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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奇谈怪论

发表时间: 2022-12-04

被闹钟惊醒,对于做梦这件事,张越实在是弄不清楚,为何反反复复会有这些奇怪的场景。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折身起床,用冷水猛的搓了几下脸,瞬间清醒。不过,稍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对。

右手掌心原本水泡的结痂已全然不见,皮肤光滑入新。明明昨天自己想扣掉结痂,但还是有点疼,他便放弃了。到了今天怎么彻底好了?

他想起了睡梦中落在掌心的两只蝴蝶。

“胡扯。”

旋即否定了这个答案。

早上晨会,原来那个膝关节置换的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从重症病房转回了普通病房。主任让大家再次讨论这个病例。陈开然说的没错,确实是一个骨头的碎屑隐藏在腘动脉处,影像学证实了,但刺破的那根动脉却始终没有找到,出血点也没找到。血是到底是怎么来的,没人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所以主任建议由此做一个课题,由医院方面拨款,给病人做一次动脉造影,看是不是腘动脉本身有没有变异,或者是能不能发现其他新的变异血管。

这可是大事,如果真的有变异血管经过,并且之前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的话,那这根血管可以由发现人命名。这在国际医学刊物上都是认可的。由于是刘志刚的病人,这事就交给他做了。

今天又是和陈开然的二十四小时班,没有手术病人。显然陈开然对这个病例非常有兴趣。在电脑前反反复复对比前后的影像资料,陷入了沉思。

张越则在一旁陪着看,并一幕幕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小张,你当时确定是动脉破裂吗?”陈开然问道。

“应该不会错,当时那么大量的突然出血,并且血液颜色鲜红,只能用动脉解释。并且病人在短时间内血容量掉的很厉害,都休克了。”

“手术野有多大?”

张越在电脑上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确实很奇怪,晚上他们都不在,你跟我去再查次房,详述一下当时的手术过程。”

张越点了点头。一天平安无事,晚饭后,张越就带着病例,跟着陈开然来到了病床前。

病人已经恢复,意识清醒,被安排在离医生办公室最近的28号床位。原本手术的部分用厚厚的绷带包扎着,空悬在病床的铁架上。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后,陈开然便开始让张越复述手术过程,自己则开始低头观察手术的那支腿。

肿胀是免不了的,从大腿到小腿,陈开然拿着小手电一点点的仔细看着。看了半天也没有言语。

可这时候,病人说话了。

“大夫,我是不是以后就可以走路了?”

“恩,对的,只要恢复好的话,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那就好,我当时还做了个梦,呵呵,还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很吓人。”

陈开然眉头皱了一下,问道:

“梦?”

“恩,是的。”

一旁的张越也觉得奇怪。在麻醉状态下,大脑皮层受到抑制,不可能做梦的。休克状态下,人处于濒死状态,更不会有梦的存在。

“什么梦?”陈开然很有兴趣,连忙问道。

“梦见到处都是血,还有一把剑,追着我砍,快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张越猛然像受到雷击一样,他怎么会和自己有相似的梦境?并且是在麻醉状态下?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那把长剑还没有对自己动手。

陈开然也突然变得表情复杂,凝望着病人,接着问道:

“能详细说下你做的梦吗?”

“恩…怎么说呢,就是……四周都是血,黑洞洞的,只有一个宝剑闪着红光,在追着我砍,我跑啊跑啊,最后还是没避开,砍在了我的腿窝上,流了好多血。”

说着指了指做手术的地方。

“接着呢?”陈开然急切的问道。

“接着好像有双大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宝剑,后面我就不记得了。”

张越将之前手术的过程再次一一回想。想起了自己手掌变红。想起了自己捏住了断裂的动脉,和这个病人梦境的叙述是暗合的。

这绝对不是巧合,当初指头上的那些血迹也是真实存在的,他骗不了自己。可从梦境到现实,无缝连接。怎么可能!

陈开然显然也有所触动,他也梦到过那个血色的黑暗时空。并且和车祸伤的病人受击打的部位一致。

两个人显然都对这个现实产生了相同的疑惑。巧合可以有,但不至于巧合这么多。多年的科学训练让他们又都不可能相信这些玄妙的东西。那么,只能是理性压倒怀疑。

回到办公室,张越想给陈开然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可他没法说,你能在一个资深的专家面前给他讲玄学?无理无据,甚至有些无聊。

陈开然依然坐在电脑前思考着,就这么又过了半个小时。陈开然才开口说道:

“我实在找不出其他解释,只能解释是腘动脉破了,我们不用想了,等造影的结果出来后再说。”

已是夜深,二人便回值班室休息了。

张越在沉睡中被一声惊叫唤醒,他连忙勾头看向下铺的陈开然,只见他胸脯急速的起伏着,显然受到了什么惊吓。连忙关切的问道:

“陈老师,做噩梦了吗?”

陈开然却没有回答,起身急忙下床,穿好衣服拎起白大褂就出门了。张越不敢懈怠,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了出去。

“陈老师您怎么这时候起来了?”

值班护士一脸惊愕的问道。

陈开然却一脸紧张的对护士说道:

“小雪,赶紧准备急救药品和除颤仪。来28号床。”

护士一脸疑惑,不明就里,但看陈开然那么紧张,也迅速站起身来,推着急救药品车来到了28号床前。

张越也已经到了,看着病人的生命监护仪,一切稳定,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开然会突然做了这么个奇怪的决定。

病人也被惊醒了,疑惑的望着陈开然,问道:

“陈医师,我是有什么事儿了吗?”

陈开然连忙摇了摇头,微微喘着气说道:

“没事,我不放心,过来看你一下。”

病人这才放心,倒头又睡了过去。看似一切无碍。显然陈开然不这么认为,给护士交代道:

“这些急救的东西就放在这儿,哪也别动。多跑两趟看看他,有事第一时间叫我。”

护士点了点头。三人这才散去。张越看了看表,还是凌晨4点。

回到值班室,张越问陈开然怎么了。陈开然却闭口不言,只是对他挥了挥手,便关灯睡觉了。

张越不知道,陈开然又做了个噩梦。梦境中一片阴森的气氛,28床的病人正在那个血红色的时空里拼命的奔跑着,他上次梦见的那把铁锤在后面追,还不时的挥舞着。最后终于一锤击打在了病人的前胸,血光四溅,而那病人伴随着一声哀嚎便失去了踪影。

这对于陈开然来说,也是个骇人的冲击。如果上次车祸伤病人的死亡在梦境中是个预示,那如果合理的话,对于这个28床的病人也会应验,所以他极为紧张,可这些又无法向张越解释,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天晨会,经过主任确定,上午送病人做血管造影,院方同意主任的意见,免去了这次介入的费用。而陈开然明显睡眠不足,眼眶黑黑的,有些憔悴。在所有人发表完意见后,才笃定的说道:

“我建议同时排除肺栓塞的可能,并且一定要做。”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陈开然会突然这么说。一次介入的费用不便宜,单单对病人做腿部血管造影费用就不小,如果同时对费栓塞做介入治疗,费用会非常高昂,医院未必会同意对没有临床依据的怀疑承担费用。

“陈医生,我们目前的抗凝一直在用,并且病人也没有出现呼吸困难胸闷的症状,还有,他的血凝常规也是正常的,为什么还要对费栓塞进行排除?我觉得这对我是种污蔑!”

陈开然不能说因为他做了个梦,病人的前胸被锤子砸中了,这说出去别人会以为他疯了,只是一味的坚持要做。刘志刚显然对这个资历远比自己低的年轻专家有些不满意,他不应该干涉本就不是他病人的诊疗过程。所以,就冷言冷语的拒绝了陈开然的提议。主任显然更倾向于刘志刚,因为病人本身还有再次出血的风险,万一弄巧成拙就成了医疗事故,干系重大。即将决定的时候,陈开然突然起身说道:

“主任,一定要做,如果没有问题,费用从我的奖金里面扣!”

语气不容置疑,刘志刚的表情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主任显然不愿意把科室内的气氛搞的很僵,便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陈开然,反正同属于介入的范畴。但反复强调,如果有问题,他会申请院方承担,如果没问题,费用就算陈开然的。这场风波才得以平息。

处理完病例,所有人都没走,都在静静的等待介入的结果。

一直到11:30,介入科的电话过来了,主任接完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