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静了下来,好像天有点阴,何为再看眼表,已经十点十分。他不想再打电话,两次打电话,她都说正忙,马上回来。他不知她在忙什么,如果问,她当然有具体的回答,但他脑子里却是另一幅画面:夜深人静灯光幽暗,她和猪头老板独处一室其乐融融。
喝一碗凉水,让自己发烧的肚子冷却一下。在地上走几圈,还是觉得问题多多。这些日子,每天进屋,她都是满面春风,走路都轻快得像跳舞,闲着忙着,嘴里都哼着歌曲,曲调都是轻松愉快。按她的说法,她的广告效果奇特,牌子树在那里已经是一道风景,人们已经开始排队买肉,卖肉的摊主已经巴结她让她多给点肉。但怎么想,也绝不仅仅是工作顺利,感觉她有点突然进入初恋或者突然有了新欢,那份兴奋激动冲动,感觉就是荷尔蒙在刺激。记得婚后她买了一支口红,她大概只涂抹了一两次,就再也没用,有次从洗脸池下扫出来,已经被灰尘污水浸染得变了颜色。现在,不仅口涂红眉画黑,连睫毛都粘成了上翘。这样的刻意打扮为什么,给谁看,为了谁。
商人重利轻红颜,她现在已经是商人。她每天回来要说的,就是赚钱利润成本管理,他的事,家里的事,她不仅不再管,连问一句都没有。无疑,她的全部身心,都已经扑在了老板的事业上,老板的事业,已经成了她的事业,已经成了她奋斗的目标,已经成了她魂牵梦萦的家,她的心和灵魂,已经贴在了上面,留在了那里,时间久了,她的全部身体,自然也会融入进去,将两颗心脏,融化成一颗。而他的事,他的冷暖,时间久了,她会遗忘得干干净净。何为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说老板已经把她当成财神,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老板已经对她言听计从,比他对她还要顺从恭敬,感觉就像怕老婆的丈夫。
将手机重重地扔到床上。究竟是什么样子,明天必须得去看清楚,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省得这样痛苦煎熬。
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楼下。他猛然有点慌乱。后退几步,突然想拉灭灯睡下给她个脸色,如果争吵,就再争吵一回,把问题彻底吵清。
她拉亮了灯。他感觉不出她是在看他还是在干什么。沉闷一阵,他听到了倒水的声音。偷眼看,她在卸妆洗脸。
竟然对他不闻不问。愤怒再次憋得他嗓子发疼。既然不说话,那就谁也别理谁,等明天把问题搞清楚了,再用事实说话。
他重重地背过身,紧紧地闭上嘴和眼睛。
只到她上床,他也没动一动。而她,竟然也没说一句话,默默地睡下,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也空空荡荡。感觉她已经走了。看眼表,已经八点半。昨晚睡着,大概天快亮了。何为揉揉眼睛,眼睛还是干涩。他迅速起床,简单洗把脸。看看锅,漆黑冰冷。他不想吃什么,喝一杯水,决定先到超市看看,看看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如果她没说谎,那么别的也大体不会太假。如果一切都是谎言,那一切就已经不堪设想。
九点四十,超市应该开门不久,黑香猪柜台前已经围了五六个人,柜台里一名壮汉忙得像抢劫。壮汉旁边,毛小妹手捧硕士学位证书的照片让他全身一振。照片和真人一样大小,但要比她更漂亮更有气质,特别是胸部,丰满挺立得呼之欲出,也不知里面垫了什么。那天她回来说被影楼的摄影师摆弄来摆弄去,整整一个下午才拍好。他当时没太在意,感觉她是在炫耀,也有点夸张。现在他感觉到的就是漂亮性感震慑,感觉摄影不仅是摆弄来摆弄去,身上也不知衬贴了多少东西。只可怜这么好的身材,却摆在了猪肉摊上,如果摆在影剧院门口,那才有点文化和美的气息,那才应该是她的骄傲。
效果还真的不错,许多人的眼光并不在猪肉上,而是盯着她的照片,仔细看她手捧的硕士学位证书。有一位像有文化的妇女问真的假的,硕士怎么进了猪肉摊。卖肉的汉子立即高声说:“我们老板财大气粗,花重金雇来了这个漂亮的女专家,让她全力研究这个肉,一切她说了算,就像压寨夫人,所以这个肉不仅香,也绿色营养无公害,你们看,这是教授检验的证书,所有的指标都营养高档,你们放心吃,如果有假,假一赔十。”
压寨夫人这句话还是刺得他心里疼痛。汉子虽然是吹牛胡说,但至少是他们看着像压寨夫人,也说不定就有点影子。如果整天形影不离,那和夫妻又有什么差别。再说,整天被这样的污七八糟包围着,又怎么能清白得了,这样的话大家怎么能不信,大家都信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真假又有什么区别。
何为痛苦地走开。他不想再看,更不想再去公司看,看到了又怎么样,已经看到了这么多,你还要看到什么,还需要看到什么!
走一段又痛苦地回来。他还想细看看,看看还有什么,还干了什么。
广告照片的脸上沾了一点肉渣,血呼呼像疙瘩刚被挤破,让他心里难受不忍。照片的两侧,是检测证书和营养成分表,和照片印在一起,好像检测的不是猪肉而是她。突然满头大汗的卖肉汉子脱掉白大褂,再脱掉里面的油马甲,随手把马甲挂在照片上,像给毛小妹披了件衣服,然后继续忙得不可开交。
也真是糟蹋人。何为想进去把照片上的那块肉渣擦掉。但还是克制住了。
肉摊的上方是大型电子屏,一群猪跑来跑去,然后吃食,然后游泳,毛小妹拿着饲料进行解说,猪头路老板站在一边听,眼睛却色眯眯盯着她的脸。他痛心地转身离开。
毛小妹说她的改革整顿是全面的,肉摊的环境卫生也进行了彻底改造,除了装修成艺术的殿堂,职工也必须要高雅文明礼貌,除了穿白大褂,也要戴白帽和口罩,肉案上也不许有一点不干净的东西,卖一块肉,擦洗一遍肉案,要把柜台当成手术台,屠夫当成大夫。现在看来,那只是她的理想,卖猪肉的毕竟是卖猪肉的,绸缎披在猪身上,猪还是猪。员工如此粗鲁,老板路秋生也好不到哪里,毛小妹说老板不粗俗不土气,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拜金女看石头也闪金光。一个养猪卖肉的,近猪者猪,怎么会不粗俗不粗野。可惜她竟然能和这样的人合得来,还有了一点互相欣赏志同道合。
突然觉得不对,应该收老板一大笔钱。
对!就是要他一大笔钱,要他一大笔使用费,不,应该是肖像使用费,证书使用费,还有策划专利费。这些好像国家都有规定,即使没有规定,收费也是合情合理,老板用照片用证书,就应该付出报酬,公平交易,要不然,就不让他使用。
何为的心脏狂跳不止。商业收费,就不是一万两万,没有十万,他别想使用。十万也太少,他这样卖肉,一年能多收入多少?至少几百万,拿出百分之十,也是几十万。导师在一个养殖场有技术入股,每年都能拿到几十万。何为快步跑到一个人少处,急忙拨打毛小妹的手机。
要说时,突然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会打草惊蛇提前开锅泄气,让路老板有准备有对策。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事,应该等她回来,一起商量一个周密的方案,把一切想清楚,有理有据,出手就必需要成功,而且让老板心服口服。另一方面,如果毛小妹有不同意见,他也可以给她讲清道理,让她有理有据和老板谈,争取一举将事情用合同的形式确定下来,然后一劳永逸。毛小妹连声问有什么事,他只好说有件特别重要的大事,电话里说不清,晚上回来商量。然后急忙结束通话。
何为兴奋得握紧拳头心里暗喊几声。左右看看,如果没有满大街的人,他会就地翻几个跟头,或者拼命奔跑一程。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他要立即回学校,在网上查一查国家这方面的相关政策和规定,然后每一项定出一个价码,有条有理,白纸黑字,拟定一个报酬使用合同,以此为基础,和毛小妹商量。同时也要把困难考虑好,想好应对的办法,而且要想好几套谈判方案,力争让利益最大化。
回到实验室,导师已经把要做的试验计划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又是这么多的任务。烦恼一下从心底升起。感觉导师已经超过了周剥皮,只知道让干活,不知道给报酬。养头驴,也得喂草喂料。他一把将计划推到一边,快速打开电脑,快速在百度上搜索。
有关条目查到不少,都说用于商业目的,照片和证书都得付报酬,至于多少,并没硬性规定,要和当事人商量。看来,收费是合理又合法的了,关键是商量给多少报酬。
毛小妹说猪头老板的经济实力不弱,也算肥猪老板,那么就应该张开嘴狠点心咬一口,如果一次性付,至少应该十几万。如果按盈利提成,至少应该百分之十。如果按技术入股,至少也要占到二成左右。
看来真的要发财了。
将草拟好的资料和方案打印好,再细看一遍,长出口气。突然又有点遗憾。竟要靠老婆发财,而且是这种情况,感觉有点吃软饭。
恋爱时,说好了他一辈子努力,挣大钱得大名,养家养老婆养儿女,让一家人都过上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日子。何为长叹一声。自己的工作一年后也未必有着落,而研究也没有进展,即使有进展也算导师的,挣大钱的日子还很遥远。如果钱是自己挣来的那该多好啊。如果是自己研究出的成果获得专利,那又多么幸福啊。可惜天不助人,人也命运多舛。
匆忙回到家,家里依然安静窄小得沉闷。好在困苦窄逼的日子就要过去,如果有钱了,生活的压力解决了,他也可以下海,到大公司大养殖场,尝试一下另一种活法。何为扔下挎包,觉得今天应该做顿好饭,好好庆贺一下这个不一般的日子。
家里的猪产品很多,猪蹄猪肚猪耳朵猪心肝肾,已经像个猪产品展览馆。都是卖肉的送的。何为斟酌一番,决定红烧猪肉,爆炒肚丝,辣子猪肝,油煎腰花。
何为一下笑出了声。猪肉出在猪身上,其实猪肉也长在人身上,人变了,猪肉也长出来了,也许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毛小妹今天早早就回来了。何为满面笑容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包,帮她脱掉外衣,再将她抱到椅子上。毛小妹一脸迷茫地说:“你今天怎么了,什么事故意卖关子设悬念,电话里说有重大事情商量,突然就挂断了,害得人猜想着急了大半天。这么高兴,肯定是好事,如果不是好事,我饶不了你。”
何为蹲在她面前,说:“今天我去超市看到你的照片了,你特别漂亮,但摆在那种地方,而且脸上还浅了一点肉,卖肉的还把衣服披在了你身上,我看了心里难受,也为你委屈。”
其实委屈的不仅仅是照片,她自己的处境,她自己受的苦操的心,他又怎么能知道,她又怎么向他诉说。她故作不在意了说:“反正是照片,也无所谓。”
何为说:“怎么能无所谓,我在肉摊前站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是硕士,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然后摊主解释说为了钱,然后说得很难听,也很粗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难堪,心里又有多么痛苦。”
他想说压寨夫人那句话,又压了回去。
毛小妹说:“那你说怎么办,我天生就这苦命,等有了钱,咱们就有了别的办法。”
何为高兴了说:“办法现在就有,钱也现在就有。”
何为从桌子上拿起打印好的方案,很得意地递到她手里,说:“今天我仔细查阅了国家的有关规定,公司使用你的照片,你的证书,你的策划,都是要付报酬的,而且数目还不小。”
她并没吃惊,也没看方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满腔的热血一下变成了迷雾。他不解地问:“怎么,有问题?不想要?不合理?”
这些天,路秋生常给她说报酬的事,今天说要给她提成,明天说要给她股份,后天又说要给她奖励,好像要把心掏出来,她本能地感到害怕,也不敢答应一声。她清楚,如果答应了,就等于满足了他的那颗心,她要回报他的,就不仅仅是智慧和技术,也应该有感情和肉体,否则很可能反目成仇,由爱生恨。好在路秋生说这些,也只是说说,他也没有现钱,也拿不出现实的东西,感觉就是给她划大饼,就是想方设法调动她的积极性,也想方设法把她套在身边。而她,目前最大的难题不是挣钱要钱,而是怎么能够拒绝他的钱而不伤和气,也不伤事业。现在何为竟然提出要钱,和那天批评她买衣服的态度截然相反。她平静了问:“为什么你今天的态度突然变了。”
何为说:“因为今天要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为什么不要。”
哼香公司是个家族企业,县里的猪场由弟弟经营,公司的事路秋生老婆也参与,如果给她很多,他弟弟有意见,路秋生的老婆也会闹,别人也会有不好的看法,那时她就难以呆下去了。她开始认真看他打印出的方案。感觉有点狮子大开口,好像公司是藏宝洞,进去就可以随便拿,而且钱财也只是个数字,随意可以写一个。其实公司的情况她已经搞清,不但没有流动资金,还欠银行一百多万的贷款。她抬起头,看着他平静地说:“你的想法是对的,但肯定完全实现不了,公司以前一直亏损,现在好转了,但盈利有钱也得一年以后。现在他即使答应了你,也是空头支票,实际的东西什么也得不到,如果闹翻了,我呆不下去,咱们就什么也没有了。”
何为一下涨红了脸,半天反应不过来。他想过她会提出不同意见,但没想到全盘否定,而且根本就不想要钱,而且还站在老板的立场上说话,好像他们是一家,而他却是外人。他恼怒了在地上走几步,突然转身说:“是不是我的脑子出了毛病,我怎么听着咱们不是一家人,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成了公司的老板娘,屁股完全坐在了人家那里,而且我现在是和人家要钱,和人家讨价还价。”
她感觉没把话说清楚。这些天,她的工作是愉快的,关系也是融洽的,在哼香公司,她还有许多事业要干,她已经和他谋划好了,要建一个纯黑香猪生产基地,然后淘汰现在的杂交黑香猪,然后再建一个野猪场,专养野猪和黑猪杂交二代。然后打出自己的品牌,然后建立一个肉食品加工厂,把黑香猪肉销到全国甚至世界。这么大的事业,这么多的理想,她激动,她也向往,但资金是最大的问题,要实现也得勒紧裤带几年,这种情况下要钱要报酬,无疑是自私的,也是在拆墙挖路,即使闹不僵,也会离心离德。如果互相有了隔阂,以后还怎么创业,怎么共事。最近她看了一些办企业的书,许多企业初步成功后,创业者们就为了金钱闹成一团,然后分道扬镳散伙倒台。她避开何为逼人的目光,说:“我不是不要报酬,而是想等公司缓过劲来,有了钱再要,那时不但能要到真正的东西,而且也能要到更多,而且也用不着讨价还价。”
何为说:“你这是做梦,亲兄弟明算账,他现在都不想给你,将来怎么会给你。他现在即使没钱,咱们也应该先把合同签好,等他有了钱再给,这样到时也不会产生矛盾。”
这样也对。但她还是有担心。路秋生现在最愁的是钱,最缺的也是钱,如果真的把合同放在他面前,他肯定会不高兴,很可能会产生矛盾。她叹口气说:“要钱我也想要,就怕讨价还价半天,伤了和气,最后也没有满意的结果。”
感觉她的思想确实有些问题,好像把商业关系搞成了情感关系。向父母要钱,她也从来没说过不好意思,和一个不相干而且应该给她钱的人要钱,竟然吞吞吐吐不想要也不好意思。难道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过了父母?超过了普通朋友?他从心里否决,毛小妹不是这样浅薄的人。再看她,感觉她是怕那个路老板,也没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可怜的妻子。他着急了说:“我觉得你还是学生的思维,一切还停留在学生时代,也没把现在的关系搞清楚,你现在是副总,是合伙人,是他的技术依靠,你和他的关系,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劳动关系,说白了,就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今天我们要的,就是你的知识产权报酬,而且是用肖像这样的身体价值获得的报酬,就像经济学里一把斧头=几只绵羊。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到了你这里,一下就变得这么复杂。”
毛小妹说:“企业毕竟是人家的,主动权也在人家手里,如果人家不给,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弱女子,像我这样的硕士多的是,人家不用我用别人,我怎么办。”
何为说:“问题是他已经用了我们的东西,证据确凿,他怎么能耍无赖。另一方面,我们是和人家谈,并不是和人家闹,我们的方案只是个谈判的基础,谈判中可以灵活掌握,如果他是一个懂道理讲法律的人,他就不会不高兴,更不会不给报酬。”
毛小妹说:“要不你去和他谈,你比我会说,谈成什么样你也没话说,要不然我谈不成,你还不知道要说多少难听的话。”
何为一下被噎得脸色苍白,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避开他极度失望的目光,缓和了口气说:“谈我肯定要和他谈,我的意思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谁挣钱也不容易,能不能达到目的,你也要有思想准备。而且我还有更多的想法,我也想把公司当成一个我的事业去做。这些天我看经商办企业的书,说小合作要分清利益,大合作要彼此平衡,长期合作要互相尊重。但不管怎么合作,我想的是不能只看眼前的小利益,要把眼光放长远,要挣更大的钱,这才是大格局大气魄大智慧。”
合作要彼此尊重没错,但尊重就是要公平公正,要考虑对方的利益,要把事情搞得清清楚楚,这样才能没有矛盾,也才是彼此合作的基础。可她现在完全站在了老板的立场上,思维和出发点都在为老板着想。突然觉得不大对头。她说的长期合作,难道她想合作一辈子,想白头偕老。他从心底一万个否定。他无力地坐到地上,痛心地说:“既然你不愿意,你想和他合作一辈子,那就算了。”
毛小妹说:“你今天是故意气我,谁不愿意了,我是在和你商量,我在说我的困难,我要把困难考虑多一些。你这样逼我,好像我就是个讨债的,我就是个罪人,我也成了你的敌人,专门和你作对,专门不给家里挣钱。”
也许她考虑的更具体一些,也更多一些。他从地上站起,沉默一阵,说:“我也不是逼你,可能是我太急了一点。那你再看看方案,咱们再商量修改一下。”
毛小妹说:“咱们修改也没有意义,关键是人家怎么看,人家怎么想。钱在人家手里,我们拿不住人家,人家说什么才能是什么。我明天把这个给他,然后尽量和他商量,也尽量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这么做就对了。但感觉她还是有点勉强。也只能这样了。何为默默地去准备饭菜,但一桌精心准备的好饭也失去了喜庆。本以为今天的饭会吃得欢天喜地轰轰烈烈,现在却一点打不起精神,只能默默地将饭菜罢到桌上。
毛小妹想说点什么,张嘴,又感觉说什么也不合适,也不如不说。两人默默地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