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多的,是因对时崤忠心耿耿而被圭风施加残忍刑罚的旧部,他们或死或伤,折损了一大片,光是一一安置都要废上数日之久,再加上提拔新的手下填补空缺,以及其他各种琐碎事务,等到鬼府重新恢复秩序,已经要整整一个月过去。
圭风被押上鬼殿之时,时崤正细细把玩着手中的腾角刀。那刀上薄薄地环绕着一股黑气,分明是曾经将他重伤的凶器,如今在其手里却似被驯服般乖巧得很,指腹轻轻在刀刃上滑过,竟未被割出任何血口。
“的确是三界中绝无仅有的上古宝器。”时崤面无表情地坐直起身,对跪在堂下的圭风道:“但是若只凭着这一把宝器便称霸鬼府,圭风,你的失败是必然的。”
与真正的鬼主不同,没有腾角刀傍身的圭风就是一介再普通不过的高阶鬼,此时被锁了缚鬼链子,垂着头跪在探下,就像是一条淋了雨丧家犬,看不出半点昔日的疯狂。闻言,也只是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看时崤,端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反正成王败寇,悉听尊便。”
时崤冷笑。挥挥手,对一旁的康沅示意了什么,对方便悄然退出鬼殿。
“别拿你那末路英雄的假想出来现眼,只有你自己才会感动。本座不会杀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他站起身,缓步下了高座,华贵的下摆随着行走而微微摆动,“逆贼圭风,你的即位并非名正言顺,自然不会知一界之主该承担的职责。人界之事由你一手而起,是为千年来从未有之重大事故,他日仙界追责,你也需独自承担。”
圭风啐了一口:“呵,你也会使这种哄骗伎俩。人类生老病死,每日进入鬼府之魂皆是数百,区区十二条人命——”
“是十二条阳寿未尽者的人命。”
“那又如何,三界本就互不干涉,仙界为人界出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从古至今,鬼府向来受仙界管辖,随你相信与否。本座不会越权处置你这样的罪犯,但,你的子嗣,鬼府不可能留。”时崤的语气至始至终都极为平淡。
圭风身体瞬间僵硬,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
天道规律之下,三界的特殊注定鬼没有像人和仙一样诞下子嗣的能力与资格,唯有一者例外,便是历任的鬼王。时崤在位近千年从未行使过这个特权,然而圭风却绝对不会浪费,掐指一算,胎儿如今已有四个月的胎龄……可是,在时崤回归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孕妻妥善藏在了自己的密地,为何还会被发现?为何?
“人类有句话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鬼府也一样,每一寸土地都在本座的掌握之中,焉有例外之处?圭风,鬼王的权力远比你相信中的要多得多,只不过你在位时没有权限去用罢了。”时崤没有什么情绪,但实话出口,却似嘲讽般句句扎穿了堂下失败者的尊严。
殿门被拉开又关上,康沅去而复返,把挺着肚子的女鬼推到堂下,躬身行礼:“主上,此为圭风之妻,已有四月身孕。”鬼的孕期只有五个月,她的肚皮已经高高挺起,其上环绕着淡淡的灰色鬼气,是鬼胎已经接近成熟的标志。
“阿风……”
“时崤,你怎么敢!”圭风目眦欲裂。他歇斯底里地往前扑,只是尚未触碰到时崤,就被缚鬼绳坠得重重摔倒在地,把地砖砸出一道细细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