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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婚礼

椰椰耶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家里宣布破产那天,她被确诊血癌。与此同时,那个说只爱她一个人,无论她怎么样都会永远陪着她的未婚夫,正大光明地跑路了。林妍歆手里攒着皱巴巴的诊断证明,心里终有意难平。家没了,人也快没了,原本应该了无牵挂,可爸妈终究舍不得她,不惜把她嫁给了仇人家的儿子,只为了保他一命。林妍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邱仲夏嗤笑出声,不屑道:“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看高端恋爱脑绝症毒舌女主能否成功逆袭掌握主导权,各路渣男又是如何先虐后追妻火葬场,敬请期待——选择性恋爱脑苦情剧典型女主VS邪气狠厉选择性弱智男主(PS:这里的恋爱脑不是指传统的那种,而且说女主恋爱脑主要是因为看上了前未婚夫!)

主角:林妍歆,邱仲夏   更新:2023-03-08 2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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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妍歆,邱仲夏的武侠仙侠小说《灰色婚礼》,由网络作家“椰椰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家里宣布破产那天,她被确诊血癌。与此同时,那个说只爱她一个人,无论她怎么样都会永远陪着她的未婚夫,正大光明地跑路了。林妍歆手里攒着皱巴巴的诊断证明,心里终有意难平。家没了,人也快没了,原本应该了无牵挂,可爸妈终究舍不得她,不惜把她嫁给了仇人家的儿子,只为了保他一命。林妍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邱仲夏嗤笑出声,不屑道:“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看高端恋爱脑绝症毒舌女主能否成功逆袭掌握主导权,各路渣男又是如何先虐后追妻火葬场,敬请期待——选择性恋爱脑苦情剧典型女主VS邪气狠厉选择性弱智男主(PS:这里的恋爱脑不是指传统的那种,而且说女主恋爱脑主要是因为看上了前未婚夫!)

《灰色婚礼》精彩片段

六月八日,一个特殊的日子。

在这一天里,林妍歆仿佛把这一辈子的磨难都经历了一遍。

姐姐的祭日,家里破产的日子,未出世孩子的祭日,以及。

林妍歆死命握着手里的确诊报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觉痛。

血癌。

这是那张报告单上最沉重的两个字,重到光看着就觉得呼吸困难。

林妍歆那张好看而精致的脸上,此刻一片惨白,茫然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跌跌撞撞失了魂,沿路撞到好几个人都没有感觉,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歆歆啊,歆歆?”

林家父母闻讯赶来,见着颓废的女儿心痛不已。

林母一把抓住林妍歆的小臂,半抱着她,强忍着泪水,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直到哽咽到发不出声。

“啊?”林妍歆被拉回现实,仿佛梦境初醒。

她晃了晃神,下意识的就要把报告单往身后藏,费劲地挤出个微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可还没等她背过身去,手臂就被扣住了,林父把报告单从她手里一点一点掰了出来。

双手颤抖着确认着,等亲眼看到后,他痛苦的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林母也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决堤,蹲到了一边泣不成声。

见父母都到这个年纪了,还要为自己悲伤,林妍歆痛苦不已,可下意识伸出去准备安慰母亲的手,却怎么也放不下,最后只能悄然收回。

林父抬手摸了摸林妍歆的头,就像小时候赞许她的乖巧一样,“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的。”

这如同咒语般的一句话,是林父的期望,也是他最虔诚的祈祷。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揽过林母颤抖的肩膀,无声胜有声。

向来严肃的父亲,就算是笑起来,也让人生畏,林妍歆想。

家没了,人也快没了,如若只是她孑然一身的话,倒也还好,可她有家人,有爱她的爸妈,有……

“爸妈,周启没跟你们一起来吗?”林妍歆难得精神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向父母。

听到这个名字时林母明显身形一僵直摇头,林父则是直接气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林妍歆,一副恨铁不成钢,又心疼的样子,“你还想着那个白眼狼干什么,他听说咱们家破产以后立马就跟我们撇清关系了!”

“阿启,阿启不是这样的人!”

林妍歆下意识的给周启辩护着,可心却跟绑着石头丢进湖里一样,已经下沉了一半。

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自语道:“不,阿启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对,我得去找他,我得找到他!”

伴着林母抽泣、林父跳脚的声音,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一路上自言自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疯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周启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如果连他都不要她了,那她还怎么活啊。

……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快黑了,她才走到了他们的“家”。

三层楼的洋房别墅灯火通明,那是她为他们的婚后生活精心准备的家,里面每一处设计都融着她的心血。

就像黑暗里的人会本能的靠近光源,看着那亮堂的小洋房,她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心绪。

太好了,他还在,他一定在等我。

林妍歆步子逐渐变得轻快,来到屋子前,熟练的掏出钥匙,旋转。

可下一刻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围裙的陌生女人疑惑地看着她,“请问你是?”

林妍歆也是一愣,难道周启请了保姆?

“请问,周启在吗?”

“周先生啊,他……”女人话还没说完,里面就传来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香,谁呀?”

拖鞋拖地的“踏踏”声越来越近,声音的主人也逐渐清晰。

“林妍歆?”穿着真丝睡袍,面容精致的中年女人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喊出了这个名字,“你来做什么?”

林妍歆见她也是眉头紧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阿姨,你好,我找一下周……”

“周启不在,他以后都不会再见你的,你回去吧。”周墨兰一脸不耐烦,说着就准备关门。

“您,您等一下,”林妍歆情急之下伸过一只手臂抵着门,白皙的手臂上瞬间就被夹出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倒吸一口凉气,硬是把将出的眼泪压了回去,一声不吭。

“干什么,干什么,碰瓷啊!”周墨兰急了,挽起袖子指着林妍歆就准备开骂。

“不是,不是的,”林妍歆额上冒起了细汗,强忍着疼痛,用最后一丝理智想把话说清,“我就是想见周启一面,我不相信他会那么狠!”

“怎么狠?”周墨兰气笑了,趾高气昂的指着林妍歆,“你家都破产了,还有什么好见的,你可别耽误了我们小启,他还有大把的好前程!”

说完不等林妍歆反应,一把将她推了出去,赶紧关好门,“你别想再进来啊,否则我叫保安了!”

林妍歆还想上前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周墨兰的冷嘲热讽,硬生生收回了手,不服输的死死握着拳头。

“什么人嘛,都混成那样了,还敢来攀关系。”

周墨兰一直都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从跟周启谈恋爱起,周墨兰就嫌弃她过于强势,以前有家里兜着,她尚且还能给林妍歆一份薄面,可现在家道中落,终是见了人心。

林妍歆抵着门框,后槽牙咬的死死的,墨黑的瞳孔在黑夜里映照出灯光的辉煌,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只要没见到周启,没亲耳听他说那几个字,她就不算输。


林妍歆憋着口气,心里堵得慌,准备去公司找周启,谁知还没走出小区,天气就骤变。

狂风呼啸,夕阳被浓云彻底掩住,路灯下她形单影只,拖着纤长的影子往门口走。

“唰~”

暴雨说来就来,电闪雷鸣,她赶紧跑到临近的屋檐下躲雨。

看着万家灯火,她心中无限悲凉,单薄的衣物根本扛不住骤降的温度。

她蹲下缩成一团,紧紧的抱住自己,突然有点想哭。

人之将死,无论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敏感的捕捉,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

她努力吸着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先是在眼眶里打着转,然后便如决堤的洪水,再也忍不住。

她这辈子其实过的挺好的,优渥的生活,父母很疼爱她,也谈过美好的恋爱。

唯一对不住和遗憾的就是那未出世的孩子了。

说到底,是她自己贪心了,她真的还想活着。

“嘀嘀~”

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哟,这不是林大小姐吗?”

车窗缓缓降下,里面的男人下巴微微仰起,正挑眉看着她,语气轻佻。

林妍歆粗暴的摸了把脸,也仰头瞪着他,并不做声。

对面的人对她恨之入骨,她又何尝不是,如果可以,她真的会杀了他。

男子见她不回话,也不恼怒,慢悠悠地从副驾拿了把伞,打开车门走了过来。

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经常锻炼练出来的好身材,在精心裁剪、量身定做的西装的包裹下,显得更加高挑,比例堪称一绝。

他踩着锃亮的皮鞋一步一步走近林妍歆,最后蹲在了她面前。

两人的体型差瞬间对比明显,林妍歆在他旁边小小一只,弱小、单薄。

他用看商品的眼神把她打量了一遍。

皱皱巴巴贴在身上的纯白t恤,吸了水看起来沉甸甸的牛仔裤,被雨水冲刷花了的妆,以及一缕一缕乱糟糟的头发,这个清瘦的女人从来没如此狼狈过。

带着虚假的怜悯说:“啧啧啧,几天不见,怎么成这样了?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呀?”

幸灾乐祸都不够形容他的。

说了一堆,对面的人却依旧一脸倒霉样,一声不吭,跟石头丢在棉花上一样,真没意思,“怎么,不打算搭理我?”

林妍歆怨怼地看着他,脸上惨白的没一丝血色,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嘛?”邱仲夏像听了个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别没事找事。”

“啊,这样呀”,”邱仲夏看了眼房檐,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像个天真的孩子,“可是你蹲在我家门口诶,这应该和我有关系吧?”

林妍歆看了看身后,又转头疑惑的望着他。

他也在这里买了房子?可他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风格吗?

眼前这张可恨的脸,越看越来气,她总是一脸无辜样,明明做错了事,却永远会有别人给她扛,她甚至不需要付出一星半点东西。

他逐渐冷下了眸子,目光凌冽,那眼神就像能剜了林妍歆的肉一样。

“人在屋檐下,可得记住要低头啊,”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而精准的扣住了她的下巴,尽管她奋力挣扎着,可那手却跟焊住了一样,一下都不带移位的。

林妍歆在他漆黑的眼里看到了隐于风平浪静后的滔天巨浪,危险的气息让她心下一惊。

丛林之王蛰伏已久,等待时机撕碎猎物。

“所以,麻烦林小姐让开,不要脏了我家门槛。”

说着便起身拍了拍手往里走去了,最后还留下来一句,“真晦气。”

林妍歆狠狠咬着嘴唇,恨意深入骨髓,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邪气,一下就站了起来,冒着大雨直往外冲。

……

电梯缓缓升至商业大厦十六楼,林妍歆正要往里走,却被前台拦住了。

“林小姐,林小姐,你不能进去。”

林妍歆站住了脚步,“为什么?”

“我也是个打工的,上面怎么说我就得怎么做,您别难为我呀。”

前台拉着林妍歆死活不让她进去,甚至准备叫保安。

林妍歆气笑了,“上面?哪个上面?周启吗?”

原本只要没亲眼见到周启,没亲耳听到他说,她就不信,可隐隐约约的预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坐实了。

“你就告诉我,他在不在里面吧。”

前台为难道:“这……您还是回去吧。”

“行了,我知道了,”林妍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他,这不算为难你吧。”

话音刚落,周启就现身了。

只见他领着一个女人正往外走,那女人着红色丝绒包臀裙,烈焰红唇大波浪,再加上珠宝的修饰,全身上下写满了风情万种。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门口走来,周启脸上的神采奕奕刺痛着林妍歆的心。

看到林妍歆时,他微微一愣神,转而又看向了女人,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

“周启。”

周启似乎这才看到她,客套地说:“啊呀,林小姐你来了呀。”

“林小姐?”林妍歆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这位是?”女人茫然的看向林妍歆。

周启忙接话,“一个认识的人,我先送你出去吧。”

说着就要拉着女人赶紧走,深怕林妍歆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

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林妍歆抓住了手臂,电光火石间,一个响亮的巴掌扎扎实实地落在了脸上,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认识的人,对,是认识的人,”林妍歆手掌火辣辣地疼,可跟那扎在心里的刺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认识到马上要结婚了的那种人。”

周启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气急败坏的想去拉林妍歆,“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妍歆挤出苍白的笑容,拿出她所有的骄傲,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分手吧。”

“是我,”指了指自己,“甩了你!”又指了指周启,恶狠狠地说。

如果诅咒能应验的话,她想用最毒的诅咒来咒他。

从大学一起走过来,经历了很多的事,发过誓只爱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爱人。

也不过如此。

他真的可以很轻易的爱人。

终于,那颗沉了一半的心终于到了底,她终究还是输了。

站在高楼之下的她,是那么的渺小,万家灯火,她却在今天没了家,明明有爸爸妈妈,却没多少时间能尽孝了。

她很想大哭一场来发泄,可这种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没有大脑能思考,站在马路边上看车来人往,看那些无关紧要的任何事。

就这样吧,随便吧,该来的总会来,没有能比这些更糟糕的了吧。


林妍歆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白色包围,嗅觉逐渐苏醒,干净而刺鼻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她身处何处。

她只稍微适应了一下光亮,醒了醒神,便缓缓坐了起来,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赵丽云刚好打水回来,见林妍歆呆呆的坐在那里,既欣喜又心疼,“老林,女儿醒了,快来!”

说着就自己先走了过来,顺着林妍歆的头发,强颜欢笑道:“醒了就好,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林妍歆看了她妈妈良久,这个女人以前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有一点得体的,妆发要精致,衣服要精心搭配。

可现在,银丝已爬满头,眼尾的纹路逐渐深刻,衣服也是两天前那件。

身后的林爸也是耷拉着眼袋,满脸愁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她不由心里一阵抽痛,伸过手轻轻抚着赵丽云的脸,“我没事的,妈妈。”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医院,虽然她的病没有希望了,但真希望能活久一点,能照顾他们。

不过,她走了才能减轻他们的负担也说不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

林妍歆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们走吧,我去找工作,现在换我来照顾你们。”

赵丽云赶紧把她按住了,“你去找什么工作呀,不准去,你就好好治病好好休息。”

“可……”可治病要花很多钱。

赵丽云边给她掖被子,边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和你爸会救你的。”

林国强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林妍歆奇怪又担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他们甚至不敢看她。

林妍歆更担心了,难道是借了高利贷之类的?这可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她的病本来就一切都是未知的,不一定能治,万一她走了……那她的爸爸妈妈得背着什么样的生活负重前行啊!

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行!她宁愿不治!

林妍歆激动的抓着赵丽云的肩膀,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妈妈,你实话跟我说,你们是不是借高利贷了……”

话刚出口,赵丽云都没来得及答,就被门口的声音抢先了一步。

“对啊,他们确实借高利贷了。”

邱仲夏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她床边。

林妍歆小声问她妈,“怎么回事?”

赵丽云支支吾吾半天,硬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邱仲夏:“还是我来说吧,叔叔阿姨先出去一下?”

“你!”林国强对他狂傲的态度很是不满。

“怎么,那叔叔你自己来说?”邱仲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僵持半晌后,赵国强闷哼一声,还是负手离去了。

宽敞的单人病房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异常的安静,仿佛点滴的声音都能听到。

林妍歆双手交叉扣在身前,心里窝着火瞪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邱仲夏见他跟个生气到膨胀的河豚,竟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总是这幅样子。”

“因为讨厌你。”

“哦?巧了,我也是。”邱仲夏慢慢敛起笑容,顺手剥了颗糖丢进嘴里,给林妍歆也拿了一颗,她却不领情。

他撇撇嘴,一边把糖揣兜里,一边说:“更巧的是,我们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就要结婚了。”

语气平静的跟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说什么?”林妍歆终于忍不住,几乎是弹出来坐直了身子。

邱仲夏凑近她,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要结婚了。”

末了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是你爸妈来求我的。”

薄荷的香气轻轻喷在林妍歆脸上,冰凉到刺骨。

“怎么可能!为什么?”林妍歆沉思着,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为什么会答应!”

邱仲夏向后一靠,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心善?认识那么久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说是不是?”

林妍歆从鼻子里哼出声,满是不屑。

他就算拿钱去天台随便撒,都不会救自己的,他对别人有没有同情心她不知道,但对自己,他绝对是巴不得自己早死。

“你有这好心,太阳得打西边出来。”

邱仲夏冷笑着,“或许呢。”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林妍歆不想再跟他废话,靠回了床头直截了当的说。

邱仲夏微微扬着下巴,故作思索了片刻,“嗯……我想想。”

林妍歆不想再跟他耗,正准备开口,就他抢先开了金口。

他的眼睛闪着光,那里寒冰万丈。

“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林妍歆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你……”

“和我姐姐有关?”

邱仲夏瞬间炸裂,他低吼着站了起来,“你不配提她!”

“哼,你就配提她?”林妍歆嗤笑,鄙夷地看着他。

邱仲夏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床头,十指用力之大仿佛要穿透她的肩膀。

林妍歆吃痛地闷哼出声,鼻头酸涩瞬间泛起,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小珍珠掉下来,不甘示弱地仰头回瞪他,像只倔强的小羊。

对视半晌后,林妍歆感觉肩膀上的承重感逐渐减轻,但是局部血液循环不畅,两边肩头都还有些麻木。

邱仲夏缓缓撤了手坐了回去,调回平常状态,理着衣服,“没错,我就是想要你痛苦。”

“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林妍歆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邱仲夏这回也不急,又剥了颗糖慢慢丢进嘴里,才咄咄逼人地说:“是吗,你不需要,你父母也不需要吗?他们可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你!”

短短几个字,字字诛心,直接把林妍歆心底的痛连根拔起,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走后父母怎么办。

孑然一身尚且身后无忧无虑,可她还有最爱的人在,怎么也不能在人生的最后都还要给他们再添一生的痛。

“你会好好想一想的吧,这是我的名片,等你消息。”

邱仲夏离去的背影给林妍歆这辈子都烙下了浓厚的阴影,逃不掉、避不及,这个人是魔鬼,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林妍歆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是我。”

对方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会打过来,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些慵懒,“嗯。”

“你想怎么玩。”

邱仲夏松了松肩膀,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轻笑出声,“玩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林妍歆讥笑道:“那不然呢?两个互相仇视的人会因为突然有了爱情而结婚吗?”

“反正我不会。”

邱仲夏打了个响指,满脸笑意,语气里带着赞许,“跟明白人说话就是不费劲,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偶尔能糊涂点呢。”在我没玩儿够之前,你可不能先倒下。

他看了眼手表,“两点,带上户口来我办公室。”

林妍歆蹙起了眉头,现在已经是一点四十。

邱仲夏仿佛能看见她的脸一样,没等她说话,就补充了一句,“别迟到。”

医院到他公司就得半小时,再加上可能堵车,二十分钟内根本不可能赶得到,这就是纯纯的为难。

不出意料,等林妍歆赶到的时候,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员工电梯正在维修中,高管电梯又不让她坐,她只好硬生生的爬了十七楼。

此时正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也如纸般单薄,看起来随时都会窒息倒下。

“你来啦。”邱仲夏放下文件,起身走向她,摸着下巴转着圈把她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遍。

这才满意的露出来笑容,“看不出来嘛,林大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体能还挺好。”

林妍歆挤出苍白的笑容,嘴唇都有些缺氧的乌青,回敬他,“托邱总的福呢。”

“哈哈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坐吧。”

林妍歆冷笑,你不敢当,你可敢当的很。

“啪!”

一本文件被丢了过来,邱仲夏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看。

婚前协议。

从头翻过来,全都是霸王条款,就没看见一条有利于她的,她轻轻关上了文件,“邱总这是打算让我割地赔款?”

邱仲夏摆了摆手,“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你看完嘛。”

好一个精心准备,这人真的坏到家了。

她再次打开文件,直到看完最后一页,本来就没什么期望,看完以后更是无语。

合着她就是要用一堆不平等条件来换钱治病的保姆呗,还是没有保险却要随时面对他发疯的那种。

“我看完了,所以呢?”

邱仲夏:“所以签字呀。”

林妍歆:“……”

她抿唇沉默半晌后,下定决心似的拿起笔,可马上就要挨到纸的时候却顿住了,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硬是一笔都写不出来。

邱仲夏见她犹豫不决,决定加把火,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伯父伯母能不能扛得住再失去一个女儿的痛呢。”

林妍歆紧紧握着笔,逐渐用力,指节泛白,咬牙颤抖着签下了名。

邱仲夏拿过签字文件,就像在欣赏艺术品,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辉。

他可真变态,这是林妍歆此刻的想法,多年以后再回想,才亲身体会到他的变态。

可能是天冷了,大家都懒得出门,又或者是都看开了,不想结那破婚,反正今天民政局人不多,尤其是登记结婚这边。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真到这里了,林妍歆还是有点儿紧张,紧紧地攥着户口本,“会不会太急了……”

邱仲夏淡淡地说:“我们是需要选黄道吉日结婚的关系吗?”

确实,本来选了黄道吉日结婚的,但是那人跑了。

整个流程很顺畅,没一会儿就拿到了两本证。

林妍歆轻轻摸了摸证件照上脸色苍白勉强笑着的自己,无限感慨。

正发着呆,肩膀就感到一阵冲击,随即证就甩到了地上,滑出去半米远。

林妍歆刚弯下腰准备去捡,就被那人抢了先。

“不好意思,你没受伤吧?”

入耳是略粗糙而磁性的声音,如寺庙的钟声,给人很安稳的感觉。

那是个儒雅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贵气。

他拍了拍结婚证上的灰,笑着递给了林妍歆。

林妍歆接过结婚证,回了一个礼貌的笑,轻声道:“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上好像不太好。”

邱仲夏上前一步揽过林妍歆的肩膀,“好久不见,付总怎么也在这里。”

林妍歆看了他一眼,有点不适应,稍稍扭动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邱总也在啊,”付岭南推了推金丝眼镜,“那这位是——”

“林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妍歆本能的感觉他的笑里藏着些什么耐人寻味的东西。

邱仲夏亲昵的揉了揉林妍歆的头,坦然道:“对呀,”

“离婚登记处……”转而看了眼他身后,好似恍然大悟般,满脸惊讶和吃瓜,“哇,付总是来离婚的?”

果然,对方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林妍歆打量着这两个老狐狸,心叹:都不是什么善茬。

话说他怎么知道我姓林?我不记得认识这么号人呀,莫非?

思索片刻,她眼前一亮,瞬间了然于胸,确实是林小姐。

林小姐,她的姐姐——林妍韵。

他既然认识姐姐,还用去世的姐姐来刺邱仲夏,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妍歆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怨怼。

“诶,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赶紧走。”邱仲夏松开她肩膀,不耐烦地催促道。

付岭南脸上挂不住,硬撑着面子匆匆告别了。

上了车,林妍歆坐在副驾上时不时的看向邱仲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邱仲夏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冷言道:“有话就说。”

“那个……他会不会说出去啊。”

“嘶~”

邱仲夏一脚刹车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拧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出去什么?”

“就……就是我们领证的事情啊。”林妍歆低头搅着手指。

“和我领证很丢你林大小姐的脸是不是?”邱仲夏一手噙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妍歆脸上吃痛,火气也跟着冒了上来,“你不想我们的关系被曝光吧,”

她用尽全力拉开那只大手,揉了揉泛红的皮肤,斜眼怒怼,“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

邱仲夏一愣,随即竟笑了出来,“他也被我们撞见了不好的事,出去自然不会多说。”

“不过,你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

他抚上林妍歆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眼里满是留恋,笑靥如花,声音磁性黏腻仿佛能拔丝,极具蛊惑性。

他说:“以后多多指教咯,我的小玩具。”

在我没玩够之前,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


夜里起风了,卷得窗帘发出“呼呼”的闷响,月色皎洁入户将大床上的人点亮。

林妍歆安静的躺在床上,宽大的被子把她罩住,显得人更是单薄。

她眉头紧蹙,身体侧卧蜷缩成一团,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突然,她呼吸一滞,吓得猛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眉宇间的痛苦逐渐铺散开来,满头细汗口干舌燥地喘着粗气。

她拿过一旁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清凉而湿润的水划过干燥的喉管,瞬间得到了救赎。

水杯刚要着陆,她就敏锐地察觉到楼下似乎有异动,身形一顿。

难道进贼了?

她迅速翻身下床,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随手抄了把合适的武器就轻轻推开门,猫着身体出去了。

走到楼梯拐角处,越靠近声源越是害怕、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瞟了眼墙角的监控,咽了咽口水,越发口干舌燥,手心冒汗地紧紧攥着手里的武器。

正当她下定决心准备再靠近一步时,却被一个娇嗔的女声打断了。

“邱少,你干什么呀,人家害羞啦!”

随着话音,一楼大厅的灯也“唰”的被打开了,整个一层瞬间被照亮。

林妍歆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光,等适应了光亮才慢慢放下手。

入眼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大学生模样的清纯少女。

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未成年。

林妍歆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

女孩儿双手勾着邱仲夏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脸颊微微泛红,娇羞的笑着说:“邱少,人家今晚能不能留下来照顾你呀。”

邱仲夏也顺势扶住她的细腰,笑得一脸宠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头,“行,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不过——”

他突然画风一转,扭头看向了台阶上的林妍歆,语气也冷了几度,“你打算看多久?”

女孩儿似乎是太过于沉溺在暧昧中了,没注意到身边竟然有人,此刻突然看到林妍歆,被吓得花容失色,“邱少,她是谁呀!”

邱仲夏并没有回复她,目不斜视地望着林妍歆。

林妍歆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搞得有点发懵,她先是看了眼四周,才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邱仲夏挑眉,歪了歪头,“嗯哼?”

林妍歆:“……”

她叹了口气,抬脚准备往回走,背后却又响起了他低沉中略带点沙哑的声音。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

话是对女孩儿说的,但视线却没离开过林妍歆。

女孩儿谨慎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诧异。

邱仲夏拉着女孩儿坐下,然后朝林妍歆招了招手,“你过来。”

林妍歆斟酌片刻后,听话的走了过去,才靠近他俩,还没等怎么样,就先被熏人的酒气给难住了。

“你自己跟她说你是谁吧。”

邱仲夏看着她脸上难看的表情,心情愉悦,松开胸前整整齐齐的领带,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准备看好戏。

林妍歆见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直骂人,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屁。

“我叫林妍歆。”她规规矩矩地回答。

“然后呢?”

“然后?什么?”

“我们什么关系?”邱仲夏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小孩儿的报复行为吗?算了,忍一忍风平浪静,能少一事少一事,等把病治好了赶紧带爸妈跑路。

林妍歆深吸一口气,端出标准的客服式假笑,放低姿态说:“小姐您好,我是邱先生家的保姆,您叫我小林就可以了。”

邱仲夏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满意得点了点头。

别客气,应——该——的。

女孩儿往邱仲夏怀里靠了靠,还是有些怀疑,“她真的是你家保姆吗?可她为什么大半夜的站在楼梯上偷听,而且——”

她看了眼林妍歆手里的扳手,害怕的抱紧了邱仲夏,“她为什么带着武器呀!”

我那是偷听吗?要不试试不开灯版本的?你俩绝对变猪头。林妍歆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

邱仲夏揉着女孩儿的头发,耐心地安慰着她。

“这是姜夏夏,是我的,”

林妍歆不想继续跟他俩在这儿耗着,赶紧接道:“女朋友嘛,我知道的,”

随即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您二位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睡觉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着就准备溜,但邱仲夏偏不顺她意,“这么早?”

林妍歆抬起下巴点了点墙上的时钟提醒他,语气有些强硬,“现在是凌晨三点钟,而凌晨六点钟尽职尽责的保姆,也就是我,得起来给您二位做早餐,应该不算早了吧?”

我不做早餐,你要是饿死了,又该给我定罪了吧。

趁着邱仲夏被她噎住,她赶紧溜回了房间,顺带锁上了门。

从领证那天邱仲夏把她送到这里以后,已经一周没见过了,她每天一个人住着大房子做着保姆的活儿也还算悠闲,真希望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就好了。

楼下,姜夏夏有些生气,翘起粉嘟嘟的小嘴,“她怎么这么没礼貌呀,邱少你开了她吧,我给你找新的保姆。”

邱仲夏轻哼一声,“她啊,可开不得。”

“为什么呀!她救过你命?还是你喜欢她?!”

他看着她房间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寒若冰霜,“都不是,但有些事必须她来做。”

姜夏夏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得一阵寒颤,感觉周围都凉飕飕的,她搓了搓胳膊,赶紧转移话题。

她勾过邱仲夏半耷拉在肩头的领带,把人拉近自己,娇笑着说:“不说她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慢慢凑近邱仲夏的脸,语气里满是暧昧,“所以,邱少你到底要不要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呀。”

邱仲夏明白她什么意思,心里冷哼着,却也不闪躲任由她靠近。

他看着这张极度熟悉,却又总不对味儿的脸,缓缓勾起好看的嘴唇,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磁性得能拔丝,极具蛊惑性。

“你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探进来时,林妍歆的早餐已经差不多做好了。

她闻了闻冒着热气的鸡蛋粥,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重新盖上了盖子。

今天天气真好,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她轻轻哼着小曲儿,开始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今天心情很好吗?”

邱仲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脑袋轻轻枕着她的肩膀,正歪头看她,语气极其暧昧。

两人的皮肤贴得很近,林妍歆颊侧甚至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热量。

她汗毛瞬间竖起,身体一僵,手里的菜刀差点打滑割到手。

“怎么不说话?”

邱仲夏邪笑着在她脖颈处缓缓吹了口气。

林妍歆身体本能地抗拒,还没等大脑做出指挥,就条件反射般的一个转身立马闪了出来,捂着脖子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邱仲夏撇撇嘴,看起来委屈极了,意犹未尽地收回圈住她的姿势,靠着灶台的边缘,双手环抱胸前,“不明显吗,夫妻行为呗。”

林妍歆剜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自顾自地把早餐一一摆上桌。

香葱鸡蛋粥、烤面包片、小笼包……六七种早餐铺在餐桌上,中式西式都有,看起来非常丰盛。

邱仲夏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一桌子早餐,迟疑道:“这都是你做的?”

“点外卖送的。”林妍歆精心摆着餐具,看都不看他一眼。

“难怪,我就说你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怎么会做饭。”语气凉飕飕的。

林妍歆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又无语又好笑,抬头说:“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习惯了,但脑子没问题。”

等餐具都摆盘好,才发现某人早已大快朵颐了起来,“姜小姐呢?你不叫她一起来吃早餐?”

“什么?”邱仲夏从一堆吃的里面抽空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糊道。

林妍歆皱眉看着他。

“嗷,你去叫她呗。”他慢慢擦了擦嘴,玩味地看着她。

林妍歆思索片刻后,还是照她说的去做了。

5分钟后。

“她没在吗?”

邱仲夏摊了摊手,“我没说她在啊。”

“你!”林妍歆深吸一口气,咽下一肚子的火,随便吃了几口就食不下咽了。

今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人给毁了。

邱仲夏斜靠在厨房门口,盯着她在里面叮咚哐啷忙碌的背影,紧绷的脸逐渐阴沉,眼神逐渐冰凉。

“收拾完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水声有点大,林妍歆没听清,转过头来。

邱仲夏翻了个白眼就径自转身上楼了。

等林妍歆收拾好出来,他已经换好衣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身旁还立了个行李箱。

“去哪儿?”

“跟着走就行了,我们是守法公民,不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林妍歆糊里糊涂的就被他推着出了门,一路上赶场子一样,问去哪儿也不说,心里莫名的慌张。

就在她第三次把头探向驾驶座想看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被邱仲夏一把按了回来。

他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了,“去Y市参加晚宴,你能不能别动了,我还想补补觉。”

“可,可我没带身份证,坐不了飞机。”

“开车去,你别瞎操心。”

“但是……”

“啧”

邱仲夏这才睁开了眼睛瞪着她,缺觉的烦躁都写在脸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仿佛她敢再问一句,他下一秒就能咬死她。

林妍歆被他眼里的煞气吓到了,立马安安分分地坐好。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海绵宝宝睡衣和毛拖鞋,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那句“可我还没换衣服”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邱仲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按着林妍歆,头枕在她肩头,侧躺在她身边,像只收起尖利爪子的安静小猫。

他有着一张精雕细琢的脸,白皙的皮肤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人一看就觉得清冷又好看,但他偏不走清冷挂,眉目间若隐若现的邪魅不羁才是他的本色。

林妍歆偏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出神。

他以前有这么好看吗?怎么感觉他以前没有脸?

仔细回想起来,可能是太恋爱脑了,以前在她眼里,除了周启和她爸,其他所有男人好像都是模糊不清的脸。

想到周启就来气,有机会一定要报复他,不过大概是没那机会了,一切都过去了,再多不甘心也没用了,能把病治好,然后陪着父母安稳过度过下半生就够了。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最近天黑的比较早,外面天都快黑了。

林妍歆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邱仲夏正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在憋笑,“睡得好吗?我的林小姐。”

林妍歆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哦?我没觉得我不正常呀。”他微微笑了起来,两颗小小的虎牙探出来,竟然还有些俏皮。

林妍歆想,他大概是觉补够了,容光焕发,所以心情不错,看起来才会有点子,可爱。

……

通体漆黑的汽车从黑暗中脱离,划破长夜,驶进一栋城堡式酒店,在门口都看不见尽头,从大门进去,一路上经过了无数的树木花草。

一路弯弯绕绕,十分钟后才见到了酒店真正的大门,整个酒店都充斥着金碧辉煌的气派感。

事实证明,这酒店不止从外面看来是个巨型城堡,就连里面也是非常宽阔奢华,光一楼大厅就有数米高,一堆水晶灯吊饰挂在上面却并不显孤独。

一进门服务生就迎了过来,礼貌地给他们提行李,一路送到顶楼总统套房。

房内的装设也是酒店一惯的风格,宽敞得能住一大家子人。

不过宽敞归宽敞,可这是一间大床房,就只有一张床。

林妍歆:“只有一张床。”

“我又没瞎,要你提醒?”

林妍歆抿唇思索了片刻,严肃道:“要在这里过夜吗?”

邱仲夏边脱大衣边给了她一个看白痴的表情,“废话,你不休息司机还得休息,压榨员工被举报的话,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可,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我说,”他突然靠近她,扣住她的脖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着还用锐利的目光把她扫射了一遍,不屑道:“我也是挑食的。”

林妍歆偏过头,拳头握的死紧。

半响后,他才松开手,半躺在沙发上,大长腿交叠搭在茶几上,闭目揉了揉太阳穴,“你要是实在膈应,就自己再去开一间房。”

“你能消费得起的话。”


门铃响起,服务生推了一个单杠衣架进来,上面挂着数十件礼服,各种款式的都有,每件看起来都不便宜。

邱仲夏扬了扬下巴,淡淡地说:“试试。”

最终,在一堆衣服里,她被迫穿上了那件他觉得最合适的。

“这不太好吧。”林妍歆边捂着裸露的后背,边把领口往上扯,面露难色。

暗红色丝绸材质的鱼尾裙,将她优越的身材包裹得更是凹凸有致,一对好看的蝴蝶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那根横穿过裸露脊背的银丝看似无足轻重,事实上却是增添了些别样的风情。

“怎么不好了,我觉得挺好。”

邱仲夏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睫毛颤了颤,有些晃神,不自觉的口干舌燥。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林妍歆正通过镜子审视着他。

他摸了摸鼻子,用气急败坏来掩饰心虚,“收拾好了就赶紧下去。”

林妍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

晚宴设置在三楼,舞池中央是一个室内丘比特喷泉,此时水柱正随着舒缓的音乐规律地起伏。

林妍歆随手拿了杯酒就独自去角落的沙发上坐下了,名利场上,她一个寄人篱下的人,融不进去。

她稍稍抿了一小口,清凉的液体刚划过舌尖,就传来了又苦又辣的不适感,她下意识地皱眉吐起了舌头。

唇齿间醉人的清香久久不能散去。

看着前方在一群人里谈笑风生的邱仲夏,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离开。

“林妍歆?!”

林妍歆正无聊地把玩着杯子,一个有点儿尖锐的女声就从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她讨厌的浓妆艳抹。

她沉默不语,冷冷地看着那人。

那人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般反应,也不生气,阴阳怪气地调笑:“还真是林大小姐呀,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活的吗?还有空来参加这种晚宴?”

“这种”两个字咬的极重,时刻提醒着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林妍歆暗暗握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怒反笑,眼睛弯弯的,“对呀,金小姐家不也一堆事儿吗,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呢?”

金家家业不算大,最近又正陷入一场经济纠纷,正在被调查,她金敏秀挤破脑袋也要进来是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你说什么!”对方似是被戳了痛点,面色变得狰狞。

片刻后,她又似是发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姐妹们,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谁。”

她的几个小姐妹闻声都走了过来,皆是八卦脸,“谁呀?”

金敏秀指着林妍歆,邀功般地说:“就是前两天家里破产,还被未婚夫甩了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林妍歆,林大小姐咯。”

话一出口,那几人就应和着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探讨了起来。

林妍歆冷笑,缓缓站了起来,一米六八的身高加上高跟鞋,站出了两米的气势。

正准备开口怼她几句,就见金敏秀做作地翘起兰花指掩唇,欲言又止的挤眉弄眼,“今天能进这里的可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林小姐这身打扮……”

她扫了眼林妍歆,把其他人的注意也引到了她身上,才恍然大悟般地继续开口,“莫非是,走的什么不正规的……”

言及至此,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大爷的!要是以前,林妍歆铁定冲上去跟她干架,头发都给她薅秃,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有家里兜底,不会再有人给她撑腰,出门在外的,她只能忍。

她紧咬后槽牙,瞪着金敏秀,面若冰霜,硬邦邦地一字一顿道:“对,跟、你、一、样。”

话音刚落,一杯红酒就兜头而下,顺着苍白的脸颊,纤长的脖颈一路向下消失在了暗红的礼服上。

接着,耳边清脆的响声和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才让她真正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

林妍歆抬手抹了把脸,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想都没想,直接夺过服务生手里的整瓶酒敬了回去,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脸痛不痛林妍歆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手反正是麻了。

金敏秀一脸不可置信,捂着脸破口大骂。

林妍歆不想再待在此地和她纠缠,转身就朝门口走去,谁知刚走几步,就被身后冲上来的金敏秀推了一把。

她穿着高跟鞋,一时没站稳,侧身倒了下去,胳膊肘狠狠撞在了地上,骨头扣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甚至还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

她吃痛的轻哼出声,缓缓撑着痛的像要散架的身体站了起来,低声咒骂了一句,完全不管那路人的道歉,憋着一口气径直朝金敏秀冲了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敏秀原本还在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此时却被她眼里的杀气怔住了,可依然不甘示弱地朝她挑眉。

就在她马上要靠近金敏秀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拦腰扣住了。

她挣扎着想要脱身,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煦的笑脸,温柔里带着些许强硬。

“林小姐,好久不见。”

是领证那天窥破邱仲夏“秘密”,也被他反窥见秘密的付岭南。

林妍歆面色阴沉,冷道:“我们不是朋友,用不上‘好久不见’。”

她用力扯开付岭南的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才重新和他对视,“另外,你很失礼。”

“林小姐这么说可就生疏了不是?”付岭南也不生气,也不正面回应她,依然调笑着。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闪远点,我今天非要教训她一顿不可。”

金敏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越看越不顺眼,还是猪头适合她。

“你没注意到大家都在看这边吗?”

他微微弯下腰和她平视,压低声音笑着说:“你不考虑自己,也不需要考虑考虑你家邱总吗?”

林妍歆环顾四周,无数双眼睛正看向这边,大多数带着鄙夷,他们大概在想,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怎么会混进来这样的人吧。

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礼服也被糟蹋的没了型,浑身都黏黏糊糊的很难受,现在的她是那么的狼狈不堪,却还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焦点。

邱仲夏也正看向这边,面色凝重,紧绷的脸上满是厌恶。

大概是因为给他丢脸了。

不过我又没有宣扬和他的关系,个人行为他急个锤子。

林妍歆不耐烦地从齿缝里蹦出一声“啧”,朝他翻了个白眼后便不再对视。


邱仲夏凝视着那边,微微一愣神,将手里那杯被敬的酒一饮而尽,深邃的眸子越发阴沉。

林妍歆不耐烦地一手推开挡眼的付岭南。

本来很帅气的动作,可下一秒断掉的高跟鞋却大大削弱了她的气势。

她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一跤,好在旁边的付岭南眼疾手快,搭了把手。

“原来林小姐这么‘柔弱’的吗?”

林妍歆斜了他一眼,再次用力推开他的手。

“好啦,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嘛,”他将自己的外套强行扣在了她身上,虽然依旧是笑着的,但语气满是不容置喙,“我带你出去。”

露台上,望着漆黑夜空里满天点点的繁星,林妍歆扶着栏杆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顷刻间,郁闷化解了不少。

由于一只高跟鞋断掉了,站着不稳,她索性把另一只也脱掉。

揉了揉泛红的脚跟,由衷地感叹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一旁的付岭南噗嗤笑出了声,“你还真是有趣。”

林妍歆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拦着我。”

付岭南耸了耸肩,也搭上了栏杆,嘴角上扬道:“因为不想看美女打架,算不算?”

“嘁,”林妍歆摆摆手,显然是不相信。

“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用我来刺邱仲夏。”

付岭南似是陷入回忆,想了一会,“有吗?我就是见到熟人正常打招呼吧?”

“可你说了林小姐。”林妍歆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总是笑着的,一双桃花眼尽显温柔,可就在刚才,他的笑容凝固了片刻,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林妍歆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眸子,依旧是那般慵懒随意,“可你就是林小姐呀。”

“我不是。”林妍歆拧着眉,“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姐姐

“林小姐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该我了吧?”

付岭南眉眼含笑,如江南烟雨般柔和,“你和邱仲夏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林妍歆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有意思,”他轻轻晃了晃头,揉着太阳穴,酒精泛了上来有点晕乎,“那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吗?”

我能不知道吗,他的恶劣可是对我完全不设防的。

林妍歆:“哦?他有什么真面目?”

付岭南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他呀,杀过人。”他附在林妍歆耳边,表情非常夸张,说完却诡异的笑了起来。

酒精在一点点侵蚀他的大脑,却只是让他变得更坦率。

林妍歆还沉浸在那三个字的震惊中,完全不敢相信。

虽然他的话几乎不可信,但是听到了依旧会乱想。

“说什么呢?”邱仲夏走了过来,揽过林妍歆的肩膀,粗鲁地扯下她肩上的外套,换成自己的。

林妍歆别扭的动了动,却被他暗自用力扣地死紧。

他看着付岭南,讥讽道:“付总还真是心怀天下,别人家的事都那么上心。”

付岭南支着栏杆,看向林妍歆,脑子有点不清醒了,眼神迷离,眼前的画面模糊重叠,“我喜欢她……”

在邱仲夏看来,那就是暧昧,他这么强势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掌中之物被人觊觎。

他揪起付岭南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晚上,林妍歆被付岭南震惊了两次,脑袋嗡嗡的,等反应过来,就看见邱仲夏拎着付岭南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大庭广众之下的……

她赶紧上前拉架,“你还想丢脸吗?”她看了看四周示意他人多了起来。

“你也帮着他!”邱仲夏不可置信地瞪着林妍歆,竟生出了些许委屈。

林妍歆:“……”满脸问号,你有事吗。

她轻咳一声,眼神飘忽扯着邱仲夏的手,“那个,先放开吧,就,还挺丢脸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

邱仲夏闷哼出声,“我都没嫌你丢脸,你居然敢嫌我丢脸?”

他松开手,愤愤的离开了。

“他跟你关系还挺好的?”付岭南浑身乏力,眯着眼睛半靠着栏杆勉强立住,掀起眼帘看着邱仲夏离去的背影。

林妍歆顿住,转过身来,眉头紧蹙地俯视着他,思忖着组织语言,墨黑的瞳孔异常明亮。

“邱仲夏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不是善茬。我们确实是被各中利益牵扯在一起的,不管你今天说的是真是假,都请你不要再跟我讲他的事了,没意义,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被拉进你们的世界。”

“对了,今天谢谢你。”她把晾在一旁的外套重新披回付岭南身上,回了个礼貌的微笑,便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了。

付岭南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突兀的响起,“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


林妍歆心事重重,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坦然。

理智告诉她谁也不能信,要远离他们的纷争,但脑子总会控制不住的编织故事。

拐角处,她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邱仲夏和一个女人正在交谈。

看起来谈地很愉悦。

女人轻推他肩膀,笑靥如花,说了句什么,邱仲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嘛,还以为他生气了,原来这么快就搭上美女了。

不过,他俩站在一起,俊男靓女,还真是挺般配的。

“你怎么来了,舍得丢下他?”邱仲夏在看到她的瞬间,就耷下了脸,冷嘲热讽道。

林妍歆:“……”

刚才在远处没看仔细,这回看清女人的脸,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还是很深刻的那种。

女人朝她礼貌颔首微笑,突然也有些迟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没给她答话的机会,来人便先公布了答案。

“覃小姐,你在这儿呀,我找你……”他瞥见一旁的林妍歆和邱仲夏,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眼里由惊讶转为惊恐。

“嗷!我想起来了!你是上次周启公司的那个!对吧?”覃术突然恍然大悟,看了看周启,又看了看林妍歆,等着他们的肯定。

两人皆沉默不语,周启偏过头不敢跟他们对视,林妍歆则冷着脸站得笔直,扬着下巴看他又想憋什么坏屁。

邱仲夏观察着这几人的反应,微蹙眉,“你们认识?”

覃术:“对呀,前几天我们见过。”

邱仲夏瞥了眼林妍歆,“为什么不说话?”

“我想先听听周总怎么说。”

“周总?”邱仲夏挑眉,探寻的目光扫向周启。

被三束来自同一方向的目光紧盯着,周启有点心虚,下意识想逃跑,“那个,我还有事,要不我就先……”

覃术迟疑道,语气里有些不满:“可我们刚约好去玩,张总他们还等着呢。”

“这……”

僵持了几分钟,林妍歆率先打破了宁静。

“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她低垂着头,隐去情绪,提着裙摆绕过他们,朝电梯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邱仲夏扫到她小腿的红肿、青紫,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走到她身边,把她打横抱起,低头说:“一起去吧。”

字句间是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干什么!”林妍歆怒视着他,将声音压低至只有他俩能听到。

邱仲夏却直接无视她的怒吼,朝向周启,皮笑肉不笑道:“周总应该不会介意多她一个吧?”

周启下意识抹额,尴笑道:“当然,当然。”

覃术则是微愣,眸光有些意味不明,转瞬又换上了温柔的笑意。

……

酒店位于城郊的山腰上,周围葱葱郁郁的绿化皆是自然景象。

虽然地处城郊,但是酒店娱乐设施一应俱全,KTV、私人影院、台球室、健身房……

甚至在负一层还有间300平的酒吧。

哪怕是真的站在酒吧里了,林妍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老板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更不可置信的是,前不久还在楼上穿着礼服喝红酒的那群人,现在居然在闪着各种灯光、声音震耳欲聋的酒吧里尽情摇摆。

林妍歆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刚准备坐下,屁股都还没沾到沙发,就被邱仲夏拽了过来,坐在他身边。

“哎呀,难得啊,邱总也来了,今天不能再让你跑了,可得喝个尽兴。”

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率先提了一杯。

“那是自然。”邱仲夏虽然不乐意,但也应承着他,稍微喝了一口意思意思,“不过我最近胃不太好,喝不了太多,多多见谅啊张老哥。”

那大哥也是个豪爽的,说着就坐了过来,搭着邱仲夏的肩,一副真要称兄道弟的架势。

林妍歆就坐在旁边,邱仲夏那副又嫌弃又不太好说的憋屈样,看得她忍俊不禁,憋笑憋的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邱仲夏狠狠剜了他一眼,用唇语说着:你给我等着。

“钱总呢?”覃术望了望四周,“怎么没看见他?”

张总又一饮而尽一大杯,打了个酒嗝,“他啊,一来就泡妞去了,要被他老婆知道了,非打断他狗腿。”

说着,钱总正巧走了过来,“说谁被打断狗腿呢?她敢管我?”

“来,叫人。”他朝身边的几个美女示意道。

林妍歆有片刻愣怔,因为那几人里有她这一身伤痛的始作俑者——金敏秀。

两人对视上,金敏秀皱起了眉头,眼里逐渐生出一丝怨怼。

林妍歆冷冷地看着她,讥讽全写在脸上。

打完招呼,钱总点了点头示意她们都坐下,长点眼力见。

张总边拉开贴过来的美女,边朝钱总嚷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还做这生意?”

钱总一口酒没咽下差点喷出来,没好气道:“你会不会说话?一天到晚尽胡说。”

“哟,这位是?”

钱总放下酒杯的间隙灯光刚好照到了这边,他顺势看清了林妍歆的脸,突然眼前一亮。

张总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林妍歆。

一群美女里除了认识的覃术,没有一个能跟林妍歆相提并论的。

那张脸纯里透一丝艳,艳而不媚,今天的浓妆虽然不符合她清纯的气质,但是恰到好处的施展了艳之长,配上丝绸鱼尾裙,妥妥的美人胚子。

也难怪他会眼前一亮。

“她是我的——”邱仲夏下意识的开口,却突然想到了林妍歆方才在付岭南面前不帮自己,突发奇想想给她点小惩罚。

于是“朋友”二字都未能脱口,硬生生拐成了,“保姆。”

“保姆?放着这样的丽人,你让她当保姆?”

“是啊,她真是你家保姆?”张总听了也很震惊,忍不住发问。

邱仲夏笑而不语,默认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钱总坐了过来,紧贴着林妍歆,轻轻搭上她的手,还摩挲了几下,笑出一脸褶子,“他不稀罕你,我稀罕,要不你跟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林妍歆看着这个跟他爸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心里直泛恶心,全身鸡皮疙瘩瞬间起立。

跟触电一样迅速抽回了手,朝邱仲夏的方向靠了靠,刚一抬眼就跟紧紧盯着这边的周启对视上了。

邱仲夏没料到钱总会这么正大光明的动手动脚,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森,眸光闪动,刚想抬手护住林妍歆,就看见林妍歆和周启的“深情对视”。

一肚子火蹭蹭蹭地往上冒,硬生生收回手,冷道:“钱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把钱总伺候好了。”


“来来来,咱们一起敬钱总一杯。”

金敏秀以为林妍歆跟她是一样的处境,心情瞬时愉悦,不怀好意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杯酒。

转而,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朝钱总娇媚道:“钱总,可不能有了新欢,”

眼神刻意朝林妍歆扫了过去,停顿片刻后,又道:“忘了旧爱哦。”

钱总被她逗得喜逐颜开,摸了把她光滑的小脸蛋,嘬了一口,“你小嘴那么甜,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这场面,在坐注意到他们的,都是满脸尴尬。

钱总和金秀敏调了会儿情,再一次把目标转向林妍歆,“小美女怎么称呼呀?”

咸猪手伸过来想搂她的腰,林妍歆下意识的和他拉开距离,但是被夹在中间,没地儿可躲,只得一个劲的往邱仲夏那边靠。

她抬头焦灼地向邱仲夏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邱仲夏看都不看她一眼,手里的酒被他喝出了品茶的架势,气定神闲地目不斜视。

天杀的邱仲夏,今天把我诓过来就是拉皮条的吧!

林妍歆在心里正咒骂着他,眼里满是怨气,一时没防住,被钱总得了手。

这事又不好声张,她只得闷声吃亏,不断挪动着身体,暗自抗争着,挣扎着想要摆脱咸猪手,却被他扣的死死的,甚至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林妍歆吃痛地惊叫出声,猛推了他一把,怒视道:“你干什么!”

钱总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推得差点跌坐在地,愣了一下,随后站了起来,狞笑着上前,“够野,我喜欢。”

说着就掐住林妍歆的下巴,把手里的酒猛往她嘴里灌。

林妍歆被一涌而进嘴里、鼻腔的烈酒呛得边咳边难受的甩头。

冰凉的液体从嘴角划过脖颈,一路又汇集到了礼服上,这次顺带着邱仲夏的外套,也难逃厄运。

林妍歆面色惨白,难受的弯腰咳着,肺都要咳出来了,可钱总似乎还不解气,抬起手来,“竟敢不给我面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臭b子!”

就在巴掌将要落到林妍歆脸上的瞬间,旁边的人终于出手了。

邱仲夏单手扣着钱总的手腕,用力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拧碎,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钱总,不怒自威,“有点过了吧,钱总。”

昏暗的空间里,他漆黑的瞳孔如同深渊,不可探寻,周身泛出的的寒气比酒吧的空调温度还低。

钱总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镇住了,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

动静过大,那边众人也都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覃术坐得远,酒吧环境昏暗,音乐声又吵闹,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有些疑惑地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有话好好说啊。”

拉着钱总坐下,浅笑着说:“钱总,你也一把年纪了,别跟我们小辈置气嘛。”

覃家长辈跟钱总有生意上的来往,覃术也跟他走的比较近,钱总挺喜欢她的,一直把她当半个女儿。

等把钱总安抚好,她又拿胳膊肘轻撞邱仲夏,有点八卦,但语气里又有些责备,小声道:“怎么了,跟钱总置什么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邱仲夏猛灌了口酒,烦躁地瞥向林妍歆。

覃术这才注意到一旁狼狈不堪的林妍歆,她柳眉微蹙,担心道:“你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我去帮你拿件干净衣服。”

林妍歆闻声抬头,轻轻地跟她道了声谢,心里很是感激。

其实都到这儿了,她大概能看出来覃术跟周启不是那种关系,那天真正刺痛她的不过是周启的态度。

她不自觉得看了眼那边的周启,才被覃术搀扶着站了起来,朝洗手间走去。

关门打上锁,外面的喧嚣减去大半,林妍歆坐在马桶盖上,头轻轻靠着门板。

她微闭着眼睛虚弱地揉着晕乎的脑袋,难受极了。

突然,又自嘲的笑了起来,真不知道她爸妈如果知道心爱的女儿正以这样的方式,要死不活的活着,会是什么感受。

没过多久,覃术就送来了干净的衣物,能换上宽松舒适的纯棉T恤,感觉真好。

脚下踩着酒店软乎的拖鞋,来回踱步了几下,她心情好了很多。

林妍歆哼着小曲儿,用双手当瓢,舀了一捧温热的水浇在脸上,那黏腻的不适感瞬间消去。

镜子里的女人妆花得乱七八糟,惨白的脸和血红的唇看起来跟女鬼有的一拼。

结合上下文,本该悲伤的的气氛,她却噗嗤笑出了声,左看看右看看,竟生出来了“我还挺有扮丑天赋”的结论。

当她再一次抬头时,才发现了站在暗处的人,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安抚胡乱跳的心脏,厌恶地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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