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她倒是真的挺震惊,老太婆这死法实在不像是被抢劫杀死,她就是抱着检查一下的心思看看,怎么这钱袋子就空了呢?难道是拿去给她买职位了?
但她之前还看过,里面不过放了五两银子而已,之前给老太婆看病早将家底花光了。
温小柔见她出声,急忙来问:“如何?”
“大人,我家钱袋子空了,好像是被人偷了。”说完她又不好意思地补充:“不过我们本来就很穷,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婆自己抽空花了……”
“……没别的了?”
“哦,还有,老太婆似乎准备在家请客,还买了豆腐和酒。”
“嗯……宴客就用豆腐?”
来仪肯定点头:“对,老太婆最不喜欢吃豆腐,她买豆腐肯定是为了宴客,而且这客人定然是个她讨厌之人。”
温小柔听了失笑,这钱婆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若是宴客,定然是见了个熟人,倒能解释为何家中并无翻动痕迹。但是周边邻居无一提到钱婆子家中来客,都只看到她下了差返回自己家中,那这客人究竟来了还是没来?
“若她宴客,这客人会是谁?”
“不知道。”来仪摇头:“老太婆除了我并无亲人,也从不多跟外人往来,除了去女牢,平时哪儿也不去。”
如此,那宴客一事定然是不通了,只能暂且放下,先去看那钱袋之事。
“我前几日看时,钱袋里还有五两银子,因老太婆有喘疾,看病买药花了不少钱,我们家中并无多少积蓄。但若是她自己所花,刚才那豆腐与酒也用不了五两银子,所以定然有人来过,取走了这些钱。丢了钱财,家中却无翻找,那一定是个知晓钱袋位置之人。”
温小柔深以为然,转头想叫衙役过来,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来仪主动探头去看,她家屋子虽小,但前面还有一块小院儿,用来种些杂菜,那衙役此刻就站在篱笆外面,侧身站着。
眼看着温小柔注重仪态,准备直接走出去叫人,来仪才大声开口代劳:“衙役大哥!快过来!温大人找你!”
这一嗓子才把人叫了过来,温小柔却突然追问:“我刚才叫你,你可有听见?”
“大人恕罪,小人实在没有听见。”
虽然她正常时候声线低柔,音量也不大,但钱婆子年老体衰,平日里咳嗽气喘声又能有多大?
她刚一对上来仪的眼,来仪便懂了她的意思,立刻解释道:“家里只有一间屋子,老太婆咳嗽向来是压制着音量,生怕吵醒了我,早已成了习惯。”
她们又让衙役站回了刚才的位置,来仪学着老太婆平时咳嗽的声量咳了几声,再将人叫回来询问。
衙役说:“能听见些许咳嗽声。”
温小柔又让他站的远了些,到对面邻居的墙根下,这次声音更小了,完全听不真切。
“如此,那邻居说辞便有问题,就算是夜半时分,他若不是凝神细听,也不该听见清晰的咳嗽声。”
这邻居名叫邓武,平日里没有一个稳定的营生,至今未娶媳妇,平时邻里间有什么补房顶、抓猪等零碎活计也会找他做。
之前捕快调查时,也是他说了钱婆子下差回来的时间,还提到直至子时都能听见咳嗽声。
温小柔让人立即去跟踪调查邓武的行踪,搞清楚这几日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些什么事情。
经过半日的摸排,捕快们很快查清,这邓武前几日去了趟赌坊,还了一笔赌资,恰好就是五两银子。
因五两银子太少,老板很是不爽,只给他算还了些利息,还将人轰了出去,所以周边人都看见了此事。
邓武当晚就被抓进了牢里,宁捕头还没用刑,就将人吓得一五一十交代了。
那日他被赌坊催着还钱,实在无计可施,想起曾去钱婆子家修屋顶时,见过她拿钱袋给自己取工钱,就想着去偷钱。
于是猫在屋外墙根下,一直到咳嗽声停了好大一会儿,确定没声响了才进去偷钱。当时他见钱婆子躺在床上,以为她睡熟了,于是摸了钱就马上走了。
钱婆子喘疾严重,就算睡熟了也偶尔会咳嗽出声,照他所说,那钱婆子咽气时,他应该就在屋外。
温小柔下了令,让他好好在牢里想想,当晚还有什么奇怪事情?或者屋里有什么其他声响?并威胁他,若是想不出来,就是他撒谎在先,当晚定然是入室盗窃并杀人灭口,其罪当诛。
来仪是不知道这些的,送走了温大人,她便自己待在家里,脑子里虽然还想着这案子,眼前却总闪过些老太婆在家里的画面,不禁有些悲上心头,此刻人已经离开的感觉尤为强烈。
她眼里含着泪,将从女牢拿回来的东西摊在了桌上,一件破衣裳,一个小茶壶,茶壶里还藏了几文钱,叮铃咣啷的,怪不得那孙三红咬住要看。
除了这些,就是那块被她弄掉又捡起来的令牌了,黑色的牌身,看上去像是什么难得的好木料,闻上去有淡淡的香味,上面刻了一个“令”字,背面连花纹都无,线条简略却流畅。
这不是老太婆在牢房里带的那块当差的令牌,来仪拿着在手中掂了掂,份量很足,似乎是个值钱玩意儿。
说起值钱玩意儿,她想起老太婆交代过,家里还有几个铜板儿埋在米缸下面,若是急了就取出来用。
想着那是老太婆存的棺材本儿,她也从没去看过,这下真要给她用在棺材上了。
将米缸下的草木灰扒拉开,地下埋着一个红木的妆奁,精巧的雕刻上粘着泥土,开关的铜锁已经老化脱垂。
说实话,这并不像是一个当了一辈子女牢子的人的妆奁,就算常年埋在土里,也过于精美繁复了些。
来仪将妆奁取出来,本还悲伤的心情被新奇冲淡了些,她从没想过,老太婆嘴里的几个铜板儿,是她从没见过精美首饰。
老太婆这么有钱?
她将尘土扫尽,妆奁打开,心中却了然了些。
果然,这才是老太婆才对!那妆奁华丽外壳的内部一样繁复美丽,好几个小格子设计的层层叠叠,可里面除了一只银钗外,再无一物。
银钗样式简单,工艺却流畅自然,只在尾端勾出了一片叶子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