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道歪斜的指痕,像道未完成的告别。
最后一次打开手机,她的消息弹出来:“周临,我爸手术成功了!
等他拆线,我们就去看海好不好?”
附带的照片里,她举着住院部的窗户,阳光穿过她的指尖,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片碎掉的星空。
我盯着照片里她手腕的创可贴,突然想起便利店相遇时,她递来的草莓奶盖,奶盖上的脆波波在灯光下闪着光。
按下拉黑键的瞬间,手机屏幕黑了。
我把它放进帆布包,和止痛片铁盒并排,像把两颗即将熄灭的星星收进夜空。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三轮车声,远处的奶茶店飘来草莓奶盖的甜腻气息,混着腊月的寒风,成了记忆里最后的味道。
快递员来取件时,我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右手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用牙齿咬住鞋带末端。
“小哥生病了?”
他看着我发白的嘴唇,我笑笑:“感冒而已。”
纸箱在他怀里晃了晃,速写本的角露出来,画着半截围巾,他没看见上面的泪痕。
黄昏的阳光把阳台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数着晾衣绳上的雨滴,七颗,和吊瓶里的一样。
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周临,你的快递到了。”
我知道是她,却没敢回复,任由震动声像心跳,一下,又一下,直到消失。
深夜,我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听着楼下便利店的关门声。
抽屉里的围巾带着她的体温,我把它盖在脸上,奶茶香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成了最后的安眠药。
梦里,她站在海边,举着那杯没喝完的草莓奶盖,围巾在风里飘成一片云,而我怎么也跑不到她身边,双腿像被海水淹没,渐渐沉进黑暗。
第二天醒来时,右手已经完全动不了。
我用左手给房东发消息,说要退房,押金不要了。
他秒回:“早该滚了,拖了三个月房租。”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朝上,锁屏是我们唯一的合照。
在便利店门口,她举着奶茶,我戴着她的粉色围巾,背后是暴雨中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彩虹。
救护车的声音在巷口响起时,我正盯着墙上的马克笔字发呆。
“你的草莓奶盖,是我人生最后一丝甜。”
原来最残忍的告白,是说不出口的再见,是藏在画里的未来,是明知永远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