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天界知名史学家,探险家,思想家乌於子大师所著《八荒帝皇传》及《山海见闻录》所记载:
上古八荒,黄帝姬轩辕,炎帝神农氏,巫皇蚩尤,三分天下。
天纪元前约三十年,巫皇八荒巫术大成,号令天地万千异兽,率先发兵,三大部落之战一触即发。
黄帝部族人口兴旺,兵器先进,原本属三方势力之中最强者,所以一开始并未将巫皇放在眼中,只专注于与炎帝夺势。不料异兽大军势如破竹,仅一年时间黄帝部族半数领土就被巫皇所占,炎帝部族也同样遭受严重损失。
眼看巫皇势不可当,天下将被其鲸吞,炎帝与黄帝只得结盟共同对抗巫皇。
相传,两帝结盟之后,黄帝将部族托付于炎帝之手,孤身一人爬上天梯,到天界空岛寻找神明相助。
历时两千五百天,黄帝携七枚女娲所赠之七彩神羽而归,可化作七件神器,号令七大神兽,史称羽器,而炎帝在地面也同样得一烈焰巨龙,史称炽龙。
两帝合力,耗时十余年,终于在涿鹿一举击杀巫皇,炎帝也在决战中不幸殒命。黄帝看似惨胜,其实不然。巫皇一死,天下异兽瞬间暴起,发狂般杀戮人族,就连原巫皇部族之族人也无法幸免。
之后黄帝与异兽对抗多年,却始终无法将异兽祸乱清除,眼看族人在异兽袭扰下不得安宁,不得不下令建造巨型方舟,启动迁徙计划。历时近十年,方舟巨艇建成,黄帝遂带领族人全数迁往空岛。
天纪元元年,天国建立,黄帝改称天帝。
同年,天帝在广央空岛(即今洛邑群岛)建造锁龙井,放出镜海结界将天界与地面相隔,只留出南北各一个天门作为出入口。
自此,天界文明开始了相对稳定的发展,而地面残留的巫皇族人则在遍布残暴异兽的山海之中艰难生存。
……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尸山血海。
眼前那条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的黑色巨龙,仅仅是在空中缓慢游动,就已经让整个战场狂风大作,漫天沙尘。它那高高的眉骨下,一双可怖的龙眼散发着黑雾,正俯视着大地。
“轩辕,你若再不归来,你我部族皆要顷刻覆灭…”
炎帝披散着长发,手握巨剑,与那巨龙呈对峙之势。
他缓缓回头,似乎看到了什么。
“少年,你就是本帝之继任者么…”
呼,炎帝紧握剑柄,他的脸上,开始浮现淡红色的符文。
“醒来吧…切记,须将初心铭记于心,永不背弃…”
……
谷风睁眼,惊坐而起,放眼四周全是无边无际的空白,起身低头一看,竟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这是什么地方…天堂吗?”
“小子…好久不见…”
空灵的话语声在耳畔响起,谷风猛然一回头,只见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其身后。那人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皮草大衣,一头如烈焰般火红的头发,目光如炬,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你…你是…”
这身影是那般熟悉,谷风努力回忆着,那是…那是在末世发生后便一直如同鬼魅一样萦绕在脑海里的人。
“炽先生!”
谷风终于想起,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二十多年了,你…你跑去哪里了…我甚至都已经以为那七年里关于你的记忆都是我精神分裂的症状了…”
炽先生走到他跟前,将手搭在谷风的肩膀上。
“我没有跑去何处,我一直都在你身体里。”
“什么?怎么可能?”
炽先生摩挲了一下下巴,思索片刻,回道:
“不知为何,你重生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你我阻隔开来,虽然还是一直住在你身体里,我却无法与你产生联系,你也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直到你的心脏再次受到重创…那一层阻隔才被打开…”
“心脏…”
“你还记得,一开始我是怎么出现在你脑海里的么…”
谷风努力回想,在原来的世界里,末日开始的那一天失踪多年的父亲谷大志忽然现身,一见面便将一把战国残剑刺入了他的胸膛,自那以后炽先生便出现了…再回想起乱斗大赛那一日,铁将一拳击穿了他的胸膛,掏出了他的心脏,二者似乎是有些联系。
“原来是这样…”谷风似懂非懂的说着,“欸?那…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我…这是死了么?”
炽先生摇了摇头,说:
“你没死,只是还在昏迷之中。”
“没死就好…那比赛…”
“放心,我帮你打赢了…”
“我靠…你那么厉害么?那铁将十级增压的速度那么可怕,你竟然能…”
炽先生捏了捏谷风的身板,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和原先在你的世界里不同,在那边,你体内没有蒲灵,我的能力没有开展的基础能源…”
“…如今你在这里重生后拥有了蒲灵,我的力量便可以施展,击败那个铁人,不值一提…”
谷风点了点头,“这样啊…蒲灵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先前你和我说起,我死活都不信,直到来到这个世界…”
“呵呵呵…”炽先生笑了笑,“你看,即便是没有我,你不也是自己靠着蒲灵习得了一些秘术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并不能一直像那天一样,直接操控你的身体施展能力,那样对你的身体损伤过大,今后,你得自己学着掌控我的力量。”
谷风静静看着他,目光中透出疑虑。
“别担心,我会教你…这样,你醒了以后立马去一趟最近的蒲灵树,我需要在树下加强一下与你的灵体联系。”
“…好…”
……
“谷风!谷风…”
呼喊声在耳边回荡,谷风睁开双眼,光线格外刺眼,适应了片刻后,他缓缓扭头一看,看到了孟狄。
“天!你终于醒了!”
“老…老孟…”
谷风想要坐起,却发现浑身无力且酸痛无比。
“躺着躺着…别乱动。”
孟狄拿起一个枕头垫在了谷风背后,示意他躺下,接着回头朝门外大喊:
“千屿!千屿!谷风醒了,快去通知船长大人!”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只见千屿喘着粗气出现在了门口。
“你这家伙!没死啊!”
千屿骂了一句,站在门口,直盯盯的看着谷风,用纤细的手指擦了擦眼角,眼睛里有几丝血丝,像是哭过一样,鼻子也微微抽动着。
谷风举起无力的手朝她挥了一挥:
“什么死不死的…我…命大着呢…”
哼!
千屿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湿毛巾揉成一团,用力朝谷风一扔,然后便摔门而去。
“她这是…”
孟狄苦笑一声,把糊在谷风脸上的毛巾拿下来,折叠了一下放在他的额头,回道:
“嗐…她呀,这几天一直这个样子…”
“…自比赛结束后,你就昏迷了,三天四夜,怎么叫都叫不醒,还一直发高烧,可把我们都急坏了。特别是千屿那丫头,好几次见她一个人在那儿哭…”
“啊?”谷风一头雾水,环视了一下陌生的房间,“昏迷了这么久…我…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这是杜老板的一处府邸…”
“杜老板…杜…杜子达?”
孟狄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会在他家里?”
“嗐,还不是因为你…”孟狄苦笑着,“比赛那天你可是惊煞全场,哦不…可以这么说,整个天界都为之一震…回家后,报社记者,乱斗协会,各大宗家门派甚至还有诸侯使臣,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想要见你,把府上围了个水泄不通…船长大人不得已只能将你秘密送到了杜老板家中…”
谷风一脸的不解,这么大的动静,炽先生究竟是做了什么…
“ 对了,谷风…不知你是否方便告诉我…”
孟狄欲言又止,看了谷风小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那天所展现的能力究竟是什么秘术?从何处习得?”
听到孟狄发问,谷风也不知从何说起,思虑片刻,正准备开口。
“小子…休言…”
炽先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打断了他。
“先生?”谷风不自主的开口说了一句。
孟狄听言,问道:
“嗯?什么先生?”
谷风赶忙摆手:“没…没什么…”
炽先生二十多年没出现,他差点忘记与其交流是不需要开口的。
“怎么?我不能告诉他你的存在么?”谷风在心中默念。
“不可。”炽先生回道。
“为什么?”
“这二十二年来,我一直在你体内随你一同认识着这个世界,对当今局势我有所顾虑,我的存在以及你的真实能力,暂且还不能公之于众…”
“那…船长大人…也就是嬴政…我能跟他说吗?”
“也不行…”
“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呵…”炽先生笑了一声,“信任…在我的印象里,对人类这一物种来说,信任可是一种奢侈物件…”
“…那一日比赛你稍微展露了头角…我也一时大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动了能力,现在你已经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中…”
“…在你完全掌握我的能力之前,天界的这些战争机器以及地面的蛮族秘术,都能对你构成威胁,你我都无法确信哪一方势力想要利用你或是加害于你,因此你还是尽量保持低调为好。”
“…至于那个嬴政,我暂且还不知他收你有何企图,不过从他身上看不出什么恶意,这三年来也待你确实不薄,你暂且先跟随他也无妨,但万万不可向他透露我的存在。”
“嗯…我明白了…”
与炽先生交流结束后,谷风转而看向孟狄,说:
“那一天…我用的是八荒秘术…”
“八荒秘术?”
谷风点点头:
“没错,三年前我被船长纳为门客后不久,他给了我一本天书,叫…《大荒内经》…”
孟狄思虑了片刻,说:
“那本书…昨日船长大人也给我看了,的确是一本无字天书,通篇除了封面的四个古文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嗯…一开始我也看不明白,但后来船长大人教我如何召唤蒲灵,几番尝试成功了以后,我就突然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了…都是些八荒秘术的研习方略…这些年我苦心修炼,也就熟练掌握了两三种…”
听言,孟狄皱起了眉头,迟疑了一下,从胸口掏出了一颗蒲灵,问道:
“蒲灵,乃天界核心能源…天界十之八九的人成年后都会学习如何召唤蒲灵,我也不例外…可即便如此,我也依然看不懂那无字天书啊…我问船长,他说他也看不到…怎么你就能…而且,八荒秘术怎么能在天界生效呢?那锁龙井与镜海…”
孟狄一连串的疑问搞得谷风不知如何应答,他只能苦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这个…我也同样是一头雾水,或许是我有什么特殊体质之类的吧…”
“那…”
“对了,船长大人那边…”
见孟狄还要发问,谷风赶忙转移话题。
“他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么?”
“嗯…你昏迷这些日子,连船长大人都有些慌了,让我和千屿寸步不离的照顾你,说是等你醒了就告诉他,他带你去见一见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下一场比赛?”
“你击败了铁将,已经晋级十六强,过两天就开始十六进八了…”
“嗯…”
说着,谷风就要从床上起来。
“走,去找船长。”
“等等…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才刚刚醒来,还是好生歇息一会儿吧…三天滴水未进,先吃点东西什么的…”
咕——
的确,此时谷风才注意到自己肚子已经快饿扁了。
“那好…先吃点东西…对了,待会儿去找船长之前,能不能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嗯?何处?”
“蒲灵树…”
谷风说完,孟狄面露愁色。
“这…”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
“蒲灵圣树在列国基本都是被王公贵族所控制,洛邑城的王宫更是围绕着圣山而建,那蒲灵圣树就在圣山顶的祭祀重地上,有禁军把守,除了春祭之日,一般平民根本不可能进入…”
“…不过,如果是蒲灵教会的会员,倒也是能以朝圣的名义申请进入…”
听言,谷风眼前一亮,上前抓住孟狄的手:
“我就知道老孟神通广大,肯定有法子…”
“你怎么就晓得…”孟狄苦笑一声,“…我在碎镜阁修习之时结识了一个周室贵族子弟,同时还是蒲灵教会之人…我可以请他帮个忙…”
“啧啧,老孟不愧是老孟…”
“哎,说了多少次,别整天老孟老孟的,那是你们度者的叫法,我可不习惯…搞了我很老似的…”
“知道了…老孟…”
“啧,嘿…你…嗐,罢了罢了,我让人送汤饭来给你,你先吃,我去联系那贵族子弟…”
……
……
傍晚时分,暮色黯淡,残阳如血,落日光芒四射,洒向这座天下第一大都市,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金色,大小浮空舰艇在城市上空穿梭,整个画面如梦如幻,好不真实。
从天上俯视,洛邑城的布局如同一个八卦阵列,主要干道呈辐射状向八方蔓延,辐射的中心便是圣山所在。
圣山高度足有两千多米,是天界空岛第一高山,山顶上,一颗蓝绿相间的巨树耸立,那便是天界最大的一颗蒲灵圣树。那圣树何其巨大,树脚下祭坛与楼宇在它的参照下竟显得如同积木玩具一般。
相传,天纪元元年,天国在此建立之时,这里有三棵紧挨着生长的蒲灵树,历经一千九百多年,三棵树渐渐长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棵巨树。
山腰之上,每隔百米便立着一座铁架,铁架之间有线缆相连,缆车挂在上面,徐徐上升。
谷风一行人此刻正坐在缆车中,看着底下的风景。
那阶梯林道上,有不少人正徒步登山,有一些人每登几步便停下叩首跪拜,谷风看着他们,感叹道:
“啧啧…他们不累的么…这么高的山,这样子爬上去,不得爬到天亮?”
孟狄凑过来看了一眼,回道:
“都是蒲灵教会的信徒,平日里就这样三阶一拜,九阶一叩,黄昏登山,天亮时刚好到达圣树脚下,便开始祷告。”
“嗯…真虔诚…”
两人说着,两张帛书递了过来。
“二位,这是教会会员的证明,章印尚未干透,还请小心…还有一份,是姑娘的,请收好…”
谷风孟狄千屿三人接过帛书,孟狄俯身作了一揖:
“多谢奂公子相助…”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
姬奂朝着孟狄回礼,看起来比孟狄还要恭敬,搞得谷风都有些不好意思,也起身行礼:
“是我们劳烦公子帮忙,公子怎么还如此客气…”
姬奂苦笑着,不知如何应答,孟狄转身朝谷风解释道:
“奂公子是周室王族,自然对礼仪十分看重…又不像你这个山野村夫,平日里教你周礼还整日嫌我腐儒…”
谷风挠了挠脑门,笑了笑:
“是是是,我是山野村夫…”
“哈哈哈哈…”
几人开怀大笑起来,谈笑间,谷风不经意和千屿对上了眼,千屿顿时脸泛红晕,急忙转身背对,故作气态。
“啧…”谷风皱起眉头,侧身朝孟狄低语,“这丫头怎么了?今天一直怪怪的,跟她说话也不理,我是哪里得罪她了么?”
孟狄注意到了这一幕,摇了摇头,他明白这是因为今天千屿担忧落泪的一幕被谷风撞见了,她现在这表现明显是羞了。这两年来,千屿对谷风的心意全府上下都心知肚明,唯独当事人谷风如同木头一般,浑然不觉。
“嗐…你呀,木头一个…”孟狄摆了摆手。
“欸?我怎么又成木头了?我不但得罪她还得罪你了么,一天天的损我…”
“欸欸欸!你个山野村夫别动手啊!圣山之上圣树之下,休得无礼!”
……
“诸位,马上便到山顶了,到站时有些许颠簸,还请坐稳。”
姬奂向两人提醒道,谷风这才停止和孟狄打闹,坐下后朝上方望去。
此刻,如同盘龙一般的圣树已经映入眼帘,粗壮无比的主干下方盘根错节,树根如同无数条史前巨蟒,牢牢的抓在山岩之上,上方分叉的枝干上无数气根垂落下来,扎进地下,如同一把巨大的竖琴。
繁密的树叶之间,数不清的蓝白色光点上下浮动着,那便是蒲灵。
缆车离终点越来越近,一阵微弱的蓝光映在谷风的侧脸,他转过头看,一颗蒲灵正从他眼前缓缓掠过。
仔细一看,蒲灵中心是一个白色的发光体,长着无数根细长透明的纤毛,纤毛的末端是淡淡的蓝色,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大一号的蒲公英球。
谷风想要伸手去抓,遭到了孟狄的制止。
“蒲灵落下,流入尘世间,那便是一个崭新的灵魂…你别胡乱抓去,影响了一个新生儿的出世…”
在天界,人们相信,蒲灵里住着人的灵魂。当一个人出生,一颗蒲灵就会从蒲灵树上落下,伴随他一生;而当一个人死去,他的蒲灵就会回归到蒲灵树上。
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蒲灵,不仅是天界最重要的能源,更是构筑了天界文明的核心,这一点其实在地面也是一样。
“孟兄学长,在下就送到这里了,诸位凭教会证明即可出入自由,在下还有事务在身,就不陪诸位游玩了,还请见谅…”
“奂公子请慢走…公子今日相助,我等来日定当相报…”
走下缆车,几人和姬奂告别后,从入口进入祭坛,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敞亮的大道,笔直地通向蒲灵圣树,道路两旁均匀竖着立柱,一直到道路的尽头。
孟狄抬头望了一眼蒲灵树,神色凝重:“现在这乱世,蒲灵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茂盛,谷风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谷风没有作答,他抬头望着来往纷飞的蒲灵,作为一名雇佣兵,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知晓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来蒲灵树下要作甚呢…”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炽先生,他们在一旁看着,不碍事么…”
“无妨,我要与你增强联系,过程无非也就是提升蒲灵充能强度罢了,这在天界也算常见…”
“嗯…”
来到圣树脚下,谷风背靠圣树的一条气根,席地而坐,孟狄和千屿则在不远处看着。
“闭目,全身放松,感受蒲灵气流在体内流淌的感觉…”
呼…
谷风深呼一口气,照着炽先生所说,闭目放松。
“感受到了…”
“好…现在我要将我的炽焰气流释放,以推进蒲灵气流的流速,可能会有些灼烧一样的刺痛,你忍一下…”
话落,谷风立马感觉全身都炙热起来,在孟狄和千屿的视角里,谷风身上已经冒起腾腾热气。
嘶…
谷风紧皱眉头,紧咬牙关,忍不住发出嘶声。
“莫要分心!再忍一忍…”
呼…
热气不断从谷风身上冒出,他浑身的肌肤都变得红润,同时还向外散发着丝丝淡蓝色的光芒,整个身体因为持续不断的痛楚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整个过程就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结束时,谷风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衣物更是已经被汗水浸透。
“来,将蒲灵唤出来…”
谷风擦拭了一下睫毛上的汗珠,然后将手掌置于胸前,做抓取动作,紧接着,一颗蒲灵就从胸中钻出。
“还不错,有明显提升。以后有机会还是得多到蒲灵树下进行修炼,蒲灵充能的强度能快速提升不少…”
“这…这就结束了?”
“嗯…这只是为你提升基础,后面还有更多更难的修习,你可别掉以轻心,今天这点痛楚,和往后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谷风点点头,手捧着蒲灵起身。
孟狄朝谷风手中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在天界,蒲灵充能的强度从颜色变化上就可见一斑,从纤毛末端一直往里,蓝色的部分越多,就代表强度越强。
平常经常使用蒲灵充能的话,随着使用次数和强度的提升,使用者蒲灵的蓝色也会一点点增加,不过速度很慢。若是蒲芯也就是蒲灵中央的球体也变成蓝色的话,那基本可以称之为天界翘楚了,一人便可驱动一艘万吨级别的战舰。
看谷风手中的蒲灵,那些纤毛上的蓝色部分明显已经过半,在舰船机组工作三十年的专职充能舰员都不一定能够达到这个程度。虽说在蒲灵树下运转蒲灵气流的确能提升充能强度,可这提升程度堪称离谱,谷风从第一次唤出蒲灵至今不到三年而已…
谷风啊谷风…你真是太可怕了…
孟狄不由得咋舌称奇,愈发好奇谷风身上的秘密。
谷风将蒲灵收回,朝孟狄和千屿走过来。
“走吧,去找船长…”
……
……
夜晚,地下角斗场人头攒动,擂台上,上去对垒的斗士们一茬接着一茬。看客们端着酒杯,大声喝彩,形形色色的赌局在这里开盘,有人乐得人仰马翻,有人气得砸桌摔杯,十分热闹。
嬴政一行人走进场内,一进门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谷风…是谷风!”一人大喊一句,场内的喧嚣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看向了入口,安静片刻便又恢复鼎沸之声,大家纷纷高呼着谷风的名字,想要靠近他一睹真容。
谷风被这场面吓到了,往孟狄身后躲了躲。
孟狄回头笑了笑:“谷风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
此时,人群中突然腾出了一条路,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这人看起来个子不高,很瘦,穿着马甲款式的西装,领带是粉黑条纹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梳着粉色的飞机头,左眼夹着一片连着金链的单片眼镜,耳朵上嵌着金耳环,手指上也戴满了各种华丽的戒指。
“这人谁啊,好浮夸啊…”谷风在孟狄耳边低声说。
“他是范轲,东城富商范岐家的二少爷,这个场子就是他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对乱斗大赛很有兴趣…”孟狄回答道。
“范老板…”嬴政上前,打了声招呼。
“嬴老板最近好是风光啊,不知是从哪里得来如此一员猛将?”
“范老板说笑,论风光,整个洛邑谁能有您风光…”
“行了…嬴老板今晚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该不会是来打探情报的吧?”说着,范轲举起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我也不怕,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让你们看!”
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刚才让出来的道又变宽了,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硕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走过之处,地板都在颤抖,每踏出一步,桌上的酒杯便跟着抖一抖,待他缓缓穿过人群,强大的气场压得众人都安静下来。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他是个怪物。
那人身高看起来接近两米半,极其健硕的上身纹满了刺青,背上背着铜制的机械装置,装置上插着透明罐子,里面像是有什么液体,在发着蓝光。足足五头宽的肩膀中央,那粗壮的脖子之上,是一张被机械面具包裹住的可怖的脸庞,眼神冷冰冰的,默默俯视着嬴政一行人。
“范轲说的没错,我们是来打探情报的…”孟狄把脸凑近谷风,低声说,“下一场比赛,和你对阵的就是这家伙…十八号…”
“什么?!”谷风喊了一声,打破了宁静,发现众人看向了他,他立刻低下头,降低了音量,“开…开什么玩笑!”
谷风抬头,看着那人胸前纹着的两个大字——拾捌,他不由得直冒冷汗,干咽了一口。
又是个机械改造人…这…这还是个…魔鬼机械改造人…
“小子,这个家伙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的改造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你得小心…”
炽先生的声音在谷风脑海里响起,更是加剧了他的恐惧。
咳嗯!
“嬴老板!”范轲站在十八号跟前,一对比显得他更加瘦小,“既然都来了,不如就今晚…咱们让他俩打一场热身赛吧…”
说着,他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擂台。
“没这个必要吧…范老板…”
“怎么…怕了?”
嬴政点上一根烟,接着说:“是啊…我怕待会儿把你整个场子都给毁了啊…”
“是啊…是啊…”
“这场子虽然也很大,但对于十八号和谷风这种级别的战斗…恐怕是承受不住啊…”
“真要打,那我们可得走了,免得伤及无辜…”
……
众人小声议论着。
哼…
范轲哼了一声,玩弄着单片眼镜上的金链子,“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比赛没了观众也没意思,罢了罢了…”
“这样!”范轲拍了拍手,“嬴老板,我们做个交易,无论你花了多少钱把这小子买来的,我都可以出三倍…”
“哦?范老板这是想要从我这儿买走谷风?”
范轲眯起眼睛,满是轻蔑之意,回道:
“他在我手里能发挥最大的价值,跟着你…浪费了。你呢就好好做你的小生意,当你的雇佣兵,运营比赛这种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如何?”
嬴政弹了弹烟灰,沉默了一下,说:“谷风是我门客,我从未花一枚铜币购买他,不过,他有决定去留的权利…您自己可以问他,倘若他愿意跟你,那我嬴政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说完,他微笑着,朝谷风点了一下头。
“喂,小子,怎么样?想不想到我旗下?你要想来,薪资条件随便开口,我都开得起。我这儿能给你提供的资源,可不是那个小老板能比的...”范轲冲着谷风喊道。
谷风躲在孟狄身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摆出一副轻蔑的表情,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秦始皇比...”
“你说什么?大点声儿!”
范轲看到谷风嘴巴动了,但没听清他说什么。而孟狄显然是听到了的,他向前迈了一步,浅作一揖,淡淡的回道:
“回范老板,谷风说不必了,让您好好准备,咱们比赛见。”
忒!
“狂妄之徒!”
范轲啐了一口,随即转身离去。
“那就记得提前置办一口棺材!比赛那天…我会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
从地下格斗场出来以后,嬴政看了看手表,对谷风三人说:
“时间不早了,孟狄,千屿,你俩快带谷风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说罢,他便拦了一个人力车坐了上去。
“走吧,回家…”孟狄说。
“等一下…”千屿张望着,看嬴政走远了以后,对二人说,“我听说附近商业街有一家度者开的点心店,小蛋糕可好吃了…”
孟狄看了一眼千屿,摇了摇头,“船长要我们尽快带谷风回去…天很晚了…”
“哎呀…好不容易来趟东城,西城全是些工厂码头,连条像样的商业街都没有…我都很久没吃过好吃的点心了…”
“不行!回家!”
“求你了…孟大先生…”
千屿撒起了娇,不过孟狄不吃这一套,于是她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谷风。而谷风听说是度者开的点心店后,其实也来了兴致,不过还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思索了片刻才开口:
“你请客我就陪你去…”
“请…行行行!我请就我请!”
“一言为定!”
“出发!”
“喂喂喂!你们俩怎么回事,我可是反对的啊!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两票否决一票!”
“胡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