好了?”

画眉颔首道:“主子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所有的东西都备下了,另外太子妃准备的什么贺礼,奴婢也打听清楚了,绝不会落了下风。”

“那就好,楚氏是正妻又如何,可别忘了皇后娘娘是姓宋的,要论亲疏,谁又能比的过我呢?”

夜幕降临,整个太子府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府中各地已陆续掌灯。

萦碧轩内,楚令染安然的趴在榻上翻看着一本杂记,白梨捧着汤药进来时,不禁叹息一声:“主子,您装也要装的像些,哪有人中午才晕倒,这会就好的?”

令染不以为意:“你以为太子没看出来我是装的?”

白梨一惊,令染翻了一页继续说:“太子爷那么聪明,即便当时迷糊着,可回头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便听外头一声响亮的男声:“你倒聪明。”

见是赵瑀来了,令染顾不得穿鞋子赶忙下榻迎接,才要行礼时却被赵瑀弯腰抱在怀里,似笑非笑道:“你那丫头说的不错,装也要装个样子才是。”

见赵瑀并没有生气,令染顺势环住男人的脖子,俏生生地说:“可在爷的面前,妾身无论怎么装,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既如此妾身又何必废那个力气呢。”

这一番话将赵瑀哄得很开心,在她唇上吻一吻这才道:“那你就同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染知道萦碧轩内有赵瑀的人,所以并没有打算隐瞒,而是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可她也没蠢到什么话都说,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所以说,你不喜欢太子妃?”赵瑀撩起令染胸前的一缕青丝,似无意般问道。

令染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言不讳道:“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姐姐仗着自己是嫡女,整日在我们面前摆架子,所以妾身不喜欢她,可阿娘却同我说,无论如何都要敬着姐姐,只因她是嫡出,可是妾身觉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装是装不出来的。”

赵瑀并没有恼怒,瞧她这幅小女儿天真的模样,当即正色嘱咐道:“你阿娘说的没错,无论如何太子妃都是你的亲姐姐,即便心里不喜欢,也不要挂在嘴上说,小心祸从口出。”

令染垂眸道:“是,妾身记下了。”

听出令染言语中的落寞,赵瑀笑道:“怎么了?是觉得爷这句话不对?”

令染摇了摇头:“妾身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不该对您撒谎,更不该骗您,爷,您会怪罪妾身吗?”

这话令染问的很是小心翼翼,再抬眸时那双狐狸眼中溢满担忧,仿佛很害怕赵瑀会为此怪罪她。

“爷怎么会怪你,女人之间的争斗其实和朝堂上的事情差不多,只要能活下去又何必计较用什么手段,只是一样,别忘记当初的自己就好。”

令染吃惊不小,她一直以为赵瑀能坐上储君的位置,不外乎是因为他是嫡子的缘故,可如今这番话......

或许赵瑀一直都知道太子府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和睦融洽,也知道后院的这些女人素日里是如何争来斗去。

可这些事情只要不是太出格,他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真的有人触及到赵瑀的底线,那他又会如何处置呢?

或者,赵瑀的底线又在哪里呢?想到这,令染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十月十五是皇后的生辰,按照规矩,令染只是良媛的身份并无资历入宫,可楚青鸾却同赵瑀说:“妹妹毕竟是新入府的,理应进宫给母后请安,这次不妨带着妹妹一起进宫吧。”

如此一来,令染也获得了入宫的资格。

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这是莫大的荣耀,可在令染眼里,这不过是楚青鸾炫耀自己的一种方式,不仅博得了赵瑀的欢心,还顺带表现了自己的大度。

入宫前一天晚上,眼看着已过亥时,萦碧轩的暖阁依旧亮着灯。

白梨将柜子里的衣服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思忖着明日自己主子到底该穿什么,又将明日带进宫的贺礼仔仔细细的清点一番,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比白梨的紧张,令染可潇洒太多,她半倚在榻上,懒懒的吃着江南新进贡的柚子,嘴里还道:“都折腾这么久了,你不累吗?”

白梨正色道:“明日可是拜见皇后娘娘的大日子,万万马虎不得,奴婢若不将这些清点好,否则奴婢可睡不安稳。”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贺礼,有些担忧道:“主子,咱们准备的这些东西会不会太简单了?”

令染抬眸轻扫桌子上的东西,不外乎都是一些首饰玉器什么的,若放在寻常人家这些确实是无价之宝,可放在皇后跟前,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

“白梨,皇后娘娘是什么人?”

“皇后娘娘乃是国母,六宫之主,除了皇上太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令染又捻了一块柚子来吃:“既然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娘娘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我即便是把星星摘下来,也讨不到娘娘的好,不如自己留着。”

“可....”白梨的话还未说完,令染取了帕子净手后,微微一笑:“楚青鸾是太子的正妻,皇后正儿八经的儿媳,宋氏又是皇后嫡亲的侄女,有她两人在前,我无论送什么都不够眼看,此番进宫原本轮不到我,可偏偏楚青鸾的一句话却有了让我进宫的资格,你猜,咱们这位太子妃在想什么?”

白梨想了想,有些犹豫道:“莫不是太子妃想让您当众出丑?”

“若只是出丑这么简单也就罢了,怕就怕还有其它的在等着你。”

令染眸中闪过一缕幽光,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人,若是没猜错,楚青鸾八成想在这上面做文章。

翌日清晨,为着今日进宫令染难得起了一个大早,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满头青丝挑起几缕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摇绾之,紫玉簪上的兰花如真,淡雅如斯。

为着要进宫,白梨今日格外的认真,唯恐出错,好容易收拾妥当,便听外头有人通传:“主子,太子妃那边已经出发了。”

“知道了。”

临出门前,白梨不放心的又检查一遍,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主仆二人这才出了萦碧轩,不仅与宋氏碰了个正着,还遇上了良娣苏氏。

苏氏闺名语凝,是内阁学士的嫡长女,因早年小产伤了身子,一直在清漪苑内静养,算起来,令染入府快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她。

俏脸如一朵雪白牡丹,极清极妍,她目光朦胧,仿佛隔着一层缥缈的云雾,叫人看不清她的心里,明明人近在咫尺,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见过两位姐姐。”令染按照规矩行了一礼。

宋氏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很是客气的叫起,她上下打量令染,轻笑道:“妹妹今日打扮的好生素雅,我若是没记错,太子爷前段时间才赏赐雨花锦,妹妹怎么不裁了做衣裳?”

令染展颜:“今日能够进宫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妾身自知规矩,不敢太放肆。”

宋氏低眉浅笑,声如沥珠:“妹妹也太妄自菲薄了,你毕竟是太子妃的亲妹妹,即便不是太子妃开口,想必太子也会带你入宫的。”

话落,一直不说话的苏语凝开了口:“时辰差不多了,二位若是想叙话,不如等回来慢慢叙。”

“也是,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可耽误不得,咱们走吧。”

一行人走至门口时,正好碰到了楚青鸾,她今日一身大红四喜如意云纹锦缎,外头罩了件锦绣披风。

碧玉攒凤钗插在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间,垂下缕缕珠络,发髻后面则簪了一朵芍药,大方得体。

相互之间见了礼,便听楚青鸾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出发吧,别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宋氏四下里看了看,却不见赵瑀的身影:“不需要等太子爷一起吗?”

“太子已经先一步入宫了,咱们到宫里汇合便是。”说罢,楚青鸾已经搭着青竹的手上了马车。

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连同下人以及装贺礼的马车一共八辆,浩浩荡荡朝着皇宫始去。

晨光熹微如雾,空气中隐约有草叶的芬芳和清新水气,太子府的马车慢慢行驶在官道上,两侧百姓纷纷退至两侧看热闹。

令染撩起车帘,听得有人议论:“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太子府出动这么多马车?”

“蠢货,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太子当然要入宫朝贺,这些可都是主子贵人们。”

令染听得无趣,放下车帘重重的叹息一声,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呢。

半盏茶的功夫,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顺义门外,既要入宫,无论是谁都不得乘坐轿撵,需得步行,守城的侍卫接过帖子,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跪迎一行人入宫。

凤仪宫乃是皇后正儿八经的住处,但因现在的皇后是继后,即便成了国母依旧住在原来的住处昭惠宫,从顺义门过去有很长一段路,足足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到。

此时昭惠宫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宗亲命妇和后宫妃嫔,皇后则是坐在上首的位置喝茶,时不时与人说笑几句。

楚青鸾领着府内众人朝着皇后跪地请安:“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的很是和蔼:“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起身之际,宋氏越过楚青鸾已经先一步走到皇后身边,挽着皇后的胳膊,很是亲昵道:“姑母,今日是您的生辰,芷儿祝您红颜不老,青春永驻。”

皇后拧一拧宋氏的鼻尖,慈爱道:“鬼灵精。”

说完,又吩咐楚青鸾等人:“都坐吧。”

众人谢恩,在宫女的指引下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令染看着眼前一幕,不禁有些可怜楚青鸾。

得不到夫君宠爱的女子,即便是正妻也不过落得个相敬如宾,反观宋氏,虽是妾,在上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在下她生下太子唯一的儿子,光这一点,楚青鸾已经落了下风。


令染轻声一笑,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便听不远处景香侯夫人魏李氏道:“听闻太子新纳了妾室,还是太子妃的亲妹妹?不知是哪一位?”

这话便是明知故问,太子纳承伯侯三女为妾,满京城谁人不知,景香侯虽不常在京,可实在没必要在这样的场合下发问。

皇后轻笑:“侯爷不常入京,没想到夫人却如此耳聪目明。”

魏夫人端起茶盏刮去上面的浮沫,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多谢娘娘夸奖,就是因为不常入京,才要想法子打听到京内的动静,否则不就白长了耳朵吗?”

说完,她顿一顿又道:“说来,臣妾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既然太子纳了新妾,娘娘何不引荐一番,臣妾也好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美人。”

这些话无疑是犯了忌讳。

景香侯魏家乃是开国四大功臣之首,当年魏家老太爷一路陪着先帝浴血奋战,又三番几次冒死救下先帝,这才建立了南景朝,先帝为感念魏家,特赐国号景字,封魏老太爷为景香侯,世袭罔替,而今传至三代,景香侯手中更是手握十万兵权。

赵瑀虽被册立为太子,可六王赵璇,八王赵璃皆有自己的势力,更有人传言,景香侯看似保持中立不参与党政,却背地里扶持八王。

可即便是谣传,赵瑀也不敢有半点放松。

令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后,果然见她脸色阴沉,皇后又如何,面对景香侯这样的劲敌,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气氛瞬间胶着起来。

正当皇后要选择忍气吞声时,令染先一步站了出来,不见任何扭捏,大大方方的朝着景香侯夫人行了一礼:“妾身楚氏,为太子良媛,见过侯夫人。”

魏夫人放下茶盏挑了挑眉,她上下打量令染一番,啧啧道:“都说楚家出美人,如今一瞧这楚三姑娘虽为庶女,却要比太子妃还要美上三分,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出身,正室都做得,你又怎得甘愿成为太子的妾室呢?”

令染唇色如朱,弯起一抹清冷如月的弧度:“妾身虽为庶女,却也明白何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夫人出身高贵得封诰命,想必要比妾身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一番话说的在场人无不震惊,皇后眼中更是难掩赞赏之意,这些个官眷们个个皆是皇亲国戚,可面对景香侯这样手握兵权的天潢贵胄,又有几人敢当面说一个不字?

魏夫人冷冷一笑,眼眸中更是沁满寒霜:“想不到承伯侯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此番进京,我算是没有白来。”

不多时,有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仪元殿那边已经备下了,请娘娘移步。”

“既如此大家都随本宫一起吧。”

昭惠宫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彼时赵瑀正陪着说话,听太监总管德容的禀报,当即也吃惊不小。

皇帝看向赵瑀,朗声说:“看来你这位良媛可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目不识丁,她既能说出这番话,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赵瑀拱手道:“承伯侯楚家虽不是开国功臣,却也是书香门第,楚太爷更是配享太庙,阿染虽为女子却也是楚太爷后人,能说出这番话也不足为奇。”

皇帝嗯了一声:“当初你皇爷爷原本是要将宋氏赐予你为正妻,可朕却觉得,宋氏若真的为你嫡妻,来日难保不会发生外戚专政一事,说到底你必须要有嫡子才行。”

赵瑀心头一凛,垂眸道:“儿臣明白。”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接你母后去仪元殿,朕随后就到。”

“是,儿臣告退。”

等赵瑀一走,皇帝清朗的面容上立刻沁满寒霜,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然道:“看来,这景香侯是不得不除了。”

德容沉声道:“那八王那?”

皇帝微闭双眼,再睁眼时已充满杀机:“朕的六个儿子中,瑀儿虽不是朕最钟意的,却是最合适的,老八足智多谋却野心太过,这样的人若是成为皇帝,难保不会断送我朝江山。”

德容默默听着,却不敢发一言,八王和景香侯勾结一事,皇帝早已心知肚明,之所以现在还按兵不动,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且说这边的仪元殿,因皇后是四十岁整生辰,内务府布置的极其隆重,左边坐着大臣宗亲,右边坐着妃嫔女眷。

令染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便发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抬眼之际便看到一位熟人,正是骠骑大将军之子单褚,少年时那段纠缠,也不禁浮现在她的脑中。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与单褚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可世事无常,两人之间的缘分早在三年前便断的一干二净,而今她是太子良媛,与单褚再无半点瓜葛。

令染下意识的别过脸去,而这一幕却被楚青鸾实实在在看在眼里,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顺势遮掩唇边的那抹笑。

看来,当年发生的事情并未割断单褚对于令染的爱意。

如此,甚好!

而这一边的单褚的父亲单南风看到眼前这一幕,压低着声音提醒自己的儿子:“你要记得,她如今是太子的良媛,来日太子登基,她便是贵人娘娘,于你而言有着君臣之分。”

单褚收回目光,言语中听不出喜怒:“儿子明白,当年是我负了她,如今我已经不敢再奢望其它,只愿她幸福平安。”

皇帝一到,宴会便正式开始,没多久大家纷纷送上贺礼,楚青鸾的贺礼是宝珍坊打造的一尊白玉观音,那观音像做工精致,作悲天悯人状,皇后素日礼佛,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宋氏则是献上一对暖玉,那暖玉有婴儿手掌大小,周身更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烟雾缠绕,暖玉难得,更别提一对之数,宋氏为了能压楚青鸾一头,也是大费周章了。

有她二人珠玉在前,令染的礼物完全不够看,可为着刚刚在昭惠宫的那番话,皇后倒也十分满意。

宴会举行到一半时,忽然有宫女俯身至令染身边,小声说:“楚良媛,太子让奴婢过来传话,请您到御花园一见。”

令染微微蹙眉,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的座位望去,却不见赵瑀的身影。

“太子为何要在御花园见我?”

那小宫女怯生生地说:“奴婢也不知,只是太子吩咐奴婢前来唤良媛,其它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那宫女便退了出去。

这件事太过奇怪,若是赵瑀真的要见自己,那该是让李容来传话,何必要派遣一个面生的宫女?

令染想了想还是起身往外走,才下了仪元殿的台阶,就被一位丽人拦住去路。

“本宫若是你,此时绝不会去御花园。”来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既以本宫自称,那便是宫里的娘娘了?

令染微微屈膝:“恕妾身眼拙,不知娘娘如何称呼?”

她身边的宫女先开了口:“我们主子乃是缀霞宫贤妃娘娘。”


贤妃林氏出身不高,却能在入宫后短短三年爬上四妃之一的位置,可见其手段,只是令染不明白自己与贤妃不曾有任何交集,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帮自己?

再次行了大礼,令染才道:“不知贤妃娘娘为何阻止妾身去御花园?”

贤妃含笑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你初次进宫若是贸然离席,只怕会遭人非议。”

令染想了想,心中已是了然,旋即笑一笑:“多谢娘娘提点,只是刚刚席间多喝了几杯酒,妾身听闻宫中御花园风景极好,想去散散心罢了。

贤妃何等聪慧,岂会听不出令染话中的意思,摆了摆手:“本宫与良媛一见如故,良媛不介意多个人一起吧?”

“怎会,能与娘娘夜游御花园,是妾身的荣幸。”

一拍即合,两人结伴朝着御花园去,为着今日是十五,月色极好,令染跟在贤妃身后慢慢走着,不经意间看到贤妃衣摆处绣着红梅,立时想起自己的阿娘也很喜欢梅花。

“娘娘也喜欢梅花吗?”

贤妃侧首看向令染,目色温柔像极了阿娘看向自己的眼神,令染莫名恍神。

“是啊,本宫自幼喜爱梅花,尤其是绿梅更是本宫心爱之梅。”

令染轻笑:“妾身的阿娘最喜欢红梅,小到手绢,大到衣物上头都绣着梅花.....”

贤妃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令染,这张脸真的像极了那位故人,下意识地问:“你阿娘还好吗?每年秋日里喘得厉害吗?”

令染一惊,听贤妃的口气分明是认识自己的阿娘,她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认识我阿娘?”

贤妃猛然回神,别过脸去:“本宫并不认识,只是觉得你阿娘和本宫很像,也喜欢梅花故此一问。”

见贤妃不愿说,令染也不好再问,见不远处有座凉亭,便道:“娘娘可是走的累了,妾身扶您过去坐坐吧。”

贤妃点点头,二人才在凉亭中坐下,不多久便见一男人也跟着过来。

仪元殿内,青竹看了一眼令染空荡荡的位置,当即小声提醒楚青鸾:“主子,三姑娘已经去御花园了。”

楚青鸾冷笑一声:“太子在哪?”

青竹道:“太子去了一旁的偏殿更衣,算算时辰,该回来了。”

楚青鸾淡淡一笑,眼波却如碎冰一般,她立时起身朝着皇后告罪道:“母后,阿染不见了,儿臣担心她第一次进宫,不识得宫中的路,儿臣想出去找找。”

皇后忙道:“那你就去吧,多带些人去找。”

“是,儿臣告退。”

楚青鸾一走,宋氏便觉得可疑,侧首朝着画眉吩咐:“你跟过去看看。”

画眉领命,旋即也走了出去。

楚青鸾离开正殿并未直接去御花园,而是隐身候在了一旁的偏殿,见赵瑀更衣出来,她赶忙迎了上去,更是表现出一副慌慌张张地模样。

赵瑀见状蹙眉问她:“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慌里慌张的?”

楚青鸾顾不上行礼,担忧道:“太子爷,阿染不见了,起初妾身以为阿染是去了偏殿更衣,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妾身实在是担心。”

赵瑀心中蓦然一跳,忙侧首吩咐李容去找,却听偏殿的小宫女怯生生地说:“奴婢好像听楚良媛说要去御花园散心。”

话落,赵瑀忙抬腿朝着御花园去,全然未注意到楚青鸾嘴角的那抹冷笑。

彼时的御花园内,令染和贤妃相谈甚欢,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忽听御花园人群躁动,令染心中冷笑:终于来了吗?

她早就发觉单褚也来了御花园,原来楚青鸾打的是这个主意!

抬眸便见贤妃一样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看来今日不仅仪元殿好戏连连,只怕这御花园也要上演一场大戏。”

“那娘娘觉得此戏名唤什么?”

贤妃以手托腮想了想:“活捉张三郎!只是本宫不喜欢这样的戏码,听闻内务府今晚备了四郎探母,良媛何不与本宫先回席呢?”

“也好,出来的时间久了,只怕会让人担心呢。”

而这边的单褚,得知令染约他御花园相见,明知其中有诈,可碍于心中那份悸动依旧不管不顾的来了御花园。

可他等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令染的身影,眼瞧着不远处有亮光逼近,以为是心慕之人,抬眸却见太子和太子妃驾到。

“微臣单褚见过太子,太子妃。”

赵瑀还未开口说话,倒是楚青鸾先一步开了口,言语中明显带着诧异:“单大人你怎么在这?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赵瑀沉声问。

楚青鸾略有些为难:“没什么。”顿一顿又道:“不知单大人可瞧见了阿染?你与她一起长大,阿染不见了,大人不妨帮着一起找找。”

先有宫女说楚令染来了御花园,入园却瞧见了单褚的身影,楚青鸾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人无限遐想。

赵瑀华服之下的手猛然一紧,青梅竹马吗?

“你不在席间好好呆着,为何会来这御花园?”

单褚拱手道:“微臣不过是多喝了两杯酒,出来吹吹风罢了。”

青竹四下里看了看,整个御花园都轻悄悄的,别说是楚令染,连个秋虫都没有,不应该啊,她分明瞧见楚令染离席了。

正当气氛越来越凝重时,不远处瞧见李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朝着赵瑀拱手道:“太子,良媛已经回席了。”

楚青鸾一愣,几乎是脱口问道:“是一个人吗?”

李容不解,只如实回答:“是和贤妃娘娘一起。”

单褚却趁人不备时默然舒了一口气:还好,此事并没有牵连到她。

一听这话,赵瑀立时拂袖而去,可没走两步又转头看了一眼单褚,心中有说不清的滋味。

仪元殿内,画眉先一步回来将御花园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宋氏,宋氏听后只是看了令染若有所思的笑一笑,并未说什么。

没多久,赵瑀和楚青鸾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只是各自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楚青鸾。

她瞧见令染那张姣好的脸蛋,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其撕碎,今晚之事本来是天衣无缝,没想到这贱人居然这么聪明!!对于楚青鸾那狠毒的目光,令染恍若未闻,只端起酒杯朝着她粲然一笑,挑衅的意味十足。

很快宴会便散了。

回到太子府,白梨伺候令染沐浴更衣后,才要吩咐人落锁,便听令染轻声说:“等一会吧,太子马上就要到了。”

白梨诧异道:“可是今晚是十五,按照规矩太子爷必定会去太子妃屋里,不会来咱们这的。”

令染对着镜子抿了口脂,心有成竹道:“会不会来,且等一等不就知道了?”

话落,外头便有人通传赵瑀到了,在白梨诧异的目光中,令染嫣然一笑,忙起身迎了出去。


按照规矩行了礼,赵瑀并未像往常一般搀扶令染起来,而是径直朝着贵妃榻走去,那两道紧紧蹙起的剑眉仿佛是故意告诉令染。

爷生气了。

令染抿唇一笑,吩咐白梨奉了菊花茶来,旋即挥手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人。

她捧着茶盏走至赵瑀身边,小心翼翼道:“爷,菊花败火,您不妨尝尝?”

赵瑀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因刚沐浴完,一袭薄薄的修身长裙,不堪一握的腰肢,满头青丝随意的散在身后,端的是妩媚妖娆。

明明十六岁的模样,可该雄伟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再配上那张妖媚的脸蛋,赵瑀心头的怒意立时散去一半。

见赵瑀不接,令染忍不住抱怨道:“爷,妾身的手都酸了。”

看似抱怨,实则撒娇,娇娇软软的声音任谁听了身子都发软,赵瑀默然叹一口气,接过茶盏却不喝,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染闻言抬眸,故作不明:“今晚的事情?今晚何事?”

赵瑀愈发恼怒,直接将人拉进怀中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沉声问:“小东西,还在爷面前装?难不成你今晚没去御花园?”

令染歪着头抚了抚自己红唇,刚抿好的口脂立时化开,这种无声的诱惑,看得赵瑀心中有些发热。

在他这个角度,令染线条优美的脖子在烛光的衬托下,泛着如玉的光泽,大有任君采撷的模样!

喉头微动,真是个狐狸精!!

“您还好意思说呢,明明派了宫女让妾身去御花园,可妾身等了半天都没瞧见您的身影,后来又迷了路,若不是碰见了贤妃娘娘,妾身还不知道要怎么丢人呢。”

赵瑀的眉头蹙了起来,原来如此!看来今晚之事是故意有人为之,难不成是太子妃?想着想着脑海里又蹦出单褚的模样来,忍不住问:“你可认识单褚?”

令染一双玉臂环住赵瑀的脖子,毫不避讳道:“妾身与单褚自幼相识,后来父亲还开玩笑说要将妾身许给单褚。”

听到此处,赵瑀脸色再一次阴沉下来,放在她腰上的手,竟也不知不觉的松开,感受到男人的变化,令染在赵瑀的唇上吻了吻,神色十分的天真:“可妾身却不喜欢她,妾身虽是庶女,可自幼发誓,要嫁就嫁给天下最优秀的男子。”

说完,又正儿八经地看着赵瑀:“妾身对您可是一见倾心呢。”

如同被牵住的风筝,刚刚还脸色阴沉的赵瑀,一下子安静下来,哪个男人不愿意自己的女人爱慕自己呢。

“可是真话?”

令染拉过赵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无比真诚:“爷若是不信,就拿把刀将妾身的心剜出来看看。”

她本就猜到赵瑀今晚会来自己房内,故意挑了一件极薄的衣裳,而今赵瑀的手压在她的高耸上,立时一股热气直逼小腹。

赵瑀眼睛一红,立时将人压在身下。

有似有若无的香气溢满了帷帐,似朵朵桃花绽放,春意盎然,动情之时,令染更是在赵瑀的后背留下痕迹。

思懿居内,楚青鸾听说赵瑀从书房出来后就直接去了萦碧轩,气的她当即摔了一个珐琅花瓶。

今晚策划的事情,不仅没有打压到楚令染,反而还送她一股东风,今晚可是十五,赵瑀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日子里睡在别的女人身边。

即便盛宠不衰的宋氏,也不曾有如此待遇,想到这,楚青鸾的表情愈发扭曲,心中最深处有个声音不停的在提醒自己,必须要除掉她!!

因昨晚的放纵,赵瑀第一次起晚了,好在今日是休沐的日子,难得休息赵瑀也赖在床上不愿起身。

低头见怀中正熟的女子,脑海中瞬间想起昨晚令染求饶的模样,脑子瞬间发麻。

令染下意识的往男人怀里钻了钻,赵瑀一个按捺不住,又将还未睡醒的人吃抹干净。

事后,令染被男人抱着去了净房,期间她累的眼睛都没睁开,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

令染是被饿醒的,好在白梨早已准备了膳食,一碗熬得极浓的乌鸡汤三下五除二便进了她的肚子。

书房内,七王赵珩站在书桌前,他自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沉声道:“五哥,果然如您所料,景香侯看似今天出城,却背地里去了八弟的王府。”

赵瑀接过书信,看着信上所记载的内容,他眸中的寒意越深:“景香侯预备将女儿嫁给赵璃?”

“没错,如今朝堂上都传景香侯欲要扶持八王,若是两人联姻,后果不堪设想。”

赵瑀双拳紧握,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瞬间暴起,赵珩想了想又道:“如今能与景香侯抗衡的只有一人,而五哥您必须得到那人的支持。”

“骠骑大将军单南风!!”

赵珩道:“不错,此人英勇善战且刚正不阿,若能得他扶持,必会事半功倍。”

赵瑀将手中的书信点燃,冉冉而上的火星似一条毒蛇嘶嘶吐着信子:“我记得他的儿子单褚还未娶妻?”

“是,而且单南风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单梦笙正当妙龄,五哥,八王之心昭然若揭,这步棋你必须要走下去。”

赵瑀重重的叹息一声:“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对了,你和凌烟的事情怎么样了?母后都问了好几次了,凌烟是个好姑娘,你得好好把握才行。”

赵珩的生母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小贵人,五岁那年,赵珩的生母病逝,又因和赵瑀兄弟情深,皇帝便做主将其养在了还是淑妃的皇后名下。

“五哥,凌烟确实是个好姑娘,可如今我高不成低不就,娶了人家姑娘,岂不是要耽误人家一生?”

赵瑀起身拍了拍赵珩的肩膀,轻笑道:“我奉劝你一句,许凌烟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你若是在犹豫下去,小心鸡飞蛋打。”

赵珩哪里不明白自家哥哥话中的意思,他倾慕凌烟许久,只是他这样的出身,如何能配得上人家?

送走了赵珩,赵瑀抬腿朝着萦碧轩去,行至半路时却遇上了叶昭训。

月光下,叶昭训一身青衣素裙,松松挽着的堕马髻上除了并蒂的两朵素银珠花外别无他物,却更衬得肌肤如雪的她清丽动人。

“妾身见过太子。”

说起来叶昭训虽出身不高,却饱读诗书,才入府时时常与赵瑀月下品诗,只是后来宋氏,苏氏相继入府。

苏语凝性子温婉,才情容貌更在叶氏之上,渐渐地赵瑀也就将人抛之脑后,上次见她还是半年前。

“起来吧,天气寒冷,你怎么穿这么少,不怕着了风寒吗?”

叶氏笑得温婉而柔顺,似九月含露而开的小小雏菊:“适才去了宋姐姐那,给皇长孙裁制衣裳,一时出来的急忘记拿披风了。”

赵瑀想了想,随手接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叶昭训的身上,沉声说:“本王记得你的身子娇弱,如今已是深秋,切记保重自己。”

叶氏柔和一笑:“多谢太子记挂。”说完,便识趣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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