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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身份后,真千金在七零被宠爆

小仙妖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年代+空间商城+甜宠+暴富+女强+虐渣]安知夏出生就被人换走身份,被假千金联合养父母害的尸骨无存。死后飘荡百年,亲眼看着假千金占了她的身份嫁入高门,事业爱情双丰收,又把亲父母气死,四个哥哥死的死残的残。重回七零年代被害时,百年老鬼安知夏果断反攻,认回亲父母,赶走假千金,送养父母入狱。你以为她是想要亲情吗?不,她只是想让恶人付出代价。但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后来的安知夏大哥宠,二哥疼,三哥爱,四哥护,至于生母总惦记着假千金也不重要了,还有爷爷奶奶当家做主歪不了。安知夏这一世要活出自我,赚钱钱,搞事业,却又被人悄无声息的盯上了。裴景性格暴躁长得好,却因一次意外被个丑女人占了便宜,本以为会恨的咬牙切齿,却偏偏又爱入骨髓,疼宠一世。

主角:安知夏,裴景   更新:2023-03-21 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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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知夏,裴景的其他类型小说《夺回身份后,真千金在七零被宠爆》,由网络作家“小仙妖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年代+空间商城+甜宠+暴富+女强+虐渣]安知夏出生就被人换走身份,被假千金联合养父母害的尸骨无存。死后飘荡百年,亲眼看着假千金占了她的身份嫁入高门,事业爱情双丰收,又把亲父母气死,四个哥哥死的死残的残。重回七零年代被害时,百年老鬼安知夏果断反攻,认回亲父母,赶走假千金,送养父母入狱。你以为她是想要亲情吗?不,她只是想让恶人付出代价。但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后来的安知夏大哥宠,二哥疼,三哥爱,四哥护,至于生母总惦记着假千金也不重要了,还有爷爷奶奶当家做主歪不了。安知夏这一世要活出自我,赚钱钱,搞事业,却又被人悄无声息的盯上了。裴景性格暴躁长得好,却因一次意外被个丑女人占了便宜,本以为会恨的咬牙切齿,却偏偏又爱入骨髓,疼宠一世。

《夺回身份后,真千金在七零被宠爆》精彩片段

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涌入鼻间,刺激的昏迷中的少女眉头紧紧皱着。

口中还有股辛辣的味道,伴随着猥琐的笑声。

秃顶老男人激动的颤抖着双手朝女孩儿伸过去,试图解开她胸前的衣扣,兴奋的脸红脖子粗。

安知夏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咧着嘴,露出一口发黄恶臭的烂牙正想亲她。

恶心到了极点,生理反应让她几欲作呕。

老男人见她醒来丝毫不怕,反而更兴奋了,“小乖乖,醒了也好,省得跟干条死鱼似的没劲儿。”

老男人朝安知夏猛的扑过来,却被她一脚踹中胸口,摔了一个大马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自己惨死之前的画面。

刚刚年满十八的安知夏,被父母以二十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深山里的老鳏夫。

都没跟她商量,直接灌了药,等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老男人正在对自己动手动脚。

反抗之下的安知夏被老男人活活掐死,死后又被分尸埋进山里。

可能是因为死的惨不甘心,她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飘回了原来的家,才知道,她的死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她亲耳听到养父母商量,“放心吧,那男人是我特意打听的,长得丑人还凶,他原来的媳妇就是被他打死的,小草那贱丫头身体本来就不好,肯定折腾不了几天就没命了,到时候就没人知道咱们做下的事儿了,美云也能好好的当她的千金小姐……”

安知夏如今还是高小草,这个名字还是几十年后她亲四哥知道真相找到这里,那时的她尸体早就不知道分散到哪去了,只能抓了深山里的一把土给她立了衣冠冢,又给她取了名字。

说起安知夏的身世,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五二年的时候,高家媳妇难产,被送到隔壁村接生婆家里接生,恰巧接生婆的女儿在娘家滑了一跤早产,两名产妇同时生产,一个是乡下穷苦人家,一个是嫁到城里全家吃公粮的,贫富差距巨大。

高家媳妇就动了心思,拿自己刚生下的女儿换了人家刚生下的龙凤胎其中的闺女。

于是,本该是农家女的安美云成了城里的千金小姐,而本该有着大好人生的安知夏却成了这小山村里的野草高小草。

原本高家夫妻只是重男轻女,对她倒还算不上虐待,可是自从两年前联系上安美云,再加上安知夏这几年越长越像自己的生母,高家夫妻怕事情败露,就对她百般折磨,平日里根本不让她出门,现在更是直接把她卖到了这深山害她性命。

因为不甘心,死后的安知夏跟了安美云几十年,亲耳听到她说自己是重生的,前世就因为身份败露安知夏被安家接回去,因为对安知夏的愧疚,她只能伏低做小,被安知夏压了一辈子。

重生一世,她要安知夏去死,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抢走她的父母哥哥了。

余后几十年,安美云踩着安家人成就自己的人生,害的安家家破人亡。

只有她那四哥在多年后查出真相,只是一切为时已晚,给她在家人的墓边立好衣冠冢,再去找安美云报仇的时候被抓入狱,后来更是直接死在狱中。

安知夏恨安美云吗?

当然。

她恨不得把她扒皮拆骨,吃肉喝血。

可只是一抹灵魂的她,却无法动她。

她看着安家在安美云的陷害下破败,家破人亡,看着安美云踩着安家功成名就,嫁人生子,也算的上是幸福安康。

等所有人都死了,安知夏以为自己的执念就能消了,可她还是没有死,只能以孤魂野鬼的方式存于世间,无法投胎。

整整百年时光,她也没见过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2070年,距离她惨死整整100年,一场流星雨惹的全民争相观望。

安知夏当时正盯着一个厨师偷学厨艺,厨师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山顶,她也飘到山顶去看流星雨。

听说在流星下许愿会很灵,所以每一次碰到流星,她都会给自己许一个愿望,从刚开始的渴望安美云不得好死,到后面希望安家人活着,没有一个愿望成功。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忘却前尘往事,重入轮回。

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有一颗流星直直地向她砸过来,让她拼命飘了二里地也没躲过去,一下子就把砸回了七十年代,她十八岁的这一年。

“哎哟喂,你个小贱货还敢对我动手,老子今天非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狗娘养的小婊子……”

谩骂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他恼羞成怒的爬起来,扭曲着面容去拽安知夏的头发。

剧烈的疼痛差点把她的头皮撕扯掉,也让安知夏迅速回神,抬手就去抓男人的眼睛。

当了百年老鬼的她,见识过太多的形形色色,可不再是当初那个温顺懦弱的小可怜。

老男人没有防备的被安知夏戳中眼睛,瞬间哀叫连连,抓着安知夏头发的手也不由得放开,去捂住自己因疼痛而短暂失明的眼睛。

安知夏此刻恨不得杀了男人,可是中了药的身体里涌上来一阵阵热意,热得她头脑发晕,身体也软绵绵的。

“臭娘们还敢抓老子,老子就等着你药劲儿上来,自己扑过来求着老子上你……”

刚刚为了能够尽兴,他给这丫头灌了口酒,酒里面还加了点好东西呢。

男人捂着眼睛笑的猖狂,“老子肯睡你是你的福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好好把老子伺候好了还能少受点罪,说不定老子大发善心还愿意哄着你,再给脸不要脸,老子明天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像畜生一样躺下……”

“啊……你个小贱人……”

男人的污言秽语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安知夏捞过桌子上的粗瓷碗砸在脑袋上,瞬间砸出一脑门的鲜血直流。

趁着男人手忙脚乱的功夫,安知夏摸到门边,打开房门冲出去。

身后传来狗叫的声音,但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的安知夏绝对不能妥协,不然等待她的就是和上一世同样的下场。

她要活着,这一世她要好好活着。

活着拆穿安美云和高家人的真面目,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盛夏的蝉鸣声彼此起伏,黑暗的山林荆棘丛生。

安知夏丝毫不敢松懈,机械式的往前跑着。

她不是不累,甚至已经累到双腿没有知觉,身体里的药意一阵阵涌上头脑,时刻的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周围全是树和杂草。

身后追击她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她还在拼命的跑着。

脚下的藤蔓把她绊倒,安知夏狠狠的摔在地上,脑袋却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鼻子间的热意流淌,疼痛让她短暂回神,半含着泪意的眼睛睁开,身下传来的闷哼声让她隐约知道,自己身下是一个男人。

仅剩的意志被彻底腐蚀,她真的忍不住了……

裴景也是个倒霉蛋,追着歹徒来到深山,却被狼群给围攻了。

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脱险,刚脱力的躺在这里,就被一个女人砸的差点憋过气儿去。

裴景半掀着眼皮儿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一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一样抱团,半张脸被血糊的也看不清楚,活脱脱的一个女鬼模样。

大半夜的,深山里头,tmd不会这么倒霉,撞鬼了吧?

他胸口被狼抓了一下,现在还在流血,全凭着意志力防备的看着眼前的女鬼。

这女鬼还是个色鬼,鸡爪子一样的双手在他胸口乱摸,沾了血的脸胡乱的亲吻着他的脖子,也不嫌脏。

“滚开!”

裴景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

下一刻,便睁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在自己身上胡乱作乱的女人。

“你特么给我放手,放手……”

裴景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之所以判断她是个人,源自于对方身上的体温,热的不像是正常人的体温。

由此可以判断,这个女人此刻的意识压根就不清醒。

要不是失血过多导致脱力严重,裴景也不至于被人握住弱点都毫无反抗之力。

安知夏目前完全没有意识,全靠着身体的本能摸索。

半天过后,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抬头懵逼的看着男人,眼中不受控制的带了一丝鄙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都这样了还没有反应。

轰!

这句话仿佛是打开了开关一样。

裴景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却也因此着了安知夏的道。

安知夏也没有经验,就导致两个人都很痛苦……

天依旧是黑的,安知夏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还被她压在身下昏迷的男人,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恨那个秃头老男人,可是她自己也对别人用了强,虽然并非她所愿,但也……挺对不起人家的!

远方传来呼喊的声音,安知夏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就跑,却由于腿酸摔倒在地上,就地滚了好几个圈儿。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水都会塞牙,安知夏滚下了山坡,在草丛里也不知道趴了多久才醒过来。

只是在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空。

许久许久,才终于笑了出来,笑的满地打滚,直到扯痛身上的伤疼的她抽搐不止,她才终于停住。

她活过来了,她真的活过来了……

……

又是深夜。

安知夏连走带爬整整一天才到这里。

周村周婆子家里,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鬼啊……”

二房的儿子周建业去开门,却被吓得屁滚尿流,爬着回了院子里。

一会儿时间后,安知夏洗干净了脸,坐在周家堂屋的板凳上。

她对面全是周家的人,也是她的亲外婆周婆子家,对面审问她的人,则是她的两个舅舅舅妈,还有两家的儿子女儿。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大舅舅周东来一脸复杂的盯着安知夏

任凭谁家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孩儿,说她才是自家妹妹的亲闺女,而自家妹妹一把手拉扯大的闺女根本就不是亲的,而是被人换了,恐怕心情都会像他一样平静不下来的。

安知夏脸上的血迹和脏污已经被洗干净了,但由于长时间受到虐待,18岁的少女身材矮小肤色蜡黄,显得又干又瘦。

可那瘦弱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丝毫不显怯懦。

“我这张脸,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上一世飘荡在安美云身边的那些年,她没少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周楠,而她这张脸,不说跟周楠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也有个七八分相似。

要不然,高家人也不能这么怕别人认出她,从而把她常年关在院子里不让出来,才刚刚成年,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卖入深山,对外说嫁出去了。

血缘是最好的证据,安美云的长相和她的亲生母亲也有三四分相似,只是相隔甚远,从来没有人注意过而已。

虽然周家人都巴不得她说的都是假的,可是安知夏知道,他们的内心还是被自己撬动了。

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情而已。

周婆子让她暂时住在周家,至于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还得她亲生父母那边来人,查明证实了才能确认。

周家两个儿子虽然已经分家了,但两家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周婆子跟着大儿子一家吃住。

安知夏被安排跟着大舅家的周枝枝睡一起,周枝枝一脸好奇地盯着安知夏,“你真的是我姑姑的亲生女儿,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安知夏丝毫不慌,只是平静的问她,“那你觉得我和你姑姑长得像吗?”

“像,太像了。”周枝枝长得就像自家姑姑周楠,只是这份像和安知夏比起来,就不足为道了。

而且,要不是对方有着和自家姑姑太过相像的这一张脸,周枝枝完全相信,早在安知夏跑到自家胡言乱语的时候,就被奶奶和父亲赶出去了。

堂屋里,周婆子一张老脸上满是复杂。

小儿子周西风开口,“娘,大哥,咱们真的要相信那丫头说的话吗?”

谁都知道,哪怕这件事情是真的,18年已经过去了,两个孩子也都成长成人,现在把这件事情爆出来,对两个家庭的打击有多大。


“我也不想相信,可是那张脸,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像,太像楠楠了……”

周婆子不仅回想起当年,挺着七个月大肚子的闺女回来看望她,由于亲家有事儿,女婿只能提前回去。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的女儿,大冬天的在院子里滑了一跤,八个多月的肚子直接早产,生下一对龙凤胎。

由于乡下迷信,月子里的女人不能住娘家,从生产到月子都是在隔壁的接生所里进行的。

那是周家原来的老屋,周婆子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家里建了新房子后,就把那里改成了接生所。

有些产妇怕在家里生孩子弄脏了家里的被褥,就会提前送到这边来接生,生完了再拉回去。

女儿生产的那天,隔壁安乐村也来了个产妇,好像就是姓高的,也的确是生了个闺女。

那时候小儿媳妇回了娘家,就她跟老大媳妇两个人忙活,乡下人都重男轻女,就算要换也应该是换儿子,谁能想到会有人把女孩换走呢。

周婆子难以想象,要是那丫头说的是真的,整整18年,女儿把仇人的孩子当亲闺女娇养着,而自己怀胎8个多月生下的女儿却在别人家里受尽了磋磨,这打击该有多大啊!

这事儿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又哪儿来的一张老脸,再去见自己那老亲家。

“老大,你明早就去城里,先别告诉你妹妹,我怕她受不了,跟你妹夫把事情完完全全的说清楚,让他先过来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再说。”

“老二,你也别闲着,明天去安乐村好好打听打听高家的事情,这事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打听清楚了,看看这孩子这些年在高家到底是怎么过的……”

周婆子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安知夏的话。

实在是那和自家闺女年轻时一样的一张脸,太有可信度了。

她只盼着这事不是真的,可也实在欺骗不了自己,这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当一个人内心充满怀疑的时候,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迹可循。

比如当年闺女醒来埋怨她对待丫头没有小子用心,连包被捆的都不直,孩子的腿都在里面蜷着。

可是她明明记得,两个孩子都是她亲手包的,包的很用心的。

又比如她当时看到孩子的小脸比刚出生的时候大了些,当时她只认为是自己记错了。

毕竟一次接生两个产妇,自家闺女还是难产,孩子出生后,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去关心自家闺女,确定闺女没有大碍,又慌忙去帮另一个产妇接生。

等忙完之后,已经精疲力尽,大儿媳妇忙着烧水处理产后污秽,她也出去洗掉身上的血水。

若是孩子真的被换,怕就是趁着这个功夫换的。

周婆子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当时怎么就没多注意点儿,好歹在屋里留个人看着呀。

“对了娘,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大舅妈郑红一惊一乍的瞪着眼睛,忙看向周婆子,“我记得二妹那闺女刚出生的时候后腰上有一颗红痣,后面再去看就没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忙慌了眼睛呢,这个事就没说出来。”

“什么?”周婆子目露埋怨的看着郑红,“你呀你,当时要是说出来就好了,作孽啊真是!”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当时说出来了,也未必就能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旁人都是把儿子当作心尖子,谁能想到会有人去换个丫头片子呢。

“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郑红也觉得心虚,想想小姑子这些年对家里的好,要真证实了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被换孩子的事儿,她自己都能把自己怨死了。

周东来看着自家媳妇儿的自责以及老娘的埋怨,也明白这个事情不能完全怨自家媳妇。

他们当时都在家里呢,一家的人不也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吗,又哪儿来的脸去怨这个怨那个,最该怨的是自己才是。

“娘,现在不是先计较这些的时候了,你赶紧想个法子去看看,看看那丫头后腰上到底有没有那颗红痣,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所有人都在心里祈祷着,希望没有,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希望妹妹(二姐)没有养错别人家的孩子,反而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受尽了磋磨。

……

安知夏正和周枝枝商量着,想借她一身衣服穿着,也好擦洗一下身上。

她翻山逃过来的,和老男人撕扯之后,一路上摸爬滚打还滚下山坡,半路还睡了个陌生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也只是勉强能够避体。

还有这黏做一团犹如鸡窝似的头发,以及身上被树枝石子刮烂的皮肤,不处理一下,她都没脸躺在人家整洁的床上,没得给弄脏了。

周枝枝当然也清楚,她得处理一下才能入睡,于是开口答应,还带着她去洗澡间洗头。

只是她身上的伤实在太多,胳膊上大多是山上跑下来时被枝条刮伤的,还有身上摔得青青紫紫的痕迹,看着就触目惊心。

先不说她是不是自己姑姑的女儿,一个女孩子顶着这一身伤,就怪让人心疼的。

周枝枝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就端了水帮安知夏把身上没伤的地方擦洗干净。

安知夏摸着自己枯草似的头发,很多地方都已经打了死结,即使用水清洗过了也梳不开。

“姐姐,我刚刚看到你屋里放的有剪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周枝枝也猜到了安知夏的意图,见她头发实在梳不通顺,也只能点头,“你等着。”

回到屋里把剪刀拿过来,看安知夏比划着越来越短,她干脆道:“你这样剪太短就不好看了,不然我帮你剪吧?”

“多谢……”安知夏犹豫了一下,“姐姐。”

她不知道自己和周枝枝谁大,但是对方比自己高一点,她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比较显得幼态,就称呼对方一声姐姐了。


安知夏剪过的头发到脖颈那里,本就枯黄而且不密,再加上刚洗过,湿哒哒的趴在头皮上。

她身上穿着周枝枝明显宽大的衣服,瘦弱的身体明显撑不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却也没有了刚来时那吓死人的鬼样子。

她跟在周枝枝身后,低着头,顺从的模样显得可怜兮兮的。

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周婆子又是心中一痛。

安知夏突然转头,看着房门口站着的周婆子,少女湿漉漉的眸子灿若星辰,明明应该是很可怜的模样,却又显得过于平静。

“家里还有红药水,我帮你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周婆子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漠。

不管这女孩说的有多好,在事情的真相确认下来之前,她的外孙女就还是安美云。

“谢谢。”安知夏道谢,也不确定自己该如何称呼对方。

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得到确认。

周枝枝笑着过来接周婆子手中的红药水,道:“奶奶,还是我来帮她抹药水吧,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

“你一个孩子哪会照顾人,还是我来吧。”

周婆子走进周枝枝的房间,在房间里面看着门外的她们。

安知夏坦然地走进去,周枝枝也进去把房门关上。

在周婆子注视的目光下,安知夏伸出自己满是刮痕的胳膊。

胳膊上的伤擦拭干净已经没那么狰狞了,但是抹上红药水之后,两条胳膊都是交叉的红色,狰狞的痕迹再次显露。

等把胳膊上的伤都抹完之后,周婆子道:“把衣服也脱了吧,我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

“身上只有一些摔伤,应该不用抹红药水的。”安知夏并不知道周婆子的目的,张口道。

但周婆子却坚持,“还是脱了我看看吧,万一有严重的伤也好及时处理。”

安知夏犹豫了一下,总觉得周婆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大家都是女人,她似乎也没有防备的必要。

等她把衣服脱下来,周婆子盯着她后腰中间的那一点红,捂住嘴巴强忍着泪意。

她伸出粗糙的老手,从那颗红痣摸到摔伤的青紫痕迹上,一脸的心疼再也掩饰不住。

安知夏半天没察觉到她有什么动静,回头想去看看,就听周婆子道:“好了,你穿上吧。”

那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赶在安知夏穿好衣服之前,周婆子就赶紧躲出去了。

听到房门被关的作响,安知夏以后知后觉得察觉到什么。

退下衣服扭头往后看去,却由于视线原因,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有什么呀?”安知夏求助周枝枝。

“有一颗红痣,鲜红鲜红的,就在这个位置。”周枝枝拉着安知夏的手,带着她摸向自己后腰红痣的位置。

那个位置正处于自己后腰中间的脊椎骨上,怪不得安知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胎记,在高家时从来不被重视,也没人告诉过她。

周枝枝一脸复杂的看着安知夏,道:“我现在……有些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了。”

刚刚奶奶的表情被她看得清楚,这颗红痣大概就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她不是姑姑的女儿,奶奶又怎么会在看到这颗红痣之后,露出那一脸后悔又愧疚的表情呢?

安知夏还背着手摸着那颗红痣,能明显摸出一点突出的痕迹。

她笑了笑,看来她证明自己身世的证据又多了一点,原本只能靠着这一张脸,现在又多了一颗痣。

安知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摸着那颗红痣,却接收到了一个颠覆她认知的事情。

她震惊的呆愣了好久,才蓦然回头,“我……我去下厕所。”

安知夏忙整理好衣服,慌手慌脚的跑了出去。

周枝枝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上厕所有这么急吗?

而此刻,跑进厕所的安知夏脑海中闪现着另一个世界。

她背上的这颗红痣,竟然和追她的那颗流星融为一体,成了随身空间的载体。

做鬼的那些年,安知夏见过太多新奇的事物,几十年后流行的网络小说也看过不少,知道随身空间的意思。

即使重新回来,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气运。

安知夏用心去探查,只见空间内蓝天白云,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田地里种植着各种作物,远处还有一块药田,里面长满了各种珍奇药物。

前面还有果林,不分四季的挂满了果实,山川,海洋,草地,河流,俨然像个小世界一般。

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世界里除了河里的生物,陆地上并没有任何的活物,并且时速流转飞快,所以安知夏只敢用意识探查,却不敢直接进入。

从继承的信息里得知,空间多样化,又分三千大世界和亿万小世界,每个世界各有不同,又处于不同空间,但每个不同的空间内或许又会有不经意的联系。

就比如安知夏的重生,或许就是在某一个时间撬动了某一个空间的点,才会从过去回到从前。

安知夏猜测,应该就是那颗流星的功劳。

这本是一个修仙界的大能用一颗星球炼制的小世界,原本是想用来种植灵植,养殖灵兽,只可惜,空间炼制时发生了点小问题,导致里面没有灵气,就被视若废品抛进星辰大海之中,流转了不知是多少光年。

或许是和安知夏有缘,那场流星雨中,偏偏自己一个灵魂体和小世界有了牵引,才会导致它撵着自己追逐,又融入她的身体,把她带回到惨死之前的这个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自己有利无弊的事情。

安知夏上扬着嘴角,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随着意念转动,果林里桃树上的一棵桃子脱离植体,凭空出现在安知夏手中。

毕竟是来自修仙界的东西,即使没有灵气,这桃子也长得又大又光滑,像是仙桃一样,看着就很有食欲。

她正想咔嚓一口咬上去,却猛然想起自己还置身在厕所之中。

70年代的厕所还是蹲坑,周家还是仔细的,蹲坑旁边放着一堆锅底灰,专门用来掩盖秽物,所以坑里面还没有什么活物。


但气味还是难闻,安知夏看着手中差一点咬到的桃子,最终还是把它收回空间,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平静的走出厕所。

身体的过度劳累让安知夏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周枝枝早就不在屋里了。

她走出房门,看到的就是周婆子在院子里摘鸡毛。

“起来了?”和昨天的冷漠不同,周婆子看着她的目光里明显透着心疼,道:“你身体看着亏损的厉害,家里杀了只鸡,中午炖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好,谢谢姥姥。”安知夏想,他们应该已经去过安乐村了,也打听过她这些年的生活,所以才会变了态度。

确实如安知夏所想的那样,周西风一到安乐村就直奔高家,当见到李秀,也就是换孩子的罪魁祸首时,他就明白安知夏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家里的那孩子和妹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而眼前的妇人,却和他那外甥女也有三四分相似,特别是两人的眼睛,单独比较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要说不是母女都没人相信。

紧接着他又向别人打听了高家的情况,得知高家有三个子女,除了老大是儿子之外,老二和老三都是闺女。

但不一样的却是,上面一对儿女受尽宠爱,唯独小女儿高小草果真像个小草一般,自小就不受夫妻俩的待见,特别是这两年,更是见天的磋磨,拘着人整天待在家里不让出门。

前天还说是把这个闺女给嫁出去了,但有点儿心的人都知道,说是嫁,其实就是卖了。

不然怎么可能没一点风声,等人都走了之后,才传出来说是嫁了呢?

还有就是,高家的二女儿还没结婚呢,就算嫁人,又哪轮得到小女儿?

这么一听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心知肚明,自然和上面亲生的两个比不过,但搓磨成这样还直接把人卖了,也真是过分的狠了。

周西风当时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所有的证据和细节都告诉他们,两家确实是换了孩子。

再看看家里这孩子的身量,18岁的丫头正是如娇花一般的年龄,可这孩子却长得又瘦又小,枯黄的小脸儿没一点肉,就显着眼睛大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周婆子已经哭了半个早上,这会儿眼睛都是红的。

锦城离这里也没多远,安知夏以为下午就能见到安家的人。

毕竟事关自己的孩子,应该会很慎重的。

可是事实出乎意料,安知夏等了三天,都没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这三天里,周家的人都对她很好,长辈们都带着心疼和愧疚,而表哥表姐也对她非常关照。

小舅家的小表哥出门抓鱼,还叫上了她。

他们在水里用筐子抓鱼,安知夏蹲在河边,把手伸进水里,空间河里的鱼被她放进外界的河里。

可能是空间里没被抓过,长大的鱼也有点傻,所以很容易抓,小表哥一会儿抓到了好几条,其他人也有抓到,都在议论着今天的鱼又大又好抓。

有相熟的孩子过来叫他们,“枝枝姐,你姑父来了……”

因为安知夏的亲生父亲安敬之是城里人,周楠一个农村女嫁到城里去,还是很出名的。

河里的小表哥听到这一声吆喝,让周枝枝带着安知夏先回去。

走进周家,安知夏一眼就看到堂屋里的男人。

他穿着中山装,高挑的身材文质彬彬,正是她的亲生父亲安敬之。

他身旁还有一个男生,同样高挑的身姿却有些吊儿郎当,安知夏一眼认出他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安知昂。

此时的他还是个十八岁没有任何烦忧,活在父母兄长庇护下的阳光少年,带着点轻微的叛逆,不像后来那被消磨了性子透着沉闷阴郁的样子。

四目相对间,安知昂立刻感觉到从陌生女孩身上传来的亲近感,这或许就是血缘的力量。

“你就是我亲妹妹吗?你好,我是你的双胞胎哥哥,我叫安知昂,你要叫我四哥的。”安知昂在看到安知夏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收了收身上的流氓气质,学着自家老爸站的笔直。

安敬之也震惊于安知夏和妻子那相像的面容,怕吓到眼前的姑娘,严肃的面容尽量和蔼下来,却又显得有些忐忑不安,“你是……小草吧?我是你的父亲安敬之。”

安知夏从没介绍过自己,周家人这几天也喊自己小草,应该是顺着高家那边叫的。

毕竟,安知夏这个名字,是很多年以后安知昂才给她取的,现在还没有呢。

“你们相信我?不怕我说的是假的?”虽然知道周家人会说出事实,但他们就这么接受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安敬之正了正神色,复杂道:“很抱歉过了三天才来接你,我……爸爸这几天一直在调查美云和高家的往来……”

大舅哥前几天上门,说两年前美云就和高家联系上了,还一直企图害死他的亲闺女。

虽然这些都是那个孩子说的,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在查真相。

然而,真相却让他难以接受,他一手养大的孩子,的确和高家联系了两年时间,这个结果更让他感觉自己非常失败。

“孩子,爸爸已经查清楚了,高家那边,爸爸也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你妈听说你这些年受的苦已经病倒了,也盼着你能回去呢,给爸妈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嘛?”

“那安美云呢?”安知夏却问。

安敬之看着面前的女孩那眼中的认真,就明白,今天的事情怕是不好解决:“美云毕竟是我和你妈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先前只是被高家利用拿捏了,也是高家人自作主张才差点害了你,这些她也跟我们坦白了,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你和美云以后都是我们安家的闺女,我们一样的疼爱,孩子,你看这样行吗?”

安敬之知道这样的或许并不合理,但到底养了这么些年,感情不可能一下子说没就没了,特别是妻子那边,实在是伤心的很,他们反复商量,也只能想出这个……也算是馊主意了吧。

安知夏垂着眼睑,紧抿着的唇透漏着她的不甘和失望,“你们走吧,我以后不会去打扰你们一家的生活,你们也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吧。”


她和安美云,不可能和平相处。

经历过百年孤魂野鬼的飘荡流离,她从最初的期盼和对亲人的渴望,到后面,其实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在重生的那一刻,重新拥有生命的欣喜,她自然也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安美云付出代价。

但感情是个双向选择,一厢情愿只会使自己受伤。

这一世,安知夏想自私点,过好自己的人生。

她也想救安家的人,毕竟站在上一世的角度,他们和自己都是属于受害者的一方。

但人生重回到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安美云才是和他们一家的,从小被他们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安知夏并不觉得自己能和安美云比较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几句话而已,就让她从充满期待,到失望透顶。

安敬之见她这话说的如此坚决,神色中也不免带了一丝焦急,“小草,你先别急着下决定,爸知道,不管美云的初心如何,她对你所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逆转的,你要实在接受不了和她共处一室,家里也只能对她另做安排,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们,好吗?”

这也是安敬之在家里和妻子商量好的方案。

虽然很想把两个孩子都留在身边。

但终归,眼前的女孩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又由于他们的失误,让孩子受了这么些年的苦,于情于理都应该更加的多爱护她一些。

至于美云,家里养了她这么些年,让她在家里受尽疼宠,也算是很对得起她了。

他也会尽量安排好她,不会让她吃苦受罪就是。

安知夏也明白,他们养了安美云18年,其中所付出的感情和精力不可能一下子说没就没。

安敬之能选择她而让安美云离开安家,已经是他目前最大的让步了。

安知夏攥着手心,一副在思考挣扎的模样。

安敬之也不逼她回答,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心中却又难免有些忐忑。

安知夏垂着脑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抬头就看到安知昂拉着她,脚步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刚好碰到小表哥拎着半筐子鱼回来,高兴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知昂来啦?这是拉着小草出去?”

安知昂应了一句,拉着安知夏继续走。

周家隔壁的接生所如今已经破旧的厉害,院墙里面用好几根木棍支撑着才能没倒塌,屋子的墙壁上也裂开了很大的缝隙。

“你拉我来这里,是想劝我妥协?”安知夏迷茫的抬头,看着眼前破败的屋子,幻想出当时这里出生了四个孩子的场景。

那是她生命和悲剧的开始,也是令人欣喜又悲愤的一幕吧。

“自然不是。”安知昂心疼的看着安知夏,或许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是一种想要和她亲近,却又怕因为莽撞吓到她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就小心翼翼起来。

安知昂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即使是以前,他以为自己和安美云才是双胞胎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要和她过于亲近的想法,对于她唯一的感触,也仅仅是因为她是家中唯一的妹妹,所以才应该让着一些。

但是在见到安知夏之后,安知昂才明白,认为自己应该疼爱一个人,和发自内心的想去疼爱一个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前者会让自己憋屈,而后者却是心甘情愿,有一种由心而发的浓浓幸福感。

“小妹,在家里刚知道我的妹妹被别人换了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哪怕是和爸出门接你的路上,我都不觉得自己会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毕竟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相处过,就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可是你能理解吗,从刚刚在屋里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特别想亲近你,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安知昂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这种心理,就是觉得自己的妹妹怎么看怎么顺眼,就连那一头枯黄的头发,落在他眼里也只觉得心疼。

明明是高家人换了他的妹妹,却又不好好养她。

这些年,安美云在自家享受到了全家的疼爱,吃的穿的,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最好的,因为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孩子,从长辈到小辈没有人不让着她,宠着她。

可是本该享受这一切的正主,却因为自家人的失误和高家恶心的算计承受了这么多不该她承受的苦。

这一刻,安知昂突然对安美云特别的讨厌。

“小妹,四哥今天说这些不是想要求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要真不喜欢安美云在家里,回去我跟妈说,大哥现在不在家,我找老二老三一块去说,反正委屈谁也不能委屈我的亲妹妹,妈要还是不同意,我就带你搬过去跟爷爷奶奶住,咱们家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安美云,说她小心思太多不像咱们安家的人,没想到还真给说中了,她果真就不是咱们家的人,老太太要是见了你肯定会喜欢你的,你这张脸虽然猛的看起来跟妈一样,可是你知道吗,你这双眼睛像极了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呢,我见过奶奶年轻时的老照片……”

安知昂今天话特别多的样子,他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什么都说了。

他能看出,在父亲说出让安美云留下的时候,小妹眼中流露的那一抹失望。

他就怕她不愿意跟他们回去,怕自己好好的妹妹不肯认他了。

安知昂说完就去看安知夏,却看到她的目光放在自己脸上,飘忽而又疏离的感觉。

他因为紧张紧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拉着安知夏的胳膊问,“小妹,你不信我的话吗?”

“没有,我当然相信四哥,只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别人关心疼爱过,就是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原来我也有疼爱我的亲人。”

安知夏说话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因为安知昂那一下攥住了她胳膊上的伤。

虽然伤痕已经结了疤,被握住的时候还是有些抽痛。


安知昂自然注意到她那闪躲的动作,眸色一沉,拉过她的手,小心的帮她把衣袖挽上去,就看到那衣袖下交错的伤痕,有新有旧,更多的是已经痊愈却留下的肉色疤痕。

他心疼的伸出手指触碰着,沉声问了一句,“疼吗?”

他是家里最调皮的孩子,从小也挨过不少次打,但也没被打成过这个样子,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可想而知,当初被打的有多严重。

“已经不疼了。”安知夏淡定地抽回手,重新用衣袖掩盖住胳膊。

她的灵魂已经飘荡了100年,重新回到18岁还活着的时候,除了那些在心底特别深刻的记忆,其实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淡忘了。

但她还隐约记得,小时候的她虽然要干很多活儿,却并不怎么挨打,也就是近两年,在安美云重生之后,高家夫妻才怕事情败露处于每天都恨不得弄死她的状态中,对她百般折磨欺辱。

安知夏沉浸在过去的事情中,久久无法回神,这副神情落在安知昂眼中,却让他万分心疼。

拉着安知夏出去,安知昂咬牙切齿道:“小妹不怕,以后有哥哥疼你,再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哥哥现在就带你去报仇,让那些狗杂碎看看,欺负我安知昂的妹妹,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知道马王爷究竟长了几只眼。”

安知昂个头很高,明明同样的年龄,出生前后不过差了几分钟时间,她却才到他胸口处。

特别是此刻这凶狠的样子,竟然让安知夏觉得好有安全感。

安知夏还记得上一世,那时安家破败之后,他被安美云陷害,因流氓罪被送去十年劳改,十年后出来的他也才三十岁,却一身死寂的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

后来他几年奔波,才查清楚家里被害的真相,那时候安美云已经嫁人生子,夫家很有权势,而安知昂只是一个刚经历劳改出狱不久的劳改犯,根本就没什么能力和安美云斗。

毫无意外,最终安知昂这个安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折损在安美云手中,这世上从此再无安家人的存在。

“建文哥……建业哥……”

沉浸在以往思绪中的安知夏被安知昂一声叫醒,就见周建文和周建业从院子里出来,“知昂,干啥?”

周建业捞鱼回来刚洗干净换了衣服,头发还湿乎乎的趴在额头上。

“你们俩帮我招呼点人手过来,我要去高家给我妹报仇去。”

安知昂一句话,周建文和周建业劝都没劝,转头就去叫人去了。

都是半大小伙子,压根就没有长辈那么多顾虑,特别是知道高家人竟然换了自家表妹之后,要不是长辈说要等姑父来了再做打算,他们早就气不过打上门去了。

现在有安知昂领头发话,兄弟们谁也不嫌事大。

周家在周村可是大家族,大半个村子都是姓周的,两兄弟各家一声吆喝,大小伙子全都出动,几十个人扛锄头的扛锄头,拎棍子的拎棍子,站在一起就不是好惹的样儿。

特别是听说高家换孩子的事情,即使周楠已经嫁出去了,那生的孩子也算是他们周家的半个后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这事儿,无疑是在摸老虎的屁股。

安知昂问周建文家里有没有铁盆,周建文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眼前瞬间一亮,应了一声就跑回家里。

再出来的时候,一手拿着盆子,一手拿着擀面杖,还试探的敲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响。

“知昂,你看咋样?”

安知昂自然很满意,道:“建文哥,这一路上你就一边敲一边喊,我要让大家都知道高家做下的缺德事儿,咱们先去报仇,大家都记着,到了高家随便打随便砸,只要不闹出人命,后面的事情我兜着,而且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和城里的小将们打过招呼了,咱们这边得速战速决,他们晚些就会过来继续斗,高家敢动我安知昂的妹妹,我让他们全家下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这个时期,随着知青下放的政策袭来,小将们的名头虽然不如前几年那么风头无两,但也足够让人闻风丧胆,特别是对于一些被打成坏分子的人来说。

高家人的成分很好,根正苗红,八代贫农,可干了换人孩子的这种缺德事儿,再红的根儿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心是黑的。

安知昂拉着安知夏走在前头, 后面就是周建文拿着盆子敲的砰砰作响,一边叙述着高家坐下的黑心事儿,再后面是周村周家本族的一众大小伙子,拎着锄头棍子气势汹汹。

周村和安乐村本就是邻村,中间就隔着两个池塘和一片竹林。

他们人还没到安乐村,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安乐村。

高大壮和李秀二人平时就有些眼高手低,虽然自己没什么出息,心里却仗着那个换到安家的闺女,觉得家里早晚会靠着安美云步入工人阶层,处处高人一等,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此时,和高家还算出的来的,都在怀疑事情的真相,而和他们家有仇或关系不好的,却都在看笑话呢。

安乐村从村口到高家门口,全都站满了人群,也不乏来自附近村子专门过来看热闹的。

高大壮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里,目光时不时的撇向外面,不难看出,眼眸深处还透着一抹恐惧。

李秀来来回回的在他眼前转悠,口中不断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都怪小草那个死丫头,她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咱们家亲生的?还有,她怎么就没被打死呢?还跑回来霍霍我们,那个李秃子也是个窝囊废,连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住,还让她给跑了回来,……”

高大壮被她晃悠的眼晕,轻声喝道:“你能不能别转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得先想办法怎么脱身才是。”

“我还能不知道吗?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呀?”李秀哭唧唧的,突然眼前一亮,道:“当家的,咱们去找美云吧?”

当时换孩子,就是奔着让孩子过好日子,他们全家在靠着孩子过好日子的。

这两年,自从联系上那孩子之后,家里的生活确实改善许多。

而眼前,更是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到了。


“这事儿闹出来,美云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咱们能不给她麻烦,最好还是不要给她麻烦的好,还有大林和二妹两个孩子,咱们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能把全家都搭进去吧?”

高大壮说着,目光闪了闪,又看着李秀道:“孩儿他娘,咱们活这一辈子,多番算计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你说是不是?”

李秀看着他的目光打了个寒颤,喋喋不休的言语也停了下来,一时间变得有些静默。

两人过了几十年,对彼此到底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说的对,都是为了孩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俩也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李秀说完这些,有些萎靡的坐在门沿上。

高大壮也不忍心,但还是道:“要怪就只能怪美云和你长得太像,那个死丫头又像极了她的的亲生母亲,只要有眼睛的人怕是都能看得出来,也容不得咱们否认。事到如今,也只能把事情认下来,不然他们真追究到底,咱们一家人怕是都得……”

高大壮没忍心把后面的话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却很明显。

他们夫妻两个,必须得有一个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高大壮是家里的顶梁柱,那就只能是李秀认了。

李秀半天没说话,高大壮也只是平静的等着。

直到能听到铁盆敲击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还有那模糊的叫喊声,李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哆嗦着开口,“为了孩子,我把事情揽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找女人,不能亏待了大林和二妹,还有咱们家的那点家底儿,必须留给大林。”

高大林和高二妹是他们俩的长子和二女儿,也是李秀放在心尖上的子女。

别看她内心最自以为豪的是安美云,但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比起亲情,肯定是不如这两个孩子。

若不然,她刚才的第一反应也不会是去找安美云求助,换成高大林和高二妹,她估计只会想办法让他们脱身了。

听着李秀的要求,高大壮松了口气,道:“你这可真是瞎担心了,我都多大了,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找什么女人?还有大林,那是我高大壮唯一的儿子,咱们的家底儿不留给他还能留给谁去。”

“我相信你。”李秀叹了口气,心里却明白,这世上最信不得的就是男人的话。

还有一句话,叫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高大壮把自己说的老气,实际上也就40出头的年纪,自己还在他还能听她两句,一旦她不在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被哪个小寡妇勾了去!

到时候,枕头风一吹,又哪儿还能记得她这个给他生了几个孩子又担下罪责的黄脸婆?

可现在,为了孩子,她除了认下也别无他法。

安知昂牵着安知夏,以及带着身后一众人来到高家的时候,高家正大门紧闭着,门外围了一圈儿的人,还有人爬上了墙头。

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和高家有仇,正光明正大趴在墙头上看热闹的小伙子回头,看着安知夏她们,幸灾乐祸道:“你们就是来高家报仇的人吧,高大壮那老小子正在院子里打老婆呢!”

安知昂和安知夏对视一眼,突然有些摸不清情况。

但微微一瞬,安知夏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哥,他们怕是已经商量好了,一个人把责任扛下来,好让其他人脱身。”

安知昂也不是傻子,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了痛快这么大张旗鼓了,反倒给了他们应对的机会。

“不管,先进去打了再说。”

安知昂回头,对周建业嘱咐几句,回头一脚踹开了高家的大门。

周建业已经得了话,压根没有给高大壮辩驳的机会,高喊着就朝里面冲,“兄弟们,给我打死这个狗日的缺德玩意,看他们一家子丧良心的东西以后还敢不敢再干缺德事儿……”

高大壮都没反应过来,周建业手中的锄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膝盖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让墙头上看热闹的人都不禁抖了抖身子。

“杀人了,救命啊……”

李秀一看这状况,叫的比刚刚自己挨打的时候还要尖利。

不过她也没躲过去, 被后面的人拿棍子打的抱头乱窜,很快就避无可避地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其他人也没手软,冲进厨房和正屋,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摔碗的摔碗,砸柜子的砸柜子,衣服被子都被扯破扔的满地,连房梁上挂的帘子都被撕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一顿乱砸,安知昂虽然没动手,却在一旁看着,全程没有给高大壮和李秀喘息的机会。

看二人被打的差不多了,安知昂一声令下,其他人也都停了手,扛着从高家搜出来的粮食就走,还有眼尖的跑到鸡圈那里去逮鸡,就连猪圈里养着的一头半大肥猪也没放过。

安知昂和安知夏垫后,临走时放话,“你们高家倒是好算计,把自家的女儿偷换到我们安家好吃好喝的娇养了18年,而我的亲妹妹却在你们家受尽磋磨,今天我们带走的这些东西就当你们补给我们家这些年替你们养女儿的口粮,虽然远远不够,希望你们以后能好自为之,在伟人的领导下做个好人,可别做那黑心肝烂肠肺的畜生了。”

这看似劝慰的话,连那些被弄走的东西都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让谁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更别说高大壮和李秀二人,全身上下被打的没一个好地方,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口中都吐出了血沫子,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到安知昂和安知夏离开,高大壮都没有开口辩驳的机会,自然也就不存在一个人顶罪的事情了。

前方人群浩浩荡荡,赶着一头半大的肥猪,还有人抱着鸡鸭扛着粮食,明明是抢来的,却让安知夏笑得嘴都合不拢。

她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还在高家时,高家夫妻不让她出门,但是家里的活可一点都不少,洗衣做饭,喂鸡喂猪,可以说,家里的鸡鸭和猪都是她一个人伺候的,稍有不慎还会被打被骂。


看到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再是刚见面时那冷漠的面容,安知昂也笑了起来,“小妹,开心了吗?”

“当然开心,哥,你真好。”安知夏拼命的点头,随即又有些惆怅,“不过咱们这么干,真的不会出事吗?”

这个时期还是很敏感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给全家都带来祸端。

安知昂却非常自信,“放心吧,哥办事儿,不会被人揪住小辫子的,不过,刚刚虽然把那黑心肠的夫妻都教训了一顿,也没听他们的解释,可后面总不能一直不让他们说话,若真如咱们想的那样,他们要推一个人出来顶罪,怕是动不了他们全家了。”

虽然一人做错全家受累,但旁人只要狠下心断绝关系,政策也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安知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那么一下,明显是不甘心。

不过转眼,就想起一个事情来。

那是前世她跟着安美云,在几十年后才知道的。

能干出换孩子事件的高大壮夫妻,可一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早在20年前斗地主的时候,高大壮就在其中跑前跑后的捞了不少油水,只是那些东西如今还见不得光,都被藏匿了起来。

高大壮也是个能藏事儿的,前世也是一直到自己垂垂老矣,才拿出那些东西给高家三兄妹分赃,那已经是几十年后,正当那些东西值钱的时候,安美云已经足够富贵,所以只要了几件古董珍藏。

但安知夏不知道那些东西的藏身之地,因为前世分赃的时候,高家的泥土房已经改建成了三层的小洋楼。

安知夏皱眉仔细想着,在这个时候,高大壮会把那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太远了肯定不会,他这个人又贪又小气,藏远了他自己都不会放心。

当初的记忆实在久远,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一时间实在是难以想起。

安知昂还以为是不能让高家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才让安知夏沉默不语,慌忙安慰着,“小妹别难过,就算暂时让高大壮不受责难,四哥也不会让你的委屈白受的,你相信四哥,我会让他后半生都活得生不如死,来给你赎罪好不好?”

“好,谢谢四哥。”安知夏自然是感动的,或许是双胞胎的原因,她本就觉得安知昂亲近。

还有前世的那些记忆,是他给自己立了衣冠冢,给她改了名字,叫她来世有机会还做他的妹妹,他一定不会再把她弄丢,好好的疼爱呵护她。

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迷,安知昂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该怎么报复高家。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安知夏的脑海,让她想起一个重要的记忆。

大概就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厨房做饭,眼睁睁看到一只大老鼠爬进了灶台后面的墙洞里。

她当时把周围清理干净,烧了火想把老鼠从洞里熏出来,却刚好撞上高大壮回来。

当时他神色慌忙,不止遏止了她的行动,还抽了柳条把她打得很惨。

那是她第1次被打的这么惨,又莫名其妙的没有理由,所以记忆非常深刻。

也从此,哪怕老鼠在脚底下爬过,她也不敢再抓。

灶台后面那块地方,一年到头没有干净的时候,哪怕过年也是堆满了柴火,怕是很难会有人想到去那里找东西吧?

怪不得,高大壮能把那些东西藏匿几十年都没有人发现。

“哥,我有办法能让高家所有人都万劫不复了……”

安知夏小脸蜡黄,又瘦又干,可是唯独眼睛又大又亮,特别是此刻,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星光一样。

听完安知夏的话,安知昂紧皱着眉头,“小妹,你能确定吗?”

要是真的,那高大壮的胆子还真不小。

不过也是,要是胆子小了,怎么能做出换了他妹妹那种缺德事呢!

安知夏坚定的点头,恰巧此时,一行十来人骑着自行车停在他们身边。

“安四哥,你这是已经带人报过仇了?”

领头的人叫刘军,由于年龄不到下乡的规定,带着一群和他一样的半大小子,在锦城街道可是威风的很。

安知昂当初也和他们混过一段时间,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风头人物,不过后来被亲爸安敬之和大哥安知庆吊在树上狠狠教训了一顿,皮带都差点抽断了,才长了教训老实的呆在家里。

再加上,他这年龄也不算小了,上半年就已经毕业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家里最近也在犹豫究竟是给他安排工作还是让他下乡的问题。

安知昂是和刘军打过招呼的,安美云不是安家亲生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想过替她隐瞒。

此时见刘军带人过来,他赶紧招呼上去,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给几个有话语权的散出去。

刘军带来的人,大的跟他一样十六七岁,小的也有十二三的样子。

安知昂和他说了去高家寻仇的事情,又把他拉到一旁咬起耳朵,只见刘军回来的时候眼睛贼亮,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要是事情是真的,在高家搜出了不合时宜的物品,这可是一件大功劳。

这事儿又是他带头干的,说不定还能上报纸成为被表扬人物呢。

刘军做着美梦,信誓旦旦的答应安知昂,一定好好教训高大壮一家,让他们从思想上大彻大悟,以后做个好人。

安知昂满意的道谢,还把刚得来的战利品分了两只鸡给刘军,“咱们都是兄弟,我也不说什么感激的话了,这是高家刚赔偿给我们这些年替他们养了闺女的赔偿,你们大老远的来也不容易,这两只鸡就就给各位打打牙祭。”

刘军也不客气,把鸡接过来从口袋里拿出绳子,就熟练地绑了腿,挂在车前面的大杠上。

实际上,在城里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偷人家的鸡,摸个鸡蛋啥的,碍于威名,只要不现场抓到,也没人敢找他们的不自在。

也正因为如此,小将们飘的厉害,安知昂才在混事儿的时候被家里治的这么惨,又被强制管教着退出队伍。

不过他这人会做事儿,退了队伍也没让人记恨,反而把关系处的很好,有事了还能帮个忙。


安知昂这边大获丰收的带人回去,刘军又带人去抄高家。

都是干脆的人。

从做事手法上就能看出,刘军是和安知昂一块混过事儿的。

一进门,就先给高家夫妻扣了一顶大帽子,把人拿下之后,按照安知昂交代的,刘军带人就挖了高家的厨房,从灶台后面的地底下挖出一个大箱子来。

刘军可太有经验了,摩拳擦掌的,当场就给来了一顿斗。

安知夏和安知昂回到周家的时候,刚好赶上开饭。

从高家带回来的半大小猪被塞进了周家的猪圈,鸡鸭都被捆了腿放在一旁。

安知昂很有经验的跟去的人道谢,还大方地表示,从高家带回来的小猪下午就杀了分给大家,总不能让人跟他白跑一趟。

人情来往方面,一点不让人挑嘴。

反正不是用自己的东西,分了也不心疼。

周婆子倒是在屋里心疼的说这还是个没长大的半大猪崽子呢,这时候杀了可惜了。

不过安知昂说出去的话,她倒是没有仗着长辈的身份不给面子的驳回。

从高家报仇回来,安知夏也明显的心情好了许多,像是忘了安敬之说要留下安美云一样,饭桌上给她夹菜都没拒绝,对着他也有了笑脸。

安敬之也松了口气,看来这么一通闹过,这孩子心里的气儿也撒完了。

也不怪安知夏健忘,前世就挺爱美食的,要不然也不会跟着小厨师去山上看流星雨了。

只可惜以前看得到吃不着,重生回来这几天,就那天杀了个鸡,但周家人口多,一只鸡也没几块肉,安知夏也不好吃独食。

这两天,周家的伙食也就那样,清汤寡水的没什么吃头,而今天不一样,也可能是安敬之父子的到来,也可能是周建业抓了好几条大鱼,午饭终于有了点油水。

虽然舅妈的手艺不咋地,鱼头汤炖的清汤寡水一点都不白,但油炸鱼块实在香的很,还有辣椒炒咸肉。

就连今天的主食,也不再是掺着麦糠吃起来又硬又拉嗓子的黑面饼子,而是美味的三合面馒头。

当然,和后世的宣软大白馒头是没法比的,但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精细的粮食了,吃起来非常劲道。

吃完饭在周家的院子里,周建业连说带比划的说着去高家寻仇的经过。

他口才好又会搞怪,把高家夫妻被打的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学的惟妙惟肖,还带着夸张的语气,让听的人无不感觉非常解气。

安知夏坐在后面的小板凳上也是笑意盈盈,安知昂在她旁边站着,一会儿故意上前和周建业配合两句,逗的旁人哈哈大笑。

安敬之看着身旁眉眼弯弯的女儿,心疼的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和周楠的婚姻是当年老太爷还在世时促成的,也属于盲婚哑嫁,但周楠婚后尽心尽力照顾家里老小他看在眼里,时间长了夫妻感情也算和美。

特别是,婚后一连给家里添了三个儿子,最后一胎又是双胎,更是让老太爷非常满意,连去的时候都挂着笑呢,口中嚷嚷着没有遗憾了。

不过那时正是52年,时局比较混乱,安家虽然不是地主,但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家里曾辉煌过。

那时又面临老太爷去世,料理完丧事,为了让周楠不出意外,只能把她暂且送回周家居住,没想到她会早产发生被换孩子的事情。

安敬之也不能怪周家不够尽心看护,毕竟那个时候,周家没和他划清界限还愿意收留周楠就足够仁义了。

这些年,安敬之也一直记着这个情呢,所以对周家也是能帮就帮,能顾就顾。

回想起当年,安敬之也是多番感慨,连周婆子叫他都没听见。

还是安知昂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道:“爸,姥姥叫你呢。”

安敬之赶紧去看周婆子,就听周婆子让他走的时候带两条鱼回去,周建业今天抓了好几条大鱼,家里也吃不完。

安敬之点点头,来得急也没带礼,准备等会给老人家留两块钱,算是孝敬她的。

“爸,你想什么呢人都呆了?”安知昂问他。

“在想……”安敬之低头去看安知夏,“小草,爸给你改个名字吧?”

这个孩子是在他和周楠盼望下出生的闺女,毕竟当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应该是家里的宝才是,又怎么会是草呢!

“好。”安知夏点头,她也不喜欢小草这个名字,就是不知道安敬之会给她取什么名字。

老实说,她还挺喜欢四哥给她取得名字的。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有热情开朗,聪明美丽之意,这是哥哥对妹妹最美好的期盼与祝福。

“就叫美霞吧,美丽的彩霞,朝气蓬勃。”

安敬之虽然还解释了美霞的寓意,但还是让安知夏沉了小脸。

安家虽然女孩儿没参与排辈,但这个字明显是顺着安美云排下来的。

安敬之也是想尽量缓和两个女儿的关系,没想到她的脸色会这么难看,紧攥着手指面色发白,眼睛里更是透着倔强与不甘。

安敬之立刻看出她的不满,正想改口,就见安知昂抓着安知夏的手,反驳的声音传来,“叫什么美霞,难听又俗气死了,小妹听四哥的,咱们不叫美霞,谁爱叫谁叫去。”

安知夏顺势道:“那四哥帮我取一个好听的吧?”

“行,四哥帮你取,咱们不听爸的,我看他是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取得什么名字,难听死了。”

安知昂不愧是当年差点被抽断皮带的人物,连自己老子都敢嫌弃,一点面子不留。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安敬之只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别太过分,也想看看这个最不听话的熊儿子又能取出多有内涵的名字来。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不然就叫知夏吧?”安知昂看着乖宝宝似的妹妹,献宝般道:“希望我的妹妹以后能热情开朗,聪明美丽,喜欢吗?”

安知夏慌忙点头,“真好听,我很喜欢,谢谢四哥。”

安知昂还挑衅的看了安敬之一眼,让安敬之心梗。

早知道就不该带他来,明知道这孩子现在对美云很是反感,他在中间不帮着劝和也就算了,还挑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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