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女

男女主角分别是扬帆,李峰的其他类型小说《苦命女》，由网络作家“子子林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本幸福家，婴从娘胎出。出生不到半，亲生父母别。家族后人苦，孩儿无人依。只能卖了算，苦了三岁孩。受了不少罪，悔了青春月。在惜当初恋，苦痛悔之初。经历苦难后，终归幸与乐。

《苦命女》精彩片段

1962年9月22号的晚上，刚吃过晚饭后，8点左右，狂风作浪，闪电像一把利剑，划破天空。

那道道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的边缘。

不一会儿，“轰隆轰隆”作响的雷声，使人震耳欲聋；紧接着黑云滚滚，遮住半边天，天更黑了，秋雨紧跟着在雷电的掩护下，翩翩而下，一阵狂风再次吹来，密如瀑布般的雨点“滴滴嗒嗒”地飘落在麦草房和空地上，溅起了水花。

扬国华站在门口，自言自语的说：“今晚怎么了？雨下这么大呢？难道它们在演奏着丰收的喜悦，还是演绎着秋天的气息与秋色呢？”

屋里的扬大娘抬头看了看说：“不知道啊，好久没下雨了！”

扬国华抬头仰望天空，回答了一句：“是啊！”

他说完后，看着院里的雨景……忽然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一声连着一声，像雄狮在怒吼；他不经意间，打个冷颤，挠挠脑袋，喃喃自语地说：“今晚天气究竟怎么了？”

坐在里屋的年轻女人，正在缝制衣服，大汗淋漓的抱着肚子，大喊一声：“妈妈，妈妈，我肚子痛，好痛，好痛啊！”疼痛的不知所措时，屁股从板凳上滑落下去，坐在地上，喊个不停。

扬大娘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听到喊叫声；立即停止正在洗碗的手，火急火燎地喊道：“国华，国华啊，徐小红快生了，你赶紧去找临队的接生婆来。”

扬国华顿时欣喜若狂，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好，我去、我去。”

他兴奋得来不及打招呼，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高一脚，矮一脚的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带溜带滑的朝前跑去。

雨水顺着扬国华颀长的脖子上，顺着又流进全身，立即浑身湿了个透；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接生婆的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敲着木板钉着的门，大声喊道：“何姨、何姨，睡觉了吗？”

接生婆自言自语：“这么晚了？下这么大的雨，究竟是谁啊？”她边说边像往常一样，迅速穿好外套，走出屋外，问着：“你是谁？”

“何姨，这么晚了，打扰您了，我是扬大娘的儿子，扬国华，我老婆快生了，请你给我老婆接生去。”

“好好，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话音刚落，门“吱一声”开了。

“好吧，请稍等，我提药箱去。”

“嗯，辛苦你了！”扬国华说完，站在门口，焦急万分地等待着。

接生婆迅速地走进房间，提起药箱，走了出来，顺手拿起放在门口的牛皮纸雨伞，急急忙忙地跑出门外，顺手把木门关好。

接生婆面带笑容地说，“不用客气，走吧，阵痛多久了？”

“没多久，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开始的。”

“哦，那好，走快一点吧！”

“行，何姨，请您把药箱给我，我来提。”

“好的。”接生婆顺手递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没带雨伞呢？”

“着急出门，忘带了。”话音刚落，扬国华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都着凉了吧！”

“没关系，年轻人扛得住。”

扬国华边说边接过医药箱，裹住湿透的衣裤在风雨中心急如焚的朝家里赶；心中带着歉意，边跑边喊着：“何姨，不好意思，下雨路滑，跑慢点啊，我走得急，煤油灯给忘带了。”

“这么大的雨，带了也没用，走夜路已习惯了，没事的，走快点，女人生孩子快，万一孩子都生出来了，我还没到，那才是……”

接生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下去了。

“那好，何姨辛苦了！”

“不辛苦，是我做接生婆的职责，你不要太客气了。今晚想跑快点，都跑不动，哎哎，下雨的路，泥浆太多，太滑，不好跑，可能要多耽搁时间。”

“何姨您慢点，注意脚下，安全第一！”

“嗯，国华你也慢点。”

“好！”两个人说完，朝前跑去。

一路上只听见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喘着粗气和头上雨水“滴滴嗒嗒”的声音。

接生婆，六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全身上下外穿的是蓝布补丁衣服裤子，内穿一件白底加补丁的内衣，边跑边擦脸上的汗水与雨水。

两个人加快步伐在黑夜中顶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在二十分钟后，终于回到了家里。

扬大娘心急火燎地喊着：“快，快，何大妹子，今晚辛苦、辛苦你了，下这么大的雨，把你叫来，真难为你了。”

接生婆乐呵呵地说：“没事，几十年都习惯了，这点雨不算什么，恭喜恭喜，你又添孙子了。”

扬大娘迫不及待的说：“谢谢你，托你的福，不过你的动作要快点，快去看看吧……小儿媳妇和两个儿媳妇生小孩不一样呢？”

扬国华听后，来不及多想，急不可耐地样子，满脸的雨水，来不及擦掉，不顾一切地冲进房间，不知所措地的喊着：“老婆，老婆，何姨来了。”

他迅速地跪在床前，眼看正在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正紧紧抓着那缕发丝，不曾放手，额头的汗水，早已湿了面庞，脸上被痛苦缠绕，原本清秀圆润的脸庞，在暗暗的煤油灯光的掩映下，显些憔悴。

扬大娘眼看儿子冲进产房，焦急万分，大声疾呼道：“男人不能进产房的，快出去啊！”

扬国华根本就听不进，不顾自己湿透的衣裤已非常不适的紧紧贴在全身上下；在惊慌失措中跪着去握住杨小红的手，轻轻的叫着：“老婆、老婆、你要坚持住，辛苦你了，老婆、老婆谢谢你！”

徐小红听着廖国华说话后，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宫缩再一次一次的开始；原本疼痛的她面目狰狞，一声一声地喊叫……“国华、国华啊，我快不行了……”

“老婆在说什么呢，不会有事的，有何姨呢，她会帮你的，快放松放松一下心情好吗？”

徐小红喘着粗气点点头！

接生婆边打开药箱边叫着：“黄大姐快去烧水。”

“水已烧好，马上端过来，何大妹子辛苦你了！”

“没事的，应该的，快去把水端过来。”

扬大娘急急忙忙的端着木盆朝厨房走去。

接生婆迅速的拿出接生用的医疗工具，剪刀，白酒，白布块，喊道：“小红、来，嘴巴张开，白布块喊住，这样可以减轻疼痛，使点劲吸气，放轻松点。”

徐小红边使劲边喊叫：“痛、好痛啊……哎哟，哎哟”的发出剧烈疼痛的声音。

接生婆听到喊叫声，着急的低头看了看，安慰着说：“生孩子是痛，宫缩痛、宫颈扩张同胎头对盆底的压迫所带来的疼痛，这不用怕，小红，宫缩强烈时，每隔两分钟肚子和腰疼，这属于正常，另外，另外………”

接生婆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门外“轰隆隆轰隆隆”地雷声响起；电光闪闪，整个天空好像着火似得，反照射在房间里面；而那黄豆般的雨点再次从天而降……大风呼呼的吹着外面的树枝唰唰直响！

接生婆打了个喷嚏，专心致志，屏气凝神的看着徐小红的下身，摇摇头说：“孩子再使点……使………使点……”

接生婆突然间听到叫喊声，戛然而止，不由得焦虑不安起来，埋着头又仔细的观察着，双眼骤然瞪大，声音开始打颤，心里产生压力，自言自语：“啊，有血崩之象，怎么办？难道是难产啊，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这时，只听见徐小红声嘶力竭的喊叫；湿漉漉的头发乱蓬蓬的贴在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已沙哑，双手紧紧抓着扬国华的手不放，她的手臂痛得青筋暴起。

接生婆心急如焚地看到这一切，眼睛湿润，自己很清楚的知道，有大事发生，天啊，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做才好啊……

扬大娘呢，忙上忙下的端着大盆子热水，刚迈进房间，一眼看出儿媳妇的一脸惨白，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里咯噔一下，双腿不听使唤的感觉，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喊道：“儿媳妇，辛苦你了，加把劲，孩子就出来了。”

此时此刻的徐小红满脸的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已耗尽精力，听廖大娘说话后，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扬国华忧心如焚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她那身心疲惫般的痛苦，那剧烈的疼痛如同藤蔓一般，钻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肺，麻木的像似失去知觉一样。

之前听说女人生孩子，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若是幸运，就是幸福的开始，若是不幸，便是灰飞烟灭了；如今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般痛苦，这才真正懂得当做母亲的辛苦。

她看到儿媳痛得厉害，吞声忍泪，焦急地喊着：“何大妹子，生孩子不是很快的吗？怎么我家小红，还未见孩子出来呢？”

接生婆尽职尽责的忙碌起来，顾不上回答，也不知道说什么。

扬大娘目瞪口呆……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难道是难产……想到这里，心疼的看了看儿媳妇，又看了看儿子；强忍泪水，只好端着盆子，进进出出，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再一盆盆血水端出门去。

五分钟后，大汗淋漓的接生婆大声的喊着：“黄大姐，你别着急，着急也没用啊！”

说完，停了一会，接着又哽咽的接着说：“当女人啊，生孩子本是世间痛苦之事，这过程是太难熬啊！”

扬国华听说后，流着泪，说：“何姨、我老婆接近有个把小时了……孩子还没出来呢？是怎么回事呀？”

接生婆顺口一说：“头胎要难一些。”

“哦，这样啊……老婆，你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扬国华蹲在扬小红的床榻前，从没看过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红，你是头胎，再使点劲，我准备用剪刀了，别紧张。”

接生婆心平气和的喊着：“国华，把煤油灯提近一点，借用一下。”

“好。”扬国华话音刚落。

徐小红已抓住扬国华的手，“啊……啊……啊……”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如浪潮翻涌。

接生婆谨小慎微地看到胎儿是横位，心想；这处理不当，容易把子宫撑破引发大出血，这将危及母子的生命危险；现在，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接生婆紧张的喊着：“国华……你……老婆……是……是横位，难度大……她生不下来啊，唉，只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正在这时，接生婆呛了一口水，干咳一声后，很为难的喊着：“国华，黄大姐，现在胎位不正，难产，不知您们保大还是保小？”刚刚问完，不由自主的泪水从她脸颊滴落到地上。

扬国华此刻的眼中只有徐小红，没心思去回答。

扬大娘急不可待地说：“母子俩都保。”

接生婆叹道：“黄大嫂怎么可能呀，要么保大人，要么保小孩？”

扬国华疼爱有加的目睹了老婆为自己生孩子付出努力的过程中是这般痛苦，他痛苦不已，全身上下都在打颤，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徐小红只剩一丝力气，满身虚汗，嘴唇苍白，嘴角微微的扬起笑容，时断时续的喊着：“国……国华啊，我……我……我俩的宝宝能平……平安的出……出生……你……你……你一定要带好宝宝，我……我可能快……快……快不……不……”

徐小红说到这，在慌乱中使劲抓住扬国华的手，含情脉脉地说：“国华……我爱你……我不后悔….…即使我走了，也不后悔。”

讲到这时，徐小红松开无力的双手，去抚摸着扬国华的脸庞，说：“我……快……快不行了，真……真……真有什么不测，你一定把孩子养大，请……请……请答应……答应……答应……”

“你说什么呢？老婆你……不会有事的……你要坚持住，老婆我爱你，我俩一起带宝宝，抚养她长大成人，知道吗？”

扬国华说到这里已泪流满面，迫不及待的贴在徐小红的脸上，心痛不已……

她听后，泪如雨下，已近乎失声：“我……我……我快不行了……知道我目前的状态……你不要太伤心了……老公，我爱你！”

扬国华悲痛万分的抱着筋疲力尽的杨小红，说：“老婆我也爱你，你是我永远的爱人，一定要坚持，我们要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徐小红竭尽全力去抚摸扬国华的脸，点点头，说：“万一我有什么闪失，你要带好孩子……请答应我好吗……我会……在……在天上……看着你和孩子的。”

“傻瓜，不要乱说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扬国华说到这时，泪流满面的喊道：“何姨你说，对不对啊！”

“对，对对，放松一下，不要紧张，深深吸一口气，再努力一次就好了。”接生婆连忙说道！

扬国华擦了擦眼泪，把头伸了过去，轻言细语：“老婆，辛苦你了，替我生孩子……老婆，我永远爱你。”

徐小红轻轻地点了点头，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徐小红无力的目光投向接生婆，细声细气的说：“何姨，请你先保住我的孩子，不用管我好吗？”

说到这时，头已偏向了一侧，在慌乱之中，抓住了接生员的手，久久不放。

“哎哟、哎哟、一声接一声的喊着，令人心疼！

仿佛用尽了仅存的力气配合接生婆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只听见“呱呱落地的啼声，杨小红喜泪如雨，终于孩子挣脱自己的身体，闭着小眼睛，张大嘴巴，自顾“咿咿呀呀”的哭闹不止……仿佛受了好大的委屈！

“出来了，出来了。”接生婆看到婴儿，欣喜如狂。

扬小红听着啼哭声，泪如泉涌……气息奄奄的哽咽着说：“国华……我们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她微微睁开双眼，盈满了泪水，看了看宝宝，“谢谢你……来到了世界上……往后只能由爸爸带着你，妈妈我要走了……对不起你……再见了!”

说到这时，泪眼模糊，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嘴巴张大，脚一蹬，双手乱舞，头一偏，说不出话来。

扬国华急忙伸手探察他的鼻息，呼吸尚有，一摸他那额头，仅仅只有一丝丝余热……

接生婆目瞪口呆地看着，还来不及说；恭喜，恭喜，杨小红已从国华手中已松开了双手！

扬囯华悲痛欲绝地去拥抱着余热的小红，边摇边喊：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在这凄惨中太让人触目惊心……

忽然回想起去年五月份退伍回来的第二天去大姐家的路上，遇到徐小红在路边插秧的情景……你我相逢，一见钟情，难耐内心的悸动，你那一颦一笑，一回眸，一个皱眉，一个笑容，端庄大方的女孩，情不自禁地向你靠近，缘深缘浅，注定了我俩在此相逢，那刻目睹了你的芳容，心生爱慕，从此便许下了对你的执着。

扬国华悲恸欲绝，思绪万千，回首往事，她那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想到这些，此刻的心在撕裂般的疼痛，无奈之下只好把脸贴在徐小红的脸上。

片刻后，跪在床上扬国华却是可绝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老婆，我没用，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没好好守住你，没保护好你，是老公的错，是老公的错！

此时此刻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目光呆滞地摇晃着徐小红，哭喊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丢下了我、我怎么活下去，我怎么活呀？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冷酷无情的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呀！老天爷呀，你、你怎么一狠百狠的把我老婆带走，以后的日子，让我怎么过呀！”

片刻后，用手去抚摸廖佳红的脸颊，大声喊道：“老婆，你醒醒，醒醒啊！快醒醒呀，不要丢下我，小红，小红快起来，快起来啊，我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

扬国华的哭喊声，响过院坝，响过了整个夜空。

接生婆看着这一切懵了，也没力气去拉，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婴儿，心里难受不忍，她悲哀欲绝，竟嚎啕大哭起来。”

正在这时，婴儿“呜呜咽咽”短促的声音，好像在乞求：“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求妈妈抱抱我，抱抱我吧！”

婴儿越哭越强烈……她那哭闹声，仿佛在喊；妈妈、妈妈请别走，别离开我，还没看清妈妈您的模样，您就离开了我，以后我怎么办……

这哭声令人揪心，很有穿透力，响亮的传到漆黑的院子里。

扬大娘听到这哭啼声，有不祥的预感，嘀咕了两句：“难道，难道是，是，啊呀，不对……”立即反应过来，迅速端着一盆热水飞奔过去，刚刚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切，手脚不听使唤，连盆带水全倒在房间里面，烫水已溅到全身上下，顾不上已烫伤的手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怒目切齿的样子，怒吼道：“何大妹子，这是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接的生，还我儿媳妇，接的什么生啊……为什么没保住我的儿媳妇……还我儿媳妇呀！”

扬大娘哭着喊着，不知所措，横眉竖眼，怒不可遏，不顾情面地抓起接生婆的头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在接生婆的背上。

她只顾护着婴儿，被打得头破血流，头发被扯下来，衣服被扯破，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地任由廖大娘发泄……

终于等扬大娘发泄完后……打累了，嚼穿龈血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谁也难以接受。

接生婆不顾疼痛的抱着婴儿，又看了一眼正在生气中的扬大娘，声泪俱下的说：“难产……难产……你儿媳妇……她难产呀！苦命的孩子，离开了她的丈夫，父母，兄弟姐妹，还有这苦命的孩子，再晚一点，孩子都保不住了；黄大嫂，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扬大娘听完接生婆的这番话后，难受的看到儿媳妇死在产床上，一时间怒火中烧，急赤白脸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死去活来……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扬大爷躺在床上，听到一个个撕心裂肺的哭声，赶快从床上一跃而起，三脚两步的来到门口，看见这一幕，他傻眼了，脚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没有眼泪，目瞪口呆地看着产房发生的一切；接生婆，老婆，儿子和刚刚出世的婴儿，涕泪涟涟，好不凄凉。

扬大爷心如刀割的站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儿子的房间。

接生婆强忍身上的疼痛，抱着正在哭泣的婴儿，喊着：“黄大嫂快去端热水，给孩子洗澡。”

扬大娘这才反应过来转个身，走上前去，跪在地上哭着说：“何大妺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一时冲动，不该打你，请求你原谅我。”

“黄大嫂啊，没事、唉！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做出迫不得已的事情来，你就不需再自责了；哎哟喂，遇都遇到了，情恕理遣。”

接生婆说到这时，话锋一转，再次催着：“快去端水过来吧！”

“好好，何大妺子，请你原谅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一时冲动，对不住你了，唉……脑子进水了……怎么打人了呢。”边说边叹气，走出了房间。

接生婆听后，自言自语道：“唉，谁让我没有救活人啊……该打……该打……打死也活该！”

扬国华痛贯心扉，表情呆滞地抱着徐小红，任凭产房里的人打闹，甚至道歉，他总是置若罔闻地盯着徐小红。

扬大娘悲伤地流着泪，低着头边走边喃喃自语：“人没了，儿媳妇没了，孩子出生就没娘了，以后怎么过呀！想想都可怜！”

扬大爷痛入心脾，哀哀欲绝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与他无关……站了一会儿，朝门外走去。

这时候，于是扬大娘已端出热水，走进了产房，喊道：“何大妹子，水来了。”

“放这吧！”

“好。”扬大娘端起盆子放好后，走到了柜子边，忙活去了。

接生婆迅速地把婴儿放在盆里，一手托起，一手用纱布轻轻地为婴儿从头洗到脚；当她洗到小手时，看着小小的手板心上，明显的露出一条直线，惊呆了，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啊……这断掌……断掌……断掌纹好明显，这以后咋办呀！”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揉揉眼睛，轻轻托起婴儿的小手在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啊，果真是断掌，难怪哦？”

想到这里，全身上下抖动着；接生这么多年来断掌寥寥无几……

想到这时，深深的叹了口气，边为孩子穿衣服边嘀咕着：“这孩子出生的时辰，哎哟，这，这，这孩子以后怎么办？”

自己连连摇头，叹息着，又站了起来，把婴儿放在她妈妈的身边。

没敢多想，急急忙忙的去为小红清洗全身上下，给擦了个遍，嘴里不停地在自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呀……我怎么没把她抢救过来呢？

讲到这时，准备徐小红翻个身，抬头看了看，喊着：“国华，国华快来，快来搭把手，给你老婆翻个身。”

扬国华视若无睹，呆若木鸡的盯着徐小红，泪水止不住的流在面无血色，苍白的脸上，深情的看着，手忙脚乱的赶快擦掉徐小红脸上的泪水……轻轻的叫着：“老婆，你睁开眼睛看看孩子躺在你身边，你快摸摸………快摸摸她好吗？”

扬国华点了点头，惊慌失措地握着徐小红微热的手，泪流鼻涕道：“老婆快摸摸孩子吧！”

徐小红她那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扬国华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慌忙中抓住她的手去抚摸自己的孩子，从头摸到了脚趾。

扬大娘伤心难过的看着这一切，心痛如绞……急忙走到床边，看着儿媳妇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心痛的说：“媳妇儿，你怎么说走就走了，还来不及抱抱孩子，你就走了，以后你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这里，喊着：“国华，快站起来，抱着孩子站一边去。”

扬国华静静地沉浸在悲痛之中……对房间里其它动静，毫无置若罔闻！

接生婆抬头看了看婴儿，由扬国华抱着，一直沉浸在自责中。

但自己还是依旧的手脚麻利地拿起针，给扬小红边缝针边喃喃自语：为了孩子承受了多少痛苦，为了孩子，剪了两刀，最终还没、没保住自己的性命，丢下你老公和孩子，走向另一个世界，可怜的孩子以后怎么过呀！

扬大娘边哭边配合的抬起儿媳妇的屁股，让接生婆给她缝针，清洗。

接生婆边缝边想着；尽自己所能，让这苦命的女人，完好无损的走向另一个世界；自己边流着泪边在微弱的煤油灯前熟练地一针、两针、三针、四针的缝了起来。

扬国华伤心欲绝的紧紧抱住婴儿脸贴脸的坐在床沿边看着徐小红。

接生婆忍着痛，含着泪，给徐小红全身上下，清洗的干干净净后，再给她穿上衣服。

大娘看到接生婆做的这一切，后悔不迭……双手合十，面带歉意的说：“何大妹子，对不起了，打痛了吧？”

接生婆泪流满面的说：“一大嫂，我该打，不怨你，以后做什么事，才能记得住；我失职才导致你没有了儿媳妇，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说什么呢，不怨你，你已尽力了，这就是命啊！”扬大娘泣不成声的说道。

“国华啊，节哀顺变吧，唉！你看你俩口子的女儿，长得多乖啊！”

接生婆本想说：恭喜恭喜，但是不好说出口，只好咽回去。

扬大娘含着泪，拍了一下大腿，惊风火扯着：“哎哟喂，你看我都忙晕了，我还没去抱孙女呢！”

说话间已走到扬国华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喊着：“来，让奶奶抱抱。”

扬国华精神恍惚，不言不语，情绪激动的用手一挡。

扬大娘赶快把手伸回来，擦擦鼻涕，说：“好、好、不抱、不抱，国华啊，我们该到小红的娘家去报丧。”

扬国华置若罔闻地坐在床边像木偶似得死盯着婴儿，不知说什么。

过了一会，扬国华流着泪，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的杨小红，轻言细语：“来，孩子，你和妈妈躺在一起说说话好吗？”

说着他放下婴儿，刚刚躺着，只听见她那“咿呀咿呀咿”哭声，似乎同妈妈在聊天，在做最后的告别。

就在这时，扬大爷不声不响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依旧站在门口，不言不语。

接生婆泪流满面的已为逝者整理好遗容，准备就绪后，叹道：“黄大嫂，需要我再做点什么，尽管吩咐！”

扬大娘痛哭流涕，结结巴巴的说：“没什么事了……何……何大妹子……今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必客气，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家了。”

扬大娘哽咽着说：“等会，我送你。”

“不送了，黄大嫂快忙去吧！”

接生婆转头看了一下，“节哀顺变……孩子啊……你看老的老，小的小，正需要你去关心他们呢。”

说完，顺便看了一下站在床边的扬国华仍然没做任何反应！

紧接着自己又低头检查了一下婴儿，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徐小红，跪在床上，喊着：“小红，小红啊，你不怨我，你，你，一路走好啊。”

她说后，又拍了拍扬大娘的肩膀，低声说道：“廖大嫂，孩子没什么大碍，检查过了，没事，我该回去了。”

“好，何大妹子，今晚辛苦了，让你受伤害了，对不起，对不起啊！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吧。”

扬大娘一直在内疚自责中……双手合十，表示歉意！

“唉……过了就算了……我这人不记仇的，黄大嫂请不要放在心里吧……这骂又骂了，打也打了，还能咋办？”

扬大娘听了，满脸通红，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黄大嫂啊，床上还躺着人呢，就不送了，我一个人能回去。”接生婆边说边朝门口走去。

正要迈出门槛，不放心的转头看见扬国华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捧着徐小红的脸，大声的叫道：“老婆，老婆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你走了……让我以后怎么活呀？”

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人心痛不已……

正在这时，走进俩位男士，俩位女士，走到门口，看到这种情况，全傻眼了……泪如雨下。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喊道：“何姨，今晚上辛苦你了！”

“扬国全，扬国民你们过来了，快拉拉你弟弟起来，叫他把湿衣服换了。”

“好。”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兄弟俩正准备进屋时，从身后传来说：“你俩就在外面，我和张小英进去看看吧！”

张小英泪眼汪汪的叫着：“小弟啊，小红也不希望你这样啊，你要好好的，要振作起来，刚刚出生的宝宝正需要你照顾呢。”

扬国华听了黄云花的话后，顿感泣血椎心，泣不可仰；忽然间，痛心伤扉地叫喊：“老婆……老婆……我对不住你……对……对不住你啊……眼睁睁地看着你离我而去，我怎么这样呢，怎么就没保护好你呢，一无所能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张小英走到床边看着可怜的婴儿，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劝道：“小弟呀，这是意外……怎能怪你呢，快起来，不要太伤心了，伤坏了身体怎么办？”

话音刚落，狂风大作、只听见传来树枝摇曳哗哗作响；紧接着“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一道接一道闪电照射在每个角落里；乌云密布，霎时，大雨倾盆而下；独站整个天空，在这个无情地夜晚，悲凉入骨。

忽然间，婴儿号啕大哭起来，“咿呀咿呀”的哭泣声，响过了整个房间，飘出门外，压过风雨声。

让每一个人听了，令人心塞的难受。

扬大爷紧咬牙关，含着满眶的眼泪故作坚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惊慌失措地叫着：“国全啊，你回去拿一盏煤油灯，雨伞到……到……到你大姐家……去叫……叫你大姐带你到弟媳妇娘家去报丧。”

“那好，爸爸我这就去。”扬国全说完，冒着大雨走了。

扬大爷点点头，挥挥手，哽咽着说：“深更半夜的又下雨又吹风的，路面滑，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爸爸……雨太大了，您快进屋去。”

此时的扬大爷面无表情地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也在不断地无声哭泣，气噎喉咙；只好伤心难过的望着大儿子离开，他站在门外，望着天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来个措手不及……心里好似有人用刀切割般的疼痛。

扬国华听了俩个嫂子的劝说后，望着躺在床上的徐小红，像似丢了魂一样，黯然无光……霎时之间……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大口喘着气，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呼吸困难到窒息，仿佛有双可怕的大手死死地卡住他的喉咙似的，动弹不得。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杨小红过世的悲痛之中；扬国华瞬间倒地不起。

接生婆还没踏出门槛，看到扬国华昏倒在地；赶紧拉开所有人，开始急救；一下两下的按着人中急救，几分钟过去，没反应，按着按着扬国华的脚一蹬，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接生婆不觉大惊，探其鼻息已然气绝，大放悲声，痛哭啼泣；双脚颤抖起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伤心难过的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扬大娘反应最快的速度，拨开两个儿媳妇，冲上前去，用力地摇晃着，哭喊着：“儿子啊……儿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你这怎么了……快说话……快说话呀……你不要吓妈妈呀……不要……不要……不要啊……我的妈呀，遇见鬼了啊……今晚上究竟怎么了……”

扬大娘心碎欲裂地抱着扬国华潸然泪下，嚎啕大哭，声声凄惨。

扬大爷听到哭声，顿时伤心惨目，摧人肺腑，禁不住地老泪纵横……踉踉跄跄的走进房间，抱着儿子，脸贴脸，哀哀欲绝，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扬国华悲痛欲绝和老婆离开了人世。

扬国民肝肠寸断的站在门口，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啊……自己在不知所措中，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冲了进去了，含着泪喊道：“小弟，小弟这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本来就一直在咿呀咿呀，突然竭尽全力的地嚎啕大哭起来，听后令人揪心。

哭声已惊动天地泣鬼神，在撕肝裂肺的痛苦与悲伤中！

在场的亲人们，亲眼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是多么的残忍，发生在谁的身上，谁、谁也承受不了，谁也难以接受。

个个目瞪口呆，涕泪交流，腿脚一软，全瘫倒在地上哭着喊着：“今晚怎么回事啊，我们家这怎么、怎么了……？？？？小弟还不满二十四岁呀？”

扬大娘她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声，惊动了老天爷……瞬间，电闪雷鸣般再次来袭……夜空像白天一样的亮，惊雷滚滚而来……

扬大爷涕泪滂沱，拼命的用干枯的手去摇晃着扬国华的身体，“儿子，儿子，儿子”的喊着，已喊不出别的来！

扬国民不知所措……无力地抱着父亲痛哭流涕！

黄云花，张小英妯娌俩眼睁睁地看着小叔子小俩口……，死在她们面前，心如刀绞，抱着扬大娘，“妈妈、妈妈、妈妈”的喊着，也不知道怎么劝为好？

张小英哭着哭着走到床边，抱着婴儿哭个不停……

“这孩子太可怜了，她爸爸妈妈就这样走了，天呐，天呐，以后咋办啊！”

接生婆自言自语的走到张小英的身边，伸手去抱着孩子，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去找小衬布衣和小棉被。

她边流泪边为她重新加上件外衣包好，叫着：“孩子听话，不哭不哭啊。”

她突然停止了哭声，静静地躺在接生婆的怀抱里。

就在这时，扬大爷无声无息地用袖口擦擦眼泪，接着跪着用手轻轻抚摸着儿子，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紧接着，声音嘶哑的喊道：“国华带着你老婆一路走好，请你俩口子放心吧，你们的孩子，我和你妈妈会带好的。”

扬大娘精神恍惚的走到床边，声泪俱下地说：“儿媳妇，辛苦你了，自己的命都不保，为国华生孩子，付出了年轻的生命；我代表扬家的祖宗感谢你，有来世我们还是做娘俩好吗？”

说完之后，在慌乱中抓住扬国华的手放在徐小红的手上，悲恸不已地说：“儿子啊，照顾好你老婆，带着你老婆一路走好！”

扬大娘说后，用那微微颤抖的手去整理徐小红的头发，找来结婚穿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后，自言自语道：“多漂亮啊，多好的孩子，说走就走了。”

黄云花，张小英望着扬大娘那额蹙心痛的样子，喊道：“妈妈，妈妈，我们知道；世界上最凄惨的就是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谁碰上谁也接受不了；但妈妈你不要太伤心了！”

接生婆抽抽搭搭看到这一切，心里难受，懊悔不已的说：“是我没用，是我导致的没能救活他们，要是医术高一些就好了，就不会这样了，活生生的俩口子，从眼皮底下死去，唉……我真没用啊！”

扬大爷看着接生婆口口声声的引咎自责和愧疚中，自己接过话说：“怎能怪你呢？怪只怪造化弄人，这是他俩的命啊！”

“是啊……是啊……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不需自责！”扬大娘擦擦眼泪，接过话说道！

接生婆不再说什么，看着婴儿的手，用袖口擦了擦泪眼，鼻涕，跟着低头看了看怀中睡熟的孩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要健康成长、快乐，知道吗！”

——

——

张小英含着泪走到床边，喊着：“小弟、弟妹啊，一路走好，昨天我们几妯娌还在聊天开玩笑呢……今晚你俩就离世，多好的小弟、弟媳啊！”

黄云花接过话说：“死亡咋离我们这么近啊，一句话都没有讲，说走就走；你俩口子在天堂那边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扬国民伤心难过的流着泪去扶着扬大爷朝凳子走去。

“爸爸您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找阴阳先生去，看看日子，好让小弟、弟媳妇早日入土为安。

扬大爷转身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儿子，儿媳妇，即刻透骨酸心……胸口处顿感一阵绞痛；叹道：“俩个孩子啊……走得干脆，说走就走了，留下所有的爱，让你们父母，哥哥姐姐，孩子，一辈子的痛苦！”

“爸爸、爸爸。”扬国民伤心难过的叫着。

扬大爷这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

“爸爸，我们扬家今晚怎么了？”

扬大爷抿了抿嘴说：“谁知道啊？”

扬大娘边哭边说：“这就是命啊！”

她说着左手握住儿媳妇，右手握住儿子，她伤心难过的说：“国民快去请阴阳先生来，看好日子，好送你弟弟、弟媳妇上路啊！”

“让、让、他俩早日入土为安……”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

张小英为她捶捶背，揉揉胸口。

扬大娘刚刚好一点，又开始悲痛欲绝的说：“儿子、儿媳妇、虽然我们阴阳相隔，但是你们的妈妈，我对于你们思念是可以超过这条界限，毫无缺少地以后会来到你们身边……我真……想……想……同你们一起去死……死了算了。”

扬国民泪流满面的喊着：“妈妈，妈妈，你在说什么呢？”

扬大娘听后，面无表情的只低着头，哭哭啼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儿媳妇。

接生婆脸色苍白的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叫着：“扬大哥，扬大嫂，我该走了。”

扬大娘用左手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喊着：“何大妹子，今晚上让你辛苦受累了，看见这一切，让你见笑了。”

接生婆揉揉耳朵，摸了摸鼻子，叹道：“唉……说什么呢……谁也不想这样啊……扬大哥，黄大嫂节哀顺变吧！”

扬大爷泪水已哭干，两眼发直，自言自语：“儿子、儿媳妇，你俩走好，走好！”

边说边用双手像筛糠似的从裤兜里摸出用红纸包好的红包，嘴唇颤抖的说：“何大妹子，辛苦了，来，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接生婆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说：“扬大哥，黄大嫂，不用，不用，你们才失去儿子、儿媳妇，是我处理不当，是我的责任，是我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家老小了，这钱啊，真不要啊！”

她说话间，又是鞠躬，又是下跪磕头致歉！

“快起来，快起来，怎么下跪呢……刚刚不是说，这是各人的命啊……老天注定的宿命，难以逃脱的命运……怎能怪你呢……不怪你，不需自责。”

“何大妹子，你回家休息吧，忙了一晚上，辛苦你了！”廖大爷痛苦不已的说道。

扬大娘似乎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起来……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房间里的人跟着扬大娘一起沉默不语。

接生婆含着泪走过去，抱起婴儿，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的轻声说道：“她二伯母，这孩子没什么大碍，身体各方面都挺好的，你来抱着，我背药箱去。”

“好的，让我来抱，你快回去，辛苦了！”张小英抽抽噎噎的伸出手去，抱回婴儿。

“扬大哥，黄大嫂，对不起，我走了，节哀顺变吧！”

“嗯、好。”扬大爷说着就起身走进厨房，拿着煤油灯，用火柴划燃点亮后，走到门口，“何大妹子，下雨路滑，走路慢点，国民你顺便带上煤油灯，送送你何姨。”

“好好。”扬国民接过他手中的煤油灯，叫着：“何姨，药箱给我提着。”

“那好，国民你拿着，我来撑伞。”

“嗯！”扬国民左手提药箱，右手撑伞，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接生婆的家走去。

两个人默默地朝前走……接生婆边走边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皮，顺手摸了摸手膀，自言自语说：“咋，手也下得太重了，怎么这手都抬不起来了。”

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想着；接生几十年，从来没挨过别人的打，今晚还让扬大娘打一顿！唉……也是啊……遇到谁，谁也要这样做啊！

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心好痛……从来没遇到过俩口子一起去死的……即便难产……也死的产妇；也不至于男人跟着去死。

接生婆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正在下雨的天空后，啊呀，难道是刚刚出世的宝宝，是她的断掌克死的吗？还是宿命的安排？接生婆此时此刻不敢再朝下想了。

正在这时，只听见走在后面的扬国全撕心裂肺的在哭泣，这雨声，雷电声，交织在一起，真令人痛心切骨！

接生婆听后，无话可说，含着泪，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都怪我，要是接生技术再精湛一些就好了……那么大家就不会心痛如割了。”

接生婆此时没敢去多想，拖泥带水地只顾朝前走着。

再说黄云花，张小英两妯娌陪着扬大娘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每人都是痛心泣血，面容伤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廖国华、杨小红。

扬大爷坐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走到张小英面前，伸出手，接过可怜的婴儿，轻声说道：“来，爷爷抱到床上去睡觉了。”

说完之后，含着泪水走了出去，来到了左边的房间，轻脚轻手的把孙女放在自己的床上，盖好后，又走了出来，不声不响，无可奈何地坐在院子里，含着泪，一种无力的痛开始随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深入骨髓，只好摸出叶子烟，火柴，划燃开始：“叭嗒，叭嗒”的抽了起来！

烟还没抽几口，房间内传出“咿呀咿呀”的哭泣声。

扬大娘听后赶紧跑了过去，心疼的去拍着婴儿的背部，含着泪，哄着：“乖哈……不哭了……让奶奶抱抱……走……奶奶带你去守爸爸妈妈好吗？”

扬大娘连拍几下后，婴儿撅起了小嘴，“咿呀咿呀”的哭闹不停。

她又换了个姿势拍了几下，亲了亲，叹了一口气，说道：“真像你爸爸小时候，一个模板刻出来的一样……真乖啊……宝宝啊……要永远记住你爸爸妈妈的样子……知道吗？”

“走，奶奶带你去陪爸爸妈妈好吗？”她边说边走出了房间。

扬大娘泣不成声……急不可耐的把婴儿放在扬国华和徐小红的中间。

扬大娘泪如雨下的说：“宝啊……快……睁开眼睛……看……看看……你……你……在你身边的爸爸妈，他们永远离开了我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宝宝你知道吗？”

她那凄凉的诉说，如此让人催人泪下，透骨酸心！

她泪眼滂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在这瞬间、消失殆尽……今晚这刻骨铭心的日子……无不痛心泣血。

婴儿突然停止了哭声，无奈之下，咿呀咿呀的似乎在叫爸爸妈妈，又好似在聊天！

婴儿的出生，使扬家来个措手不及……

在九月二十二号的早上八点钟，扬国华，徐小红夫妇俩在众多亲人们的悲痛声中，入土为安！

让亡者安息，生者安心！

“愿逝者安息，一切安好；祝生者安康，珍惜当下；为了这个小婴儿，振作起来吧！”阴阳师吃过午饭准备起身离开时，看着大家讲道。

扬大爷听后，老泪纵横地送走了他们，转身后，干咳一声，说道：“趁大家在这里，先给孩子取个……取个名字吧！

桌子上的所有人都静静的思考着；只有扬大娘涕泪滂沱的抱着婴儿在她的身上哭闹不止。

扬大爷用䄂口擦擦眼泪，站起来看了看大家，喊着：“家人们，看这样行不行？”

徐老头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泣涕如雨，喊道：“亲家，亲家母，由你们取名吧！”说完之后，顺手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扬大爷接过话，说，“扬帆。”

大家点点头，同声异词的说，“好，好，好听。”

扬大爷面对着孩子，讲道：“你们看啊，愿她在人生的汪洋中扬帆起航，驶向美好的未来和梦想！”

讲到这时，干咳两声后，仰望天空，喊道：“儿子、儿媳妇，你们的女儿取名为扬帆，可以吗？”

正在这时，微风轻轻吹过，在坐的扬家人，都点了点头。

徐小红的父亲徐正书，张亚琼异口同声：“行，这个名字取得好！

“行，就是名字，扬帆好、好、好听，希望她快乐的成长。”张亚琼说到至此，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摸出手绢擦擦鼻涕唾沫，走到扬大娘面前，伸出手叫着：“来，帆儿，外婆抱抱。”

徐小英流着泪：“还得再取一个乳名吧！”

“就叫小帆吧！”扬大爷说完，揉揉太阳穴，说：“在这所有的亲人都好似是船，给她把握好起航的方向，让他驶向美丽宽阔的大海和天空下！

扬大爷讲到这里，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快掉下来的眼泪，接着说：

“现在，帆儿才出生，父母走……走了，现在有我，她奶奶带着，大家看，有没有意见？”

大家听后，泫然泪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人，做出决定。

扬大爷思前顾后着，含着泪，看了看坐在院子里的亲人，但始终没人吱声。

扬大爷再一次的看了看大家，说：“请大家放心吧，我俩会带好孙女的。”

还是没做出任何反应……

扬大爷七十九岁，高高的个儿，1米八左右，宽宽的肩，长着一头平头式的灰白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副麦子色的脸孔，圆圆的下巴上，蓄留着一撮短而硬的胡须，别看他年过古稀，平时说起话来，声音像老钟一样雄浑有力；走起路来蹬、蹬、蹬的，连小伙子也追不上啊！

扬大娘已七十六岁的她，身高1米62左右，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银白色的头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齐耳短发，很好看，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遇到这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在谁的身上，谁也承受不了，何况两位老人，儿子儿媳妇儿的离开，使老俩口不知所措……这两天已日渐消瘦了不少！

扬大爷痛心泣血的他用衣袖擦擦鼻涕眼泪，看了看所有人，昂首挺胸的喊着：“亲家、亲家母，小辈们，小俩口已去，但他俩也不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过得痛苦；他们俩一定希望我们在表达适度悲哀之后，让大家好好地活着；他们俩会在另一个世界为孩子祝福、看着她长大成人；请大家节哀顺变吧！”

院里的人挨个起身走到扬大娘面前，接过婴儿，在小脸蛋上亲吻离别。

徐小红的家人带着悲痛的心情去握住扬大爷，扬大娘的手，含泪离开了扬家后，谁也没想到，张亚琼为了的女儿，跑到算命先生去大闹一场后，倒地身亡！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九月的秋天，给于家所有人带来了悲伤和痛苦；更令痛心的让一个刚出生的人就失去了双亲。

这谁也不愿意，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原本幸福的于家人，就因小婴儿的出生，这就永远永远失去了扬家人曾经幸福快乐的日子，怎能不让人难过啊……

时间过得很快，24号的清晨，扬大爷全身上下微微颤动着，慢慢地睁开了两只浑浊的眼睛，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用他那干瘪的手摸了摸扬帆的小脸蛋喊着：“老婆子，你醒了吗？”

“嗯，醒了，整个晚上都没睡着呢……”

“老头子叫我，有什么事吗？”

“有，我俩来商量商量个事，好吗？”

“老头子，你说吧！”

“我说的是；从今往后，帆儿就是我俩的开心果，不管有多难、多累、多苦，我俩一定要带好孩子，知道吗？”

“老头子，知道了。”转身看了看扬帆，粗糙干燥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生怕摸痛似得，轻轻呼唤着：“孙女、孙女啊，以后、以后……”

话还没说完，已泣不成声，泪水“滴滴嗒嗒”的流在了扬帆的小脸蛋上。

扬大爷含着泪，一把抱住扬大娘以表安慰，用手去拍拍老婆的背后，这才下床走到院子里旁边的洗脸毛巾杆上，取下很旧很旧带硬硬的毛巾，再用水挂瓢，在水缸里舀起冷水，把毛巾打湿，捞起拧干，在缓慢的走进房间：“来，擦擦眼泪吧！”

扬大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老头子就放声大哭起来。

扬大爷忍着泪水，紧紧的拥抱她那日渐消瘦的身体。

扬大娘那伤心难过的泪水已打湿了扬大爷那补满补丁的衣服。

正在这时，扬帆“哇哇”的大哭起来。

扬大娘赶紧松开双手，趴在床上，“红红呀，你醒了，肯定饿了，是吧？快叫爷爷去煮玉米粥，好吗？”

扬帆停止了哭声，眼睛半睁半开的，开始“咿呀咿呀”好像在说话似得！

扬大爷刚刚走进厨房，泪水一涌而来，来不及去擦掉，忙碌的倒白开水，端进房间，“老婆子，来，先给红红喂点白开水，我马上去煮玉米粥。”

“好，你快去，等会又哭了。”

正在这时，扬帆拉尿了，该换尿片了。

“老头子你先去烧水，我来换尿片。”

“好。”扬大爷泪水未干像是很听话的孩子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开始动手清洗柴锅，用葫芦瓜瓢舀水，掺进锅里，再拿锅盖盖上，然后坐在灶门前，拿出火柴划燃，点燃谷草，颤巍巍地双手把柴送进灶里。

五分钟后，开水开了，扬大爷在取一些玉米粉后，放在木盆里，再掺水用竹筷子搅拌均匀，倒进锅里，等待沸腾，完全煮好，他用勺子舀了一点，尝一下，这才放心的拿起碗盛饭再凉冷，端进房间。

“老婆子，你看看这样行不行？她肚子饿了，先给她填填肚子，等会再去弄点米桨。”

“行。”

“老太婆，你喂，我做点吃的去。”

“好。”扬大娘无力的抱起扬帆，喊着：“来，帆儿，我们吃早饭咯，吃饱了，好睡觉觉咯。”廖大娘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

扬大爷走到厨房，不知煮什么好，边洗锅边想着；现在儿子媳妇走了，没有劳动力了，一家三口以后怎么过啊！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的声音。

扬大爷干咳两声后，问道：“是谁啊？”

“是我，爸爸。”

“是国民吗？”

“爸爸是我，快开门。”

“来了，来了，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扬大爷慢慢的走向大门，缓缓的拉下门栓。

“爸爸。”

扬国民打开门，一瞬间，看见年迈的老父亲，原本一头银白的头发，已经稀疏了很多，爸爸消瘦而憔悴；颈部与脸部之间的皱纹深深的烙印在上面。

扬国民流着辛酸的眼泪，心疼的喊着：“爸爸，爸爸，您要注意身体，小弟、弟媳妇已走，我们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爸爸您知道吗？帆儿还需要您去带她，哄她，您要振作起来，好吗？”

扬大爷用袖口擦擦泪水后，“儿子请你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的。”

“好，儿子相信爸爸您会做到的。”扬国明张望着：“妈妈呢？”

“你妈妈正在房间呢。”

“哦，对了，这是给帆儿的米浆趁热给孩子喝了。”

扬大爷还来不及回答，门外有人边敲门边喊道：“爸爸开门，爸爸妈妈开门。”

“听声音，大哥来了，我去开门。”

扬国民赶紧的跑过去，门“吱”一声开了。

“大哥来了，吃早饭没有？”

“吃过了，过来看看爸爸妈妈，顺便带点米浆过来，给帆儿吃。”

扬国民泪如雨下的叫着：“爸爸，爸爸，这怎么了，爸爸您瘦了，头发、头发掉了一大半。”

“儿子啊，我没事，还能挺住一段时间，以后就不知道了。”

扬大爷擦了擦眼泪，心酸的去握住兄弟二人的手，说道：“趁你们俩都在这里，有事商量一下好吗？”

兄弟俩含着泪花不约而同的握紧大爷颤抖起来的双手说：“爸爸你慢点，有什么事请说？”

“唉，我要说的是，是以后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俩要照顾好你妈妈和帆儿，这孩子太可怜了，记住了吗？？”

“爸爸大清早的说什么呢，你会好好的，帆儿正需要爷爷的爱呢！”

“我快八十岁的人了，说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儿子啊，切记，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们一定要把你弟弟的孩子抚养长大，知道吗？”扬大爷说完，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知道了，爸爸。”

“对了，儿子，等会去安慰安慰你妈妈，不能让你们的妈妈累垮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

“快进屋吧！”

兄弟俩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说：“好。”

说话间，扬国全摸出手绢给扬大爷擦了擦眼泪，然后，含着泪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饭了。

扬国民走进房间，叫着：“妈妈，帆儿吃了吗？没吃就吃点米浆。”

“吃了一点，睡着了，米浆就放在厨房，等会醒了之后，再给她喂吧！”

“好的。”扬国民边答应边问：“孩子，昨晚上哭没哭？”

“还好，没哭，一觉睡到现在，唉，只可惜她爸爸妈妈撒手走了，苦命的孩子，以后咋过呀？”

扬大娘她那干瘪的手顺势摸了摸扬帆的小脑袋，深深地叹着气。

“妈妈，小弟不走也走了，现目前主要把身体调整过来，才有力气带帆儿，对不对啊？您看她圆圆的脸蛋，长得多好看啊，和国华一模一样！”

扬国民看着扬大娘苍白而无力的样子，脸上挂满了泪水……心痛不已的用手轻轻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扬大娘拉着他的手说：“国民啊，我没事。”

说话间，紧接试着把手从扬帆的身上移开，还好她没动，再做了个手势，和扬国民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扬国全正忙着煮玉米粥。

扬大娘边走边吩咐道：“国民，抽个时间把你弟弟的房间收拾一下，他在部队里穿过的衣服裤子，全部装在那箱子里，另外，你弟媳妇的衣服，我等会来收，以后我空了，拆线后，给帆儿缝衣服和裤子。”

“好，我现在就去收拾，妈妈快吃饭去。”

“嗯。”

扬大娘刚走进厨房。

扬国全含着泪的喊着：“妈妈，快坐一会，累坏了吧？”

“还好……你……你兄弟俩，怎么一起过来了呢？”

“过来看看您们，顺便带点米浆过来。”

“哦，放在桌子上，等会饿了，再喂。”扬大娘怆然泪下的说道！

扬大爷站在厨房门口应了一声叹息着，瞬间，抬头看着大娘的背影，一夜之间竟变成神情恍惚，骨瘦如柴的感觉，自己不觉悲惨起来。

扬大爷摇摇头，无奈的喊着：“老婆子，你去哪？快吃饭了，等会凉了。”

扬大娘好像没听见，沉默不语，泪流满面的朝门外走去。

扬大爷急忙边打手势边悄悄的说：“儿子，你两快跟上，我们家再不能出什么事了。”

扬大娘直接走到坟墓前，念叨着：“儿子，儿媳妇，你们小俩口不约而同地走了，让你们的爹娘一时间接受不了啊！”

说着说着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着：“儿子，儿媳妇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忽然间，开始捶胸跌足道：“千里孤坟话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俩口子一起走的利索、干脆，留下你们的女儿，抛下你们的爹娘，这日子怎么过啊！”

“天呐，让你们所有的兄弟，姐妹们，痛苦一辈子，怎么办啊？我和你爸都老了，怎么去带刚刚生下来的婴儿啊？”

她那哭天喊地，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哭声，震耳欲聋的飘进了院子里。

扬大爷在厨房听着这悲伤的哭喊声，让人生不如死……就像一把锋利尖刀刺进自己心脏……

扬国全兄弟俩眼睁睁的看着扬大娘在坟前哭得死去活来……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天上又飘起小雨，朦朦胧胧之间，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令人痛不欲生。

突然间，扬大娘站了起来，一手拉着大儿子，一手拉着二儿子，立即跪在地上，说道：“你们兄弟俩和国华听好啊，你们的爸爸妈妈，我们这一生历经坎坷，饱经风霜，勤劳俭朴，过着艰苦的日子；通情达理，亲睦邻里、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会，遭到这样的报应，让扬家老小怎么活下去，天呐，老天爷，怎么会……怎么会……让我们落到这种下场……天呐，天呐，请你告诉我……告诉……告诉……我……老天爷啊……究竟怎么了？”

扬大娘喊天哭地的笼罩着四周；忽然间自己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的感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扬国全一时难以接受，不知所措时，抱着扬大娘，扬国民在慌乱中忙按人中，边按压边喊着：“妈妈你这怎么了，快起来呀，不要，不要啊！您不能这样就睡着了，帆儿还等着你带呢……妈妈……妈妈……”兄弟俩悲痛欲绝的劝道！

扬大爷听着喊声，从厨房快步走到大门口，看到这一切，心如刀割，欲哭无泪的喊道：“国全、国民快把你妈妈抱回来，不然感冒了。”

“嗯，好的，爸爸。”

扬国民从扬国全手中接过扬大娘，抱起朝回跑去，刚走到院里，房间里传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扬大爷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房间，强装笑容的喊着：“帆儿醒了，让爷爷来抱抱好吗？快叫奶奶，快叫奶奶，您奶奶睡着了，快把奶奶叫醒啊……快……快叫……叫啊！叫醒了，好带红红呀！”

扬帆好像听懂似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老婆子，你听着、孙女在叫你呢，她才两三天离不开你呀，快醒醒呀……老婆子，你儿女们都需要你啊……”扬大爷竭尽全力的呼喊着。

扬国全眼睛不眨的望着扬大娘说：“妈妈您听到了吗？帆儿在叫你呢，快睁开眼睛看看你孙女好吗？”

正在这时，扬大娘手指动了动，扬帆的哭声忽然间，㖂然而止！

扬大爷赶紧抱着扬大娘，跪在床上，说：“她奶奶快看看，你的孙女看着你呢，快抱抱她，你若不抱，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带她呀……孙女离不开你，快起来啊！”

扬大娘慢慢的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我怎么又躺在床上了呢？

扬国全激动地说：“妈妈带着帆儿一起在睡觉呢，还没，没起床。”

“哦，那我起床了，孙长呢？刚刚听见她在叫我，对吧？”

“在这呢，她刚刚睡醒了，所以在叫您呢，快看看，睁着眼睛在看着您呢？”

扬国全着急的说：“帆儿，快，快，快让奶奶抱抱。”

扬大娘紧紧的抱着扬帆坐在了床头，泪流不止的从眼角流到床上。

扬国全兄弟俩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去给你妈妈盛一碗玉米粥过来。”

“好的，爸爸。”扬国全快步的走出房间。

扬国民看了看扬大爷，心疼的喊着：“爸爸您快去吃点粥，等会凉了。”

“那好，看着你妈妈。”

“好的。”

扬大爷慢慢的走出房间，来到厨房。

扬国全盛好饭，双手端着，“爸爸给您，先喝一碗，我给妈妈端去。”

“好，快去吧！”

扬国全端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粥走进房间：“妈妈来喝一碗粥，暖暖身子。”

扬大娘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孙女，轻轻的把地放在了床上；然后颤抖着双手接过大儿子手中的碗，泪如雨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国全、国民呀，你弟弟，弟媳妇，就这样走了，你妈妈心里难受，我心不甘啊。”

说到这时，端着玉米粥的手不停在颤抖。

扬国全紧紧握着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松树皮，手掌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手背上青筋突暴，手掌上的纹路像刀刻般——含着泪的喊着：“妈妈您先喝点粥，等会凉了。”

“好，我喝一口，喝一口。”扬大娘有气无力的说道。

扬大爷在厨房里，端着碗，喝一口，歇一会，叹口气；喝上一口，叹口气，他自想着；老的老，小的小，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扬大爷边回答边急急忙忙的走到门口，门栓一抽，“吱”一声，门开了，“同志，请问：你们是、是、是谁呀？”

“我们是扬国华的同事，送慰问品来了。”

扬大爷强装笑颜的说：“那，那，请进，请进一高一矮的一男一女，男同志有四十岁左右，上穿蓝布衣服，下穿蓝布裤子，脚穿黑色洗得泛白的布鞋；女同志有四十五岁左右，头扎低马尾，同样穿的是蓝布衣裤，黑色布鞋，喊着：“扬伯父您好，我们特地过来看望二老和孩子的，我姓李，名叫；李小菊。”

扬大爷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站在一旁的男士迫不及待的说：“我姓陈，陈道全。”

“好、好、小李、小陈快进来坐坐。”

“好，谢谢！”他们俩人各提一袋5斤左右的大米，五斤左右的的菜籽油，女同志边走边说：“扬伯父这是单位上为两位老人和孩子的慰问品；另外，这里有十块钱的补助金。”

扬大爷含着泪水，双手合十，颤颤巍巍地说：“非常感谢单位上的各领导干部，对我们家的关怀与问候！”

“扬伯父不用客气！”

扬大娘喝完玉米粥后，竖起耳朵听了起来，顺势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地说：“你两听听，大清早的是谁来了？”

扬国全抬起右手用䄂口眼晴一擦，鼻涕一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扬帆，说：“走，我们出去看看。”

扬国明起身去扶坐在床上的扬大娘走出了房间。

扬大爷喊着：“老婆子，国全，国民啊，来、这是国华单位上的小李，小陈同志，他们送来慰问品，感谢所有的工作人员，我们在这给你们磕头了。”

小李，小陈看着，连忙说：“老人家不能这样，快起来呀……扬伯父，扬伯母，扬大哥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这些事谁也不愿意啊，谁也没想到过去曾经在一起说说笑笑，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说走就走了，怎能不让人难过。我们单位上的领导和同志们都希望他们夫妇能在天堂安好！如果他们看到伯父伯母伤心落泪，他们也会难过的呀！”

小李一直握住扬大爷的手，讲着，安慰着。

小陈含着泪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难过至极的说道：“两位哥哥，我不会说话，去的已经去了，不要太伤心难过；国华夫妇俩他们在天上也不期望哥哥们伤心难过对吧？”

扬国全红着双眼点点头，说：“是是，谢谢两位同志，我们会好起来的。”

“扬伯父、扬伯母不要太伤心，从今以后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知道吗？”

扬大爷含着泪紧紧的抓住小陈的手，使劲点点头，说：“好好，谢谢，谢谢！”

小李拍了拍扬大娘的肩膀说：“节哀顺变，不要，太，太伤心难过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身体好了，才能照顾好孙女，您们说对不对？”

扬大娘痛哭不已，点着头说：“对对对，非常感谢你们和领导以及单位所有同志们对我们家的关怀与慰问。”

“扬伯父，扬伯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走，去看看孩子。”小李客气的说着。

“好，走吧！”

扬大爷走在前面，小李、小陈，跟随走进了房间，异口同声道：“宝宝正睡着呢，起名字了吗？”

扬大娘接过话说：“起了。”

小李走到床边看着，抚摸扬帆的小脑袋、小脸蛋说：“多乖啊，叫什么名字？”

“书名：扬帆，小名；小帆。”

“哦，好听。”小李说完，从裤包里摸出红纸包好的纸包放在扬帆的枕头边。

小陈也迫不及待地从裤兜里摸出红纸包放在枕头下面。

扬大娘见状，“怎么拿钱了呢？快揣兜里去，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

小陈慌忙的去拉扬大娘的手说：“扬伯父、扬伯母，没给孩子买什么吃的，请不要介意，是我们的心意，请收下。”

“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请收下，国华的孩子，像我们的孩子一样，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说一声就行。”

扬大娘拉着小李的手，“好，好，国华生前同你们是同事，真是他的福气啊！”

小李揉揉湿润的眼眶，说：“国华生前在单位上时，大家都夸他是好同志！”

扬大娘含着眼泪说：“是啊，只可惜，唉……”

小陈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忍住了，喊着：“李姐，我们该回去了。”

“好啊，走吧。”

“扬伯父、扬伯母，两位大哥，请注意身体，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过好每一天。”

小李、小陈说完之后，一一握手告别。

刚刚走出大门，一阵微风拂来，水东瓜树叶、竹子叶，安树叶“哗哗”的落下，散落在大家的头上，这难道是巧合，还是扬国华在向他的同事和家人打招呼呢！他们轻轻的拍掉头发上的竹叶，朝乡镇方向的走去。

扬大爷再次客气着：“非常感谢，请慢走啊！”

“好的，扬伯父、扬伯母请回吧。”

“好、好。”扬大爷眼泪花花的望着他们的背影……

扬国全见此情形，心疼的走上前去扶着廖大爷，扬国民扶着扬大娘，一前一后的朝回走去。

扬大爷头也不抬的直接去了扬国华的墓前，四个人的表情肃穆，大家心情沉重的并排站着，木然的望着才垒起来的新坟墓。

扬大爷扑簌簌地眼泪掉下来，用䄂口擦了擦，清了清嗓子，喊道：“儿子，儿媳妇，你们说走就走，让你们的父母，哥哥姐姐们心都碎了，让所有关心你们的人都不知所措，正常生活已打乱，以后你俩的孩子怎么过啊……”

扬国全，扬国明兄弟俩听着听着泪水顺着瘦了一圈的脸颊流了下来。

扬大爷缓缓擦去脸上的眼泪，喃喃自语：“安息吧，安息吧！”

扬国全兄弟俩深深地三鞠躬，“小弟，你俩在天堂安好。”

他们说完，悲痛万分，双眼看着坟墓，久久不愿离去……

扬大娘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说道：“孩子，我和你爸爸会照顾好的，儿子，儿媳妇你俩请放心吧！”

扬大爷不经意间伸出左手去握着扬大娘的手，不约而同的望着儿子，儿媳妇的坟墓，迟迟不肯离开。

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大雨……不留情面的淋在他们身上。

扬大爷仰望天空，神情恍惚的说：“回去吧，等会帆儿醒了。”

扬大娘揉揉红肿的双眼后，有些不舍……叹了一口气，回应道：“好，走吧！”

兄弟俩难受至极的走上前去扶着父母回到家中。

扬大爷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你俩快回去了，时间不早了，快挣工分去。”

“爸爸妈妈，在家时走路小心点，我们有时间再过来。”

“好，快去吧！”

兄弟俩说完走出门外。

扬国全干咳一声后，喊着：“国民呀，妈妈晕倒都吓死我啦，幸好老天有眼啊！不然爸爸，我们和孩子怎么过啊？”

“是啊！妈妈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粒饭都没吃，何况年龄大了，是谁也受不了；唉……这以后的日子……”

扬国民话还没说完，已泣不成声了。

扬国全拉着扬国民说：“不哭，不哭了哈。”

“让我放声大哭一场，回到家里，难受啊，知道吗？大哥，大哥啊！小弟、弟媳他俩走了，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痛。”

扬国全揉揉湿润的眼睛和鼻子后，讲道：“我也一样啊，想想小时候的小弟，跟着姐姐和我们俩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玩，问这问那的问题，连我们自己都回答不起来，这，这，说走就走了。”

扬国民接过话说：“是啊，去年退伍回来时候，还说兄弟三人一起好好孝敬父母，还说永远是好兄弟，大哥你看啊，这还不到一年半时间，小弟就离我们远去了……”

“我还记得今年过春节时，一家子人一个不少的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样子……这转眼之间，小弟还不满二十四周岁啊！留给了我们无尽的痛苦！”

就在这时，黄云花手提洗过的红薯走了过来，喊道：“国全、国民你兄弟俩在一起说什么呢？眼睛都是红红的？”

扬国全抱着胸口，干咳几声后说：“想小弟了呗。”

“哦，快回去吃早饭，时间不早，马上要挣工分了。”

“好。”扬国全说完，喊着：“国民啊，以后我俩谁先有时间，谁到爸爸妈妈那里去看看。”

扬国民抹干眼泪，说：“知道了，大哥你感冒了吗，怎么在咳嗽呀？”

“不知道，都咳嗽好几天了。”

“你到赤脚医生那里去拿点药呗！”

“好，你快回去，我也吃早饭去了。”

兄弟俩说完，各自朝回家的路走去。

再说扬大爷走进院里，赶紧走进房间去，看着躺在床上的扬帆，喃喃说：“还好没醒。”

“嗯，多可怜啊！”

“老婆子，你以后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可怜，你知道吗？”

“知道了。”

“孩子刚出生，她妈就离世……奶水都没喝上一口，这是天下最可怜的孩子呀！

“儿子儿媳妇都是不幸的人了……”扬大爷说到这说不下去了，揉揉眼睛看着床上的扬佳红。

“对啊，早知道这样，叫儿子不退伍，不结婚，儿子也不会死了。”

“老婆子，你在说什么呢？尽说些没用的的话！”

“没说什么，不过本来也是这样的。”

“以后不要东想西想，好好的把孙女带着。”

扬大娘斜楞了一下，擦擦眼泪，看了看扬大爷，然后叹一口气，答应着说：“嗯，以后不说就是了。”

“这就对了，老婆子你看看；帆儿才出生不到三天，皮肤白白的，粉嫩粉嫩的，皮肤又白又圆润光滑，细皮嫩肉的，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脸蛋儿，多可爱呀！”

“是啊，长大了，肯定像她妈妈一样的漂亮！”

“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啊……”扬大爷不慌不忙的说道！

扬大娘面带苦笑接过话说：“我儿子也长得帅哈。”

“你看你的嘴说出来的话，谁说儿子不帅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哎，以后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啊！”

“慢慢过，我们来计划以后的日子，咋样？”

“好啊，你说说看？”

“好的，我负责捡柴卖了，给红红买米，你负责带好红红。”

“那家务活谁做？”

“谁空谁做。”

扬大娘擦擦鼻涕，说：“行，就这样说定了，不能变卦哦？”

“老婆子，你不相信我，那我俩来拉勾呀……”

“老都老了，还拉什么勾啊，对了……难道你不相信我，带不好孙女，是这意思吗？”

“不是，我怕你、怕你以后不想带孙女。”

扬大娘挠挠头皮说：“我不带，谁带？”

扬大爷看了看睡在床上的扬帆，说：“也是，我想过这个问题，我俩带孙女是很吃力，年龄越来越大了。”

“老头子，在苦在累，我俩尽最大的能力，把孙女养大成人。”

“好，这过程难啊？带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头子你说的也是啊！”

扬大爷说到这里，心里特别难受，双手抱着胸口，咬了咬牙，叹一口气，说：“不说了，不说了，走，我俩去把国华的遗物收拾收拾。”

“好。”扬大娘走到床边亲了亲扬帆的小脸蛋，走出了房间，来到扬国华生前的房间，着手忙碌起来。

扬大爷打开箱子，喊着：“老婆子，你看啊，国华这些衣服，把它收起来，我以后穿。”

“好，媳妇这些衣服，我有时间，给孙女改几件小衣服，丢了多可惜啊！”

“是啊，辛苦你咯，老婆子，国华单位送来的慰问金，我们不能用，知道吗？”

“知道了，老头子，听你的。”

扬大爷，扬大娘流着泪，边收衣物边聊着。

正在这时，从房间传出响亮的哭声，而带有穿透力，让人听了，非常有信心。

“孙女哭了，是不是肚子饿了？老婆子快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

“我热米浆去。”

老两口心里有万般不舍的摸了摸廖国华生前穿过的衣服后，同时走出了房间。

扬大娘急急忙忙的朝左边的房间走了进去，走到床边一看，小家伙眯着小眼睛，张大的小嘴巴“咿呀咿呀”的哭个不停！

扬大娘心疼的喊着：“孙女啊，不哭不哭了，奶奶来了，肚子饿了吧？爷爷热米浆去了，马上就好。”

“来，让奶奶先抱抱，然后再吃好吗？”

扬帆听后，哭泣声，㖂然而止，嗷嗷待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