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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更冷了,卷着地上的枯草和没烧尽的纸屑,打着转。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穿过枯树枝的呜呜声,像谁在哭。
我看着那土包,想起他塞给我的那卷救命钱,想起他额角的青紫,想起他最后那句“对不住”…喉咙里堵得难受,像塞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我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碰到那刚堆起来的新土。
土很冷,带着潮气。
我抓了一把,紧紧地攥在手心,粗糙的土粒硌得掌心生疼。
这二十年,就像这乱葬岗的土,冰冷,硌人,又甩不掉。
我攥着那把土,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土包,这个困了我一辈子、也耗了他一辈子的男人,就埋在里面了。
风卷起一张没烧透的纸钱,灰黑色的,打着旋儿,贴在了我的旧棉鞋上。
我低头看着,没去拂掉。
心口那块空了的地方,被这坟头的冷风灌满了,又冷又硬。
李建民走了三年。
三年,日子像村口那盘老石磨,吱吱呀呀,转得又慢又沉。
我一个人守着这破院子,守着那几垄薄地。
院墙塌了一角,我也懒得去拾掇,反正也没人来。
塌就塌着吧,省得砌墙的力气。
这天下午,日头蔫蔫地挂在西天,没什么热乎气儿。
我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个破脸盆,里面是李建民留下的、早就被耗子啃得不成样子的破渔网。
我手里捏着梭子和尼龙线,手指头笨拙地绕着、打着结。
这活儿他活着时干得溜,我总嫌那鱼腥味儿冲鼻子,从不上手。
现在他没了,网破了,鱼也没了,我却鬼使神差地翻出来补。
手指头被那粗硬的尼龙线勒得生疼,还让梭子尖扎了一下,冒出一粒殷红的血珠。
我把手指头含在嘴里,一股子咸腥的铁锈味儿。
“真他娘的没用。”
我对着那破网啐了一口,心里头那股无名火又拱了上来。
补这破玩意儿干啥?
又没人指望它打鱼吃饭了!
正烦躁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村里人那种拖沓的步子,是皮鞋踩在土路上的声音,“咔哒,咔哒”,又脆又利索,一步步朝这边过来。
听着就扎耳朵。
谁啊?
我皱着眉抬头望过去。
院门那塌了的豁口外,站着个人。
一身笔挺的深灰色料子衣裳,亮得晃眼,脚上一双皮鞋,黑得能照出人影儿。
头发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