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楚汐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后，便回了房间，拿了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两三双鞋子，几套应季的衣服，外加一张老家的房产证、商铺，以及一本全家的相册，零零碎碎的连半个箱子都没有装满。
进陆家的时候，她孑然一身，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是，除了自己的东西，其他的她什么都不准备带走。
收拾完东西后，季楚汐坐在书桌前，最后确认了一眼清单，然后收进了抽屉里。
这些年，陆奶奶送了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给她，再加上她自己为了符合陆夫人的身份，陆陆续续买的一些奢侈品，每一件她都在表上清晰的分门别类列了出来，等着晚上的时候，交给陆怀瑾。
价值不菲，怀壁其罪。
中午陪着陆爷爷、陆奶奶吃了饭，和老人家闲聊几句后，等到老人家午休后，坐上了司机老万的车，去了陆氏集团。
路上，司机老万还开玩笑的说道：“夫人，你这刚忙完寿宴，也不休息休息，比如出去逛个街，做个spa之类的，还成天的往集团跑。”
“有事情，等忙完了，有的是时间休息。”季楚汐笑了笑，一语双关的说道。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她就可以以旅游的借口离开，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至于爷爷奶奶那边，今天上午她也已经提了几句。
到了集团，季楚汐直接上顶楼，电梯里遇到了不少员工笑着和她打招呼。
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季楚汐轻轻的推了推，就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隐约的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
陆怀瑾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举目遥望，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映衬的他的表情格外温柔。
“亦柔......”
季楚汐听的清楚，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进了门后，也不上前，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脚尖安静的等着，反光的地板上映出了一双悲伤的眼睛。
自己在他心里，只是工具，从来都没有重要过。算了，也是该结束了。
等了好一会，对面才终于结束，季楚汐抬起头，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眼底，甚至还对着人笑了笑，提了提手里的包示意了下。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好。”陆怀瑾放下电话，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她安静的看不出情绪的脸，心脏不由自主的抽搐，猛的疼了一下。
季楚汐率先一步转身，陆怀瑾抓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跟了上去，并肩一道从办公室走到大厦门口。
这条路不长，这三年里他们一起走过无数次，而从下一刻开始，就再没有了可能。
奔驰已经在大厦门口停好，开车的人是方游，陆怀瑾心腹中的心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畸形关系的人。
“老板、夫...人。”
最后两个字，方游喉咙一梗，叫的艰难。
季楚汐冲着人笑了笑：“陆总应该跟你说了吧，去那里知道吧。”
“知道。”
“麻烦了。”
“好。”方游答应了一声，看着后座上一左一右分开坐着的两人，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两张红色的离婚证新鲜出炉，从此刻开始，季楚汐便和陆怀瑾再无任何关系。
小心的将离婚证收进了包里，季楚汐站在民政局的门口，抬头对陆怀瑾说到：“爷爷奶奶那边我已经打过了招呼了，明天或者后天离开，后续如果需要我配合什么，可以联系我。”
明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可此刻，陆怀瑾莫名的觉得心里酸涩，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巨石，压得人有些气喘。
他侧过脸，看向了树上的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树叶，企图避开这种感觉。
“这几年谢谢。”
“不客气。”季楚汐坦然一笑，指了指民政局右边的人行道：“那我往这边走了，前面不远处有个世贸商场，到时候我让老万来接我。”
“方游你就送陆总回去吧。”
“送你过去吧。”陆怀瑾说道。
“不用了，没多远，再说了也不同道。”季楚汐仰着头，眷恋的看了他最后一眼，在转身前，最后说了句再见。
声音很轻，但陆怀瑾却依旧听清楚了，他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穿透树枝的光斑落到她的身上，摇摇晃晃的流动，美的一塌糊涂。
那一瞬间，他有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老板，走吧。”方游开了车门，站在车门口等他。
“好。”陆怀瑾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哑，最后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回集团的路上，方游心绪不平，车开的忽快忽慢，犹豫了好久后，终于是开了口：“老板，夫人真就这么走了吗？”
话虽如此问，但他心里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老板，你就真的就这样让夫人走了吗？
说他多管闲事也好，说他瞎操心也好，他是真的觉得季楚汐和陆怀瑾格外的般配，身上仿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季楚汐是喜欢陆怀瑾的，方游知道。
至于陆怀瑾呢？方游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朝夕相处下来，就真的对季楚汐没有任何的感觉吗？他并不这么觉得，或许只是藏得太深，以至于他并没有发觉到。
“她想走。”陆怀瑾的声音闷闷的。
“老板，你没有留吗？”
“留了？”
“怎么留的？”方游皱眉。
“给钱。”
方游嘴角抽搐了一下，彻底无语闭嘴了，这要是能留得下来，才怪。
片刻后，才小心问了句：“老板，你喜欢夫人吗？”
陆怀瑾被问的哑口，侧头看向窗外，肩膀耷拉了下来，莫名的觉得疲惫。
离婚证就塞进衣兜里，就像是烧红了的铁，烫的吓人。
另一边的季楚汐在世贸商场门口，给司机老万打了电话后，直接走了进去。
包包里的离婚证就像是一把刀，剜去了腐败发臭的血肉的同时，也彻底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虽然不是周末，但商场内的客流量也不小。
预备着帮忙提袋子的老万找到季楚汐的时候，她正在排队买冰淇淋。
“夫人。”
如此违和的跟电视剧一般的称呼一出来，周围人的视线一下子就射了过来。
季楚汐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尴尬，但还算是镇定：“快到我了，你在旁边随意逛逛吧，一会就好。”
“夫人，要不我来买。”司机老万没有季楚汐的本事，被人看的耳根发红。
“不用。”
“哎。” 见季楚汐是真不用，老万受不住周围人的眼光，赶紧溜走了，只剩下队伍里的人，用着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季楚汐。
季楚汐听见边上几个女孩，小声的惊叹着：“真的假的？”
“真的吧，你看她手上提的那个包，Lv全球限量款啊。”
“但那家的阔太太还自己排队买冰淇淋，而且刚才我还在烧烤店看到她了。”
“大概是有钱人的......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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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季楚汐嘴角抽搐，轮到自己时，要了个香芋与巧克力双拼的冰淇淋，赶紧离开。
走出好一段距离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夫人。”老万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带着恭维的笑，问道：“接下来去那里。”
季楚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回陆宅。”
“您不逛了吗？”司机老万惊讶了，他都已经做好了大包小包提一堆的准备了。
陆家那位夫人小姐出去，不是这样的，有时候自己还得跑好几趟。
“不逛了，回去吧。”季楚汐率先起步，走到了前面。
对此司机老万也没什么好说的，默默跟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正值下班的高峰期，B市的人流量本就庞大，一到这个时候，就堵的跟个长蛇一样，无论你是什么奔驰宝马、凯迪拉克、还是面包小车，都挤成一团。
季楚汐倒是并不着急，甚至还很有耐心的一勺勺的数着还有几口才能吃完。
这样童趣的行为，看的开车的老万莞尔，笑着说道：“夫人，喜欢吃冰淇淋啊。”
“还可以吧，很久没有吃过了，有点想。”
自从嫁给陆怀瑾后，季楚汐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些小零食了，太多的事情，紧绷的神经，让她吃什么都觉得是苦的。
“我女儿也喜欢，每次带她出门都会吵着闹着要我买，可我老婆不让她吃太多，每次都偷着要，特别可爱。”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老万笑的就是见牙不见眼，他回头，看向了季楚汐，笑眯眯的建议道：“说真的，夫人，你什么也和大少爷要个孩子吧，有孩子以后就热闹了，夫妻感情也能更好。”
而且也不用你自己带，老万默默的把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毕竟陆家这么有钱，养孩子可不像他们平常人家那么费事儿。
老万挺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夫人，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在陆家过得好，有孩子那也是一种保障啊。
孩子。
季楚汐想着包包里，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扯了扯嘴角。
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
车辆碰撞，人员拉扯，女人的哭嚎声音，男人盛怒时候的骂声接连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追尾了？”季楚汐探着头，企图能从前方车的车顶探出几分端倪。
老万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夫人，你觉不觉得这声音有点像怀南少爷的声音。”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