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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撒手人寰正德崩

发表时间: 2023-01-10

三月初十,天气肃杀。豹房之内,一片萧然。

正德皇帝还吊着一口气。

他似乎是这个时代的中心,却又像一个毫无干系的局外人。周遭的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除了他一个人躺在病榻上,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视角,静静观察着这个他自以为参透了,却又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大明王朝。

“太后怎么说?”正德皇帝语气平静,声若游丝。

“回皇上,太后说再问问杨大人的意见。奴婢又去了一趟内阁,杨大人说届时会差礼部右侍郎顾清卜选一处山陵。”

皇帝微微点头,吩咐道:“传蒋冕。”便摆摆手,示意答话的司礼监太监温祥退下。

……

内阁首辅、华盖殿大学士杨廷和正襟危坐。从太医每日的请诊来看,皇帝就在这几日了。

想到这位皇帝朱厚照,杨廷和的感情十分复杂。从朱厚照幼年时,自己就是东宫侍讲,是太子的老师。当时的朱厚照十分乖巧,上到皇帝,下到朝臣都对他寄予厚望。

可惜后来,弘治皇帝英年早逝。正德冲年即位,个性未稳,受到宦官蛊惑,便向着昏君的方向一路狂奔。

正德皇帝,仿佛就是自己雕刻坏了的一件艺术品。

此时此刻,内阁阁房内还有三个其他阁臣,排序分别是华盖殿大学士梁储,谨身殿大学士蒋冕和武英殿大学士毛纪。

杨廷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仔细思考着内阁未来的布局,以及朝中未来的人事安排。在内阁中,排名第四的毛纪是自己的跟班,次辅梁储则是一只谁都不得罪的老狐狸。真正难搞的是排名第三的蒋冕。

蒋冕是三朝老臣,资历并不逊色于自己,且与自己一样从前是东宫讲读,算的上是今上即位之初的基本班底。

虽然杨廷和与蒋冕关系一直很和谐,且在对抗佞幸与宦官上有共同的志向和利益。不过,从任何角度来看,蒋冕都不可能像毛纪一样,唯自己马首是瞻。

至于朝廷六部,目前除了一个老好人毛澄算是亲自己的以外,其他人都不算自己的人马,甚至还有一些政敌。

杨廷和最大的政敌要数吏部尚书王琼。此人才干了得,军功出众,一听就是正德皇帝喜欢的臣子。至于其他人,户部尚书杨潭、兵部尚书王宪、工部尚书李遂都属于独立山头,相较于自己,更反而亲近王琼。至于刑部尚书张子麟则是个一心断案的技术官僚,与党争无涉。

作为三朝元老,杨廷和在朝中自然也有一批自己的人马。不过要想将自己人安插在重要岗位上,还需等待契机。

想到这里,杨廷和的目光瞥了撇西苑太液池的方向。契机稍纵即逝,就在这几日——而抓住机会的关键点,只在于太后。

“见过各位大人。麻烦通传,万岁爷有旨,宣大学士蒋冕豹房觐见。”来人是司礼监的太监温祥。

蒋冕听到消息,立刻从班房里出来,却见温祥正在与杨廷和搭话。

蒋冕上前道:“温公公,不知陛下传唤所为何事啊?”

温祥恭敬道:“万岁爷与阁老要谈的,自然是国家大事。杂家没眼界,怎们会知道呢?”

蒋冕的嘴皮笑一笑,便领着几个仆役,撇下温祥独自朝西苑而去。

……

与此同时,诏狱之中,一个身披斗篷的老人穿行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直至一间普通的囚房。

“开门。”老人正是张永,他今日来探望的是曾经在大明朝权倾一时的狠角色,前锦衣卫都指挥使钱宁。

张永走入牢房的时候,钱宁状若疯癫,神神叨叨。可当张永将自己的斗篷撤下时,钱宁混浊的双眼顿时清澈了起来,闪现出无数渴望。

“张公公,是不是皇上让您来找我?”钱宁急迫地问道。

“是,也不是。”张永答道。

钱宁愣住了,疑惑不解的望着张永,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钱宁,杂家向你问话。你要是答得好,杂家便有本事将你给捞出来。若是你答得不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钱宁不顾手脚上沉重的铁铐,赶紧跪好道:“公公问什么,末将就答什么。”

张永点头,只问了六个字:“七年前,杨巧巧。”

钱宁吃了一惊,眼球飞速旋转,抬头问道:“此事,公公如何得知?”

张永不答。

钱宁自然明白张永的态度,便老实交代:“是陛下让末将赶那女子走的。末将不敢违逆陛下的意思,又恐他日陛下反悔,便私自做主,将那女子安置在西山龙泉寺中。后来,皇上果然要寻那女子。末将去寻时,却已是人去楼空。”

“你可知那杨巧巧去了何处?”

“末将不知。”

张永失望至极,却有一丝狐疑,便问道:“皇上是如何认识那女子的,又为何要将她赶走?”

“末将只知,那女子诗词才艺极佳,乃万花楼的头牌花魁。那段日子,皇上正为了罪己诏之事恼火。末将为逗皇上开心,便带着皇上逛那万花楼。谁料皇上一首艳词技压群丑,出手又阔绰,自然摘得美人归,藏于豹房之内,宠爱至极,以至于旁人都称呼那女人叫娘娘……至于后来为何要赶她走,末将也不清楚。想是那女人得罪了皇上?”

出了诏狱,张永命车驾急速向西山龙泉寺驶去……

.

“回皇上,那张永自诏狱出来,便披着斗篷,往那龙泉寺去了。”正德身旁的小宦官垂首低声道。

皇帝闭着眼睛,不做任何表示。那小宦官见状,自觉压着脑袋退了下去。

待小宦官退下后,站定三丈远的蒋冕立马上前,叩首便拜。“臣蒋冕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蒋冕提高了音量。

皇帝还是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皇上!”蒋冕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可仍旧得不到正德皇帝的任何回应。蒋冕将头抬起来,见正德面黄如蜡,毫无血色,一动不动,不禁大悲哭道:

“皇上——皇上宾天了……”

“朕还没死呢……”朱厚照突然睁开眼睛,将头转过来,直直看着蒋冕。

“哎呀!”蒋冕吃了一惊,赶紧止住哭嚎,叹道:“皇上吓死老臣了!”

皇帝安慰道:“蒋师傅,你就放心吧,朕定然比你先走一步。”

蒋冕又哭天抢地起来:“皇上这是要逼死老臣啊。皇上若是有个万一,可叫老臣怎么活得下去啊……”

朱厚照不想再听蒋冕的哭嚎声,便摆摆手。一个宦官立刻高唱:

“蒋冕接旨!”

蒋冕立刻止住啼哭,条件反射道:“臣蒋冕接旨。”

等了半天,却没有听见那宦官接下来的唱词。蒋冕心中有些疑惑,依礼制却不敢抬头。

“蒋阁老,快接旨啊?”宦官提醒道。

蒋冕抬起头来,才发现皇帝已经将两卷圣旨准备好了,由宦官捧着,就等蒋冕伸手来接。蒋冕赶紧伸出双手,宦官便将两卷圣旨递给了蒋冕。

蒋冕告退后,朱厚照瞟了瞟,地上已经印出了两道水印。勃谢汗流浃背,不外乎此。

正德皇帝闭上眼睛,如今世间已无留恋之事。

此生富贵无极,又捉襟见肘。权势无两,又受制于人。威服四夷,却不得人心。随心所欲,游历万方,均始终不得心意、困于牢笼。到临了,连一个称心如意的交托之人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这辈子争的到底是什么。

四日后,正德皇帝朱厚照崩于豹房。史载其临终遗言为:

“朕疾不可为矣。其以朕意达皇太后,天下事重,与阁臣审处之。前事皆由朕误,非汝曹所能预也。”