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平妻娘子请安。”
秋娘的声音甜得发腻,目光却在墨兰的霞帔上打转,“听说娘子外祖家是两淮盐商总商,不知可曾见过奴家的叔父?
他在扬州开着‘临海’盐场。”
墨兰的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面上却泛起温婉的笑:“原是一家人,改日定要请妹妹说说扬州的趣事。”
她忽然瞥见秋娘鬓边的螺子黛痕迹,与梁晗昨日送她的那盒一模一样,“妹妹这螺子黛,倒像是京中琉璃阁的新货?”
秋娘的脸色微变,吴大娘子忽然冷笑:“秋娘,去把老夫人的《盐引备考》拿来,让盛家娘子瞧瞧梁家的规矩。”
待秋娘退下,她转头望向墨兰,声音低了三分,“梁家最厌虚与委蛇,姑娘可知,老夫人今早收到了扬州盐商的密信?”
墨兰的心跳陡然加快,面上却仍是懵懂:“吴大娘子说笑了,墨兰不过是按母亲说的,将外祖的旧物拿出来应景。”
她忽然解下腕间的玉镯,放在石桌上,“若梁府嫌弃墨兰出身,这门亲事……慢着。”
吴大娘子按住她的手,眼中闪过赞许,“老夫人说,能把虚事做得比实事还真,才是做当家主母的材料。”
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份名册,“这是扬州十二家盐商的现任总商,姑娘只需记住他们的生辰八字,梁家的盐引,便有你三成。”
四、烛底心痕戌初刻的闺房飘着梅花香,墨兰对着灯烛背诵扬州盐商名录,忽闻窗棂轻响。
梁晗身着夜行衣翻窗而入,襟上沾着的雪粒落在她的薛涛笺上,化开点点墨痕。
“明日就要出阁了,可曾想过后悔?”
他摘下面巾,眼中映着烛火的跳动,“平妻之位,终究是夹在嫡庶之间的刀刃。”
墨兰望着他袖口的墨兰刺绣,忽然轻笑:“梁公子可曾后悔过?
那日在琉璃阁,你画的《踏雪寻兰图》,落款可是‘纫兰’二字。”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我们这样的人,哪有后悔的资格?”
梁晗忽然握住她的手,体温透过春衫传来:“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盛府的梨花树下。
你穿着茜纱裙,替如兰捡起掉落的帕子,却故意让自己的帕子沾上泥渍——那时我便知道,你比所有嫡女都活得明白。”
墨兰怔住,想起十三岁那年的暮春,她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