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温书傻眼,宁清乐了。
他发现每次心情一好,就喜欢揶揄人:“有点荒芜啊。”
周温书囧了囧,“抱歉。”
宁清:“……”怎么这么认真?调侃一句都要自责?
真是个娇气包。
宁清语带嫌弃,“这么认真做什么?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说着,还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四周来。
再开口时,又是不自觉为周温书开脱,“是荒芜了点,但历练嘛,不都是环境越差越有挑战性?”
“嗯。”
宁清在前面替周温书开解,却不知在他身后的周温书眸光里熠熠生辉。
他发现,只要他先服个软,认个错,再装个委屈…宁清对他的态度就都是极好的。
但他想要更好更好。
而且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好。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人心里又根深蒂固了一个层次的宁清,挠了挠下巴,转头对周温书调笑道:“只要活的久,沧海桑田果然只是弹指一挥间呐。”
周温书跟着笑,“嗯。”
“嗯什么啊你?天都被你聊死了。切…没意思。”宁清拍了拍身上黑色劲装那并不存在的灰尘,阔步向前走。
而身后的周温书却因他的话陷入了恐慌,他想:原来是因为在这里没人跟他聊天,才愿意搭理他的吗?
这一瞬间的周温书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贪得无厌。
虽然两人有婚约,但以从前的宁清对自己的态度,他从未敢想两人间会有结果。
他想,只要远远滴看一眼就好,看一眼,知道宁清好他就好。
至于宁清待他的态度好与差都都没关系的。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是个不知足的。
他想要一个愿意搭理他,愿意对他好,心里眼里全是他的完完整整的宁清。
前方的宁清已经走出了十多米远后才发现人没跟上来,不禁回头,纳闷道:“怎么呢?准备在那儿扎根?”
周温书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大步跟上。
点头是因为,其实这里很好,至少没人跟他抢宁清。
摇头是因为他愿意放宁清去飞翔,只是前提是必须带上他。
“未婚夫,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点奇怪啊?”
这一口一个“未婚夫”的,怪让人难为情的,奈何有人脸皮厚,喊了一路竟从不知羞。
而周温书是个脸皮薄的,只稍稍被调戏调戏就一阵子的脸红脖子粗。他垂着脑袋低声道:“阿玉可以唤我温书。”再不济,小书书也可以。
他没有小名,也没有表字。
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爹说,表字就留给她娘取。
但是周温书不懂,娘都不在了还怎么取?然后他爹又说,在的,一直在。
虽然没见过父母相处的样子,但是周温书觉得他们必定非常恩爱。
而他,也希望将来与未来那一半相濡以沫。
而宁清也没有表字,因为宁伯伯说:温书没有的,阿玉就没必要有。
还说:这样才是伴侣。
“温书啊~”
只两个字,却被宁清唤出了黏糊感。
仍旧红着脸的周温书觉得,还不如叫他未婚夫呢。
可是宁清这人,歪心思多得很,又哪容他觉得?
只听他又道:
“有道是温故而知新,所以,未婚夫你是想我多多温习与了解你这本小书书吗?”
世人都说周湛诏(周温书的父亲)是朵冰山上的冰雪莲的高冷又孤傲,为了避免后代与他一样的性子,周温书的母亲早早就给尚未出世的孩子取好了名字——温书。
寓意为性情柔和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却不想,名字到了这人嘴里竟然还能有这让人浮想联翩的意思!
周温书愕然睁大眼眸,这人怎么,怎么这么不着调!
而且,他分明有听到那“了解”两字有加重了读音的!
这人,就不怕他想多吗?!
这下,周温书不光脸红脖子红了,通身上下的血液那叫一个翻涌。
“阿玉你,你…注意言辞。”
宁清“哈哈”一笑,正想再调侃两句时,脚下的山石蓦然颤动了起来。
“不好。”
“小心…”
“卧槽,这是什么怪物。”宁清看着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两只比他手臂还粗的特大钳子,不由惊呼出声。
顷刻间,周温书便祭出了流星剑,侧身护在了宁清的跟前。
“看样子是蝎子,有毒。阿玉要小心。”周温书皱了皱眉,警惕地盯着四周补充着:“而且,若我没记错,蝎子是群居物种。”
周温书猜得没错,确实是蝎子,只是这蝎子比寻常见到的毒蝎子不知要大上多少千万倍。
看着比人还要雄壮的毒蝎,周温书那张平时一看就挺温润的小脸严肃得堪比老头儿。
宁清躲在周温书的身后,暗叹周温书上道的同时,一手勾搭周温书的肩头,一手直指那庞然大物,“这是变异了还是千年老王八?”
周温书侧头看了宁清一眼,眸中有一抹疑惑闪过。
他想护着宁清是一回事,但是宁清竟然顺势躲着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天下间谁人不知道玄清门小门主天不怕地不怕,出门历练专挑高品阶的异兽下手?
按正常情况,宁清早该一脸兴奋地冲上去了才是?
很不合时宜地,周温书想到了宗门藏宝阁里记载的关于夺舍重生的术法。
虽是残缺术,但至少能证明世上真有夺舍重生之邪术的。
再联想到这两日来宁清的反常,周温书那向来温和的眸子里瞬间淬满了冰霜。
他顾不上那已经向他们爬来的毒蝎,把他那把冷冰冰的,反射着寒光的流星剑架在了宁清那脆弱的脖子上。
“你是谁?”
宁清眨巴了一下眼睛,抬手捏住了周温书的剑尖。
他的小表情端得那叫一个无辜且疑惑,“我都不认识了?没听说这蝎子还会使用幻术啊?难不成真成精了?”
越说,宁清的表情就越发的惊慌,“诶不是,你看到的我是什么人?你先冷静啊…我说一件你小时候的丑事,就是啊你记得不,大约三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上茅房裤带子都不会解,还是我帮的你。”
周温书:“……”他一点也不想记得。
但是,他脑子里为什么会有一段成人版的?
周温书脸又红了。
宁清只以为对方想起了往事,心里暗叹原主记性好的同时,也不忘继续给周温书洗脑。
“诶,也不对啊,我看到的你还是我那玉树临风的未婚夫周温书啊?……这幻术对我没有用?”
在宁清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连番轰炸之下,周温书眸底的冰寒逐渐消退,慢慢地也转换成了与宁清一模一样的疑惑。
难道他多心了?
看到周温书这样,宁清心头狠狠地舒了一口气:真是大意了!差点露馅!
不过这呆子动起手来可真是半点都不含糊的啊!
不行,这得改。
怎么能对未婚夫动手呢?太没规矩了。
有时候有些人啊,逗着逗着就把自己给逗进去了,完全就忘记了自己压根就不打算娶周温书的决心。
当然,也忘记了此时此刻身处险境。
直到那只大毒蝎对他们两人来了一个蝎子摆尾,宁清这才想起眼下最重要的是灭了那大虫。
宁清杀心大起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后退。”
一如之前那样,宁清把周温书推到了身后,执着凌霄剑迎毒蝎而上。
而被他推开的周温书,眼里有担忧,也有愧疚。
他怎么能怀疑宁清呢,宁清可是除了他爹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虽然最近行为异常,但对他却是实打实的好。
想到刚刚他把剑架在宁清那白皙的脖子上的情形,宁清紧捏着剑柄的指尖寸寸发白。
怎么可以呢?
明明宁清在往好的方向改的。
在周温书乱七八糟的自责时,冷不防地又听到了宁清在打怪遇阻时的兴奋语调,“擦!真是个玩意儿!”
还是他的宁清没错儿。
周温书忽然低低的笑了出声,执剑而上,语气温软中带着讨好,“我取它的内丹给你赔罪好不好呀阿玉~”
宁清侧头看向已经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少年眉清目秀,红唇齿白,看着像是该养在温室里的娇花。但此时执剑与他一道杀敌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帅气。
宁清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