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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爱你(下)

发表时间: 2023-01-20

孟晚和楚暮云忙活了一天,加上晚上都没来得及吃饭,现在都是又累又饿,两人刚想离开,食堂的周叔走进了办公室,周叔见两人要走,赶紧叫住了两人:“晚晚,小楚,等一下!”孟晚和楚暮云闻声回头,看到了往这边小跑的周叔,手里还拎着热乎乎的饭菜。

“周叔,这么晚怎么还没走?”孟晚关心道。

“我今天中午就没看见你俩过来吃饭,晚上也没来,就想着是不是案子太忙,你俩都没空吃饭了,案子虽然重要,但是你们的身体更重要啊,有句话不是说嘛,那个人是铁饭是钢,先得有个好身体,然后才有精力办案子,我刚刚随便给你们炒了两个菜,你俩快趁热吃点,来。”周叔一边说一遍将饭菜放在了孟晚的办公桌上,然后热情地招呼两人过来。

孟晚和楚暮云确实是饿了,闻到饭菜的香气更是挪不动脚了,孟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楚暮云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周叔没做什么太油腻的,做了一份盐水鸡,一份水煮菠菜,淋上自己秘制的调料,一荤一素,味道也相当不错。

“谢谢周叔了,那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孟晚笑着向周叔说道。

“诶好。”周叔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脚步却丝毫未动。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周叔?是不是时间太晚了不好打车,那您不介意的话就等我们俩一会儿,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和晚晚回去。”楚暮云注意到了周叔的表情,以为周叔是打不到车又不好意思开口求自己。

“啊好,那我等你们一会儿吧,这个点确实是不好打车了。”

“嗯。”

听完,孟晚和楚暮云就大口吃起饭来,周叔也慢慢向这边走过来:“晚晚,小楚,我听说前几天从楼上跳下来的小男孩,身上纹着雄鹰,是真的吗?”

两人一起抬起头来,两人一直沉醉于食物的美味中,但听到这话都变得警觉起来,孟晚笑笑:“周叔,这可是案件细节,我们没有结案之前是不会向外界公布案件细节的,你听谁说的啊?”

周叔尴尬地笑笑,“没谁,没谁,听小伙子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叨咕的,随便问问。你们继续吃吧。”

孟晚和楚暮云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周叔也见气氛微妙,主动开口:“那个小楚啊,我就先走了,不麻烦你送我了。”

“还是我送你吧,周叔。”

“不了,不了,你们忙,你们忙,我走了。”周叔转身离开了警局,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楚暮云转头看着孟晚,发现孟晚正盯着周叔离开的方向,“你怀疑他吗?”楚暮云问道。

孟晚摇摇头:“案件细节正常来说是保密的,警员们有的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顺便讨论一下案情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他又是食堂的厨师,能听到其实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我自己神经太紧张了吧。”

“他刚刚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其实我刚刚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楚暮云说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两人说完继续埋头吃饭,不过经过刚刚的事情,这饭菜确是没有那么可口了。吃完饭后,楚暮云送孟晚回了家,回到家后,孟晚也没顾得上休息,她把跟案件有关的资料都复印了一份拿回了家里,开始慢慢梳理,夜晚夜深人静时是作家灵感迸发的时候,也是孟晚梳理线索,层层推理的的好时候,夜晚她的思维更加灵敏,思路也更广阔。梳理一番后,孟晚回到卧室,将墙壁上那副画轻轻拿下,将新获得的线索又补充了上去,回到客厅后,手机里周捷发来了消息,经过专案组队员的反复排查与确认,在“醉爱”酒吧的视频监控中找到了那个张松口中所谓的老大,孟晚嘴角不自觉扯出了一个微笑,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奋斗,大家一起努力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一早,专案组的队员们都早早地来到了警局,有了新的线索大家都干劲十足,作为队长的楚暮云贴心地为大家买来了早餐,让大家吃饱喝足以后有劲干活,大家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一边听着楚队长的安排:“周捷,我跟市场监督局打过招呼了,今天他们要对酒吧进行检查,你带着江望、冯铭跟着他们,看看酒吧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赵胜和秦锋装成想要买毒品的,跟那个酒吧经理套套话,最好能借助他联系上那个老大,在他的酒吧进行的毒品交易他不可能不知情,晓玲和海宁跟着我和孟晚去一趟张浩家里。”

大家都知晓了自己的任务,吃过早餐后,各自出发。

孟晚、楚暮云,蒋晓玲和海宁四人到达了张浩家所在的小区。“这是个老小区吧。”蒋晓玲说道。确实,这座小区的已经有些年头了,环境很差,而且也没有保安和物业,四个人没有经过拦截就轻松进去了。“这要是来个坏人可怎们办啊。”海宁担心地说道。“这里是老小区,没人管,来了坏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吧。”蒋晓玲回答道。

四人很快就找到了张浩家,楚暮云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给他们开门了,开门的是张浩的妈妈,几天不见,这位母亲似乎又老了许多,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哀伤,张浩妈妈看见他们倒是有些意外:“孟警官,楚警官,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四人进了屋子,张浩妈妈去给他们倒水,孟晚将海宁和蒋晓玲一手一个搂了过来,对她们小声说道:“你们两个一会儿就留在客厅里陪张浩妈妈说会儿话,别说悲伤的事,尽量别提张浩。”两人听后默契地一同看向孟晚,乖乖地点头。“放心吧,花花。”蒋晓玲保证道。

张浩妈妈正好端着四杯水过来了,见四人还在站着,“怎么还在站着,过来坐吧。”海宁赶紧接过她手里的端着的水,孟晚对张浩妈妈说道:“阿姨,我们想去张浩的房间看看,您不介意吧?”听到张浩的名字,张浩的妈妈顿了一下:“啊没事的,你们去吧。”随后这位母亲的脸上又染上了忧伤,蒋晓玲见状轻轻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带到沙发上坐好,然后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张浩妈妈聊起天来,张浩妈妈起先有些诧异,不过后来也慢慢融入了她们,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孟晚和楚暮云看着这一幕都欣慰地笑笑,果然带她们两个来是个正确的决定。两人随后走进了张浩的房间寻找线索。张浩的房间很干净,简约风,看得出来他的主人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书桌上放着张浩常看的书,两人翻找着书桌,很容易地就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木质的盒子,这个盒子带有密码,楚暮云稍稍思索一下0714,啪嗒一声,密码开了,孟晚有些惊讶,楚暮云笑着解释道:“他们相遇的日子。”

小盒子里有三本本日记和一对项链,两人翻开了日记,第一篇的日期就是七月十四日,这本日记是从两人相遇那天开始记载的。

7月14日,天气:晴

今天第一天上学,班级里有一位特殊的同学,他家里条件好像不太好,大家都在背后说他,不过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受别人的影响,我有点羡慕他。今天,张铎那几个人又来找我的麻烦了,说是他中考没考过我,他妈妈把他骂了一顿,他今天要找我算账,他们没等我说话就打我,秦升路过看到了,他出手打了那帮人,把我扶了起来,我很感激他。

7月25日,天气:阴转雨

今天在课堂上当众羞辱了秦升,她说得很难听,不过秦升仍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老师说如果他买不起校服就滚,他回了一句滚就滚,然后就冲出了教室,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我看见他就在柳树旁的小石凳坐着,也不撑伞,就那么被雨淋着,下课后,我撑着我的伞去找他,他很诧异,似乎还有一些不好意思,他笑着对我说了句谢谢,他还挺可爱的。

7月26日,天气:晴

昨天,我瞒着妈妈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从老师那里多买了一套校服,今天校服到了,我准备把校服送给秦升,又害怕他不要,就说了是我自己买大了穿不下,我也的确是买了大一号的校服,他有些不信,我就当面穿给他看,他看见校服确实大了一圈,才肯收下,不过他说,他不能白收我的校服,他一定要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说我还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他。

孟晚和楚暮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这些日记几乎都是记录着张浩的日常,不过每一篇里几乎都有秦升,整整记了两年,一年一本。直到初三那年,也就是第三本日记。日记的风格开始改变,男孩的字迹变得成熟有体,内容也随之沉重起来。

8月12日,天气:晴

今天我好像发现了升升的秘密,在我的再三询问下他终于告诉了我,升升说他的父母是被毒贩害死的,所以他要报仇,我跟他说这种事要去报警,升升说当年他们家就报警了,可是对方势力太大压下了这件事,所以报仇只能靠他自己,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里很难受,可是我根本帮不上他什么。

……

8月24日,天气:阴

我这几天的头总是特别痛,还经常会头晕,我自己偷偷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情况很不好,我偷偷拿了一点妈妈的钱再加上我自己攒的钱,按照医生的话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希望会没事吧。

8月25日,天气:晴

今天放学我自己去医院拿了检查报告,医生说我的头里长了一个恶性肿瘤,而且生长速度很快,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了,让我赶紧叫家长来,赶紧住院治疗,我问医生能治好吗,医生说他也无法保证。我难道就要死了吗?有点可怕。

8月26日,天气:晴

我今天去找了张松,升升说过要从他下手,他同意把我介绍给那个组织了,我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只是我的死亡才是这个计划的开始,我这几天感觉还不错,再过几天再告诉升升我的计划吧,我还想跟他多待一会儿,我舍不得他,也舍不得父母。张松将我找他这件事告诉了升升,我猜他是想用我牵制住升升,那他可有点蠢,升升知道后生气地来找我,我只能跟他一遍遍保证我会小心行事,他这才没有那么生气了。

……

8月29日,天气:晴

这些天的试毒已经让我不堪重负了,毒品的刺激让我更加难受,我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了,我明显感觉到我的心脏也受到了影响,治心脏的药现在也不管用了,我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明天得赶紧告诉升升我的计划了。

8月30日,天气:阴

今天张松说是我试毒的最后一天,他拿出了一套工具,在我难受的时候给我的胸口纹上了那个雄鹰标志,升升说纹那个的都是坏人,我不想纹,可是我没有力气挣扎,等我醒过来时,那个标志已经纹好了,我讨厌它,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马上快死了。走到走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恶心,就跑去了厕所,然后就眼前一黑。后来升升发现了并且不停地叫我,我才清醒过来。升升把我背起来,我们又来到了那个小石凳上,这一次,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除了我的病,是的,我撒谎了,我说是我心脏的问题,升升一直求我去治疗,但是太晚了。升升紧紧地抱着我,我比他要冷静一些,真奇怪,人离死亡越来越近,反而变得越加平静,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相拥该多好。

8月31 日,天气:晴

永别,勿念。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张浩的生命也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天,纵然他有千万般不舍,也无法去与命运抗争。前面那般美好与后面的痛苦和挣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谁看了都会难过。孟晚也不自觉红了眼角,“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楚暮云心里也很难受,一边难受的同时一边也为两人的感情而动容。

盒子里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给升升,孟晚和楚暮云又搜寻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就带着这些东西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三人还在说着话,张浩妈妈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孟晚和楚暮云走到了三人的跟前,楚暮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对张妈妈说道:“阿姨,这些东西,我们要带走,过几天再还回来。”张妈妈愣住了:“这是什么啊?”看样子,张妈妈并不知道张浩写日记的事,楚暮云也如实地告诉了她,她恍然地点点头,表情有些自责:“我这几年一直忙着工作,孩子这些事我都不知道。那你们用完一定要给我送回来啊,我想看看。”

“这个您放心,用完我亲自送回来。”楚暮云承诺道。

随后四人就离开了张浩家,回到了警局。

孟晚将那封信交给了秦升,因为害怕秦升出去会被毒贩报复,孟晚就叮嘱他最好待在警局。

秦升看到那封信后有些诧异:“给我的吗?”

孟晚点点头,秦升接过信,却迟迟没有打开,孟晚看了他一眼,识相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秦升自己,一股孤独感猛然袭来,他跟张浩的过往也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双手有些颤抖,然后轻轻打开了那封信。

升升:

展信安。这句话很老套,但是我还是要说,等警察找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很难相信,我的生命就要走向终点了,人在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的事,我最近总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跟你成为朋友的这几年,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时光。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只能在信中告诉你实话,我是因为脑袋里长了恶性肿瘤,才活不久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为此自责。知道后,我确实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医生说只能试着延长我的生命,不能彻底根治,也就是说死亡是我的必然结局。

升升,我无法为父母做些什么,可是我可以为你做点事,你保护我两年了,这次轮到我保护你了,那天你虽然一直在哭,但我知道我说的计划你一定会听的。你总是会把我的话放在心里的。

警察找到了我的信,说明现在的进展应该还不错吧,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升升,我喜欢你。

不是朋友之间那种的喜欢,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怕你嫌弃我,就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了,你就算生气也拿我没办法了吧。原谅我无法隐藏自己的爱意,那天我鼓足了好的的勇气才敢牵起你的手,还有那天的拥抱,我真的很想再次抱抱你。

升升,你已经熬过黑暗了,你该迎来属于自己的人生了,我没勇气给父母留下信,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加害怕他们看到后会更伤心,升升,拜托你以后替我照顾好他们。

你总说你不值得我为你做这些,可是我问了我自己一遍又一遍,我想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以前总说我是胆小鬼,被别人欺负也不敢还回去,这次,我够勇敢了吧。

胡言乱语了这么多,就到这里吧。

升升不要为我难过,为我骄傲吧。也不要为我哭泣,我喜欢看你笑。

升升,沼泽里的花也可以照样一尘不染。

我爱你。

张浩

秦升看完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身体蜷缩着,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他将这封信紧紧悟在胸口,仿佛这样就回到了那天他们紧紧相拥的时刻,那天也是这样,秦升也是紧紧抱着张浩,也是这样哭泣着,而如今,离别来的这样突然,眼前的人已经永眠于地下,代替他的只有一封字字戳心的信,“啊啊——,浩浩,回来好不好,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啊——回来好不好啊——”秦升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此刻他就像迷路的孩子,眼里尽是绝望,可是无论他怎样嘶吼,张浩终究是无法回来了,往后的路他又要怎么走下去呢?

浩浩,要是你在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