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传来烧菜的鱼肉香味。
地面潮湿,应该是有人洗完衣服将水倒在地上。
张秋宛往里走,忽然停下脚步,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宝贝闺女骑在之前见过黑不溜秋的男娃肩膀上。
“驾!”宝珠显然把他当作马骑,笑容灿烂,露出梨涡。
黑蛋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满不在意。
宝珠更加肆无忌惮,双手揪着他乌黑的头发,身边还有几岁的小孩们围在一起,面露羡慕。
“我们也要玩。”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疑惑、又温柔的声音。
“张同志?”
怎么又遇到他。
张秋宛蹙眉,又舒展眉头,点了点头打招呼:“宋同志。”
“爸。”纵容宝珠把自己当成马骑的黑蛋,如日中天地朝着宋之景大喊一声。
宋之景转身,只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天真可爱的揪着他儿子的头发。
再看黑蛋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
宋之景第一次觉得黑蛋长得太黑,有点碍眼。
“妈妈。”宝珠也注意到张秋宛的存在,立马推搡黑蛋要下去。
黑蛋立马放她下去,宝珠迈着小短腿,傻笑地跑到她面前,还伸出手说:“要抱抱。”
张秋宛心里一暖,立马抱起宝珠,摸着她的小手。
李婶子似乎在屋里听到动静,很快走出来:“哟,秋宛来了。”
“对,我来接宝珠。”张秋宛笑着打招呼。
张秋宛其实今天很惊讶,那天见到黑不溜秋的男娃喊宋之景叫“爸”。
宋之景长得也不黑。
她胡思乱想,跟李婶子进了里屋坐在炕上,顺手将带来的半斤红糖递给李婶子。
李婶子连忙拒绝。
“你来还带什么红糖。”红糖多珍贵,她们一家只有张秋宛是职工,人口不多,但也要紧巴巴过日子啊。
“你儿媳妇不是生了吗?我之前一直没来看她,正巧今天过来顺带上红糖。你也别跟我客气,我跟你都认识这么多年,当年我怀宝珠的时候,要不是你帮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她说起过往,李婶子叹息一声。
“唉,你这孩子。”她改天让儿子多送点柴火过去。
“所以你别跟我客气,对了雅雅姐在里屋吗?”她抱着宝珠,望向用布帘子遮挡的的里屋。
“她在东边的屋子歇息。这段时间她也辛苦,可惜……”李婶子明显不愿意说下去。
张秋宛也不是多事的人,借机说要回家烧饭,先回去。
恰好院子里传来吵闹声。
张秋宛坐在屋子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同志,你也知道我家是寡妇,养着三个儿子多艰难,你家今天晚上炒肉,我家儿子过去要一块你都不愿意给,亏你还是当老师的。”
张秋宛挑眉,目光落在窗边,见到院子里一群人聚在边上在看热闹。
院子的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指着西边骂。
李婶子皱眉:“陶家寡妇真是没皮没脸,仗着丈夫死了,私底下到处让儿子去别人家蹭吃蹭喝。”
“宋同志也是倒霉,他家好久没吃肉,今天一吃肉就被盯上。”
大院里家家户户挤在一起,哪家有风吹草动,大伙都心知肚明。
张秋宛听李婶子说,才知道宋之景的处境。
陶家寡妇骂了一老半天,宋之景那边丝毫没动静。
这可把陶寡妇气得叉腰,什么话都骂出来。
“大家都知道宋同志成分不好,有资本主义的背景,所以肯定舍不得分点肉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想来今天宋同志买的肉也是割的资本主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