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青灰色条石沉默地矗立着,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投下连绵的、冰冷的阴影。
就在这常人难以攀援、也鲜少有人会驻足仰望的阴影深处,一道几乎与冰冷砖石融为一体的身影,已经凝固了整整三日三夜。
玄夜。
他如同一块被遗忘在城墙缝隙里的顽石,又像一尊亘古以来便镇守于此的冰冷雕像。
夜行衣被凛冽的寒风刮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蕴含可怕力量的轮廓。
发梢、眉峰、肩头,都凝结着细小的、顽固的冰凌。
他的脸被风霜刻画出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两点幽暗的、不肯熄灭的火焰,穿透重重宫阙的阻隔,死死地钉在长宁宫的方向。
三天了。
他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身体的极限早已被突破,全凭一股非人的意志在支撑。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吸入的是凛冬酷寒的风刀霜剑,呼出的是心口被反复灼烧煎熬的滚烫血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热力正一丝丝从僵冷的四肢百骸中流逝,被这城墙的阴冷无情地汲取。
但身体上的痛苦,比起心中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的剧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她宫里的灯火明灭,想象着她穿上那身刺目嫁衣的模样,想象着她此刻的绝望与死寂……每一次想象,都像一把钝锈的刀子,在他心上来回地拉锯。
那卷明黄的圣旨,刘福海尖利的嗓音,她跌碎茶盏时惨白的脸,她叩首时细微的颤抖,她抱着圣旨走向黑暗的背影……每一个画面都在他脑海中疯狂轮转、放大,反复撕扯着他早已破碎的神经。
他不能进去。
那宫门之内,是咫尺天涯的深渊。
暗卫的烙印,深入骨髓的忠诚,如同最坚固的囚笼,将他死死钉在这冰冷的城墙阴影里。
进去又能如何?
带她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带着一个被皇帝指婚和亲的公主逃亡?
那将是灭顶之灾,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比远嫁北狄更加不堪。
他太清楚那巍巍皇权碾碎蝼蚁的力量。
留下?
看着她被送入那传闻中茹毛饮血、视女人如玩物的北狄王子手中?
这无解的悖论,日夜不停地撕扯着他。
他像一头被囚禁在无形铁笼中的困兽,只能在这高墙之上,用沉默和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